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达,我已经吃过你的表示歉意的意大利饭菜了。你煮的那东西好象是给英国人吃的。现在你能不能别挡着我的光,让我看见我所要干的事。”
她向后退了几步。“你别感到不高兴了。小时候我唯一做过的东西是汉堡包。我结婚后是迈克做饭。”
“切一点蚌肉、大蒜,炸一点扁面条要得了多少技术?”
“好了,好了,忘掉它吧。我带你下馆子。你能不能快一点,在别人来这里奇怪地看着我们在干什么之前把那些档案看完。”
“我建议你来撬锁。你要是能回想起来的话,这不是我的主意。”
“我想要你撬,我只是要你快点。”
“我只能用我的瑞士军用刀来撬。这玩意就象金枪鱼罐头,真该死。”
“别神气活现的了,唐奈利。”
谢天谢地,锁轻轻一响开了。档案抽屉轻松拉开了。……什么东西也没有。
“现在,怎么样,小姐?还能想出他们能把帐本藏在什么别的地方吗?”
“你以前靠调查犯罪谋生的。”她提醒他。“但既然你问我,我的回答是可能在桌子里或书柜里。”
“因为这屋子里除了椅子之外只有那两样家具。我得承认你很有直觉力。你去看看书柜,我来搜查桌子。”
阿曼达不理他的讽刺。唐奈利违法后情绪变得好起来。她觉得很振奋。这证明你可以剥去警探的徽章.但无法剥去男人心中侦探的天性。她感到非常满意。她想到他们一从这里出去他就会拎着她的脖子,这种快乐便消逝了。
她在书柜前跪下,但愿书柜没上锁。正如她愿,她拉开了下面的长长的金属抽屉。里面是一叠白手巾,中间一袋茶叶,一罐蜂蜜,一只脏勺子,三只不相匹配的杯子,其中一只裂了。
“他这里的东西我一点不感兴趣。”她说道。“你怎么样?桌子里有什么吗?”
“亚麻布。”
阿曼达的头向那边转过。“没有一片纸?”
“没有,这人肯定是把电话号码都全记住了,这里没有地址簿,没有亚特兰大指南。什么也没有。”
阿曼达打开书柜的最后一个抽屉:“我找到了电话号码簿。”
她跪坐着,问:“你想他是不是刚把这里面的东西清除?”
“他为什么这么干?”
“也许他是个喜欢干净整洁的人,也许他要离开这里一段,谁知道呢?只是一个正在使用的办公室那么干净有点不对劲,甚至没有一个用过了的茶叶袋。”
“你肯定这办公室是罗伯特用的?也许他和杰克逊共用一个呢?”
“那么又是哪个该死的在这里办公?女仆吗?”
“别使性子了,阿曼达。让我们查完这桌子再去下一间办公室。”他打开了门。“噢,这是什么?”
阿曼达立即站起,想从唐奈利的后面看过去,她什么也没看到,她把他推开。“什么东西?”
“又一个档案柜。”他伸手去拉一个抽屉,但拉不动。“又一个上了锁的档案柜。”他厌恶地说。
“我想你在搜桌子时,没看到有钥匙吧。”阿曼达满怀希望地说。
“没有,但这是小菜一碟。现在我来撬。”
唐奈利只撬了几下,锁就开了。上面的三个抽屉按字母顺序排着俱乐部成员的档案。最下面的抽屉是一套分类帐本。天哪!
就着走廊照进的微弱光线,他们翻开第一本帐本,想从头开始看起。它表明俱乐部是在18个月之前开张的,虽然钱很紧,俱乐部从没有处于什么危险状况。
阿曼达拿起第二本。“你想这一本上面会有些什么?”
她打开,把它举到光亮处,仔细看起来。她发现这本和第二本完全一样,只有一处差别。所有的收入栏目都高了25%到50%。还是第一本的减少了?不管是哪种可能,显然这里面有问题。
“你认为卡莉有可能发现这点吗?”阿曼达问。
“可能,为什么帐本的收入一项篡改过呢?”
“也许是为了欺骗哪个人,欺骗谁呢?是罗伯特想骗他的合伙人?还是反过来杰克逊想这么干?”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一个冰冷的声音答道。
罗伯特·巴恩按亮了天花板上的灯,走进办公室。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非常愤怒,一副可怕的样子。他用一个假装出来的随意的动作把帐本从唐奈利手中拿走,使阿曼达畏缩起来。然后他笑了一下,不是什么真诚的笑。
唐奈利也不出声地对他笑了笑,眼睛里仍带着嘲讽的意思。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做了个手势,叫阿曼达也这么做。
“我们很想听听你的解释。”他说得那么平静,阿曼达真想拥抱他,尽管他也许对她很生气,但这一刻他显然把这事放在了一边。那些帐本不可能使她摆脱指责,但至少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唐奈利现在本能的反应……就象一个警察。
“首先让我问个问题。”罗伯特说。“你们俩在这干什么?”
