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若无声叹息,拍拍他的手,站起身道:“我还是觉得,现在陪我一起打架更现实些,走。”
两人跃上墙头,俯视下方,林兮若抱胸冷笑道:“绿林好汉,居然连军制弓弩也有?勾结到这个程度,天刹国乱,当真无可收拾了。”
公孙煊渁却道:“清风楼首席剑客一剑飘红,听说当年是险些排入赤州十强者的人物,不是庸手,你要小心。”
林兮若低头看见驿馆正门处,人群里一个冷峻的中年剑客,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精光四射,正在指挥进攻驿馆,顿时兴致大起,抬腿就奔了出去。她一奔就是一条浅紫色的粗直的线,瞬间在夜色中画出呼啸的风,四面腾起的火焰被她周身猛烈的罡气逼得齐齐向后一撤,“呼啦”一声全部迫停在驿馆正门围墙之上,对她攒射的弓弩弩箭全部擦着她的衣襟射歪,“嗖”“嗖”“嗖”都钉在门上,本就烧得酥软的正门被这突然猛力一烧一钉,门板轰然倒下,烟尘木屑四溅砸着了几个攻门最积极的清风楼小喽啰,顿时头破血流。
第九十九章 迷雾重重
公孙煊渁微笑着凝视她,眼神如水荡漾,突然伸手,自她唇上轻轻掠过。
修长的手指掠起一抹金黄的烤红薯,公孙煊渁举着手指,笑看林兮若,一直看到她脸色微红,才将那抹沾了她红唇香气的烤红薯浅笑盈盈的递到自己唇边,吃了。
“谢谢你让我尝到……这么美的滋味。”
公孙煊渁语气轻缓旖旎,字字微含笑意,也不知道他指的是烤红薯的平民般朴实厚道的美味,还是那娇艳红唇天生的芬芳滋味。
林兮若的脸,大火呼呼的烧啊……这就是矜持的古人啊?……这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人啊?……居然也懂间接接吻?还是,这太子殿下天生就是位**高手?
……
林兮若觉得自己也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那是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发给所有孩子的冬至节气的礼物。
古人?这身子的原主玉簌公主果然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她摔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林兮若的初恋无疑是亦琰,可是,亦琰终究是负了她,那么,她后来又喜欢上了公孙煊渁了么?
太子殿下?这公孙煊渁居然也是位太子?哪国的太子呢?元滢又是谁?表姐?天刹国和玄渊国究竟在哪里?看来,得好好看看这赤州七国关于人文地理方面的书籍呢。
林兮若与这公孙煊渁一起闯荡江湖?一个公主,一个太子,难道都不在皇宫或者自己府里呆着,就这样到处肆意妄为的瞎晃悠?
这一次,二人似乎遇到了麻烦了!哎,是麻烦一直没断过!这次的麻烦恐怕更大吧!
清风楼首席剑客一剑飘红,当年是险些排入赤州十强者的人物。不是庸手!
远处突起喧哗之声,听来像是人的呐喊嚎叫,轰然如雷,远远听来便有拔城之威开山之势,呐喊声里隐约还有刀剑铿然声响,一**逼了来。林兮若脸色一变,仔细聆听。
说时迟那时快,林兮若忽然往前一奔,只看得见一条浅紫色的粗直的线,瞬间在夜色中画出呼啸的风。四面腾起的火焰被她周身猛烈的罡气逼得齐齐向后一撤,“呼啦”一声全部迫停在驿馆正门围墙之上,对她攒射的弓弩弩箭全部擦着她的衣襟射歪。“嗖”“嗖”“嗖”都钉在门上,本就烧得酥软的正门被这突然猛力一烧一钉,门板轰然倒下,烟尘木屑四溅砸着了几个攻门最积极的清风楼小喽啰,顿时头破血流。
这惊人的声势惊得清风楼众杀手都怔了怔。一怔之间,林兮若刀锋一般从苍青衣着围拢在一起的清风楼众杀手中间穿过,如一柄紫色长刀刹那剖开苍青色巨蛇的背脊,所经之处,人体横飞鲜血四溅,惨呼声迅速压过了报仇的呐喊声。
林兮若所冲的方向直对着一剑飘红。那中年剑客见这声威也不禁抖了抖眉,步子一撤,手一挥。身前铿然声响,“嚓嚓”“嚓嚓”刀光连闪,瞬间架出九柄长刀,生生结成无坚不摧的刀阵。那刀光特别雪亮,九道亮弧在九人阵中以一种奇异的韵律飞快抖动。雪光如剑,纵横四射。再反射出的火光越发刺目眼花,四面的人都忍不住举袖掩目,一霎间什么都看不清。
中年剑客在九刀阵后,衣袖一捋,双掌粗厚血红,很明显练的是毒掌,他冷笑着注视着林兮若,等着她迎上刺目刀光闭眼那一刹——这是异人传授的光阵,辅以他的无影无踪的毒掌更加非凡,他相信这个区区十四岁之龄的女子,一样也不能例外。
他甚至都懒得用剑。他自负的认为,只有世间强者才配他出剑。
林兮若却突然在半空中一扭身。
她冲得那般剧烈,任谁也觉得无法克服那般猛烈的惯性,然而林兮若偏偏就那么轻轻松松,游鱼在水中一转般转了过去,抬脚便将一个冲上来的清风楼杀手踢了过去,刀光霍然大亮,“啊”一声惨叫那人已经被串在刀尖上。刀阵众人一怔,随即训练有素又是一阵抖动,尸体便被抖下,然而林兮若绝不停歇,刹那间半空中连踢十数脚,苍青色的清风楼众杀手被她踢皮球般的一个个快如闪电的踢向刀锋,想逃逃不了,想躲躲不掉,一个接一个穿在刀阵之上,刀阵来不及抖落,便串了一团血蚂蚱,林兮若却已飞身而起,踩着刀尖上的尸体踮脚,越过刀阵直扑一剑飘红。
那中年剑客冷哼一声,蓄势已久的血掌一亮,他蓄足十二分真力,雄浑无伦的一掌横劈而出,周围数丈之内顿起腥风!
