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博士在学术上有着日本人惯有的严谨,不会无端说一些没有依据或者不怎么确定的话,所以他说副作用大,那就是真的大。简天希心里毛毛的,问他会有怎样的副作用,他继续说:
“最先表现的是情绪的不定,也就是目前阮的病症,有时暴躁,有时又忧郁,看上去是笑着可能心里难过的很。总之和抑郁症的情况有点类似,只是偶尔表现出狂躁。接下来就是肌肉上的不协调,发颤,肌肉抽搐,都会有,严重的日常生活可能不能自理,例如吃饭的时候无法将勺子正确送入嘴里。再接着就是生理功能的退化,说严重的就是阳|委,不举,性||功能衰退。”
“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简天希听到阮晋文可能生活不能自理时已经震撼到了,别提之后什么生理功能的衰退,他就一直处于懵懵的状态,心里为阮晋文着急,也为他难过。
小山博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在那说:“这点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现在给到他的治疗方案里除了药物的治疗,还需要有物理治疗的配合。”
“物理治疗?”简天希仿佛听到了希望,急着问了句。
小山博士点了点头,一副自信满满的口吻继续说道:“是,刚才我说的那些副作用其实都是正常会出现的现象,都是在合理可预知的范围之内的,既然预知得到,我们就可以做相应的预防以及治疗措施。”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在目前服用药物的同时,对他在身体上同时做复健,包括肌肉的锻炼,不要让他这样废下去。”
小山博士又说:“我观察了你现在这里的环境,虽然是个气候宜人的港口城市,但显然这里已经不适合阮了。我建议你寻找一处更适合他养病的地方,最好有山有水,远离城市,这样对他来说不管是养病还是复健都有最好的帮助。”
从这一次的复诊之后,简天希似乎忙了起来,每天在书房里的时间比之前的多了许多,有时他在上网,有时又在长时间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打给谁,但是能听出他的语调和语气都很着急。
八月的达尔文是旱季,一个月降不了几滴水,幸好在海边,风吹过凉凉的不怎么热腾。这天气对于在北京待久的阮晋文来说完全属于非常凉爽了。下午他会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吹风,等简天希忙完了两个人就去海边散步。
这天下午简天希没在书房里办事、打电话,吃过午饭就在离院子最近的廊檐下坐着,一看就是在等人。
下午三点才过,一台捷豹停在他们房子的院门前,车上下来个身材有型的金发老外,对着院子里张望。
阮晋文难得从躺椅上起身,去给他开院子的铁门,那人看到阮晋文摘了墨镜,对着阮晋文一阵打量。
“你找谁?”阮晋文用美式英语问了一句。
那老外只对着阮晋文一笑,一双碧蓝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对着阮晋文身后伸手招呼:“HI,hilson。好久不见。”
说完,绕过阮晋文就朝简天希的方向走去。然后在阮晋文的回视中,两个男人来了个深深的拥抱,那个老外还在简天希的侧脸轻轻一啄,一副热络的姿态。
简天希看到杵在门口的人,招呼阮晋文走近,给他们各自做介绍:“晋文,来。这是Da|vid,我的朋友。”
他又对着老外说:“这位就是晋文,你可以叫他Vincent。”
叫Da|vid的老外对着阮晋文嘴角咧了个笑,伸手等着和阮晋文交握。
阮晋文不知道他的来路,出于礼貌也伸出了手,不过隐隐中他有感觉出这老外的不友好。这丫的握力太大,就差没把自己的手给捏碎了。
阮晋文又抬眸看过去,一张高鼻梁,深眼窝,斧凿刀刻般线条轮廓清晰的脸正对着自己不怀好意地在笑。于是他只是出声,也回了个“HI”就退到一旁去了。
简天希招呼Da|vid进屋,顺便也叫阮晋文进屋,提醒他少在外面吹风。阮晋文在他们后面走得磨磨蹭蹭,心里一边在猜测这老外的来意,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总对他有些排斥,就和这老外似乎对自己也有敌意一样。
简天希一进屋,领着Da|vid的就去了书房,他没有叫上阮晋文,阮晋文只好在客厅坐着。
墙壁上挂钟的时针从三点一直走到四点,阮晋文在屋里就发愣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两个男人从书房出来了,看上去就像谈妥了件令彼此都满意又愉悦的事一样,有说有笑。
阮晋文起身迎了过去,在简天希身侧立着。简天希见他过来了,随口一说:“晋文,我现在和Da|vid去码头,你要不要一起?”
