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父亲……是一个□□而严厉的人,从儿时起就没有母亲相伴的我们都为了搏得他的一笑而拼命地去达到他的每一项要求,他会把一个激励的眼神投注在复灰燃的身上,却可以对其他的孩子丝毫不闻不问,因此,我们兄弟几个人就将对父亲的所有怨怼全都发泄在了年纪最小的复灰燃身上,各种各样你能想象得到的欺凌手段都曾经做过。”复斯言回忆着那些童年的往事,他不会否认了那些事情的真实存在,也不会口口声声高唱着懊恼的言辞,只因那时的他们在内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痛苦,“微薄的父爱,无法改变复灰燃是在一个被众人孤立下的环境中成长的事实,也极大程度地造成了他在性格上的缺陷与扭曲,无论任何的事物,到最后他一定会亲手毁了他所珍惜的每一样东西。”
“复灰燃……”
听着复斯言口中的一段只字片语,时景末确实感到有些愕然了,虽早在之前就在得知了复灰燃是私生子一事的时候,她有设想过他的生活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过,可竟不知现实往往都是越发的残酷。
“相信我,离开了他以后,你的未来会更好的。”
“未来会更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临走之前告诉我这些事情,显然你的居心可见了?” 时景末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做未来会更好,没有发生的事情要如何确定好与坏,所谓的未来不都只是承载着现在的结果吗?
“你以为我是为了陷害他才特地对你编出这种谎话的?”
“难道不是吗?先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做的事情都是在针对着复灰燃,否则你就不会因为他的关系而来骚扰我了?”
“我是……”复斯言难以应对她的几句质问,其实时景末说的也没有错误的地方,只是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来意早已经有了变化。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你只是一个幼稚园的小学生,那我觉得你的所做所为还是情有可原的,但你不是了,与其困扰在一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里,还不如去尝试追寻一些能让你感到更有价值的事物。”可能这是最后的一次交谈才让时景末觉得有些不吐不快了,而且她也希望复灰燃与复斯言的关系能够或多或少变得和睦一些吧。
“你……对我说的这些,也是为了复灰燃吧?”
“为了谁都好,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听懂、愿不愿意听懂而已。”
“是吗?总之,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倘若是选择了复灰燃,你将会有悲惨的下场——”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猛地冲袭在时景末的整个后背上,仿佛预告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恶梦,将要来临……
☆、第三十八章 安身之处
复灰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疑问是有的,但不是所有的疑问都会有正确答案的,而且一旦问出口就无法再收回了,就如同她自己也并不想提及关于家里的事情一样,又如果,对于复灰燃来说那是一个至今仍然会痛的伤口,而掀开了伤疤的她也同样就变成了伤害到他的人的其中之一了。
“喂!喂!你在发什么愣啊!”
“呃?”时景末收回了自己游走的思绪,她没有直视眼前的复灰燃,怕被看穿了什么似的,说道,“没什么,我也只是听他说他要走了就随便聊了几句客套话而已。”
“客套话?什么样的客套话!”
“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给我记得!”复灰燃仍在追问着,见她方才走了神的模样,时景末分明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的。
“都说不记得了!听着,在这一阵子以来我是不清楚你们两个到底在背后玩些什么把戏,我也不想去搭理在学校里发生的任何一件破事儿,我自始至终唯一关心的只有‘成绩’两个字而已!”面对复灰燃的嚷嚷鬼叫,时景末现出了一贯的冷漠口吻,却在见到他一脸的不快表情后,她又忍不住地把话语委婉了一些,说道,“还是,你很想要我记住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吗?”
“当然不是,比起记他,你记我都来不及了?”
“当然不是,比起记你,我记考题都来不及了!”
“怎么说才刚考完试,你又马上念叨着读书、读书来了,该不会你在接下来的整个寒假计划?”
复灰燃听出她的语气有些浮动,再多谈这个话题下去就不见得落好了,反正惹麻烦的家伙也已经走人了,也不想让时景末知道他在背后出手,那就不再旧事多提为上吧。
“对,就和你想的一样,按照由我拟定的寒假日程,我最多只能让你每天睡足六个小时,够多了吧?”其实还有商量的空间,但时景末没有说出口,她等着复灰燃向她提出抗议,然后再讨价还价一下。
“有你陪着我的话,也行啊!”仅仅就不到十天的寒假,不用想也知道照常得陷入时景末安排的疯狂补习之中,虽然可惜了一点,不过好在是她陪着他一起的,复灰燃感觉自己也算是苦中作乐的滋味不少了。
“哟?居然没听你发出一声半吭的抱怨话,看来你也算是废铁练成钢了?”
