《最亮的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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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亮的十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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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住孙淑伟的是,当年很多的煮面“工程“都是在厕所里完成的。宿舍那时候熄灯很早,我就在厕所,一边在电炉上煮面,一边看书、玩电子游戏。等晚上10点熄灯他回来时,热腾腾的方便面也大功告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很有成就感。
  那时候,我的服务对象不止孙淑伟一个大腕,还有后来的跳水女皇伏明霞。
  伏明霞才大我两岁,但成名很早,像姐姐一样地照顾我。对于买东西这种事情,她最放心交给我。一是因为我的跑步速度神速,二是我的口风很紧,不会打小报告。要知道她们的教练于芬管得比较严厉,女孩子吃零食是被坚决禁止的:吃多了,会影响体形,也会影响动作质量。
  尽管如此,伏明霞还是忍不住嘴馋。在让我买冰棍、冰激凌等东西时,她总是特别大方,一出手就是50元,还与同宿舍的池斌、熊敏、郭晶晶共享。出发前,她会细心地叮嘱一句:“记得帮自己也买点啊。”
  每次,我给自己买的都不多,大概一两块钱的小零食。
  我跑得快,她也吃得快,生怕被教练撞上。你能否想像,如今美丽恬静的跳水皇后,也曾有过因为嘴馋而把零食风卷残云的时候。
  每次进伏明霞的房间,我都会记得将房门关好。但有一次,我刚拎着一袋子冰激凌进屋,敲门声遽然响起。大家全都慌了神。还是池斌反映快,一把将冰激凌塞进被窝。
  开门一看,果然是于芬教练。照例训了大家半天,说这个怎么行,那个不能这样。当时我特紧张,像作了错事一样,还好,于芬对我很客气,一挥手,放行!
  过了不久,我溜了回来,发现伏明霞她们四个人沮丧地靠在床上:冰激凌没吃着,早就被捂化了,床上只留下湿乎乎的一滩水。
  我很过意不去:“霞姐,都怪我把教练招来了,我以后一定小心。”
  “咳,没关系,碰巧而已。再给你50块去买!不过这次路上要注意,别让于教练看到!”

  我是冠军!(1)

  这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冠军吗?奇怪,之前自己曾设计过各种庆祝动作,像孙淑伟在奥运会上那样用力地挥一挥拳头,但当金牌到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胜利的战栗,只会一个劲地傻乐。
  自打我从事跳水事业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憧憬着拿到冠军的那一天。那是所有从事职业体育选手的梦想,也是个人价值的最高体现。
  不过,一次次残酷的现实告诉我,要想成就大事业,就必须等待。
  于是,我就等着,在苦了累了失败了受白眼的时候,我会在没有人的角落,执著地守候自己的冠军梦想。
  这个梦,我等了四年!
  之前,我拿过全国乙级赛区的冠军,是在江苏的南京。记得自己在比赛完了后,还看别人的比赛。直到张练提醒我:“田亮,你的那个什么金牌,别忘了到组委会哪里去领。”我才猛然想起,自己也算是成功了。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闪亮的奖杯,甚至没有在大广播中宣告我的名字和单位,那不过是乙级比赛,不是我想要的冠军!
  1994年加拿大、美国站比赛回来后,我回归到了张练手下,接下来准备9月份的全国锦标赛。由于全国比赛与9月在意大利罗马举行的世界游泳锦标赛撞车,再加上国家队以前的规定:参加世界大赛的选手不参加全国比赛。就连在奥运会上风光无限收获四金的“女皇”伏明霞也只拿过 一次全国冠军,是在福州的全国比赛;93年全运会时她第二,输给王睿。
  当参加世锦赛的熊倪、孙淑伟两大高手缺席,和我势均力敌的对手肖海亮也因故弃权全国比赛之后。我的机会来了。
  比赛安排在湖北武汉进行,采取淘汰赛赛制。要想获得最后的冠军,选手必须闯过三轮:第一轮,进入12强;第二轮,分两组,每组淘汰后四位;第三轮,剩下的四个人中再逐轮淘汰,最后决出冠军。这有些类似现在的“死亡对决”,只不过当时自己年纪小,没有体会到比赛的残酷。
  我就这样一轮轮地跳下去,对手越来越少,而我的水花也越压越漂亮。当自己身体接触水面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觉那么美妙过。
  我知道自己有实力,但不敢想太多,因为很多对手的实力都比我强,也比我岁数大,经验丰富。但随着对手越来越少,我告诉自己:离胜利又前进了一步。
  等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是冠军了!
  这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冠军吗?奇怪,之前自己曾设计过各种庆祝动作,像孙淑伟在奥运会上那样用力地挥一挥拳头,但当金牌到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胜利的战栗,只会一个劲地傻乐。
  这个时候,张练走了过来,好似平常那样给我分析总结刚才的表现,我乖乖地准备低头聆听。谁知他猛然一发力,把我推到了水池里。
  我的第一反映是,我拿了冠军,张练怎么不高兴了?再一想,原来他是和我开玩笑的。这种庆祝方式比我想像得还特别!
  我笑呵呵地爬出水面。终于,我的脖子上也挂上了沉甸甸的金牌,手里捧着鲜花,还得到了大奖杯。不记得是怎么走上领奖台的,只知道站在上面,看到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在鼓掌,张练也在接受大家的祝贺,到处张罗着“今天我请客!”
  不过,我没有参加张练和其他教练的狂欢。回到宾馆,先给家里爸妈打了一个电话报喜,然后用张教练奖励给我的600元钱,拉晏辉出去溜达,买了一大堆好吃的零食回来大吃特吃。湖北的土特产闻名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张练还说,拿了冠军之后,你可以买金项链啦。但我舍不得买项链,后来正好有人送了我一个金项链。那是我拥有的第一个贵重物品。不过,我一年都戴不了几回金项链。
  后来,张练走进我的房间,破天荒地畅谈“我们”的未来和目标,“我们”的下一步。“你现在是全国冠军了,应该树立更高的起点。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争取参加明年的世界杯。”
  当时的世界杯有团体赛,只要能够入选中国队的参赛阵容,肯定就是世界冠军。
  从全国冠军到世界冠军,这可是以前我没有想过的高度,如今列为我的下一个目标。“能行吗?”我不停反问自己,又听到坚定的回答:“肯定行,就算孙淑伟参加全国比赛,我也不怕!”
  从那以后,我开始变得自信起来,敢于编织冠军梦想了。