“找俱乐部成员的签约合同。”阿曼达答到。罗伯特怀疑地看着她,甚至唐奈利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实际上是这样,阿曼达的报道马上要到交稿时间了,而她今天晚上才意识到她需要的俱乐部成员的统计数还没有取到,你知道,你们有多少单身成员,我们回来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这数字。”
谎言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么肯定,甚至阿曼达都要相信他了。她看着罗伯特,发现罗伯特比他刚进来时更显得无法判断了。他显然对记者们不太有好感。他似乎接受了这一可能性:他们闯进来只是为了寻找一两个数据。
“你们翻这些帐本干什么?”
问得妙,阿曼达想。她急于听到唐奈利的回答。
“我们以为那上面可能有成员总人数的记载。”唐奈利说。
“我明白了。”罗伯特的目光里有一种阿曼达不喜欢的猜测。“你们找到那数字了?”
“没找到我们想找的。”
唐奈利的声音悬在空中,阿曼达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不知道罗伯特是否明白。从他那变得灰白的表情判断,他完全明白。他的眼睛眯缝着。
“好吧,让我们别浪费时间了。为什么我们不做笔交易?你们从这出去,什么也不说,我不因你们私闯进来而提起诉讼。”
她相信他。他没有浪费时间也没有多费一个词。
唐奈利同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合理,我想你并不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解释一下帐本的事。”
“非常不愿意。”
“谁知道这事?”他继续用讽刺性的闲谈语调说。再没有比这更随意的了。阿曼达感到一种对他的崇拜。
“我告诉过你我不愿说。”
“这就是卡莉·欧文发现的秘密?这就是你杀死她的原因?”
罗伯特苍白的脸变得通红。他愤怒的向唐奈利倾过身子。“我不喜欢你的指控。也许我该在提出非法闯入的指控时再加上诬陷。”
“也许你应该这么做。”唐奈利平静地说。“这些帐本在法庭上会成为有趣的读物。”
罗伯特坐下。“这些帐本什么该死的事情也证明不了。”他的话显然没多少自信。
“真的吗?”阿曼达说。“你也会承认这些帐本是有些令人怀疑的。”
他点点头。“我承认这点。但你们没任何证据把它和犯罪联系在一起。”
“是还没有。”阿曼达说。“但我怀疑如果我们再深入地挖掘一下,我们会找到的。我们可以从卡莉的死着手。事实上,我对卡莉的死有种有趣的猜想。”
她靠在椅子上,感到快活。现在罗伯特成了被追逐的猎物了。“我想她发现了这些帐目,试图敲诈你和杰克逊,于是你们杀她灭口。也可能她只是威胁要向权力机关揭发。我更愿相信后一种可能,这不会有损你昨天晚上向我描述的她的形象。”
罗伯特的肩膀垂下。“好吧,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你想要这么设帐本的?”
“不。这是杰克逊干的。”
“卡莉发现这事了?”
“没有。即使是她发现了,这也不会使她被杀。如果有谁会为这事被杀的话,那就是杰克逊。相信我,当我发现他这么干时,我气得火冒三丈。”
这可以解释阿拉拉听到的他们之间的争吵。“他是想侵占利润?”她问。
“什么利润?那是复制的一套帐本。只是为了给一个想买这个俱乐部的人一个印象。”
“那么你们想出卖俱乐部?为什么?”
“我们经营这个俱乐部近两年了,我们改变了它,即使不算巨大的成功,至少使它在财政方面还能维持。”他流露出自嘲的微笑。“我想我们两个人都缺乏长久的兴趣。幸亏,我们干得还不错,可以自我放纵一下。”
“那么是两个人一起决定卖掉?”阿曼达继续问。
“绝对是这样。”
“如果俱乐部是成功的话,为什么还需要另一本帐本?”
“杰克逊认为如果那人看到我们的花消,他会没兴趣买了。”
“我想你不会戒意我去问杰克逊和你的那位可能的买主有关这件事吧?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特内斯·威斯顿。”
阿曼达问道。“是威斯顿国际公司那位老板?”
