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蕙皱皱眉,发现了祝英台的不对劲。她是个善良的姑娘,除了偶尔有些固执外,对谁都是温温柔柔地和善。而她这一次,显然是太针锋相对了。
她想,祝英台这样的聪明人怕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秦京生虽然不同意,但王蓝田倒是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连忙凑过来:“我替他一言为定。”他指指马文才与秦京生,“我们这三个人一组,跟你们比赛怎么样?”
小蕙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马文才,下意识地咬了下唇。
她见马文才一脸无所谓,都是知道彼此性子的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马文才这样的态度就是默认了。他这样的态度,分明是想让她做出些抉择。
可她能做出什么抉择?
“你选哪几人?”王蓝田高挑这下巴,“不如就取消算了。”施舍的语气,也是算准了祝英台。
“怎么可能。”祝英台自然不会放弃,她的倔脾气在祝家庄还无人能让她改变主意,“我与梁山伯荀巨伯一组,怎么样?”
小蕙无奈笑笑,果然这个轨迹还是没有改变。前世与今世,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世界,有着太多的重叠。而马文才,她已经看不透了。虽然说,她从未看透过他。
“也好。”马文才看见小蕙脸上隐隐的焦灼,心下有些难受,也不愿表现在脸上。他平静地符合,这样的表现,却是让小蕙更加难过。
他到底还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虽然这样想着,还是从袖中掏出伤药来递给马文才。
她努力一脸平淡:“既然是比赛,难免受伤,这些药你备着。”
马文才本不料她有这样的动作,倒是一愣。
待他反应过来,顿时心软。他轻哼了一声,但还是柔声说道:“那时候,山长山母也回来了,我不会输的。”
对于小蕙来说,无论哪一方赢,其实对她都是无所谓的。毕竟双方都是她重要的人。
马文才心知肚明,也就没说出那句“你到底想要谁赢”。
他才不会让小蕙做出这样的选择,赢的人,一定是他。
☆、画地为牢(十四)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原剧的人应该都看出来马文才上章立了个flag吧
两人之间的摩擦会越来越多的
估计这几章不怎么会甜
然后今天发现一个很好看的小哥哥
沉迷男色,无法自拔
陶渊明祖父是孟嘉,东晋的历史真的是不忍心看,谢道韫的晚景也是凄凉
幸好我这个只是影视同人,不是历史同人。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改变的
最后为自己打call
直到那天最后,小蕙也没有告诉马文才要虚心待下。
大概是因为两人目前的关系实在没要到她可以这样指出他缺点的地步,或者说,她对于目前的关系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确定。在这样的关系下,她又怎么会自讨没趣?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一辈子还是跟前世一样。
她看着马文才远去的背影,面上突然有了一丝悲凉。
祝英台碰碰她的肩,笑道:“好啊,小蕙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个小名叫阿嘉。”
嘉,善者美者。也是山母已故祖父的名字。而山母的祖父,正是名士孟嘉。
这是山长给她取的小字。可能是寓意太好了,乡野间都是讲究贱名好养活,山长也怕对她不好,倒是不常用了。她也更习惯别人叫她小蕙,或者阿蕙。若不是这次马文才突然问她小字的事情,她也不会记起来她这个小字。
而她,是真的担不上这样的名字。
小蕙犹豫片刻,还是拉拉祝英台的袖子:“英台,我有话与你说。”
祝英台笑嘻嘻道:“怎么,想我离开前多对我说几句话吗?”她虽然是笑着,但那双眼睛是湿润润的,仿佛下一面就能哭出来一样。
小蕙认真道:“我不会让秦京生对你怎么样的。”尼山书院,也算是她的大本营,秦京生与王蓝田想做些什么,她还是可以组织的。
祝英台道:“小蕙,这可不行啊,若是不守承诺,我不是也跟他们一样了吗?”
两人彼此沉默了片刻,祝英台又问道:“小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做事情也不经过大脑思考。”
小蕙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我知道你是为了黄姐姐,但是,英台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真的想好了吗?
