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收起那滴血,当然,为了显示她的仁心仁术,她还不忘记给男人的手指贴上个疮口贴。
在打开房门那一刻,她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看,穿堂风吹起窗帘,露出窗帘后打开的半扇窗户,那抹微弱光亮下,男人雪花般清妍的面容染着层看不透的内敛,至少是她看不透的深邃。
反手带上门时,轻然一叹,哪有人像他这样,连睡觉都这么警觉,其实,他也只是个可怜人。
……
“少爷。”凌齐关好窗户后,恭敬的站在床边,看着正仔细打量中指创口贴的男人,“刚才,您为什么要放慢速度,偏错方位?”
张奇撕下创口贴,放在手心若有若的把玩着,“她好象不是原来的海凝,暂时不要动她。”
“哦。”凌齐虽猜不透他的想法,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退出了房门。
张奇打开遥控,按下播放键,侧楼某个房间,昨晚发生的事都印入眼帘,包括倒映在窗户上装成鬼怪的人影,以及因惊吓而倒地的女人。
一切到这里本应该结束了,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本应该已经被吓死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还跑到镜子面前照了照。
还是那副皮囊,眼光却透露出傻海凝从未有过的清亮明澈,整个人散发出完全不同的禀性,她到底是谁?
按下切换键,房内的女人正在忙着把藏在手心的那滴血小心翼翼的弄到杯子里,因为走得急,她小巧的鼻子隐隐可见渗出的细小的汗珠。
她拂起衣袖很不淑女的擦了擦,就开始观察那滴血,先是闻了闻,再皱着眉头伸出舌头尝了尝。
看到这里,张奇不禁嗤鼻一笑,原来,这就是她说的会点不一样的医术,的确不一样。
要他血里的毒能传染,她这样用嘴尝,不早也就被传染了,真难想象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救他。
关掉电视,眼光淡淡掠到已关上的窗户,再扫到地板上带血的纸巾,一丝促狭撞瞳而散。
……
“少奶奶,这是在干吗?”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正冥思苦想,一筹莫展的海凝吓了一大跳,等回过神看清来人,马上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德山神医,你知不知道,晓不晓得,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少奶奶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被我给吓到,我刚才明明敲门了。”面具男半依在门边,轻飘飘的反驳。
第十二章:初次怀疑
“咳……”被他这么一说,海凝气结外加还真有点心虚,反手将杯子藏到身后,“这是我的家,我干吗要做贼。”
“那不知道少奶奶手上拿的是什么?”男人富饶兴趣的朝她缓缓走来。
海凝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心不由又是一慌,要是让他看到手里的东西,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在抢他饭碗,要光这个误会她倒不怕,她怕,他知道后,会去告诉那个张妖孽,然后彻底打乱她的计划。
眼珠轻转,急中生智的把空着的那只手朝他脸上伸去,“你干吗要戴个面具,我真的很好奇你长什么样子,要不……让我看看。”
可惜,她的手才触到他的面具上,他已反抓住她的手,身形一晃,他一只手已将她反拥揽在怀中,而另一只手则很稳当的接住了她因姿势不对而朝地上摔去的杯子。
她惊诧的看着他,他不仅懂医,而且会武功,从刚才的身手来看,一气呵成,气运平和,他的功夫绝对不低。
男人面具下的那双眼泛着流亮般的晶光,嘴巴开始不饶人的戏谑怀中呆呆看着他的人,“怎么了,可是觉得张奇那病秧子活不长了,打算转投到我怀里。”
“你……放什么狗屁。”她红着脸挣扎,他身上的药味总让她想到那个脸色苍白却美得惊人的妖孽张奇。
德山没再戏谑她,而是扶起了她,“少奶奶,怎么说也是前任市长的千金,怎么动不动就说脏话。”
正当海凝不屑的噘起嘴想讥讽他时,他又歪着头,开始自言自语,“不过,这真性情,我喜欢!”
“要你喜欢个头,喜欢个鬼啊!”海凝在心里鄙视他,死男人,真的和带面具的风格一样,丑人多做怪,出现得奇怪,消失得也奇怪。
德山许久没听到海凝出声,兀自把手里的杯子放到眼前,有意无意的看着,“这杯子里的好象是血吧?”