“你应该把我比喻成是:经过了精心雕琢而成的上等玉器!”
“呵,你还真好意思说呢?”
时景末忍不住笑出一声,她将画册留在了客厅里的茶几上,接着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距离最后一趟末班车还绰绰有余。
“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
“像你说的,毕竟也是才刚考试完,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或者干脆去找你那些朋友玩一玩也行,接下去的日子就不会这么的轻松了。”
时景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包,把一些常用的复习资料直接留在复灰燃家里,然后她便穿起自己的一件外套,拿了背包就向着大门外走去了。
“我不用休息也不用出去玩,换你留下来吧?”
“不留。”
“可你今天都已经过来了就和平时一样的睡这儿吧?”
“不睡。”
“至少也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送。”
“那等等!”
“嗯?”
她的不领情让人很冒火,可复灰燃还是急忙叫住了走到大门前的她,他快步地去客厅里拿起了衣架上的一条黑色围巾,走上前去细心地为时景末的围起。
“把我的围巾戴上,外面冷。”
“我不怕冷。”
“我怕!”
“呃?”他也会怕冷?时景末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复灰燃的这句下文是前言不对后语的连接不上去,看着手拿黑色围巾的他,她愣在了一边。
“我怕你受冷之后,又有借口说不想教我念书了!”
“什么嘛……”
时景末木讷地任由了他将黑色的围巾系在了她身上,复灰燃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边,她又一次地发现了他的手很暖,很暖……
回到家中的时景末,她心里还在盘算着为数十天的短短寒假中是不是能再挤出时间多做一些复习安排,毕竟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阿婆,你收拾行李做什么,打算在大过年的日子里出去旅游吗?”
“我也想,可惜不是的。”阿婆见时景末回来了,她停下了手边的整理动作,不像平日里没有了一刻也空闲不下来的余力。
“阿婆,你最近好像有一点怪怪的?”
“唉,我想我需要对你说一句抱歉了。”
满脸忧愁的阿婆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这才起身走向了时景末的面前,拉着她一块坐到桌边,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阿婆,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我在前一阵子收到了我儿子打来的电话,他想让我搬回去和他们一起住。”
“你有儿子?可在我认识你的这二、三年里,从没听你提起过关于你儿子的事情?”时景末纳闷道,头一回听阿婆提起她还有家人,那为什么会孤苦伶仃的独自一人在外生活?
“我确实是有一个儿子,只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阿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与我同样的孤家寡人,才会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唉,以前他的工作很忙,儿媳妇年纪小又娇生惯养的,自然是不大乐意跟老人家相处了,再加上我自个儿也不想住老人院,所以在好几年前我就一个人搬到外面住了。”阿婆想起了自己的一番往事,却在话语中有一股说不尽的无奈,正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那你现在的想法呢?”
“我本来是考虑在这里再住个半年的时间才回去的,等到你高考结束,毕业了进入大学后生活稳定下来,到时候我也能放心的离开,然后才把这里卖了,原本我是那样打算的。”
“卖掉房子?”时景末想着,假设阿婆把这里的房子卖掉,那她就没有了免费的住处,这对自己确实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是的,虽然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房子也是又小又旧的,不过多多少少也能卖一些钱的吧。”
“阿婆,怎么你现在很急用钱吗?”
“因为我儿子说儿媳妇就快要生产了,我想他们小俩口现在一定是又急钱又急人的,考虑到以后小孩子生下来,儿媳妇又要坐月子、儿子又要养家糊口、家里一大一小都需要人照顾,我想想也实在是放心不下,希望我这一次回去能帮上他们一点忙就好了。”老人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平平安安。
“难怪了,在平时一直对你不闻不问的人,却突然地找上你,原来只是想找一个免费的佣人罢了。”时景末想也不想地说出口,虽知道这种话直白的有些伤人,但她也认为应该让阿婆看清楚现实就是这样的状况。
“唉,你不要这样说他了,我儿子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外面的工作比较辛苦,压力太大了才会脾气不好的。”
“阿婆,如果说我劝你先别急着把房子卖掉,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存有私心的?”
