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燮解开贤珠的上衣纽扣。
“等一等。”
贤珠看着敏燮。
“我去把灯关了。”
贤珠踮起脚尖去关灯。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房间里并不黑暗。贤珠走到敏燮身边,敏燮接受了她的身体。慢慢地,两个身体重叠了。
“你的嘴唇在哪儿?”
“你自己找找看。”
贤珠的嘴唇摸索着掠过敏燮的鼻梁。
“在哪儿?”
“就在下面。”
“是这儿吗?”
贤珠的嘴唇掠过敏燮的脸颊。她的头发像窗帘一样挡在两人中间。敏燮伸手拉开了窗帘。
过不多久,就会听到一阵汪汪的狂吼,接着还会有惨叫传来。
敏燮拉开了裙子的拉链。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打破了夜晚的沉静,是达达尼昂在尖叫。它的叫声几乎凝固了敏燮的血液。敏燮颤抖着脱下贤珠的裙子。达达尼昂的叫声愈加狂乱,寂静被彻底粉碎了。敏燮脱掉了贤珠腿上的长筒袜,拼命爬上贤珠的身体。
贤珠双手环绕敏燮的后背。奇怪,虽然他的身体在炽烈的欲望中沸腾,精神却清醒得近乎透明。他感觉自己肉体的局部正在惨淡地死亡,仿佛肉体站在达达尼昂这边,而精神却站在英厚那边。
敏燮咬紧牙关,想要实现他的欲望,然而他越是咬牙切齿,他的肉体就越发像灰烬般坍塌。
“啊,啊。”
敏燮呻吟则。
“不行啊,贤珠。”
敏燮全身冷汗直冒。紧闭的窗户外边传来激烈搏斗的声音。这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偶尔夹杂几声急促的惨叫,听起来好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让呻吟被别人听见。达达尼昂喉咙里沸腾的疯狂呻吟也不时传来。
“不要着急。”
贤珠温柔地俯在敏燮耳边,似乎在安慰他。
“夜还长着呢。”
突然,达达尼昂的吼声撕破了寂静。贤珠的眼睛注视着敏燮的脸。
“是狗叫。”
第一部分贤珠赤裸的身体
两个人像凝固了似的静止不动,达达尼昂的叫声阵阵传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贤珠使劲想坐起来。
“不是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敏燮按住想要坐起的贤珠,轻轻地说。
“有时候,狗看见月亮也会发出这样的叫声。”
“可是,这不单纯是狗叫。”
贤珠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一声短促的惨叫。
“是人的叫声。”
贤珠扑腾一声坐起来。
“这是人的惨叫。敏燮君,出去看看吧,可能是狗挣断绳子了。”
贤珠的脑海里浮现出坐在停船场尽头的英厚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坐在外面钓鱼吗?”
“不用管他。”
敏燮喊道。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正在慢慢地膨胀,他紧紧地抱住贤珠的身体。他拼命地蠕动,好像对抗激烈的身体。
“啊,啊,不行。”
贤珠摇着头。狗叫声显示出非同寻常的凶猛。
贤珠轻轻推开敏燮颤抖的身体,说道。
“外面出事了,敏燮君。”
“不要管。”
“你打开窗帘看看,看看窗外,我有点儿不安。”
“你没有必要不安,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胡乱脱下的上衣和裙子都挂在敏燮的脚尖上,它们刺激着敏燮的神经,仿佛挂在脚尖上的不是衣服,而是人手。他感觉那是英厚的手。那双手正在拧着敏燮的脚腕。他咬着牙想挣脱这双手。他拼命地挣扎,就像即将破壳而出的幼虫。
“千万不要……”
贤珠嘴里发出纤细的呻吟。
“千万别是恐怖的事……”
敏燮用嘴唇堵住了贤珠的嘴唇,也许是不想让她发出声音。外面最初还是压抑的呻吟,现在已经越来越露骨了。
贤珠的身体正在渐渐地接近沸点。敏燮的意识冷漠如冰,镇静地阅读着她身上越来越热的温度。他感到了短暂的快感。这快感倏忽而至,又突然消失了,那感觉如同咽口水。敏燮喘着粗气,感觉到绝望的虚无,仿佛死亡的呆桶缓缓坠入井底。他侧耳倾听,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尸体般静静躺着的贤珠,单调的话语从她口中流出来。
“什么也听不见了。”
“是我们听错了。”
敏燮的绝望的手找到火柴,划一支绝望的火柴杆,燃烧出小小的火花。他趴着抽烟。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站起来,英厚,不要卑怯地装死。
这时候,他们听见有人走上台阶的声音。这声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撕破寂静的薄膜,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敏燮缓缓坐起,穿上裤子。
“先别开灯。”
贤珠慌张地把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往身上穿,小声说道。
皎洁透明的月光浸润了整个房间。敏燮茫然地看着赤身裸体的贤珠穿衣服。他闷闷不乐地盯着贤珠赤裸的身体,突然觉得她像个妓女,清晨醒来匆匆穿上衣服,准备为同眠一夜的男人饯行。
“好了。”
贤珠明快地说。
“现在可以开灯了。”
贤珠用手指梳理着蓬乱的头发。
敏燮开了灯。荧光灯闪了三四下,终于亮了。
略微停顿的敲门声再度响起,这次敲得更猛烈了。
敏燮慢慢地走向门口。
不必着急。
敏燮掐灭了正在抽着的香烟。痛苦撕扯着他的胸膛,正在一点点地膨胀。
他走到门前,拉开窗帘。
一直持续的敲门声突然停止了。
第二部分头发散乱,像个鬼魂
“谁呀?”
