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韩民国可是民主共和国。”
敏燮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自嘲。
“你别没正经。这是事关美兰人生幸福的重要问题。”
“你到底……”
敏燮茫然地望着贤珠。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激动?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激动,你这是怎么了?”
“女人特有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个道德败坏的人,不是一个拥有美好灵魂的人。他肯定有着受人诅咒的灵魂,他的心里揣着魔鬼。”
起先,贤珠还小心翼翼地注意周围的目光,后来越说越激动,逐渐忘记了周围的人。此时此刻,贤珠正为某种自信而激动,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光明正大地说出想说的话。
“美兰会来吗?”
“她说要来的。”
“她来的话,我一定好好跟她谈谈。那个人今天跟她一起睡吗?”
“当然一起睡了。”
“你和他一起睡吧,我和美兰睡。我要亲自说服美兰。我的话她不会置之不理。还有,敏燮君,你把他辞掉吧。眼不见,心不烦。”
贤珠逐条指责,语气十分尖锐。敏燮呆呆地看着她的脸。他很喜欢贤珠这样的态度。敏燮伸出手,拂去粘在贤珠脸上的饭粒。
“小姑子年纪也不小了,人家自己不会处理吗?你这是干什么呀。”
敏燮呵呵笑了。
第一部分赤身裸体地度过这个夜晚
“走吧,我们过去喝酒。我不想对别人的事情评头论足。随她去吧,贤珠,今天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夜晚。我可以把那个兔崽子赶走。我的梦想,就是把这些累赘的衣服统统脱掉,赤身裸体地度过这个夜晚。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练习小提琴。不过,我的条件是要你一丝不挂。”
敏燮哈哈大笑。
“肯定非常不错。贤珠,脱光衣服,演奏小提琴……”
壁炉里的干柴迸发出耀眼的火花,房间了弥漫着热气。
英厚已经离开了沙发。他坐过的地方放着他用过的酒杯,没有熄灭的烟头还在烟灰缸里冒着烟。
“他会去哪儿呢?”
“肯定是出去了,因为他不喜欢听我们的谈话。”
“他会听见我的话吗?”
“应该能听到吧。”
敏燮躺在沙发上,两脚伸出去很远。壁炉里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闪闪烁烁。
“不过你不要在意,因为你的话全都刺中了他的痛处。”
贤珠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看去,月亮出来了。月亮高出黑暗的树林,湖水在月光下泛起微光。近处的水银灯光芒耀眼。满月的光芒流淌在树木间。镶嵌在树梢间的月亮就像一个铁环在飞转,这是因为云彩在飞快地掠过。
月光下的停船场如梦如幻,停船场的尽头露出依稀的灯光。
有个影子坐在远处,那是英厚的身影。一缕透明的线在影子前划着半圆,好像是钓鱼杆。他一定是听不进去那些逆耳的话,便索性走出房间,提起管理员忘在那里的钓鱼杆,坐在岸边钓起鱼来。
贤珠呆呆地注视着英厚正在钓鱼的身影。静止不动的半圆形钓鱼杆突然飞上天空,难道是钓到了鱼?一个闪亮的点,挂在半圆的顶部。
我为什么要如此批判这个男人呢?
贤珠继续观察那个挥舞鱼杆的影子,心里想道。
不是。
我的所作所为并不过分。
汪汪,狗窝那边传来牛头犬的叫声。
“我出去一会儿。”
敏燮站起身来。
“马上就回来,你在这里喝酒吧,我要跟那家伙说几句话。”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肯定在这附近,很容易就能找到。”
敏燮走下台阶,身体立刻就被水银灯光包围了,看上去就像一个金属做成的木偶。
他终于发现了英厚,便向停船场走去。月亮正在艰难地摆脱树林。
空油桶排列成的浮桥停船场的尽头,英厚正拿着钓鱼杆钓鱼。尽管月亮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英厚还是点了支蜡烛。
敏燮赤脚走上浮桥,英厚瞥了他一眼。
“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吗?”
英厚耸了耸肩膀,指了指钓鱼杆。
“还会有瞎眼的鱼吗?会有鱼愿意上你的钩吗?”
“我已经钓到一条了。”
英厚举起放在水里的渔网。扑啦啦,一条大鲫鱼正在网中奋力挣扎。
第一部分你没资格爱世界上的任何人
敏燮坐了下来,把一双光脚泡在水里。远处的水面上依稀可以看见几条峡谷,沿着峡谷向上,几道夕阳的残光在水面上粉碎了。脚碰到水,感觉像冰块一样凉。敏燮点上烟。青青的烟雾流淌在月夜透明的空气里。
英厚慢悠悠地喝着从房间里带过来的酒。
敏燮心里升起一股不快的感觉,很快就涌上了嗓子眼。
“怎么样,你跟美兰的事?”
