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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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莱斯-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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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任何东西,凡人或不是凡人想穿过房子,它都会呜呜大叫示警。 
    在白水泥地的边缘,他出现了,高而瘦长,一头短短的黑发。然後他脚步停顿
了一下,好像他能在玻璃帷幕的蓝色雾光里,看见我一般。
    不错,他看到我了,他走向我而来;他迎着灯而来。
    步履轻快的,那种轻盈的走路方式,就不太像凡人了。黑发、绿眼,双手飘逸
的垂在很轻便的衣服边,一件磨损的毛衣,松松垮垮的垂在肩上,腿像是黑而长的
棍子。
    我觉得喉咙梗塞,全身抖索;我试图在此激动的一刻,想起什麽事乃当务之急
;我必须为其馀夥伴严密防范,必须小心谨慎。危险!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无关紧
要了。我闭了一下眼睛,唉!无济於事,解决不了问题嘛!
    关上警报器,打开大房玻璃门,寒冷清新的空气,穿过我吹进了房里。
    他经过直升机,转身走开,像是一个舞者看了一眼又滑舞过去;他的头微微後
倾,拇指弯曲,小心的放在黑长裤口袋里。当他再次凝望我时,我清楚的看到他的
脸,他微笑了。
    纵使记忆也会有错失的时候,他就是证明。像细致而令人盲目的雷射光,他越
走越近,所有老的影像,像灰沙一样,全吹走了。
    我再次打开警报器,为我的凡人关紧了门,又用钥匙把门锁好。刹那间,我想
我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而这  是开端呢!假使他在这里,只离我数步之远;那麽无
疑的,别的小鬼也会来,他们将会倾巢而出。 
    我转身迎向他。在静默的那一刻,我在玻璃透过来的蓝光下,细细打量他。当
我开口说话时,声音情不自禁绷紧了。
    『那些黑披风,精工订制的黑外套,丝领带跟其他蠢玩意儿,都到哪里去了?
』我问道。
    我们痴痴凝视对望。
    他终於打破寂静,无声的大笑起来。他持续端详着我,脸上带着神魂颠倒的表
情,使我情不自禁暗暗高兴。以一种孩子气的鲁莽,他伸出手,手指在我灰天鹅绒
外套的翻领,轻抚下去。
    『不可能总是一位传奇英雄呀!』他说着,声音呢喃而不似呢喃,我可以清晰
地听到他的法国腔,虽然我对自己的腔调毫无感觉。
    我几乎无法忍受那种音节语调,那种完全熟悉的韵致。
    我忘记想说的所有严厉话语,只是伸开手,把他拥入怀里。
    我们拥抱的方式与往昔截然不同,我们的拥抱倒像是卡布瑞与我的亲密无间。
我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於脸庞,让我真正感觉到他的存在,好像他属於我一样,他对
我的动作也差相仿佛。我们似交谈又未交谈,不必藉由语言而作了真正的心电交流,
偶尔默契的双双点头。我可以感到他的深情款款与心满意足,正如同我对他一样的
强烈。
    但是他骤然安静下来,眉宇微微蹙。
    『你知道,我以为你已经撒手人寰了。』他轻轻说着,语音低微几不可闻。
    『你怎麽知道得到我在这里?』我问道。
    『你要我来嘛!』他回答说。脸上呈现天真的迷惘表情,慢慢的耸耸肩。
    他的每一个动作,如磁铁般吸引着我,纵然时光飞越一个世纪,也依然毫无改
变。他的手这麽强壮有力,手指头又这麽纤长细致。
    『你让我看见你,让我跟随着你--』他说:『你开车一路沿着迪维萨街来找
我。』
    『你仍然住在那里?』
    『这是世界上对我最安全的地方呀!』他说:『我从没离开过。他们来找过我,
没找到後就离开了。现在我只要愿意,仍常在他们中间走动,他们根本认不出我,
真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我长得什麽个样子。』
    『他们一旦知道,将会设法毁灭你。』我说。
    『是的--』他回答道:『自从吸血鬼剧场以及事发过後,他们就已经试过;
当然《夜访吸血鬼》又给他们增加了新理由。他们也确实需要找些藉口来玩玩小游
戏,他们需要刺激,需要兴奋的动力,他们需要这些正如他们需要吸血一样。』他
的声音似乎有一点费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一口气谈完这些话挺不容易。我很想伸出手揽住他,
但是仍然放弃了。
    『此刻,我猜他们最想毁的是你--』他说:『而去他们知道你长成什麽模样。
』他淡淡一笑。『现在谁都知道你的长相了,黎斯特摇滚巨星先生。』
    他的笑容变深,但是声音则低沈有礼一如往昔;脸容更是充满表情於感觉,这
一点丝毫未变,大概永远也不会改变吧!