林兮若却突然不见了。她轻轻巧巧一个翻身便翻过了一剑飘红的头顶,一剑飘红一转眼见已经失去她的身影,倒也并不慌乱,应变极快便是一掌后翻,同样威势凶猛腥风四起,他竟然两掌功力,完全等同,正击反击,一般灵活!他突然觉得前面好像有个人影飘了飘。那种眼角余光瞟见人影的感觉很奇异很虚幻,对方刹那间给他的感觉不像真实存在,倒像是只是火光迷眼生出的幻影,事实上他的前面还有刀阵挡着,林兮若也翻到了他身后,这个时候他的前面,应该什么人都不会有。然而纵横江湖多年身经百战的他还是觉得不对,立刻一抬掌,另一只手也试图迎上。
可惜还是迟了那么一步。一只手突然轻轻递了上来,一抬手便虚虚一拢,四面流动的风便似突然粘稠的定住,连带阻住了他迸出的血掌。他的攻势略略一僵。身后,林兮若头也不回,立即反手一个穿拳!拳出如穿,崩碎心肝!
“砰——”四面喧闹声中,只有他自己听见了那声沉闷而绝望的碎裂声响,那声响如长天坍塌大地陷裂,全部的血肉内脏连同意识刹那间全部被震碎埋葬,他听见周身的血液在突突奔流,因为五脏六腑经脉心脏的粉碎而失去管束,欢快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无拘力度飞腾,然而这也是一生里最后的近乎狂欢和奢侈的欢快,宛如盛宴将散之前最后的一舞,然后,黑暗降临,星火全灭。
他的剑,令他成名多年的剑,却还未出鞘!成名多年的一代剑客,因为轻敌大意,死前最后一战,还没来得及动用他的剑!
他连一声呼喊都没喊出,也没来得及喷出一口血,便沉重而无望的倒了下去。意识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前面那个……是谁?
前面那个,是公孙煊渁。
很懒很不喜欢打架的太子殿下,懒洋洋附在英姿勃发的少女身后,一抹轻絮般飘啊飘,林兮若翻出去的时候,懒洋洋的棉絮就被翻落下来,正好很不厚道的杵在一代名剑客面前。两大腹黑高手无耻的前后夹击之下,一代剑客,死不瞑目!一招身死!
在惊呆了的清风楼众杀手眼里,他们只看见林兮若无比凶猛的冲了过去,眨眼间踢出几十人串上刀阵之锋,却在冲到一剑飘红面前时突然一个倒翻,然后好像又有抹月白色的影子飘了一下,然后林兮若一拳。
人就死了。
纵横赤州几乎从无败绩,多年前和赤州十强者都险些拼胜的一剑飘红,竟然死得这么容易简单?向来没有什么比仰之弥高的偶像被摧毁更容易令人崩溃,清风楼众杀手一刹间大多停了手,开始骇然后退,有几个胆大的飞掠了过来,却也不敢靠近,犹豫着互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机遇——最有实力问鼎楼主的副楼主已死,马上又是新一轮的权力争夺,保存各人名下实力要紧。
“退!”半晌,一名黑衣杀手低喝,清风楼众杀手立即开始撤刀后退。
远处,天刹国元滢公主倚在她那全天刹最高的高楼之上,透过飘飞的金色纱幕和珠帘,眼神朦胧的看向南方,良久,手指一抬,空空如也的指尖突然出现一枚黑色晶石,她沉默的和那眼睛般的黑石对视,半晌,轻轻道,“神的旨意,无需介怀。”
……
有惊无险!吓死了!呃,这玉簌公主穿越来此之前是什么身份?竟然如此彪悍!难道,是特工、杀手、保镖之类?来到这里后,莫非也有什么奇遇,学得绝世武功?
在这古代,也是弱肉强食啊!难怪溪汐会痴迷修炼,可能也是想追求更强吧!改天,也将那本《太上紫微秘笈》好好研究研究!可是,这修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恐怕先要炼体魄筋骨之类的吧,再聚集真气,可不容易呢!她目前就像一个干涸的水库一般,一滴一滴的添加水,什么时候才能蓄满水啊?这个得靠日积月累,急不得!