  这个“小疯子”(1)

  冲难度、攻克难度,是国家队总教练徐益明在1994年底冬训时提出的新思路。这个提议仿佛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这小子,如果好好练,一定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时代!”
  做出如此论断的,是跳水界有泰斗之称的总教头徐益明,而且是在93年全运会后。老
  实说,比赛结果挺丢脸的,本想进入前八、为陕西贡献一分的,自己却“连滚带爬”地名列了倒数第几名。但这位老帅力排众议,把以前没有任何成绩的我调入国家队,并在他的得意弟子吴国村手下练了半年。
  那个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动作就是307。1993年比赛是我第一次使用这个动作,当时,肖海亮、徐浩等国内高手完成都很吃力,没想到我在训练中刚学,就CHUA了(跳水术语,指的是跳下去没有一点水花。)徐益明当时就指着我对张练说,在冲击难度方面,这小子有股冲劲。
  冲难度、攻克难度,是徐益明在1994年底冬训时提出的新思路。这个提议仿佛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有了世界冠军梦想的我,训练起来更加玩命,接连攻克了两个动作:109C(向前翻腾四周半抱膝)和636(倒立反身翻腾?)。
  不过,学习这两个动作却是竞争使然。我要感谢我的陕西队队友冯钦,要是没有他,我学这两个动作至少要慢好几个月。冯钦一直在跟我较劲,明争暗斗。他最好的成绩是1994年全国锦标赛第8,我已经拿冠军,但他并不认为比我差。我俩的竞争,从训练、比赛到生活的各个方面。训练中,除了比质比量、比难度、还有速度。
  冯钦以前练过杂技,臂力惊人,倒立功夫好(要知道,在四块玉训练时,我可是苦练了好几个月的倒立。)因此他先创造了626倒立动作。就是反身倒立提上来后,随后顺势下去。有了冯钦这么好的参照,我觉得他的动作缺乏挑战,太容易学,因此,就自学636,倒立背对着跳水台,反身向内翻腾。
  这两个动作我们几乎是同时学的,但我的636脚和头很容易磕着跳板,有点冒险,冯钦学不来。另外,我的难度系数比他高出0·1。在这一动作的竞争上,我先拔头筹。
  学习109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那是一次冬训结束后,晚上7点半,我的跳台训练计划已经完成,就去练习跳板。冯钦的动作稍慢,训练计划还没完成。但他认为自己状态很好,翻腾效果也不错,因此走上台去,开始“抢跳”109。
  “他也学109,有没有搞错?!我可是全国冠军,千万不能落在他后面!”我在跳板这边“运气”。老实说,冯钦的举动对我刺激很大,内心酸溜溜的。
  不过他跳了好几个,质量都很低,几乎是躺着入水。
  我不服气,也走上了10米台。第一个,我跳的效果竟然还可以,就是水花大了点,但基本上算是成功。我又一口气又完成了几个,没有一个跳砸,还越来越好。
  看到我的表现,张练高兴坏了,向来情绪不外露的他,带头在下面鼓起掌来,为我主动挑战难度、尝试新动作的勇气喝彩。
  后来,他还对我们组其他队员总结说:你们知道田亮为什么会一步步上去吗?就因为他没有受过伤、系统训练,还什么都不怕。他这么一表扬,我的积极性更高了,有点小伤小病,我一般不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而徐益明总教练,也总会在每次威严地走进跳水馆后,将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身上多驻足一会。
  那时候,我心里暖洋洋的。
  我明白他目光背后的含义!领跑顶尖难度的我、挑战极限的我,在跳水队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我学会109、636后,引起了孙淑伟、熊倪等其他顶尖高手冲击难度的高潮。他们要想继续确定队里的“老大”地位,就只能选择去学习、掌握新动作,要不然就会被我们这批小孩所淘汰。
