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些紧张,总不能对他说,我以为鬼怪捣乱吧。
“嗯”
对上他犀利睿智的眼神,我不敢说谎话。
“我去找我老师了,解剖老师,因为张晓周五打碎了实验室的胎儿标本,然后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正常,所以我就去问问问了那死胎的来历。”
我声音越说越底,这种事一般人看来,完全就是莫名其妙的无稽之谈,眼前这位警察大叔就是其中之一。
“封建迷信你们这些大学生呀,唉”警察大叔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了。”
才怪。我在心里补充完,抬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不过,那个帅气的青年警官,倒是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警察大叔,啪一声合上笔记本,对徒弟道:“行了,我们回局里吧。”
待他们走后,吴淼和何清音出去买晚饭,我主动要求陪张晓。
或许是对贺逸文失望透顶,她没有过多悲伤。
她看着我,犹豫许久后,终于开口道:“安默,我肚里的孩子有问题吧。”
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别人或许不会相信,但是身为直接受害人的张晓,已经有所察觉。
“自从昨天起,我总觉得小腹又冷又重,好像里面怀的不是孩子,而是一块儿石头。”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怕说出来会吓着她。
“你说吧,我能接受。”
“那好吧。”既然她坚持,身为直接当事人,她有理由了解事情。
于是我就把那胎儿的来历,以及我昨晚梦中的情形向她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话,张晓脸色有些白的吓人,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语不成调道:“你的意思是说,它是那我本身的宝宝呢”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一定不能说那种话,我尽量想办法。”
这种事情,肯定只有找道士或者阴阳师之类的人,但是我要到哪里去找呢
晚上,张晓的妈妈肖云芳闻讯赶来。
肖云芳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家庭主妇,人又瘦又小,话也不多,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她看见病床上的女儿,手高高扬起,却轻轻落下,背过身,一个劲儿偷偷抹眼泪。
明天是周一,我们三个晚上打车回了学校。
由于出了人命,这件事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学校,朱暖言对于我们三个都参合进去,表示既惊讶又后怕。
同时校园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小木桥那边,不足一米深的小河里,淹死了一个男生。
对此,大家议论纷纷。也是,小河水很浅,站在里面只要腿打直了,连腰都淹不到,但一个一米七多的男生,偏偏就淹死了,的确匪夷所思。
晚上他们睡觉后,我开着台灯,上网查资料,最后找到了一个灵异论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了一个帖子。
结果没过多久,有一个昵称叫“尤家大哥”的人回复给我。
根据他的说法,在不会道术的情况下,应该找到婴灵的亲生父母,然后以他们的血为媒介,将婴灵引渡回家里,塑灵位,每天焚香烧纸,三年之后,找人超度即可。
说了半天,还是需要找到婴灵的父母。
烦躁之下,我好想找个道士或者阴阳先生,直接把它灭了得了。
但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那一刻,大脑突然一阵剧烈刺痛,每一根神经都好像被人牵出来,当成了琴弦不停地弹拨。
难道是它知道我的想法,所以用这种方式警醒我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永远都不会的,我发誓。
就在我暗中发完誓的那一刻,我手腕上的镯子忽然一亮,发出一道一闪而逝的白光,随即全身一松,痛感立即消失。
我瘫软在椅子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泥煤,居然还会读心术,太恐怖了。
罢了,反正它也是受害者,我就多废些心思找它父母吧。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为什么好端端的发出白光。难道它附身在我的玉镯子上了吗
不会吧,这可是爷爷留给我宝贝呀
虽然是我对爷爷唯一的念想,但是被婴灵附身,我也不敢再戴在手上。
我试图将它取下来,它就像长在我手臂上的一样,任凭我如何都取不下来。
或许是动作太大,惊动了下床上厕所的吴淼,她揉揉眼睛,一脸奇怪的看着我,问道:“默默,你在干什么呀”
“我这个镯子太紧了,我想把它取下来。”
吴淼拿起我的手,用力摇晃,那光滑细腻的白玉镯子在我手腕上荡来荡去。
“哪里大了明明刚好嘛。”
我把手抽回来,放进裤兜里,尴尬地笑道:“我不想戴了,没事儿你睡去吧,我也睡了。”
“那好吧,我睡了。”吴淼打了个哈欠,厕所也没去,就浑浑噩噩地上床睡觉去了。
我暂时放下心头的疑惑与不安,也上床休息。拉过被子,捂住脑袋,蒙头而睡。
但即使这样,我仍然感觉到,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我,一眨不眨。