阿婆的房子真是打算要卖掉的话,那时景末就没有了免费的地方租住是一个事实,可她也在担忧着为了儿子卖掉房子的阿婆万一落得一场空之后,就会连一个仅剩的容身之所也没有了,那么到时该如何是好?
“当然不会了,阿婆明白你是在为了阿婆着想的,但就算只有一点点的也好,我依然希望是儿子真的想我了,那么即便是过去做一个免费的佣人,只要能和他们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开心生活,我也已经感到很知足了。”
“是吗,明知道是被利用的也甘愿吗?”时景末的嘴边默述了这一句话,隐约地思虑着自己做出的一番所作所为以及盘旋在脑海中的另一个身影,他亦是如此的想法吗?
“你啊,总是一贯地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坏的一面设想,也许你会觉得这样做是防患于未然,但同样的也会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无法再看到四周围的其他事物,如此便会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说不定他们一利用完你,等你没有用了就又一脚踢开你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多往事情的坏处想一想,这样子在梦碎的时候,才不会太过的失望,那么自己的心也就不会痛得苦涩难忍了,时景末从不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至少我也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我的一生也无憾了。”
“是吗,那你准备好什么时候走了吗?”时景末看着阿婆脸上的微笑表情,这是平日里没有过的样子,由此可见她儿子在她心中的份量还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我最近几天已经把房子办理了委托给房产公司的中介,等到手续一办完我就要准备走了,而房子最晚只可以留到下个月的月底,所以我觉得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阿婆,别这么说,在这两、三年来你一直都免收了我的房租,那已经是帮我省下了一大笔的开销,我感谢你都来不及了。”
“说起来,你也很少提起关于你家里人的事情,以前问起你的时候,你说你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是真的吗?”
说的是很少提起,正确的说应该是从来就没有听到她提起过,偶尔问到的时候,她都是以回避的态度转移话题,次数多了也就不再谈问起了。
“有谁会拿这种事情说假吗?”
“对不起啊,是我多嘴了。”
“不会,不用担心我,一个人的生活自在的很。”
“可你以后怎么办呢?”
“事实上,在我母亲过世后有留了一点钱给我,再加上我这几年来得到的奖学金,算一算也应该是够我读大学了,况且等到我上了大学以后也会开始出去打工做兼职,一边攒钱一边当作社会实践也是挺不错的。”时景末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她想着自己拟定好了的寒假计划估计是要泡汤了,看来她要赶紧趁着在寒假结束之前,找到合适的住所并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搬家的事情,否则拖到下学期开课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唉,我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面了,现在我的心里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阿婆,我一个人可以生活得很好,也希望能如你所愿的那样过着儿孙满堂一家人齐享天伦的合乐生活,但万一,如果你日后有任何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的。”看来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大多数都视以亲情为最重视的了,亲情吗?时景末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仅仅为一瞬间的那么一下。
“好、好……”阿婆微笑着,每次回想到性命攸关的那一天,要不是侥幸遇到了眼前这一个韧命的小丫头,或许就早已经没有现在的自己了,那就是所谓的上天的垂怜吧。
虽是非亲非故,也没有血缘的羁绊,却在长久以来的日子里相互照应着,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第三十九章 意外的破裂
“付三押一的租金,然后还要再加上月租百分之三十的中介费吗?如果是去找多人合住的群租屋或者私下的二、三房东租房的话,虽然房租的价格可能会比市价便宜一半,但是又担心安全问题和遇到骗子,可如果是去正规的房屋中介里租房都肯定是费用超高的……在过年的时日里租房是有好处、也有坏处,一般情况下签订的租约都是定为一年一签,算起来在距离高中毕业只剩下了大约不到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之后不再继续租住的话就会被扣掉押金,说不定还要多赔付一倍的租金,而且也很少会有本地的房东愿意出租给短期房客……可考虑到过年结束后租房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多就会租金上涨,不行的话就只能先找一间小公寓或者小型旅馆住一阵子……”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语的时景末,她一个人碎碎念个不停地走出了已经格外冷清的巷子口。
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