  熊倪好像就是“倒在”636的,因为在练习中受了伤,最终只能放弃跳台,转攻跳板。孙淑伟,我的这位天才室友也学习起了636,由于他本来的基础就好,而且倒立技术规范,因此很快就学会了。还有肖海亮等人。
  当然,他们学习仅限于636,至于109,他们是断然不肯跟我学的。
  109是吃力不讨好的动作。对于我们而言,它的难度悉数绝对不止3.5,真实难度,应该是3·7或者3·8。国际游联在进行难度值认定的时候,标准是每多一周增加多少分来计算的,但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从3周半到4周半的时候,这是挑战人类极限。因此,选手各方面的要求也得相应增加,你必须拥有完善的高度、充沛的体能、清醒
  的头脑。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是个疯子,冲击难度的疯子。109在他们看来,只有傻子才会跳。成功与否就完全靠蒙,CHUA的几率非常低。
  很多时候我也在怀疑是否要跳这个动作,太危险,又不值得;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像傻子。但既然只有我一个人能跳,敢跳,我就会跳下去!
  不知道高手们是怎么看待我的。不过,我不在乎他们的反应。跳水队也没有什么论资排辈的概念,你有多大能耐,你就使出多少劲。
  我只知道,他们比我的大赛经验丰富,比我发挥稳定,而我的优势在于难度系数。
  我还知道,我很快乐。如果是傻子、疯子,那也是快乐的傻子、执着的疯子。
  那个时候,我们有一种治疗恢复仪器,叫力王。我的队友们经常开玩笑说:“你小子,不是疯子,就是力王!”

  郁闷的世界冠军(1)

  以前我什么都不是,连省队都进不了,现在我是全国冠军,成了国际级健将,还一不小心成了世界冠军。可张练的夫人谭敏却说:你这个世界冠军,根本上不了台面!
  在成为全国冠军后,我开始憧憬起自己的第一个世界冠军头衔。
  1995年9月,第9届世界杯将在美国亚特兰大举行,这是1996年奥运会的举办城市。
  张练鼓励我说,我们去不了1996年奥运会,能去趟奥运会的场地也好啊。努力一把,我们一定要争取参加这个世界杯。
  虽然在3月的莫斯科国际跳水邀请赛,我只得到了第三,但我那时候已经确立了继孙淑伟、肖海亮之后的男台三号人物的位置,加上我冲击难度的劲头给跳水队教练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我得以参加这届世界杯。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世界杯,也是第一次参加世界级大赛。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国外顶尖高手都来了。而且,这里又是奥运会比赛场所,在抵达亚特兰大的前几天,我好好地把比赛场地以及周围转了转,还留了几张“来此一游”的照片。方便我回家后向人家炫耀:“那个奥运会场地,我去过了,真是……”
  那时候,出国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了。不过,之前我参加的国际游联的大奖赛以及一些邀请赛,都具有很浓厚的商业性质,因此在住的方面要求都非常随便,是酒店都行。
  这次,我们来的可是奥运会场地啊。奥运会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它属于顶尖选手的PARTY。作为门外汉的我,能从世界杯门缝里窥见一些光怪陆离的色彩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没有妒忌甚至心理不平衡,经过了那么多打击之后,我学会了认清自己。
  世界杯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有免费的冰激凌吃。这种待遇,让我觉得很爽!
  这次比赛,是双人项目第一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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