祝英台吸了吸鼻子:“山伯也这样跟我说,他说,祝英台你可不可以不这么任性,你这是拿你的未来当赌注。可是,小蕙,我一想到若是你没有阻止的话,黄姐姐就会被他卖入青楼,一个女孩子家的清白是拿什么都换不回来的。”
“但是,山伯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也是关心则乱。”作为旁观者,小蕙看的更清楚,“他在心底把你看得很重。”
祝英台苦笑:“这些我当然知道。”她抬起头来看着小蕙,目光坚定,“但是,我做这个决定,并不后悔。哪怕最后输了,能跟山伯相识,也足够了。”最后一句谈及梁山伯,语气里分明已经有了女儿家不自觉的羞意了。
此话一出,小蕙也知道梁山伯在她心中已经不仅仅是她的梁兄了。虽然本人可能并没有感觉到,梁山伯更是个书呆子。但前世两个人都能突破重重阻力化蝶,那今世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只是怕马文才而已。
“那你自己做主吧。”她装作不在意地说,“苏大娘网了几条鱼来,阿姐正打算等你回去吃呢。”她着重了“网”这个字眼,似乎又是不经意的样子。
祝英台玲珑性子,本也在思索过几天的狩猎比赛,听到小蕙的话,眼睛一亮。
她喜道:“狩猎狩猎,也没限制一定要用弓箭,我们三人一定是比不过马文才的,不如智取。”她说完这句话突然记起小蕙与马文才的关系,吐了一下舌头,刚要开口说什么。
小蕙却摇摇头:“我不会说什么的。”若是想马文才获胜,她之前也不会说那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小蕙说这句话的时候,祝英台觉得她有点难过。但她来不及细想,她愣了一下,说:“那我去找山伯商量狩猎的事宜了。”
她说的含糊,小蕙也心知肚明她要去做陷阱。
她微微一笑,也不点破,面上也没有恼怒的意思。她说:“那我也不强留你了。”
反正,苏大娘今日也没有网鱼,她一向是只管厨房内的那些事情的。
山母与山长回来的时候,刚好在比赛前一天。
而小蕙因为陈夫子在兰姑娘面前告了一状,说她与书院里男子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他也没把那作为“物证”的情书拿出来,毕竟兰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笔了。
兰姑娘自然也知道陈夫子讲的人是谁,除了马文才,小蕙哪里会跟男子亲密。
可这样到底对她的名声不好,兰姑娘便发了狠,禁足了小蕙两天。直到山母他们回来。
小蕙自然委屈巴巴地跟山长撒娇,可也不敢说出来兰姑娘禁她足的原因。
而兰姑娘虽然嘴上说小蕙不好,但私底下已经跟陈夫子他们打好关系,不让这事传到山长的耳朵了。她也相信不会有学子这么胆大,会跟山长说出来。
山长被蒙在鼓里,小蕙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要去看比赛,那就去看比赛。也不会细究原因,被小蕙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
山母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撇了撇浮茶,跟兰姑娘对了对眼神。
彼此心照不宣。
要说山母对马文才十分满意,那也不一定,只是小蕙喜欢,她不愿看小蕙纠结而已。
她与山长说到底都是同一种人,都是对女儿百依百顺的存在。
谢道韫这时候来了。谢家已经为她定下了琅琊王家,那种人家,自然是不希望她在书院跟一群男子呆太久的。所以,她这次来,是来辞行的。
山长听罢,哪会不同意。
倒是山母,都是女子,将心比心,问她:“这王家二郎,可是你自己同意的吗?”
谢道韫淡淡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是自己能做主的?我倒是羡慕夫人,能为了山长而敢与孟家为敌。”
“过奖。”山母笑道。而山长这个时候努力端着架子,可面上依稀还是有点绯红。
他轻咳了一声,倒是让这几人都笑了起来。
他道:“只是你走了倒罢了,我只怕这些学子听你的课习惯了,一时还不适应陈夫子他们的讲学。”这倒是真话,谢道韫与陈夫子的讲学风格截然不同,学子就是要适应也要些时间。这并不是说陈夫子教得不好,只是陈夫子太注重门第,反而失却了山长当初创立尼山的初心。而谢道韫,就没有门第偏见。
山母摩挲了一下茶杯:“我倒是有个人选。”
她这样故作玄虚的样子让谢道韫也起了兴趣:“不知山母所指何人?”