    我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们走离屋里的灯光,走过巨大灰色的直升机,穿越
太阳长晒十分乾燥的野地,往小山丘的方向漫步走去。
    我感到太高兴而喜极欲泣,感到太满足而全身发热。
    『你已决定参加明天晚上的演唱会吗?』他问道。
    危及大家!那是一个警告,还是一个恐吓?
    『当然啦!』我说:『现在还有该死的什麽可以阻止我呢?』
    『我很想要阻止你--』他回答:『假若能够,我一定会早些来找你的;一星
期前,我曾经认出你过,但是你一下子就不见啦。』
    『你为什麽想阻止我呢?』
    『你知道原因的--』他说:『我想好好跟你聊一聊。』这麽简单,然而意义
似不大寻常。
    『以後多的是时间--』我答道:『明天,明天过了还有明天。没有事情会发
生,你看了就知道。』我的视线不断瞥向他又很快转开,好像他绿色眼眸会灼伤我
似的。用现代语言说,他就像雷射光,即精细又危险;他的受害者总是情不自禁地
爱上他。
    我也一直是爱他的,不是吗?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麽。如果你永远缌维护滋养,
情爱之苗会成长茁壮到什麽程度呢?而在这短暂的时刻里,往昔的爱苗又能恢复多
少动力与热量呢?
    『你怎麽能如此信心满满?黎斯特。』他问道。他亲昵地称呼我的名字,而我
却还没能喊出路易斯叁个字,一如他那麽自然呀!
    我们走得很慢,也不在意方向是哪里。正如我揽住他一样,他的手臂也轻轻拥
着我。
    『有一大队的凡人在保护我们。』我说:『在直升机及礼宾车里,都将有保镖
陪伴我的凡人小友。至於我,前往机场时,总独自驾驶保时捷跑车,如此一来,我保
护自己容易得多;不过我们也总有汽车队伴行着。再说,仅仅一撮怀恨的二十世纪
小鬼,能做什麽大事呢?这些白痴妖怪竟用电话来恐吓哩!』
    『他们可比一撮多呢--』他说:『那麽马瑞斯呢?你的敌人都在争论,马瑞
斯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那些必须照顾的是不是存在--』
    『那是自然的事,你呢?你相信吗?』
    『相信,一看了书我就相信了。』他说。我们双双沈默了一会儿。在那一刻,
也许我们同时想起从前对不死幽灵的追探,那时他曾一问再问,这一切究竟从何处
溯源呢?
    再探究未免太痛苦了。就好像在阁楼找出相片,清理灰尘过後,发现相片的色
彩仍然明亮;而相片原本该是入土已久的祖先肖像,此刻且变成我们自己的相片。
    我紧张的做出了像凡人的动作,将头发拢向额後,试图感觉微风的清凉舒适。
    『为什麽你这样自信?』他问道:『当你明天站上舞台时,那个马瑞斯难道不
会来阻止这场试验吗?』
    『你认为有任何的大老会那麽做吗?』我回答说。
    他沈思了很久,一如即往的习惯,深深沈入自己的思潮里,他沈得这麽深,好
像我的在场都忘记了。此际,他俨然回到我们从前的房间;瓦斯灯闪动着明灭不定
的光,外面街上传来声音和气味;我们俩在纽? 良的客厅,大理石的壁炉,煤炭的
火烧得很旺。每样东西都变得老旧,只有我们仍然年轻。
    眼前的他就是一个年轻现代男孩,穿着松垮垮的毛衣与斜纹布长裤,视线朝着
荒凉的丘陵。他的头发凌乱,眼眸炯炯发光,慢慢的,他从沈思中回到现实。
    『不,我想大老们自己的麻烦已够多了,他们对这种事不会有兴趣。』
    『你呢?你认为有兴趣吗?』
    『当然,你知道我的。』他说。
    他的脸色微红,使得看上去更像凡人。事实上,他是我们同类中间最像凡人的
一个。『我人在这儿,不是吗?』他说道。我感受到他内心藏着伤痛,伤痛就如矿
脉,在他身上到处隐藏着。
    我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随着转开;我希望自己能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那就是我爱他;但是我不能,那种感觉太强烈了,不能形之於口!
    『不管发生什麽都是值得的--』我说:『倘若你和我、卡布瑞、阿曼德……
还有马瑞斯能在一起,即使只是短短一刻,也是值得的。假设潘多娜也亮相了呢,
还有马以尔!只有上帝  知道共有多少。倘若所有的大老全来了,那岂非太值得了?
