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像在过去的七年中一样；我应该每年大约可以
赚到四百到五百美元。”
“那如果情况反过来运动呢？”苏玲说。
“可是；在过去的七年中间从未有过。”
“但是；如果情况恰恰相反呢？”
“我大约会蚀掉四百美元；一个月的薪水。”
“我更愿你每月拿一张有保障的薪金支票。”
“你用挣来的收入永远创造不了资本；”纳特说；
“多数人的生活开支远远大于他们的收入；他们惟一
一种储蓄最后都是人寿保险或者债券；而这两种东
西一碰到通货膨胀就全毁了。不信你去问我父亲。”
“可我们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苏玲问。
“养我的情人；”纳特说。
“这些情人都在哪里？”
“多数在意大利；还有几个在世界各大首都。”
“所以；那就是我们去威尼斯的原因？”
“还有佛罗伦萨、米兰和罗马。我离开的时候；
她们中的许多人赤裸着身体；我最喜欢她们的一点
是她们不衰老；只是在太多的阳光暴晒之下稍微感
到有些干裂。”
“幸运的女人哪；”苏玲说；“有没有一个你最喜
欢的？”
“没有；我蛮喜欢杂乱一些的；虽然如果非让我
选择；我承认在佛罗伦萨有一个女人我很喜欢；她住
在一个小的宫殿里；我渴望再次见到她。”
“她有没有可能还是个处女？”苏玲问。
“你很聪明；”纳特说。
“名字叫玛丽亚吧？”
“你说对了；不过；意大利有好多玛丽亚。”
“《圣母子和六圣徒》；丁托利托①。”
“不是。”
“贝利尼②；《圣母与圣婴》？”
“不对；她们住在梵蒂冈。”
苏玲沉默了一会没说话；此时；服务员让他们系
好安全带。“卡拉瓦乔？”
“很好。我离开她时；她在皮替宫三楼画廊的右
手墙上。她向我保证；说她将坚守贞洁等我回来。”
“她还会呆在那里；因为这样一个情人每月四百
①
②威尼斯画派奠基者；著名画家乔尔乔涅和提香的
老师。
文艺复兴后期著名的威尼斯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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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美元是养不起的；如果你还希望从政；你连画框也买
不起。”
“在我能将整个那座画廊买下来之前；我不从
政；”纳特明确地告诉她的妻子。
他们在苏格兰闲居十天之后；安妮的内疚感平
息了许多。在爱丁堡；他们看艺术节看得很开心；他
们在那里可以在马娄和莫扎特之间；或者在品特和
奥顿之间随意选择。然而；对他们俩来说；此次旅行
的高潮在于沿着两条海岸线一上一下地开车兜风。
那风景实在摄人心魄；他们觉得地球上没有什么山
水比这里更美丽了。
在爱丁堡；他们试图寻找盖茨和达文波特家的
家系；但是；他们最后得到的是一张巨大的彩色家系
表；还有一条用花哨的达文波特格子呢做的裙子；安
妮怀疑；一旦他们回到美国自己是否还会再穿它。
他们登上由爱丁堡飞往纽约的飞机之后；弗莱
彻几分钟内便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先前看见在机
舱一侧落下去的太阳；还没有从另一面升起来。他
们开始向肯尼迪机场降落时———现在不叫爱多瓦尔
德机场了；安妮无法适应———安妮心里想的全是与
露西的重新欢聚；而弗莱彻急切地期待着他在亚历
山大·杜邦与贝尔公司的第一天工作。
从罗马回国后；纳特与苏玲筋疲力尽；但是；中
途计划的改变非常成功。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苏
玲越来越放松了；事实上；到第二个星期；他们俩谁
也不提韩国的事了。在回国的飞机上；他们约定；就
跟苏玲的妈妈说；他们度蜜月去了意大利。只有汤
姆会感到纳闷。
苏玲睡觉的时候；纳特又一次研究了《国际先驱
论坛报》和伦敦《金融时报》上的货币市场情况。趋
势持续不减；低一下；些许的恢复；然后又是一个走
低；但是总的长期走向图只是一边倒地偏向日元；背
离美元。日元对马克、英镑和里拉的情况也是一样；
纳特决定继续研究下去；看看哪一种汇率变化差异
最大。等他们一回到波士顿；他就跟汤姆的父亲谈；
然后使用罗素银行货币部进行交易；而不去跟不认
识的人披露他的想法。
纳特看了看边上熟睡的妻子；对她提出以汇率
为题写作自己在商学院最后一年论文的建议非常感
激。他在哈佛的时间将很快过去；他意识到；自己不
能推迟一个将影响他们两人将来的决定。他们已经
探讨过三种可能的选择：他可以在波士顿找份工作；
这样苏玲就可继续留在哈佛；但是；正如她指出的；
那样就限制了他的发展空间。他可以接受罗素先生
的聘请和汤姆一起去一个小城市中的一家大银行工
作；但是那将严重限制他的前途。或者他可以去华