敏燮神经质地问道。
“是我。”
门外传来宋师傅的答应声。窗外,宋师傅正迟疑不决地站在青青的月光下。
“有什么事吗?”
“出事了。”
仿佛这场事故是他的责任,宋师傅满怀愧疚地说,声音小得可怜。
敏燮打开门,月光一下子涌了进来。
“到底是什么事?”
“出、出、出大事了,客人他……”
“你慢慢说。”
贤珠看出情况不妙,走过来靠在敏燮的肩上。
“客人他……”
宋师傅咽了口唾沫。
“客人他被狗咬了。我明明把门关好了,社长,锁链也缠得很牢靠,社长。可是,这狗竟然挣脱锁链跑到外面咬了客人。客人当时正在停船场钓鱼,结果这狗……”
“到底怎么样了?”
敏燮冷静地催促道。
“我听达达尼昂的叫声很不寻常,连忙跑出来看个究竟。当时,客人已经和狗撕成一团。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分开,把狗赶回了狗窝。可是客人他……”
“我问你到底怎么样了!”
敏燮颇不耐烦地抬高了嗓门。宋师傅浑身颤抖如筛糠。
“客人受了重伤。”
宋师傅伸出两只手来。他的手上映着月光,还沾着黑乎乎的什么东西,闪闪烁烁,原来是血。
贤珠靠着敏燮的肩膀,连忙用手捂住额头。
“这是怎么回事?”
贤珠颤抖着问。
“这么点工夫,竟然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敏燮注视着贤珠苍白如纸的脸。她的长发滑落下来,她的额头散发着银光,宛如银妆刀。
“客人在哪儿?”
“倒在停船场上。”
“死了吗?”
贤珠好像产生了不详的预感,摇头大叫。
“少废话。”
敏燮大声说道。
“……没有,客人只是伤了两条腿。客人一直在跟狗搏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战斗。客人扭着达达尼昂的头,社长。虽然他的腿受了重伤,不过要比想象中好得多。倒是达达尼昂,它伤得更重。”
狗窝那边传来达达尼昂的呻吟声,呻吟中含着悲伤,仿佛在倾诉它的痛苦。
“真的,社长,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狗越来越凶,所以我总是给它套两条锁链,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只有鬼知道。社长,这不是我的错,社长。”
宋师傅不停地搓着双手,因为恐惧和愧疚,他在瑟瑟发抖。
“把客人带过来,他能走吗?”
