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知道,一说就有了对比。
英俊少年能使唤猴子来救她,给她用叶子做衣裳,给她敷面膜,还能想得出用贝壳做锅做碗。这样的少年,多好。
她的眼眶竟然有种湿热的感觉,迅速装模作样别过头,不让少年看见。
少年的确是看不见了。
他一语不发站起身,直直朝门口走了出去。
他生气了,还很伤心。
有很多话,他都没听明白。但有一点,他听懂了。惹祸精不喜欢他,嫌弃他,总而言之,他真的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没有玩不转的,她的国家是现代化。瞧,他和她,果然是有距离的。
他跌跌撞撞走出去,连采华请安都没听到。两个黑丫头过来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就那么失魂落魄地走了,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他浑然不觉。
都快要成亲了,他的王妃竟然说不喜欢他。
之前明明就喜欢的,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惹祸精说得对,她的确试过了。原来,试着喜欢他,发现不是她要的感觉,所以拒绝了。
他以为,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生死与共。他们曾经那样九死一生,在跳下山崖那一刻不曾放手,在激流汹涌中,也不曾放手。
还要怎样来表达喜欢?
聂印就那么踉跄着回了屋,黑灯瞎火,和衣而卧。
晚饭,还没吃,他不饿。
他只是睁着眼睛,瞪着窗外。
也许只有天上的月亮,和穿堂而过的风是真的。如今,月亮隐没,只剩下风呼啸而过。
整个世界,都很凄凉。
彼时,邱寒渡呆呆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这一回,她是真的把少年给气着了。
也好,早断早好。
拖拖拉拉,不是她邱寒渡的性格。在这之前,她总是抵挡不住他的诱惑,任他缠绵,任他暧昧。
她乐在其中。
可现在不能这样下去了。害人害己,多不好。她得习惯没有他的日子,没有他陪着吃饭,不能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瞧,多纯洁。一个男子抱着她睡了那么久,却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不轨的行为。尽管,他们总是纠缠不休,乐此不疲。
少年的心,蠢蠢欲动。却守着那样的礼节。
是啊,她得习惯没有他了。她站起来,对采华吩咐:“开饭了!”
采华瞠目结舌:“王爷还没来呢。”
邱寒渡扬了扬眉:“王爷不来,咱们就不用吃饭了?他要是永远不来,我们就不活了?”
采华结结巴巴的:“不,不是……那个意思……请王妃恕罪……”赶紧下去安排了。
满桌的菜,两个碗,两双筷子,连酒杯都是两个。
邱寒渡拧着眉头,本想下令撤下去一套,想了想,对采华道:“坐下吧,陪我吃饭。”
“奴婢不敢……”采华战战兢兢,糟了糟了,王妃又和王爷吵架了。刚才还一副美景,郎情妾意,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又闹掰了呢?
“坐吧。”邱寒渡头也不抬:“别奴婢奴婢的,我不兴这套。”她说话洒脱随意,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动作也很随意,完全没有王妃的优雅。
说得好听叫洒脱随意。
说得不好听叫破罐子破摔。
采华仍旧站着,低着头。
邱寒渡叹了一声,扯一把嗓子吼开了:“黑妞黑丫,快进来。”
这俩猴精的丫头跑得溜快,噌噌就窜了进来:“给王妃请安!”
“行了行了,别请安了。”邱寒渡烦着呢:“去厨房再添两副碗筷和酒杯来,你们陪我喝酒聊天,不醉不归!”
“遵命!”黑丫头们可没采华这么讲规矩,王妃的话就是规矩。
这就取了碗筷和杯子,上了桌。
“采华姐姐,你也坐吧,”黑妞忒憨实:“你不落座,王妃会不高兴的。”
邱寒渡忽然想起一人来:“对了,去把秦三小姐也给请来,若是秦大公子和秦二公子不介意,都一块儿给我请来吧!”