“我那归隐桃源的表哥,陶渊明。”
思索片刻,谢道韫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这倒是个好人选。”
厌恶官场那一套的陶渊明又怎么会看重门第?这真是个好人选。
而小蕙,则是心中一紧。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便是在下山寻陶渊明的期间,马文才与祝英台的关系有了转折。
☆、画地为牢(十五)
不管小蕙怎么担心,第二天的狩猎比赛还是如期举行。
马文才这几日都没有机会与小蕙说话,虽然也知道在书院小蕙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但就是想看看她,大概这是每一个情窦初开的人共同的想法。
待他看见陪山母山长一同出席的小蕙,两天来阴沉的脸终于放晴。
在他身边的王蓝田与秦京生不同程度地送了一口气。
秦京生偷偷把王蓝田拉到一边:“蓝田兄,你真的有把握赢他们吗?这个赌约可是以我的前途做赌注的。”说到底,秦京生也是想从王蓝田那里等到保证。
而王蓝田又怎么会在意他的生死,他在意的是祝英台的承诺。若是她输,任由他们处置。
想一想,让这祝家庄的旁系下跪磕头也够打祝家的脸了。
他象征性地安抚了一下秦京生的情绪:“我们这边有个马文才,而他们这边却有个骑射不精的梁山伯。你说,这次比赛是他们赢,还是我们赢。”他顿了顿,脸上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甚至啊,我们只要装个样子就好了。马文才这样性子的人一定不会关注我们。”
秦京生闻言不禁放宽心,笑道:“蓝田兄这话可就让我放心了。”
马文才这个时候的确也没在关注他们,他的注意点全在小蕙身上。
而小蕙这个时候关注点全在兰姑娘和荀巨伯身上,或者说,这个时候王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兰姑娘和荀巨伯身上。
倒不是荀巨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只是寸步不离兰姑娘而已。虽然说,这样在山长眼中也太显眼讨厌了。
荀巨伯与马文才一样,也是多日没见过自己喜欢的姑娘了。
兰姑娘因为要禁止小蕙与马文才相见,就特意让祝英台他们不用过来帮忙了。荀巨伯这个日日到医舍混个脸熟的自然也被兰姑娘拒之门外。
马文才比荀巨伯含蓄,只是隐隐关注小蕙罢了,这有他的性格原因。而荀巨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山母与山母的归来。他依旧用自己的方式来感动兰姑娘。
他对兰姑娘道:“若是我们赢了,不知道兰姑娘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他的桃花眼眨啊眨,眼中充满了渴望。之前的荀巨伯也会这样,他的眼睛中可以表达出来的情绪太多了,而荀巨伯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可能这还是第一次,荀巨伯在她面前这么明显地表达出来自己的渴望。
兰姑娘闻言便有些负罪感。她之前还能理直气壮地劝说小蕙对郑方茂要当断则断,不能给他幻想。而荀巨伯与郑方茂明显是两种不同的人,郑方茂是很典型的士族贵公子,他始终给自己给小蕙留足了余地。而荀巨伯,则是死缠烂打,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代表。
有些时候,兰姑娘不是不感动,毕竟荀巨伯虽然说是死缠烂打,但也是在不影响她生活的前提下。但是就是因为清楚那是感动不是喜欢,兰姑娘还是选择对荀巨伯与自己负责。
荀巨伯依旧光明磊落地向她表达自己的好感,也正是因为太光明正大了,连山长也略知一二。这下又看见兰姑娘与与荀巨伯离得这么近,自然心生警惕。
他便悄悄走上前去旁听,而山母自然也是选择跟随山长来看看热闹。山长山母的动静瞒不过小蕙,于是她也带了七分的关注。
兰姑娘想了想,道:“只要不违背道义,也不是我十分抗拒的事情。你的要求,我自然答应。”
荀巨伯的桃花眼便带了三分笑意,兰姑娘看着,像是之前她与小蕙酿的那几坛桃酒。荀巨伯说:“那好。”连声音都带了几分轻快。
“只是,我还不知道你的要求是什么?”见他这般欢喜,不知道怎么,兰姑娘面容上也微微带了点喜意。虽然这样,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知道,荀巨伯这个人,一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对他有信心。
荀巨伯道:“倒是小事。”他绝口不提。
兰姑娘也打算就此揭过,但一旁的山长对荀巨伯这样的性子并不喜欢,他甚至觉得荀巨伯油腔滑调,定不是兰姑娘的良人。他这样含糊,一定是一些过分的要求,怕兰姑娘当场拒绝。
护犊子的山长到底还是没忍住,他重重咳了一声,让两个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依旧是那副看似波澜不惊的稳重的表情。他说:“有什么要求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荀巨伯顿了顿,他是真的没想到山长会对兰姑娘如此伤心,连他与兰姑娘的谈话也听个七七八八。他心下顿时涌入了一点无力之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截了当道:“山长,我心悦兰姑娘已久。”
荀巨伯的声音并不轻,但山长还是没保持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问道:“你再说一遍?”这句话,不威自怒,已经是端着上位者的架子了。
而马文才正是在这个时候,走到小蕙旁,问道:“我也这般挑明了,如何?”
小蕙顿住,抬头无奈地说:“那你先看我阿父的反应。”
山长大人本以为自己的这句话会震慑住荀巨伯,但荀巨伯只是淡定地再重复了一遍“我喜欢兰姑娘”。而兰姑娘,在面对这种情况,多多少少有些束手无策。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山母,而山母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参与。
山长气急了,也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些话,我可以当你没说过。或者,你自己去夫子那儿领过,比赛也就不用参加了。”
“公报私仇。”马文才笑了一下,“山长大人到底还是希望荀巨伯能收回自己的话。”
而小蕙看了一眼山母,没有惊讶,她只是很沉静地看着荀巨伯,就像是在审视一个重要但陌生的人。小蕙觉得,山母的眼神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