“我……我这就去把客人接来,社长。”
宋师傅转过身,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敏燮注视着他的背影。
“太可怕了,啊,啊。”
贤珠颤抖着走过来。
“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我感觉不太对劲。可你总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明明听得很清楚,狗叫和人的惨叫声,我都听见了。如果你当时出去看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小点儿声。”
敏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继续抽烟。
“又不是我们被狗咬了,你用不着太当回事。”
这时,他们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正沿着台阶走上来。两个人不说话了,同时朝门口看去。过了很长时间,宋师傅才扶着英厚出现在他们面前。英厚满脸是伤。头发散乱,像个鬼魂,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大腿上流着淋淋鲜血。全身到处都粘上了狗毛。但是,英厚却直直地站在门口,谢绝了宋师傅想要背他的好意,在宋师傅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上来。
“社长。”
宋师傅叫道。
“我把客人带过来了。”
“啊,啊。”
看见浑身鲜血淋淋的英厚,贤珠大叫着捂上了脸。
“带他进来。”
敏燮避开他的视线,命令宋师傅。
“靠在我身上吧。”
第二部分英厚连声惨叫着打滚
宋师傅望着勉强支撑在旁边的英厚。英厚嘴里嘀咕了句什么,但是没有人能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已经彻底虚脱了。宋师傅搀扶着英厚,英厚又嘀咕了一句。英厚的身体躺倒在床上。此时此刻,月光皎洁得耀眼,英厚形容凄惨,像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
“我到医院去请个医生。”
宋师傅望着敏燮。
敏燮摇了摇头。
“又不是疯狗,没必要如此担心。你不用管了。”
英厚躺在床上,好像又在嘀咕什么。他身上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贤珠站起身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威士忌酒瓶走到床前。
“有棉花吗?”
“有。”
宋师傅敏捷地从客厅的壁橱抽屉里找出脱脂棉。贤珠用棉花浸着威士忌,擦去英厚脸上的鲜血。
敏燮怔怔地注视着贤珠的脸。她全神贯注,如同一个忙于治疗伤员的志愿护士。
英厚的视线茫然追随着用棉花给自己擦脸的贤珠。乍看上去,他就像个半梦半醒间的梦游患者。
“宋师傅,你把他的上衣脱掉。”
贤珠催促着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宋师傅。宋师傅把英厚被狗撕碎的上衣脱下来。这时,英厚赤裸的上半身便暴露在贤珠面前,到处都是狗爪子抓坏的伤口,就像蚯蚓爬过的痕迹一样肿了起来,血肉模糊。贤珠用棉花擦着他身上的血迹。
敏燮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贤珠的身影。
到底是什么让贤珠如此投入呢?就在刚才,她还因不安和恐惧而颤抖呢。
不一会儿,贤珠的手上也粘满了血迹。
“你把他的裤子也脱掉吧,宋师傅。”
贤珠帮英厚大致擦过一遍上身,又命令宋师傅。宋师傅犹豫了一下。
“脱下去,快点儿。”
“啊,哎呀。”
正在小心翼翼地脱着裤子的宋师傅,听见惨叫连忙停了下来。汗珠从贤珠的额头上吧嗒吧嗒滴落,在灯光下像玻璃片一样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快点儿脱。”
看见宋师傅因为英厚的惨叫而退缩,贤珠再次催促。宋师傅终于脱掉了英厚的裤子。英厚连声惨叫着打滚。他的大腿伤得很重。达达尼昂一旦咬到哪个部位,就会死死地叼住不松口。他的肉看来已经被咬掉了,鲜血不断地往外流。贤珠用棉花清除了他腿上的血迹,伤痕这才清晰地显露出来。
“绷带……”
贤珠转头看着宋师傅。
“给我绷带。”
“没有。”
宋师傅狼狈地回答。
“得止血才行啊。”
贤珠环顾四周,拿过桌子上敏燮的衬衣,毫不犹豫地用牙咬破了。衬衫发出清脆的声音,被撕成大小合适的布条。贤珠就用布条给英厚包裹大腿。每缠一层,她都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好像有着多年的经验。
不再往外流血了,刚才流出来的血凝固成黑色的血块。
“帮帮忙吧。”
贤珠一直用力为英厚包扎,也许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她转头望着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敏燮。
“别干坐着啊。”
敏燮看着贤珠说道。
“这里不需要我。”
敏燮抽起烟来。
“因为你把一切做得太完美了。现在我才发现,你应该去做护士。现在就放弃小提琴,怎么样?”
正在打结的贤珠盯着敏燮。
“你在开玩笑吗?”
“不是。”
敏燮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真心话。”
“敏燮君,你真得很坏。”
贤珠的眼睛里闪烁着恶狠狠的火花。
“给我点支烟。”
包扎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贤珠走到敏燮身边,向他伸出手掌。她的掌心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第二部分他是一个灵魂受诅咒的人
敏燮点了支烟递过来。贤珠接过香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贤珠疲惫不堪,头靠着沙发,斜躺在上面。
“敏燮君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