路易斯,至於其他的,我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你是放在心上的--』他说着,脸容含笑,他深深受到引诱了。『你只
是确信,一切都将会酣畅淋漓,不管有什麽大战发生,你一定是赢家。』
    我低下头大笑了。把手放在裤子口袋,正如现代凡人的习惯,我在草地上走着,
即使在清凉的加州夜晚,地上犹可以闻得出阳光的味道。我没告诉他,有关内心潜
在的凡人部份,有关想上台的虚荣心;没有告诉他,当我看到自己在电视荧幕上出
现,看到自己的脸在唱片封套上出现时,那种奇特的疯狂快感。
    他跟到我的旁边。
    『倘若大老们真想毁了我--』我说:『你不认为他们早就已经动手了吗?』
    『不见得--』他说:『我看见你之後就立刻跟踪你;在那之前,我根本找不
着你,尽管一听到你的讯息,我已经四处寻探你的行踪,可是一直拖到今晚  见到
你。』 
    『你怎麽会听到我的消息?』我问道。
    『几乎在所有的大城市,总有个地方是吸血鬼经常聚会的--』他说:『你应
该早知道。』
    『不,我不知道,告诉我。』我急忙说着。
    『大城市总有一个酒吧,我们会称之为吸血鬼联谊处--』他说着,笑容中微
带嘲弄:『当然那里仍是凡人常去的地方,我们乃从他们取的店名而得知。在伦敦
有个波里多博士,巴黎有拉米亚,洛衫矶有贝拉鲁,纽约则是卡米拉和鲁斯凡爵爷。
在旧金山,我们有一个是漂亮的小酒馆,名叫「德古拉伯爵的女儿」,酒馆就在卡
斯楚街上。』
    无法忍住内心的开怀欢畅我开始捧腹大笑。看起来他也快失笑了。
    『在《夜访吸血鬼》里,指的又是哪些名字?』我故作愤慨的问着话。
    『微伯登--』他扬起眉毛说:『他们绝非虚构,他们都是真实的。我告诉你,
在卡斯楚街上,应凡人顾客的要求,他们还放映你的录影带呢!他们以血腥玛丽来
对你乾杯;乾杯时,圣婴公墓之舞,就在墙上摇来晃去!』
    一阵真正的狂笑就要发作了,我摇摇头,尽量抑制自己。
    『不过你确实已发生影响,或明或暗,改革的气息多少形成了。』他仍然是那
种微妙的嘲弄态度,说话时也没法子一直板着脸。
    『你的意思是指什麽?』
    『幽冥法术,幽冥禀赋,魔鬼之路--他们拿这些字词大开玩笑,最最生涩原
始的小鬼,连半点吸血鬼风采也还没有沾到,都在模仿你书上所写的样子,而偏偏
这是他们最最谴责的一点,这些小鬼戴着埃及式的首饰,黑色天鹅绒又一度成为最
最时髦的花样哩!』
    『太美妙了--』我说:『这些酒吧都像什麽样子?』
    『它们都充满了吸血鬼装饰,吸血鬼电影的大海报贴满墙上;电影则乾脆就放
映在高高的银幕上。上门的凡人顾客,多是那种剧场型的怪物,年轻庞克族啦,艺
术家啦,有的还穿上黑披风,戴着塑胶獠牙。他们根本很少注意我们,比起他们来,
我们太沈闷单调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不管是不是穿丝戴银,我们几乎是看不到的。
当然,没有谁会猎杀这些凡人顾客,我们去吸血鬼酒吧乃为了打听消息。吸血鬼酒
吧乃是基督教地区内,对凡人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你在吸血鬼酒吧,绝不能杀人的。

    『奇怪从前有没有人这样想过--』我说道。
    『他们想过的--』他说:『在巴黎,在吸血鬼剧场就有这种规矩。』
    『不错。』我同意了。他又絮絮叨叨不绝:
    『一个月之前,在吸血鬼联谊中心,传出你还魂复出的话,那时传的还只是老
消息,他们说你在纽? 良猎杀,然後;他们  知道你的打算,他们有你自传的最先
版本,他们还没完没了的谈论着这些录影带。』 
    『为什麽我从没在纽? 良看过他们?』我问道。
    『因为近半世纪以来,纽? 良就是阿曼德管区,没有谁敢在那里横行。他们是
从洛衫矶和纽约的凡人消息来源中,打听到你的。』
    『我也没在纽? 良看到阿曼德--』我说着。
    『我知道。』他回答着,看上去有片刻的惶惑於困扰。
    我感到内心深处稍稍紧缩了起来。
    『没有谁知道阿曼德在哪里。』他的口气有些迟缓:『但只要他在,他就会杀
害年轻雏儿,他们为了他只好离开纽? 良,他们说许多老家夥会杀年轻的,他们也
这麽说我。不过,我  不干这种事,我在旧金山四处作祟,除了不幸的受害凡人外,
我  不去找任何同类的麻烦。』 
    这些消息倒很少令我感到意外。
    『我们太多啦,』他说:『一向就有不少;纷争战争自然也很多,城里的每一
个集会,也只有叁五个较强有力的家夥,同意不互相残杀罢了,反正根据法则,彼
此要同甘共苦嘛。』
    『法则?说来说去就是法则。』我说着。
    『现在的法则大不相同,而且严格多了。像任何杀戮绝不可留下蛛丝马迹,绝
不可以留下任何  体,让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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