英厚咽下一口酒。这时,一阵微风吹来。
“美兰爱我,社长,你的妹妹美兰需要我。”
“那么……”
敏燮摇晃着放在水里的脚,月光立刻就在水面上粉碎了。
“你呢?”
“你是说我吗?”
英厚指了指自己。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别绕弯子了,疯子,不要等我扭着你的脖子把你扔进水里。”
“我也爱美兰,社长,这恐怕不是社长想要的结果吧?”
“不要说谎了!”
敏燮大声叫道。
“你没有资格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你是垃圾!”
刹那间,英厚低声答道。
“姜敏燮,你在虚张声势,你为什么要害怕我?”
英厚狠狠地盯着敏燮,他的脸好像被锋利的月光劈成了两半。
“不仅是你,你的未婚妻也在防备我。现在为时不晚,还是听你未婚妻的话,把我解雇了吧,现在还不算晚。”
“你都听见了吗,贤珠的话?”
“她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就算把耳朵堵上也听得清清楚楚。在我看来,你的未婚妻比你聪明。她说得对。我的身体里藏着魔鬼,我拥有一个受诅咒的灵魂。”
突然,浮标动了一下。英厚屏住呼吸,轻轻地提起钓鱼杆。一条鱼活蹦乱跳地浮出了黑色的水面。英厚在半空里捏开鲫鱼的嘴取出鱼钩,顺手把它塞进了鱼网。
“都是些瞎眼鱼。”
英厚哈哈大笑。
“不是吗,社长?”
汪汪——狗窝里的牛头犬狂吠不已。
“我们家人的兴趣都在你身上。”
敏燮把烟头扔进水里。
“大家都想见见你,尤其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很想见你。今天白天,我和哥哥单独交换了意见。哥哥对你十分感兴趣,他是那种很谨慎很周到的人。聋子先生,现在仅仅是个开始,英厚。”
“为什么?”
英厚与敏燮相互对视了一眼。
“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信息都告诉我?你明明那么恨我。”憎恨我,或是憎恨那个交易。
英厚笑了:“你通过我得到快乐。你也知道,我正沉浸在一个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达到的幻想世界。我落在水里,你扔给我一条细绳,我抓住了它。我挣扎着想要出来。而你知道我越是挣扎,那条细细的丝绳就越容易折断。所以你就对我大喊,用力,傻子,用力。结果,丝绳断了。然后你放声大笑。这跟我们的情况差不多,就像坐在看台上欣赏斗狮比赛,狮子迟早会饿死的。是吗,社长?”
就在这时,远处飘来了小提琴的旋律,声音虽远但很清晰。两人同时抬头望着灯光通明的别墅。小提琴的最低音就像飞虫,穿过月光飞来。
“这音乐真美,社长。”
这是什么音乐呢?
及时响起的音乐掠过树林和花草,随风逐月,飘向遥远的地方。
“回去吧,社长。”
英厚的声音低沉而忧郁。
“这是呼唤你的声音。”
第一部分一头潜行在夜幕下的动物
贤珠的影子摇曳在没挡窗帘的窗户上。
“你知道这支曲子的题目是什么吗,社长?”
英厚默默倾听着小提琴声,突然开口问敏燮。
“这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你对音乐也挺了解啊。”
“这曲子经常听到,社长。”
敏燮呆呆地望着英厚。此刻英厚就站在他的面前,然而他感觉自己看见的却是不可思议的物体。
这家伙到底是谁?他从哪里来?
敏燮站起来。
“我得回去了。”
“我继续在这里钓鱼,社长。我一点儿也不想妨碍你们的幸福周末。”
“美兰什么时候来?”
“她马上就到了。”
英厚提起钓鱼杆,在鱼钩上挂了条蚯蚓,又将鱼钩抛进水里。
“等她来了,我就进去,社长。”
敏燮站了起来,赤脚走在摇摇摆摆的浮桥上。汪汪,他刚走到近前,嗅出主人味道的牛头犬立刻疯狂地叫唤。
“达达尼昂!”
敏燮低声呼唤。听见主人呼唤自己的熟悉的声音,牛头犬不顾一切地往铁丝网上撞。敏燮嘴里打着口哨,这是他从小就用惯了的唤狗的暗号。
达达尼昂欣喜若狂,在笼子里来回转圈。它的块头跟人差不多,又滑又亮的短毛闪闪发光。
敏燮打开门闩,朝铁窗里面走去。达达尼昂疯狂地扑上来。敏燮抚摩着迎面扑来的牛头犬。
“达达尼昂!”