海凝闻声大惊,被他刚才这通打扰,她差点把正事都忘了,忙伸手去抢,“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德山身手敏捷的一闪,“哪有用这种口气问别人要东西的。”
海凝扑个空不说,若不是男人伸手拉了她一把,只怕她已经摔到地上了,咬牙狠狠看着他,无奈,她很想拿回那滴血,只能暂时敛起所有脾气,朝他扯出一抹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声音也是嗲到让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好德山,求求你把东西给我吧。”
“给你也行。”他把杯子递了过来。
海凝大喜,忙伸手去接,不料,就在她要摸到时,他又飞快的缩了回去,他假装好奇的晃了晃杯子,“不过,我有个条件。”
海凝早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却无奈,那滴血在他手里,不得不再次做低眉顺服状,态度极好的问:“什么条件?”
男人沉吟片刻,淡淡看着她,四目相对,海凝有一瞬间的错觉,他面具下的那双眼,她很熟悉,“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男人说着还真把杯子递了过来,海凝一边不置信的接过杯子,一边再次仔细打量着她唯一能看到他的地方,那双如琉般明澈的黑眸。
因为分神,手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背,他的手很凉,好象失血过多,气息跟不上的感觉。
刻意遮去的面容,相同的药味,突如其来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消失,还有那双时而明澈如水,时而深邃如潭的黑眸,这一系列疑惑跳入脑中,海凝突然想到一件事,难道这个德山就是张奇?
有了这个念头,她就一门心思的想摘下眼前人的面具,于是,她把杯子轻轻放到桌子上后,脚开始缓缓朝眼前人挪去,手也偷偷抖着活动了下关节。
她笑得暗昧外加妩媚,“德山啊,你的那个建议,其实我……”
伴随她故意用来分神的暗昧话的是她的手,说话间,她的手已经飞快的再次朝眼前人脸上的面具抓去,可惜,她再怎么快,也不及人家的千分之一。
这次德山神医好象对这个屡次想摘下他面具的女人有点恼火了,他在身形移动的同时,并没顺手接住因外力朝前趔趄的女人。
他放任她朝地上摔了去,“好痛!”她惊呼。
她造什么孽了,成了穿越的炮灰不说,还在穿越当夜就失身了,这也没什么,因为那个度春风的人本来就是她丈夫。
最倒霉的是,为什么她一直在受伤,先是妖孽男放任她摔下了楼梯,现在又是面具男放任她摔到地上。
“只有两种人可以摘下我的面具。”男人并没打算扶起依旧趴在地上的女人,用无波无澜的声音居高临下的对她说:“一个是死人,还有一个是我的妻子。”
俗套,海凝捂着疼到不能再疼的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的趴到桌上,这句话应该是某种从事杀手行业的人说的,你一个医生抢人家台词,你好不好意思。
鄙视归鄙视,吃了那么多亏,海凝还是长了记性,痛苦的嚎了几声,见他还没走的迹象,于是便开始拐着弯抹着角下起逐令客,“你……那个德山大侠外加神医,您老可以回去了。”
“帮少奶奶看病也是我的职责所在。”男人答非所问,却又是抓住了问题的核心,他的出现和离开都在情理之中。
于他的无耻,海凝只能勉强抬起头含泪看着他,是痛出的泪,她唯一对这皮囊满意的小蛮腰啊,说不定就这么报废了,“今天你都来帮我看两次了,真的可以走了。”
为显示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嘴巴再次朝两边扯开,露出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我头不痛了,腰……”顿了顿,在倒吸一口冷气后,假装气势如虹的说:“也不算痛了。”
“你确定?”男人从面具下逸出一阵几乎低不可闻的轻笑,人却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分毫。
“确定,我非常确定。”海凝用力点点头,“您老还是去给你的大主顾看病吧,我没什么大碍。”
德山没再说什么,而是难得听话的朝外走去,却在跨出房门时,好象想起什么,顿下了脚步,对着使劲搓柔腰姿的人不紧不慢的说:“少奶奶,在这栋别墅里,无论说话还是做事,还是谨慎点好。”
海凝看着他傲然的背影,发了会莫名其妙的呆,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这栋别墅里除了深藏不露的张妖孽外,其他人也要时时当心。
第十三章:寓意为何
一想到有可能再次陷入阴谋,再想到最新得到的消息,海封是前任市长,让自己从自以为是的官二代一下子沦落成前官二代,一字之差,却是天与地的差别,顿时让她浑身就充满不安全感。
县太爷才八岁大的小公子之所以敢带着一帮狗奴才大摇大摆的上街调戏比他高,比他大的良家妇女,多少和他有个当爹的官有关。
本以为她也风水轮流转的成了官二代,又名高干,这下倒好,直接成了过期的官二代了。