码头就在他们房子的对街,是一排排木栈道做成的浮桥,简天希有艘游艇停泊在那,阮晋文之前被简天希领着去过一次,但是担心阮晋文的身体,那一次只是上了游艇,并没有出海。阮晋文这会儿以为他们要出海了,不怎么想去,也不怎么想让简天希去,于是摇了摇头,说“我刚才吹风吹多了,这会儿有些头晕。”
以为简天希当下也会放弃去码头的念头,想不到这一次简天希说:“那行,你在家先呆着,我和Da|vid去去就回来。”
说完,简天希就拐进门厅放杂物的小房间,可能去找水手用的手套,也可能去找游艇的钥匙,他就留着Da|vid和阮晋文在一起。
Da|vid见简天希不在了,故意走到阮晋文身前说话,表情是不加掩饰的挑衅,嘴里的语气酸不溜秋的,对着阮晋文说:“你就是那个得病的?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好,简竟然愿意为了你变卖自己最心爱的游艇,你知道他那艘Riwa对他有多珍贵吗?之前有人出四千五百万美金他都不肯卖。我真是不懂,为什么这会儿他急着以两千万美金的价格就要出手了。”
“是为了换取你的欢欣吗?天呢,你简直是在夺走他的快乐。”
老外叽叽呱呱又说了一堆阮晋文听不懂的东西,什么这艘船对简天希的意义很重,什么这是全球限量的最顶级的船。他有点烦躁,操|了去英文过去:“你他妈的是谁,那么喜欢管hilson的事?”
那个老外一下子安静了,用那种愤恨的语气对阮晋文说:“我是他曾经的恋人,我很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动了,今天就写到这里,明天继续。
现在是写一章少一章,好不舍啊。大家多多留言,就算是完结前再帮作者积点分。谢谢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53章 有情
。第五十二章 。
Da…vid说他很爱Hilson,说自己是Hilson曾经的恋人。他还说因为阮晋文,Hilson变得不像Hilson了。
外国人的思维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们大都讲究本真,追求自我,所以在Da…vid眼里,简天希放弃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东西为了迎合对方,很不理智,也很不能理解。尤其那个人看上去样貌平平,身板瘦弱,还是个病恹恹的样子,和自己完全没得比。而简天希那么优秀,那么成熟有魅力,自己又那么爱他。
所以Da…vid多少也带了些嫉妒,对着阮晋文的态度着实充满了敌意,他想指责阮晋文既然是对方现在的情人,就要连并喜欢他的一切。
可阮晋文哪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啊,他更不知道在老外的眼里,自己俨然已经是简天希的情人了。
这天晚上阮晋文失眠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病情发作的原因,而是有了心事。
下午那个老外来了之后,阮晋文心里就怪怪的,总觉得有股子酸味在身体里蔓延开,尤其是老外离开前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很不爽。那种久违了的抓心挠肺的占有欲竟然也出现了,戳得他整个人都难受。
虽然人都快病入膏肓了,但性子和脾气还在。阮晋文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越平不了那口气。那个外国人就像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扎在他身上。
阮晋文脑子里反反复复在琢磨着,这个外国人告诉自己他和简天希之间的关系这算啥?故意以前男友的姿态来挑衅、踩压自己吗?他阮晋文还从来没有过被人随意踩压的过往呢。于是,有些赌气也有些故意的去敲简天希的门。
简天希这晚睡得早,阮晋文敲门时他人已经躺床上了,还以为阮晋文又发病了,掀了薄被就来开门,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开了门,见着阮晋文好好的站在门口,他着急着问了句:“怎么了?又不舒服吗?今晚药吃了没效果?”
看上去就是很紧张自己的样子,阮晋文突然来了自信,绕开了他的话,问他:“下午来的那个老外谁啊?”
简天希顿了顿,“朋友啊,怎么了?”
阮晋文推了简天希挡在门把上的手,人往卧室里走,边走边说,“那丫的是不是你的前男友?”
简天希一愣,也不知道这小子要干嘛,于是没回答。
“不回答就是了!”阮晋文走到卧室大床的床沿径自坐下,一双眼开始盯着离自己四五米远的男人,眉毛一挑,继续:“看不出来啊,你还有吃回头草的癖好。”
这话说出来明显带着酸味,简天希似乎有点明白这小子到底想干嘛了,于是故意吊着他,“Da…vid人不错,今天来是来帮忙我一些事的,怎么了,他怎么你了?我怎么觉得你挺针对他啊。”
简天希没直接否认自己和那老外的关系,阮晋文心里竟然和翻了醋瓶子一样,一阵莫名的酸涩。不过他的表情掩饰的不错,只在嘴上揶揄:“还真是吃了回头草啊,丫的,你就这点出息?”
