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好吧。”洪轨点头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说不的余地,何况眼前的钱财又吸引人得要命!
协议达成,复灰燃才放洪轨离开之后,独自一人置身于无声的街尾,他擦了一擦手上的污渍以及自己额头上的血痕。
“好歹他也是帮你做过不少事的人,见到他被我揍得一副惨样,怎么你也不出面替他说个情呢?”
“那你也大可以不必对他动手的,明明占尽了便宜又占足了风头,还佯装什么好人?”
藏匿在远处的复斯言露出了声来,身上的伤口还在泛着一阵阵的疼痛,这让他的心情整个的不爽,自然也是没什么好口气了。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把他的老窝告诉我不就已经料到了?”
“一只欠教训的狗而已,要怪就怪在它本身的资质太差了。”复斯言满不在乎的说着,打从他第一天进校就被洪轨那几个人勒吓的时候,他就看穿了那帮人的性子了。
“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地感激我对他的□□了。”
“感激?感激你差一点就弄花了我的脸吗!”
“有什么关系?警校又不是靠脸混饭吃的,对吧?”复灰燃无所谓地回道,其实他一直都怀疑着复斯言在高三年级还要突然转校过来的目的会是什么,之前并没有哪一丝的头绪可以得知其中的一与二,一直到他与正校长相互地达成了认同,由自己来一手解决掉近日里的麻烦事,以此来换取他想要知道的一项消息。
“果然不能相信那只老狐狸!”复斯言气哼一声道,已经猜想到了七八成就是由正校长的嘴透露了关于自己的事情,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人选,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善男之辈,估计复灰燃也付出了相对的报酬吧?
“倒是你,你是怎么让那个人同意你报考警校的?”复灰燃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照理来讲,复斯言的小日子不应该这般的如意才对。
“还需要问吗?当然是交换条件了。”
“我只是有一点的好奇,在你身上握着什么样的筹码,居然可以让他如此轻易地放掉你了?”
“为什么你以为我会白白的告诉你呢?”
“看看你做人的态度啊,依旧是拼了劲地一毛不拔呢?”复灰燃没有再多的追问下去,也早已料到复斯言不是一个会为了鸡毛琐事而胡闹一通的笨蛋,果然,在得知他是临时性转校过来只为了等待冬季选拔的报考时间才‘顺便’地搞出一点小麻烦来,那事情自然就变得简单多了,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了吧,在寒假的正式开始之前。”
“无论是你、还是那个人,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了呢?”
“这一句话应该由我来讲吧?你不是一向都很能忍的吗,怎么这一回就那么快的沉不住气了呢?”
复斯言看向眼前的复灰燃,想着他在片刻以前像是一头野兽找上自己的一副阴沉模样,那样子的眼神充斥着冰冷冷的寒气,印象之中,也就除了在小时候他母亲的遗物被毁坏掉的那一次罢了。
“我可是在替你着想的啊,你也不会希望在进行选拔之前就因为校内的行为不检而被刷掉了有限的名额吧?”
“你也明明知道的,那个人的脾性是最看不惯自家养的狗崽子咬上了一嘴毛儿的,小心你在玩火的同时还害了别人,如果连你这种人也会有着一分半点的真心,那你就更应该离得人家远远的才是对她的好吧?”
“我怎么没有察觉到呢?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烂好人,而且还懂得关心起别人的事情来了?”复灰燃的口中似是打趣般的避重就轻,他当然不需要旁人的提醒来告诫自己正在触碰着的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了。
复斯言移开了眼中呈现的一波月光,他之所以会首肯与复灰燃一同善后这次的事件,也许是因为幸川雪的一番劝阻,也许是因为儿时对复灰燃欺凌不断的些许愧意,更也许是因为内心对时景末产生的一丝悸动,但可惜,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而活的人。
“总之,我只提醒你一句——永远不要相信那个人。”
……
随着复斯言的离去,尤其是洪轨现身在校内、校网上公然展开的一番自认自招,终于使得学校里的风风雨雨渐渐地平息下来了,那些曾经扬言着要写联名信的家伙们却碍于有了复灰燃撑腰的洪轨以及其素来在学校里一副横行霸道的流氓恶态,便是欺善怕恶地丝毫不敢再有多生事端的小算小盘,整件事情的解决就如同开始那样的从头至尾也不曾听闻校方有过任何的正式出面,然而,围绕在时景末身边的各种流言蜚语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下来就是了。
☆、第三十七章 一句劝告
“感觉你一旦拿起了画笔,好像整个人就有些不同了。”
“什么不同?”