第9章 你,亲爱的小孩8
第二天只有半天课,中午放学,我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赶往横滨路四十九号。
不出意外,那个胖阿姨正常营业中,我死皮赖脸问了她一些欧才华家的事情,最后她架不住我的哀求,打电话找别人问了欧才华儿子的住址。
在四十多分钟后,我出现在赵平亮家门外。按了门铃,半晌才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打开门,从门缝里探出脑袋。
她一开门,立即一股阴冷之气迎面扑来,让我不禁一个寒颤。
“你找谁”
这女人眼眶发黑,双目无神,精气神非常不好。
“请问这是赵平亮先生家我叫安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请教赵先生。”
一听我找赵平亮,那女人立即警惕起来。
“你找他干什么”
“阿姨,我想问赵先生一件二十一年前的旧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二十一年前”那女人低头,沉吟片刻,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一个劲儿赶我走。“你快走你快走我家没有什么赵平亮”
她对我连连摆手,说着就要关门。
情急之下,我只好用脚抵在防盗门和门框之间。
“阿姨,你不要着急,我就是来问一件事情。”我眼睛往屋内一瞟,明明大好的天,偏偏要把窗帘关的严严实实,一丝阳光也透不进去,而且我隐约听到屋里有好多婴儿的咯咯笑声。
“你快走再不走我打电话报警了”那伸手推了我一把,威胁我要报警。
“阿姨,你们家好多婴儿啊。你们不觉得吵吗”我没看见,只隐约听到声音,但凭着他们家以前干的活儿,也能估摸到那些是什么。
“你你怎么看见的”阿姨瞪大眼睛盯着我,难以置信道。
“阿姨,这都是业障,需要积福化解的。不然家里人的气运会越来越差,疾病缠身,钱财外泄,诸事不顺。”
这都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一知半解都算不上,但对方显然被我的话震惊到。
“小姑娘你说的都是真的,还可以化解吗我们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老找他现在都起不了床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啦。”
女人说着就开始流眼泪,连她眼角浑浊的泪水都是隐隐发黑。
“阿姨,我能进去说话吗”我指了指客厅,试探地问道。
她思考了片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放我进去。
他们家死气沉沉,站在屋内,顿时感到凉意袭身。
我一进门,那些声音又完全消失了,仿佛我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完全封闭的客厅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向我迎面吹来,同时还夹杂着熟悉的咯咯笑声。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用手挡在,风立即距离我额前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凭空消散。
“你怎么了”阿姨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恐地问道。
其实她应该知道是什么在捣乱,只不过要观察,我到底是骗子,还是真的有些本领。
我强作淡定,嘿嘿笑道:“没事儿,它们太调皮了,一见到我就激动。”
对方见我一脸皮笑肉不笑,但好歹没有吓得直接尿裤子,将信将疑之中,就和我聊起了天。
据阿姨介绍,她叫魏丽,赵平亮是她老公,他们两人婚近二十年,一直没有生育。
魏丽告诉我,赵平亮毕业于医科大学,而且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以救人治病为己任,经常组织义诊,到边远山区为替孤寡老人和儿童免费看病。
她婆婆七年前得了大肚子的怪病,痛苦离世。接着她老公就像继承了老妈的疾病一样,立即也得了大肚子的怪病。
他们寻医问药多年,始终没有找出任何病因,只好一直拖着。
她觉得这样对他老公不公平,因为就算是他婆婆造了孽,但不应该牵扯到她老公。
我暗中摇头。婴灵缠死了欧才华,没有寄生的地方和食物,本能的驱使下,找上赵平亮,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祸及子孙的做法,但是也能理解。
我问了她二十一年前的那件事,她表示不知情,因为她是十八年前才嫁给赵平亮的。
最后,在我的请求下,她带我进卧室看了赵平亮。
打开门,腐烂的气息刺鼻。屋里的窗户,不只是拉下来帘子,甚至钉上一层厚厚的木板,房里的人,似乎半丝阳光也不能见。
屋子里温度更低,阴气已不只是从地板缝里往上窜,整个房间就像一台大冰箱,处处都寒气逼人。
赵平亮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面颊深陷,颧骨突出,一张脸青而发黑,整个人瘦到脱形。
而就是这样一个皮包骨的人,被子下面的肚子却高高隆起,像极了怀了多胞胎,又临产的孕妇。
饶是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旧恶寒不已。
或许是开门声惊动了他,他忽然瞪大了双眼,一个劲儿大叫道:“要生了要生了我要生了”
说着,双手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在空中胡乱飞舞。