阮晋文说完,又抬眸去看简天希,素不知他的那张脸在暖光下不小心漏了些委屈出来。
简天希有一瞬的恍惚,觉得这小子就是在吃味。可是,碍于之前这小子在北京时和自己撕开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会儿简天希并不敢再有这小子是喜欢自己的想法。他只在心里默默压住念头,似开玩笑的问:“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话一出,只把阮晋文给问懵了,自己这是在干嘛呢?绕着人家是不是他前男友的事出不来了!自己明明是想来问其他事儿的,妈的,中邪了。
于是,摆了摆头,说:“你少在那瞎想,我吃什么醋呢,我就是来确定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然后来问你,你是不是要把游艇卖给他。”
“我听说,你那艘RIVA不准备要了,为什么不要啊?”
阮晋文说了一大通,说完那双眼睛溜圆地盯着简天希看,这样的表情看上去还真不像是吃醋,这表情太过于坦然,也太过于置身事外了,这让简天希的心沉了沉,有些失望,回复,“小山博士说现在的环境不适合你养病,他让我再帮你找一处环境自然些的,有山有水的地方。我找了个庄园,最近已经在和人谈买卖合同了,之后我们要搬家,船留着没什么用。”
“你说我们要搬家?”
“嗯”简天希点头。
“搬去哪?”阮晋文又问。
“新南威尔士州的Hunter Valley,我在那里看中一个酒庄,就在河谷的最佳位子,周边群山环绕,环境是没得说,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 ”简天希说道。
阮晋文虽然来澳大利亚的次数很少,但是对Hunter Valley却不陌生。这地方中文名叫猎人谷,是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产地之一,而阮晋文这类高门贵公子对于吃喝玩乐这一块当然最为熟门熟路,什么地方产什么好东西,哪个品牌是世界级的对他这类人来说了如指掌。
猎人谷的酒庄虽然有一百多个,但是如果按简天希说的他看重的那个地理位子是整个河谷最佳的位子的话,那这样一个酒庄全买下来价格一定不菲。而且,猎人谷离着悉尼又很近,车程只需要大约两个小时,小山博士从日本飞到澳洲来给自己看病也可以直航,相比在达尔文,各方面都很适合。
所以,这段时间,简天希的忙碌是给自己在找这样一个地方,想到此阮晋文心里即刻暖暖的,之前因为被Da…vid气到的事也丢了差不多了。
不过,他还是问简天希:“那我也觉得没必要卖了游艇啊,你可以把游艇载到东海岸,我身体如果恢复了些,我们也能出海。”
想得倒是蛮远的,都想到之后在新的地方怎么过日子了,简天希对他今晚话特别多的表现很满意,总算是看到了小山博士的治疗有了点效果,于是也没藏着自己其实钱不够的事实,告诉他:“还真不怕你笑话,庄园的钱我还差了点,这船每年放着都要保养,港口的停泊费也很贵,与其丢着,还不如卖了。”
简天希说的时候有些轻描淡写,很随意,也很无所谓。这和下午那个老外表露出来为之不甘的情绪完全不符,老外说这艘游艇对简天希很重要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可现在从简天希的话语里透出来的信息却又是毫不在乎的样子,阮晋文一时吃不准,对着简天希看了又看,最后心里算是明白了,这男人是要面子呢。
不过,他能为了自己把船给卖了,阮晋文还是挺感动的,他当下想起了简白,这样看来这一对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不是说长相,是说处事的方式,都他妈的败家,能为了别人砸锅卖铁。
阮晋文大概是脑子真的病坏了,都想到了简天希为了自己砸锅卖铁了,但就是没想到他为什么要为了自己那么做。大概也是这段时间他习惯了简天希对自己好,于是成了一种心安理得。
不过,阮晋文对付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倒是一点没忘,揪着老外那事对着简天希说:“那这样更不能卖给Da…vid了!”
简天希有心逗他,一步步靠近,在他跟前立定,然后俯下身离着他很近,拿自己的气息拂在他脖颈以及耳根处,问他:“为什么不卖给Da…vid?他手里现金足,给钱很爽快。”
他的气息挠的阮晋文脖根痒痒的,一股摄心的情|潮涌了上来,令他心里和身体都有异常的燥热。这是阮晋文病发后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很让人兴奋和愉悦,阮晋文对此并不陌生。他不是头一次有冲动的嫩豆当然知道此刻自己的反应,于是有点尴尬地憋红着脸,说:“你都说缺钱了,怎么可以卖给他?你卖他打了折吧?这他妈不划算。”
阮晋文的脸真的涨的通红,消瘦的脸颊很久没有那种炯炯的神采了,可此时,他却目光如炬,熠熠生着光辉,就如达尔文繁星笼罩的夜晚一样,令人沉醉。
简天希也有一些情动,但是小山博士说过,他的生理机能也在衰退,所以知道他此刻并不适合做那种事。可自己对阮晋文的欲望又很强烈,于是还是离了点距离,站直了身,垂着眼看他。
简天希看到阮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