那么,这身子的原主是什么时候穿越来的呢?她从何而来?是个什么身份背景?又到何处去了?
最初的玉簌公主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歩瑶的故事,是发生在多少年前?她又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消磨?
千年?万年?
这层层迷雾,终有拨开的一天。
第一百章 他受伤了
那么,这身子的原主是什么时候穿越来的呢?她从何而来?是个什么身份背景?又到何处去了?最初的玉簌公主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歩瑶的故事,是发生在多少年前?她又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消磨?千年?万年?
这层层迷雾,终有拨开的一天。
……
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洞,山洞口长满了蔓藤,就象一个天然的门帘。公孙煊渁掀开一处蔓藤,拖着林兮若的小手,走进山洞,“别乱动。”他确定她不会胡乱走动,才松开她的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借光微弱的光亮,搜寻着洞里的枯枝。
林兮若站在原地,到处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洞中情形,但能感到洞中竟特别的暖和,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如同两个世界。
他将林兮若拥紧,用自己的脸贴着她冰冷的小脸,“你没事吗?”
从他脸上传来的体温,让林兮若感到自己还有知觉,长吁出口气,“我没事。”
“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个山洞?”
“这山陡,我在这山里练过一段时间轻功,所以对这山里的情形十分熟悉。”公孙煊渁将寻来的枯枝架在一起,升火点燃,又寻了些枯草,绑在一起,扫尽火堆旁的地面,才转过身来叫她,“过来。”
林兮若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突然觉得很累,“借你肩膀靠靠。”
公孙煊渁嘴角微微上扬,火光将他俊美的脸,蒙上一层光芒,多了些朦胧的美,如同梦境,伸长手臂揽住她,“傻瓜。我的肩膀随你怎么靠。”
“谢谢了。”林兮若回了个笑,不过那笑却很快在唇角消失,这一晚之间,她对这世界感到无比迷茫,到底什么人才可信,什么才是真情?偏着头,慢慢靠向他宽阔的肩膀。
这一靠之下,发现脸上一阵潮湿,蓦然一惊,象上了弹簧一般坐直。伸手便去解他的风氅。公孙煊渁不避不让,任她解开自己的风氅系带和里面的夜行衣,只是静静凝视着她低垂着的微颤的长睫毛和她苍白的面颊。他能想到现在的她心里会是多难过。他在军中多年,尝过被视为手足的兄弟背叛,反插一刀的滋味,她此时正品尝着这种滋味。
被自己一向敬重的表姐派人追杀,尽管还能侥幸保住小命。内心里的伤痛却永远无法愈合。她虽然脸色很不好,但这份出人意料的冷静,让他感到不安的同时,又打心眼的佩服,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女人再一次让他看到,藏在身体里面的那颗坚忍得非同一般的心。这样的一个女人。正是他想要的,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适合他。
过去,他认为世上不会有这样的女人。现在他信了,也服了,也更坚定了与她同守一生的信念。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觉得宛若已经熟悉了许多年一样。格外亲切,便认定了她。
他的不久前才包扎好的伤口。早已因他刚才在地上翻滚的剧烈运动和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悬吊在枯藤上,而重新崩裂,甚至将没有受损的肌肤也拉扯开了,皮肉外翻,血肉模糊。虽然不象当胸一剑那样可能直接丧命,但也是极为触目惊心。而且伤口周围热得烫,溃烂的伤口怕是要引起发烧了。
林兮若将他的上衣里里外外尽数除下,血水早已顺着他结实的后背流向他的裤腰,再浸了下去。她吸了口冷气。“你知道不知道,你如果再继续吊在那枯藤上。你会失血而亡的。”
“我又分寸,抗得住。”刚才他的确是竭力支撑,但他不会让自己因为力竭而掉下无底深渊的,何况怀中还有她在。
林兮若也不敢再拖延,麻利的重新为他处理着伤口,尽快为他止住血。但是,她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怒从心起,刚才,如果他没算好时间,差一点或没抓住她,再或没抓住枯藤,那她或他们便不明不白的做了孤魂野鬼了。
公孙煊渁不以为然的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我不会让你死的,有我在的一天,你是不会死的。”
“你哪来的这些自以为是的自信?刚才明明只要差一点……就……”林兮若气得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丢在脚下狠狠的踩上几脚。
“相信我。”他的声音低沉而霸道,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告诉她,你应该这样,也必须这样。
“我凭什么要信你。”信他?他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她?林兮若现在不知道能信谁?
“因为我是你的未来夫君。”他转过身,握住她满是鲜血的手,直直的望进她的眼。
“夫君?”林兮若秀眉一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夫君对别的女人来说,可能是依靠,是天。但对她而言,是最不可信的动物,甚至可能是毒蛇,何况他们什么都不是。
“兮若……他的心象是被马蜂狠狠的扎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刺痛,不觉中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