尔街申请一份工作；看看自己能否在那个大社会里
生存下来。
苏玲对于他应该做怎样的选择毫不迟疑；虽然
他们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他们的未来；她已经开始与
她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朋友进行联系。
二十五
回想在哈佛的最后一年；纳特没有什么遗憾。
在罗根国际机场着陆的几个小时后；他就给汤
姆的父亲打电话谈他对于货币的想法。罗素先生指
出；他想做的数目太小；货币交易柜台不会愿意接
受。纳特很失望；但后来罗素先生提出让银行给他
贷款一千美元；并要求让他和汤姆各投资一千美元。
这成了纳特的第一笔货币基金。
周·斯坦恩听说了这个计划；又一个一千美元出
现在账上。在一个月内；这笔基金增加到了一万美
元。纳特告诉苏玲；损失投资者的钱比损失自己的
更令他担心。学期结束时；卡特赖特基金已经增长
到一万四千美元；纳特净赚七百二十六美元。
“但是；你仍然有可能全部输光；”苏玲提醒他。
“是的；但是由于现在的基金数目更大；遭受严
重损失的可能性更小了。即便目前的趋势突然转
向；我可以通过提前出售以自保；从而把损失减少到
最低限度。
“可是；这会占去你很多的时间；“纳特说；“我每
天早上6点钟察看日本市场；每晚6点察看纽约收
市价格；只要不连续几天出现于我不利的情况；我除
了每个月把资本重新投资一次；没有其他事做。”
“这很过分；”苏玲说。
“可是；运用我的技巧、知识和一点冒险精神有
什么错？”纳特问。
“因为你一天工作十五分钟所挣的钱比我在哥
伦比亚大学做一年高级研究人员拿到的钱还多———
事实上；或许比我的导师挣得都多。”
“明年的这个时候；你的导师还会在那里工作；
不管市场如何变化。那是自由经营。而我有可能把
一切都输光。”
纳特没有告诉他的妻子；英国经济学家梅纳·凯
恩斯曾经说过；一个精明的人应该能够在早餐前挣
到一大笔的钱；这样他才能在余下的一天中做好工
作。他知道妻子对于她所说的不义之财有多反感；
所以他只在她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才说他的投资。
他当然没有让她知道；罗素先生觉得已经到了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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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举债经营的时候了。
纳特对自己每天花十五分钟管理一下他的小基
金并不感到愧疚；因为他不相信他们班级里还有谁
比他读书更用功。事实上；他惟一一点不读书的休
息时间就是他每天下午一个小时的跑步；他本年度
的辉煌出现在与康涅狄格大学的比赛中；他身穿哈
佛背心以第一名的身份冲过了终点线。
在纽约进行了好几个面试之后；纳特受到了多
家金融机构的聘请；但是；他只就其中的两家给予了
认真的对待。就名声和单位大小而言；二者之间没
什么好挑的；但是；在他见过摩根银行货币部经理阿
尼·弗里曼之后；他很愿意在那里马上签约；阿尼有
办法让人听说一天工作十四小时感到非常好玩。
纳特不知道那一年可能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直
到苏玲问他卡特赖特基金赚得了多少利润。
“大概四千美元；”纳特说。
“那你分到多少？”
“百分之二十。你打算怎样花？”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她回答道。
回顾他在亚历山大·杜邦与贝尔公司的工作；弗
莱彻也没有什么遗憾。他不知道他的职责是什么；
不过；第一年的副手被人称做驮马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很快发现；他的主要职责在于确保马特·坎里夫做
任何案子时不出桌面就能拿到所有相关的文件或者
案史。他的大部分工作辛苦细致；所得报偿经常是；
审判日期还没有定就达成了认罪辩诉协议。
弗莱彻还发现；只有等到做了股东；你才开始赚
“大钱”；才能在天黑之前就回家。尽管如此；马特的
确减轻了他的工作量；他不强求他午餐休息三十分
钟；这样他就能在一星期当中与杰米打两次壁球。
虽然弗莱彻把工作带到火车上去做；到晚上；只
要有一点可能；他都努力和女儿在一起呆一个小时。
他父亲频繁地提醒他；孩子小的时候一旦过去；写着
“露西童年重要时刻”的往事胶片将永不可追。
露西的第一个生日聚会是在一个橄榄球场外举
办的；那是弗莱彻参加过的最吵闹的聚会。安妮在
这个街区里交了这么多的朋友；他觉得屋子里全是
小孩子；他们似乎都想在同一个时间笑或哭。看到
安妮那样平静地处理打翻了的冰淇淋、踩入地毯的