“是的。”
特内斯·威斯顿据说为了玩乐花了数百万美元。他经营着比俱乐部大得多的商业。他最近兼并了一个价值上亿,在1O多个国家地区有子公司的大公司。也许他想在俱乐部旁边建一座摩天大楼,把俱乐部变成私人活动的场地。
“难怪杰克逊认为你们要用更多的美元去吸引他。”
“你能不能别提他?这帐目从没被使用过,并且永远不会。”
“卡莉知道这种想法吗?”
“我想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想她是陷入了三角恋爱。”
阿曼达掩饰不住怀疑。“和斯科特还是别的人?我想不可能。”
“斯科特只是个陪设。我说的是弗兰克。”
“弗兰克?”
“马尔克斯,他经营着快餐店,他和卡莉的关系密切。我常看到他们在一起。”
“在俱乐部?”
“不是。他们一起出去,到街角的那家咖啡馆。”
“这个弗兰克和阿拉拉是什么关系?”
罗伯特微微一笑:“我认为你开始抓住问题的要害了。她是他的妻子。”
第五章
阿曼达离开俱乐部时认为这次行动是成功的。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她对于那个谜有了新证据,新情况。她只要能找到衔接它们的方法,就能把整个报道完成了。
“你认为阿拉拉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而杀了卡莉吗?”他们向停车场走去时阿曼达问唐奈利。“她太想让罗伯特受到怀疑了。也许她这么做是为了掩饰自己。”
当她的叙说没得到回应时,她继续说:“也许她告诉我的完全是事实。我看杰克逊和罗伯特彼此并不喜欢。他们之间肯定有冲突,特别是在罗伯特发现杰克逊伪造帐本之后。你相信他们真的愿意把经营得很好的俱乐部卖掉?”
唐奈利叹了一口气。“阿曼达,歇一会吧。”
“我没法歇,我只剩下一天时间了,一天之后奥斯卡便又会强迫我去写那该死的旧居。我需要知道你怎么想。”
“我想你和我应该长谈一次。我们回家就谈。并不是谈与罗伯特或杰达逊或阿拉拉相关的该死的事情。”
阿曼达看着唐奈利不祥的目光,艰难的叹了一口气。他的下巴紧绷,表情坚决,他的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他帮她把车门打开,再小心关上。“到我那地方见你。”
她想拖点时间。她需要想想。唐奈利也需要冷静下来。“可以等明天早晨再谈吗?”
“就今天晚上,阿曼达,不要回避。”
平时她总是喜欢驾车去唐奈利的房子,虽然她讨厌黑暗的乡下公路。她能握着方向盘,利用这段很长的时间,想出一些最好的主意。更专心一点的话,也许她能想到一些新的证据。但是她发现自己在往后视镜里看唐奈利的车前灯。她不知道她今晚的卤莽行为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划上一个什么样的标点。以前他也对她不耐烦过。他太为她担心,以致管她这个那个。他从没这么生气过。他的目光,可以使她因渴望而变得软弱。今天晚上却因完全不同的理由使她发抖。
她本能的反应是往回逃走。生活没有使她变得温驯,她要冒险。她要接受结果。今天晚上的一个可能的结果是失去唐奈利。这些预想使她觉得非常空虚。
当他把车停在她车边,当他随着她进了房屋,当咖啡做好、倒好——一切都在无法忍受的沉默中进行——她在厨房的桌子上面对着他坐下,等待着。这是他的戏,她想看他怎么演。
“你为什么这么干?”他最后问道。
她试图找到一种能被他理解的解释,随后,放弃了。对一个唐奈利这种性格的人,没必要辩解。她说实话:“我知道那里有我需要的答案。”
“你就不能等等?你就不能以正当途径去取得那些答案?”
“别显得那么正直。”她不服地反驳,“难道你做什么事都按书上规定的去做,唐奈利?”
“如果我能的话。”
他甚至没有犹豫一下,该死的他。更该死的是,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你破例过几次?”
“也许不止一次。但是阿曼达,法律是存在的,如果警察不按法律办,案子便会从法庭扔出去。”
“我是个调查记者,唐奈利,不是警察。我尊重你说的,我理解你为什么不要去。那就是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不告诉你,一个人去那的理由。”
“别把它说得像一桩高尚的举动。你只是在追踪一个故事,你没必要为了得到它而私问别人办公室并违背你向我作出的不再去那的诺言。”
“我没有向你作出不再去那的承诺。”她提醒他。“我只是说我不再拖你去。”
“说得真漂亮,阿曼达。要是按照信任的常规来看,那可能不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