“变得真实了……”复灰燃暗自弯上了嘴角,欣赏起时景末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的认真神情,其实他自个儿对于画画什么的是没有多大兴趣的,不过就是借机想与她更加亲近些罢了。
“你是在绕着圈子,讽刺我平时做人太假了吗?”时景末挥动着手中的画笔,她从以前就一直认为在人体身上最具有诱惑力的部位就是胸前的锁骨,尤其是正在她的面前半露着胸膛的复灰燃。
“哈,被你发现了!”
“先别动,将双手伸直之后,十指相互间的交叉而过。”时景末看着他双手的姿势,她比划了一下,接着又修正了一下,这才满意了复灰燃按照她的指示作出的相应动作。
“这样?”
“对,右手的手腕向我这边转一点。”
“这样吗?”
“手指之间留出缝隙来,放松一些。”
“OK?”
“再稍微低一点点,好,就是这样。”
复灰燃的手骨硬朗有力,每一段关节都显得格外的立体精致,上面附带着美感分明的手筋线条,可能是因为他本人就身材高挑的关系,连带着他的十指也是非常的纤细且修长,特别是他的无名指,每一个动作都美得让人嫉妒!
“可想一想,这一句话用在你的身上倒也不算错吧?”
“那你呢?像这样子一动不动地摆着姿势让人作画,一般的人都会觉得烦闷又枯燥的才对吧,还是你有着极度渴望能被人关注的奇怪癖好?”时景末转问一句,她也不急于否认复灰燃的暗指,可能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才没有咧,当然是因为作画的人是你啊!”要说有什么渴望的话,那也是他只渴望她一个人的关注就足够了,复灰燃不忘加一句道,“再说了,想要看我显肉的人可多得很呢!”
“是啊是啊,男女皆宜、老少通吃?”
“通吃?把你也算在内的话,这句话我就接受了哦。”复灰燃坏笑一下,他是真的很想一口吃掉她的,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但你明明就不怎么对画画感兴趣的,正常人也会对整日被当作花瓶而感到很厌烦,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把画画改成拍照之类的,那样你也就轻松多了吧?”
“不要。”
“不要?”时景末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愿意安静待着的性子,要说会觉得不耐烦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了。
“我就是要你一笔一划地画下来。”这样才够记忆深刻地将他牢牢印在她的心里,让她无法轻易地将他忘记,复灰燃在心中说着。
“说出去也没人信吧,看起来桀骜嚣狂的你居然会肯安安静静地让我作画,难怪复斯言在知道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珠子就像是要掉下——”时景末不经意地说着,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忘记在复灰燃面前得少提复斯言的事了。
“复斯言?你怎么又跟他扯在一块了!”复灰燃的表情一变,听到这不顺耳的字眼从时景末的口中吐出,令他的好心情也跟着一起变了味。
“拿你作为模特画画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吗?”
“不是,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你又跟他偷偷见面了!”
“别说得像是有巨大的阴谋一样,还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特别的坏事才会这么担心?”
时景末的手部动作没有停顿下来,灵活的腕力在画纸上利落地划动着,说话语气变了的复灰燃倒是十分配合的也没有动作分毫。
“看你说的这话,你以为他会离开学校是我给逼的吗?”
“我没有问过他原因,他也没有对我多说什么,看着复斯言也不像是个会为他人无私奉献又容易受人恐吓的笨蛋一个,再说了,对于那一种明刀明枪的傻事,量着你会想、也不会去做的吧?”
“你明白最好!我以前不是就告诉过你了,叫你少和他来往的!” 复灰燃蛮横地对时景末嚷着,他才不相信复斯言那家伙在临走时没有投下又一颗的□□,真是应该分分钟盯紧她的,要不是见他已经离开学校了,才不会善罢甘休!
“我没有和他来往,只是在同一个学校的自然会撞见的,况且他现在也已经转校走了,你也不用太在意的吧?”
“我当然在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让我想一想,好像是在他离开学校的前一天吧,我把画册忘在教室的课桌里了,等到回去拿的时候碰巧就见到他已经坐在我的座位上,还将画册打开看了。”时景末答道,那天就是她与复斯言的最后一次对话了。
“那你们说过些什么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不相信,你把他说过的每句话都重复一遍给我听!”
“你以为我是复读机吗?”