巧克力饼、打翻在她裙子上的一瓶牛奶；而脸上始终
是熟悉的笑容；弗莱彻惊叹不已。当最后一个小孩
终于走后；弗莱彻累坏了；但是；安妮只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聚会开得不错。”
弗莱彻依然常常见到杰米；多亏了他父亲———
用他自己的话说———杰米在莱克星顿大街一家受人
尊敬的小法律事务所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他的工作
时间几乎和弗莱彻一样糟糕；但是；身为人父的责任
感好像给了他一种新的动力；这种动力随着乔安娜
生下第二个孩子有增无减。想到他们之间在年龄和
学历上的差距；弗莱彻对他们婚姻的成功感到惊奇。
那些东西好像对他们毫无影响；因为这对夫妻彼此
爱慕；令许多已经提出离婚的同代人羡慕不已。当
弗莱彻听说杰米有了第二个孩子的消息；他希望安
妮不久也能跟她一样；杰米有个儿子；他是那样地羡
慕。他经常想起哈里·罗伯特。
由于工作繁重；弗莱彻结交的新朋友很少；惟一
例外就是和他同一天加盟这家公司的罗根·菲茨杰
拉德。他们常常会在吃午饭的时候对照对照笔记；
晚上弗莱彻坐火车回家前；他们会在一起喝上一杯。
很快；这个高个子黄头发的爱尔兰人被请到里吉伍
德与安妮的未婚女友们见面。虽然弗莱彻知道罗根
和他是竞争对手；但那并不妨碍他们的友谊；事实
上；如果说有什么；那就是竞争好像愈发增强了他们
之间的联系。第一年中；两人都小有得失；公司里对
他俩谁能先成为股东似乎谁也不愿发表看法。
一天晚上喝酒时；弗莱彻和罗根都感到；他们如
今在公司已羽翼丰满。几个星期后；一批新实习生
要来；届时；他们将从驮马成为一岁马。两人都饶有
兴致地仔细看过进入最后面试的所有人的简历。
“你觉得那些应聘者怎么样？”弗莱彻问；言语间
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优越感。
“不错；”罗根说着为弗莱彻要他常喝的低度啤
酒；“除了一个例外———那个斯坦福的家伙；我简直
不明白他是怎样进入最后面试名单的。”
“我听说他是比尔·亚历山大的侄儿。”
“凭那层关系可以让他进入最后面试名单；但不
足以让他得到工作；所以我想我们不会再见到他。
你想想看；”罗根说；“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
纳特是摩根银行里一个三人团队中最年轻的一
个。他的顶头上司是二十八岁的斯蒂文·金斯伯格；
第二个上司是刚过完二十六岁生日的亚得里安·肯
莱特；他们加起来一共控制着超过一百万美元的基
金。
由于东京的货币市场开盘时正是多数文明美国
人上床的时候；而洛杉矶的货币市场收盘时；太阳已
经从美洲大陆上离去；所以；在这个团队之中；不管
白天黑夜；每小时必须有一人随时了解动态。事实
上；斯蒂文惟一一次放纳特一个下午的假是让他去
哈佛看苏玲接受博士学位证书；即便是那一次；他也
不得不离开庆祝聚会去接一个紧急电话；给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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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为何意大利里拉下跌。
虽然团队中两位稍长的成员比纳特的金融经验
多得多；工作起来也跟他一样努力；他们都承认；由
于他敏感的政治触须；纳特对于市场的解读比曾与
他们一起工作过或者竞争过的所有人都更迅速。
所有人抛出美元买英镑的时候；纳特立刻在期
货市场上卖出英镑。连续八天；他好像给银行造成
了巨额财产损失；在走廊里；同事们从他身边匆匆走
过；看也不看他一眼。一个月之后；另外七家银行同
时聘请他；而且大幅度加薪。纳特年终得到一张八
千美元的奖金支票；他决定；该去找个情人了。
他没有跟苏玲说起这笔奖金；也不说情人的事；
因为她近来每月得到九十美元加薪。至于情人；他
明确地看上一个女人；每天上午上班时；他都在街角
上从她旁边路过。他每天晚上回索霍区公寓时；她
还在橱窗里安息。时间一天天过去；对于这位泡在
浴缸里的女子他不再是随意看看；决定问问她的价
格。
“六千五百美元；”画廊主人告诉他；“如果我可
以这样说；先生；你真是慧眼独具；因为它不仅是一
幅精妙绝伦的画；你买了它也是一个精明的投资。”
纳特很快得出结论；艺术商人不过是穿上了布鲁克
斯兄弟牌套装的二手汽车推销商。
“勃纳尔与他同代人雷诺阿、莫奈以及马蒂斯相
比；其价值存在严重的低估；”商人继续说；“我预测；
在不久的将来他的价格会飞涨。”纳特不在意勃纳尔
的价格；因为他是一个爱好者；而不是个男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