敏燮温柔地唤着爱犬的名字。狗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敏燮的手心。
“坐下,达达尼昂!”
虽然已经很久没见主人了,但它仍然没有忘记主人的命令,闻声弯下了庞大的身躯。
“把脚给我,达达尼昂!”
达达尼昂自豪地抬起一只脚,伸给敏燮。敏燮轻轻地抚摩着达达尼昂的鼻梁。这时候,敏燮看见坐在停船场尽头的英厚。
蓦地,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刺激着敏燮的胸膛。蹲坐在停船场尽处的英厚,他的身影就像是一头潜行在夜幕下的动物。
他是野兽。
敏燮心想。他轮流打量着英厚和达达尼昂,脸上徐徐泛起了冷酷的微笑。
“达达尼昂!”
敏燮小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不容辩驳的严厉。达达尼昂竖起双耳,抬起头来。
“咬他!”
达达尼昂吼叫着露出牙齿。
“咬死也没事,达达尼昂!”
达达尼昂不可能听懂敏燮的话,但是它从小就在敏燮的手下长大,所以它本能地感受到沸腾在主人心中的敌意。
敏燮非常了解达达尼昂的性格,它的身体里流淌着狼狗的疯狂血液,一旦有了确定的目标,它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不把对手咬死,绝不松口。
英厚的身体里同样流淌着野性和兽性,当然应该通过动物间的血战决出胜负。
达达尼昂猛地打了个寒噤,它那凶恶的脸顿时变了形,一身光滑润泽的毛陡然直竖,尾巴紧贴屁股。
敏燮缓缓地解开系在达达尼昂脖子上的绳索。现在,达达尼昂彻底自由了。它因喜悦和解放而兴奋雀跃。
“达达尼昂!”
敏燮为了让兴奋的达达尼昂平静下来,挠了挠它的鼻梁。
“不要着急,慢慢来。”
在打开的铁栅栏外,英厚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好像是钓到鱼了,英厚的影子很有弹性地后仰。敏燮望着他,心里翻涌着万千思绪,对于英厚的怜悯同时又将他紧紧地包围。
敏燮打开铁栅栏的门走出来,当然他没有锁门。敏锐的达达尼昂很快就领悟了。它小心翼翼地拨开铁栅栏的门,门没有丁点抵抗,很顺从地开了。
敏燮蹑手蹑脚地走在到处都凝结着夜露的院子里。
小提琴的声音仍在继续。管理员宋师傅绝对不会出现,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他就绝对不会再出现,他不想妨碍主人的休息。
敏燮逃跑般地跳上杜鹃花盛开的石阶。
第一部分身体在炽烈的欲望中沸腾
打开门,迎面看见贤珠把小提琴夹在颌下,弓子在琴弦上轻盈地游走。看见敏燮,贤珠立刻就把正在拉琴的手放下了。
“继续,贤珠。”
敏燮坐在沙发上催促贤珠,顺手拿起倒满酒的杯子。
“这音乐不错,贤珠。”
月光越发皎洁了,正从窗户涌进来。
“敏燮君又不懂音乐,我怎么继续啊。从这点上看,敏燮君是个聋子。”
“不要这样。”
敏燮慢悠悠地喝着酒,说。
“我知道这支曲子的名字。”
“什么?”
“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敏燮把从英厚那里听来的曲名说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刚才去图书馆了吗?”
“我看过百科全书了。”
贤珠把小提琴和琴弓放在桌子上,来到敏燮身边,长长的秀发焕发着光彩。
“吻我。”
“淫荡的魔女。”
敏燮抚摩着贤珠的脸蛋,一边嘲笑她,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窗外。英厚的身影仍然静止在青色的月光下。
再过片刻,达达尼昂就会朝他扑去。过不了多久,和平就会被打破了,英厚。
敏燮关上窗户。
“为什么要把窗户关上?”
“风太凉了,我怕感冒。”
敏燮又拉上窗帘。
“那又为什么要拉窗帘?”
“要是让那小子看见我们接吻,多尴尬啊。”
“门锁了吗?”
“早就锁了。”
敏燮解开贤珠的上衣纽扣。
“等一等。”
贤珠看着敏燮。
“我去把灯关了。”
贤珠踮起脚尖去关灯。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房间里并不黑暗。贤珠走到敏燮身边,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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