“说啊!”复灰燃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眼前的时景末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但他也需要知道复斯言有没有对她说过一些不应该说的话。
“他只是告诉了我,说他马上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然后,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时景末讲到这里,她停下了手中的最后一个落笔,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将复斯言对她的几句临别谈话告诉给复灰燃知晓,在那一日……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时景末才想起了她的画册落在课桌里没拿,回到教室里的她一见复斯言正坐在她的座位上,并且已经擅自地将课桌里的画册打开来看了。
“这些都是你画的?”口吻不知是赞是谬的复斯言在继续翻阅着手中的画册,里面满满页页都是复灰燃的画像,真是令人厌烦呢。
“还给我。”
“真是看不出来呢,你还有这种才华?”
“不需要你多费心的看出来。”
“每一张都是复灰燃,你不嫌腻吗?”
“每一句话也都在针对着复灰燃挑刺,你也不嫌腻吗?”时景末一把夺过了他手上正在翻阅的画册,她将被擅自打开的画册重新合起来,打算赶紧走人。
“你不用这么急着躲开我的,因为在明天办完转校手续之后,要走的人就是我了。”
“走?你不是刚转校过来没多久吗?”
算一算,距离高考也就只剩下半年左右的时间了,却在这种时间紧凑的时刻还转校,时景末怀疑这种决定对于一个高中三年级学生是否真的恰当?
“哎呀,想不到原来你还挺注意我的嘛!”
“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
“因为复灰燃嘛!你非要每次都加上这一句话吗,真是让人听了有够反胃的!”复斯言翻去一个白眼,他和她的谈话内容总是三句话里都少不了一个复灰燃!
“哦,我原本只是想说是因为你转校过来是与我同一个班级的关系。”
“……是吗,你这样说的话,可就会让我以为你是舍不得我离开了?”
复斯言故意地作了一副暧昧的样子来,突然在他心里冒出了一个连自己也有点讶异的奇怪念头,倘若时景末开口让他留下来,那将会如何?
“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就是了。”
“什么嘛!难得灌溉在我心头的满满感动,全被你的这一句口水搅和得七上八下了,你是在故意玩我的是不是!”
复斯言的夸张反应没有引起时景末的一丝笑意,她只是在琢磨着近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由得猜测着他的离去原因会是什么?
“转校吗?在高三年级的每分每秒都是抢着过的,你在这种紧要的日子里还要再次转校?”
“你是指高考?那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还是你觉得是复灰燃向我施压了?”
“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没有头脑的事情。”时景末想了一下,复灰燃虽然经常会有冲动的时候,但他绝不是一个没头没脑的家伙。
“所以啊,我才不用你自作多情的为我担忧什么了,你以为人人都像复灰燃那个笨蛋一样吗,我可是只会为了自己而活的聪明人!”复斯言侧过了自己的脸颊,他不想去揭开一个已知的答案,因为即便是他留下了也不会因此而得到什么的。
“是吗,那就好。”只为了自己而活吗?谁不是抱持着这种理念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呢,时景末也自认从没有忘记过这一点。
“……为了达成理想,我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也已经不能再后悔了。”
以后的以后,或许有一天,他也会遗憾自己没有勇气像复灰燃那样,敢于追寻一个曾经令他胸口上的位置产生过跳动的一份心悸吧,复斯言轻叹了一声。
“理想?”
“你也有的吧?”复斯言瞄了一下时景末的背包,指她方才急于找回的那一本画册,虽然他对画作并没有详细的一知半解,但至少也能一眼看出了一个人的天赋所在。
“那种虚无的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别告诉我你的意思是你有复灰燃就够了吗?拜托——!”复斯言望着身边有一些面露惆怅的时景末,他忍不住开口向她追问道,“所以对于复灰燃,你是真心的了?”
“你想说什么?”
“如果还来得及抽身的话,那我劝你离开他越远越好。”
“怎么你们俩兄弟,说的话都一样呢?”时景末调侃一句,她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哪怕是本人问出口也是如此。
“不一样,他的用意是怕我会伤害你,而我的用意是怕你会伤害你自己。”复斯言的语气稍微加重了,没有立场说话的他也难保自己的善意劝阻是不是真的适合?
“自己伤害自己?世上会有那样的笨蛋吗?”
“复灰燃有和你提过……关于家里的事情吗?”
“你又想说他是私生子的事吗,那些事情我并不想过问太多。”时景末说着就转身走开,可是却被复斯言接下来的话语,一声止住了她的脚步。
“我们的父亲……是一个□□而严厉的人,从儿时起就没有母亲相伴的我们都为了搏得他的一笑而拼命地去达到他的每一项要求,他会把一个激励的眼神投注在复灰燃的身上,却可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