悲悯的哀号了一声,想想表面平静,实则凶险的处境,忙扭着不算活络的腰,顶着还痛的屁股,以及隐隐做疼的额头,加快对那滴血的研究。
……
“少爷,是她打来的吗?”凌齐站在书桌前看着因为刚才的电话而神色冷凝的男人。
张奇放下电话,眯起狭长的凤眼,若有若无的朝侧楼扫去,“是的,问我什么时候再下手。”
“那您……”凌齐从五岁就跟在他身边,算来已经有二十年了,他很了解他,所以,他并没说下去,只是为那个睿智的男人点到为止的开了个头。
张奇揉了揉眉心,“我没答应她,这件事,我需要从长计议。”
“可是如果不依照她的话,这个月她就不会给您解药,您还要再吐一次血。”凌齐看着面色苍白,毫无血丝的男人,一脸担忧。
张奇撂唇轻笑,那张如雪般的脸,因为这丝笑瑰丽得惊人,“没关系,多吐一次,少吐一次,有什么关系,吐了二十五年,我早已经习惯了,何况在张家没出现下一任‘傀儡’前,她不会让我这么快死的。”
他说的很随意,好象对他来说,一个月一次的吐血就像平常到比吃饭睡觉还平常的事,凌齐没多说什么而是沉默着退出了书房。
关门声传来,张奇缓缓闭上眼朝沙发后靠去,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女人时而惊慌,时而嚣张的样子。
所谓噬骨的吐血之痛,当真以为他忍受不了吗?
所谓命格互补,真以为他相信吗?
那三千亩地产,当真以为他稀罕吗?
这个局里所有的人都错了,放眼这个世上除了两样东西,他什么都不在乎。
可惜的是,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若干年后,那个被别人带着不可告人秘密嫁到他身边的女人,最终成了他最在乎的人!
……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海凝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没任何收获,望那滴沉淀在杯子底下快干枯的血,她这才发现自己慌由心生,所以乱了手脚,她应该去找些药草再来实验。
于是,她凭印象拿到了一打钱打算出门,才走到楼梯口,又是离地面只有三四阶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那里。
海凝一个心慌,差一点又事故重演的摔了下去,还好,这次她反应敏捷,反手及时抓住了扶手,虽不稳当,却晃晃荡荡的站在了那里。
“你不在床上躺着,跑我这里来干吗?”她朝楼下脸色惨白,唇边却挂着一丝浅笑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果然祸水,见他必定受伤,要不,怎么这几次的摔伤都会和他有关系,他这次来又想干吗?
正想着张妖孽已漫不经心的把本负在身后的手放到前面,而他的那个姿势刚好能让海凝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手指上的创口贴。
手指的主人正笑而不语。
她马上明白了,这小气的男人,因为手指上那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洞,不惜顶着破败的身体找她算帐来了。
“这个……是……那个……我……”她错揉着双手,开始结巴的解释,因为没实质性的突破,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来接凝儿回主楼。”男人截上话,声音虽然很松,却是一字一句咬牙清晰用力,根本没打算给她反抗的机会。
就这样,傻海凝在嫁过来一个月后,由那个神思清明的海凝代替着搬回了主楼。
海凝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果然如她猜的那样,身边除了身边男人的药味,还有浓浓的阴谋味道。
不错,的确是阴谋的味道。
死男人,坏祸水,还嫌把她当垫脚石不算,硬要把她当炮灰散发了才甘心。
心里想归这么想,当他冰凉的手指触摸上她的掌心,她还是有那么点感动,他能拖着个赢弱的身体来接她,抛开阴谋算计不说,光这份心,就已经够了。
……
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当张妖孽拉着她走到主楼门口时,他突然松来手,正当她诧异突如其来的冷却时,他唇边的笑意却是深了深,他手势一变,在她的一声惊呼中,他已将她横腰抱起。
海凝大惊失色,“你……你……要干吗?”
男人如兰花又带着药味的气息,随着衣服带起的风沁入鼻尖,“抱你回我们的房间啊。”
他说得轻巧,敢情他看不见四周那几双发出妒忌羡慕外加恨的眼睛,当然了,他可以不在乎,因为这些能杀人的眼光全部只积聚在她一人身上。
“你放我下来。”她红着脸挣扎,多半是担心他这破败的身体,不要误会她多关心他,而是怕他吃不消,腿一软,再把她摔到地上,她这瘦弱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男人并没低头看她,也没松开怀抱,而是大步凛然的朝前走去,却在跨上楼梯那瞬间,飞快的俯了下身,耳语,“再动,摔了我可不负责。”
他明明没看她一眼,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