“平亮你别傻了,你一个大男人生啥娃。”魏丽抹了把眼泪,连忙上前,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
都这样了,还对他还不离不弃,魏丽也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念及此,我心中很是愧疚。为了到达自己的目的,就编造谎言欺骗对方,有些不太道德。
但是,事已至此,我不能因此而就不打自招。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那些东西纠缠,但张晓的命还悬着呢,如果能帮到忙,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不我真的要生了,你看,它们都会动了。哈哈”赵平亮盯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疯癫若狂的兴奋,黯淡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喜“当妈”的激动
看来已经被那些婴灵折磨的神志不清了,元气照这速度消耗下去,他也支撑不到多久了。
“小姑娘,你快来看看他呀。”魏丽流着泪,对我无助地哀求道。
“哦,我试试。”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在魏丽的示意下,坐在床沿上。
第10章 你,亲爱的小孩9
我看向他偌大的肚子,但现在并不能看清里面的东西,只能感受到怨气和阴气在他肚子里积聚,或许晚上能看得清楚些。
不知为何,我忽然心中一动,将右手放在他的肚子上,能隐约感受到又不正常的跳动,就如同胎儿的胎动一般,但又不是那么有规律和有节奏感。
“你别动我,我要生了”赵平亮右手忽然拍开我的手,睁大一双眼窝深陷的浑浊眼睛,死死盯着我,脸上始终保持着莫名的激动。
透过他浑浊而且充满死亡气息的双眼,我仿佛看见他痛苦不堪的灵魂,在做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老赵,你别傻了。”魏丽无声摸着眼泪,转过头,对我唉声叹气。“小姑娘,你说怎么办呀”
“哎哟,我肚子疼,我真的要生了”
他尖着嗓子哭叫,身体开始在床上不安地扭动起来,那神情,那状况,仿佛他真的要生小宝宝似得。
我忽然一阵愤怒袭上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正义感。
没错,就是特么的正义感,使命感,外加责任感。
真是奇了怪了,整个人就好像忽然被圣母玛利亚的光辉笼罩,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正义的力量,只差没举着一把剑,慷慨激昂我要匡扶人间正道,维护世间和平了。
“你们都别闹了”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我霍然起身,对着赵平亮的肚子大喝一声。
哇呜
好几道类似婴儿的啼哭声,一起炸响,那声音凄厉而委屈,像极了无端受责的小孩子。
“还哭再苦找人收了你们。”我有些怕它们发出这种,只有我能听见的恐怖啼哭。
心里怕,嘴上却说着威胁的话。不过下一秒,我就遭到了报应。
凄惨的啼哭在我脑袋里炸开锅,而且不断回响,刺激着我每一个敏感的神经,我不禁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啊好疼。”
这疼痛,比那天晚上的只多不少。我又不禁心中一动,难道是它们在惩罚我吗
念及此,我对它们更加厌恶了,没人会喜欢被鬼怪折磨。
其实,不久后我才意识到,惩罚我的不是它们,而是天道。
身为阴阳吏的我,替冤魂怨鬼主持公道的人间鬼判,不该说那些话。
这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旦违反了戒条,就被为念咒诅咒。
魏丽看着痛的死去活来的我,手足无措道:“小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什么叫头痛欲裂,这就是。我只想找一把刀,把脑袋割下来。
没办法,我只好收拾起心里怨恨,苦苦求饶:“你们都别闹了,我让他们法帮你们塑灵位,让你们有地方栖身,每日以香火供奉,待时间一到,请人超度,你们便可以到阴间轮回转世了。好不好”
这是在装大,到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它们要是能听懂我的话,那才奇了怪了。
不过,事情就是如此令人匪夷所思。在我话刚落地的时候,那些毛骨悚然的啼哭立即停止,让我生不如死的痛感,也马上就消失了。
我抬头,隐约能看见有青色的雾状体,从赵平亮的肚子上飘出来。
不多时,客厅里又传来小孩嬉闹的笑声。
我用了半分钟镇定下来,心中虽然不解,但并没有显露出来,还特别一本正经地叮嘱她一定照办。
“阿姨,它们就是小孩子脾气,爱闹。你看我刚才就说了它们两句,就开始折腾我,所以,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要切记。”我摇了摇头,故作淡然,一本正经道。
魏丽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但瞧老公忽然消停下去,闭着眼睛难得一回地安睡,对我多了两分信任,连连称是。
赵平亮的疯癫症状得到缓解,慢慢合上眼,半分钟后又悠悠醒转过来,看着我面露诧异,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的事情,忙问魏丽我是谁。
或许以为我能救赵平亮,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