黑丫头们得了令,跑得疯快。
第三十七章 嗨皮的惹祸精
伤了少年玻璃心的惹祸精,摆出一副很嗨皮的样子,仿似情绪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
不仅自个儿吃上喝上了,还呼朋唤友,把秦家三兄妹给忽悠来了,又把丫头妹子们搞来凑了人数。
这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和王爷院里的孤独凄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杯盏交错,谈笑风生。
这惹祸精尽管笑起来,说起来,其实还是脱不了那股子清冷,但至少,她会笑了,会说了。别人敬她酒,她也不推辞,来者不拒。
与之前那种冷傲相比较,这个惹祸精是顶顶可爱的姑娘。
在这里,没有丫头主子的区别,大家都是朋友,同坐一桌。俩黑丫头野惯了,王妃叫她们坐,她们自然就坐得舒坦;王妃叫她们吃,她们自然也吃得舒坦。
倒是采华,起先有些拘束,不肯跟小姐少爷们同坐一桌,经不住邱寒渡连喝带吼,这才勉强坐下。
当然,三个丫头坐下是坐下了,给各位小姐少爷们斟酒是少不了的。只是那气氛真真儿不同,没上没下,没大没小。
尤其还有个秦朵儿,看见好吃的就两眼放光,说话吱吱喳喳,脆生生的,左一声“公子”,右一声“姐姐”,甚是亲热。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热腾腾端上来。香飘四溢的酒酿,一坛坛搬上来,那小酒壶显然已经跟不上形式。
从小杯换到用碗盛酒,可见这惹祸精越来越大手笔,表达她追求全新生活的决心。
秦俊换了大碗,优雅的姿态也变得豪放起来:“我三兄妹这次出行,欲列国周游,开阔眼界,若是聂印和公主有兴趣,不妨结伴同行?”
在他心里,聂印这王爷就是当来玩的。游山玩水,一路走,一路替人治病,这才符合聂印“洒向苍生都是爱”的宗旨。
哪知邱寒渡咕嘟咕嘟喝完一大碗酒,豪气上涌:“王爷正事还多,他没空跟你们走。不过嘛,我倒是很有兴趣。”列国周游,听起来就**人。此刻,她完全忘记毒发这回事,一心只想离聂印要多远,有多远。
指不定,她这一走,聂印接触了别的女孩,就开花结果,花团锦簇,开枝散叶。
至于她嘛,少掺和人家的人生大事。她自己的人生糟糕就算了,没理由害得优秀的英俊少年陪她痛苦。
她痛苦吗?
她打个哈哈,又猛喝了一大口酒,哪里就痛苦了?爽得不能再爽了,前世今生,没哪一刻这么爽过。
“公子姐姐,你真的要扔下印哥哥跟我们走吗?”秦朵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邱寒渡的模样。
越看,越是郁结。
哎哟,高高梳了个马尾的公子,真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潇洒狂放,但天生的清冷,又将她的面容晕染出某种神秘的光环。
真真儿好令人心动哟。
秦朵儿也猛喝一口酒,呜啦,公子怎么就变成姐姐了?人生处处是悲苦啊,唯有吃菜喝酒,方能解她一夕愁。这便狠狠吃啊狠狠吃,吃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秦举看得好笑,知这妹妹又开始犯浑,伸手将妹妹的酒碗拿过来,给她换上小杯:“你再这么喝,我们不带你玩了。”
“哼!谁稀罕?”江湖上号称“秦三妹”的朵儿小娃洋气上了:“公子姐姐,以后你上哪儿我上哪儿,咱列国周游,写下壮丽诗篇,打坏蛋,分金银,劫富济贫……”
邱寒渡听着听着,轰然大笑,一张清冷的脸,骤然生花:“我们国家以前有打土豪分田地的说法,也一样是劫富济贫。”
“你们国家?你们是哪个国家?”秦举来了兴趣,早就听聂印说捡了个惹祸精,猜就是她了。
酒精一上脑,话真的多啊:“我们国家叫现代化,你们没听过的……呃……不说我了,反正我回不去了,哈哈,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了?”朵儿小娃偏着头奇怪地问:“反正我们要周游列国,正好游到你们的现代化去吧。”
邱寒渡摇摇头,再摇摇头:“回不去了,其实吧,我一点也不想回去。呵呵,我在哪儿都一样,都一样……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毒发身亡……对了,朵儿,你到时不要哭哦……来去无牵挂啊……”
说到无牵挂的时候,她竟然哽咽了,莫名就哽咽了。鼻子发酸,眼睛雾蒙蒙,水汪汪的。端起酒碗,就灌下了肚,喉咙火辣辣的疼。
来去无牵挂,为什么她会忽然有痛的感觉呢?不是已经说过,再也不要牵挂那个凉薄的无赖少年么?
她竟然用现代化的男人理论伤了他。伤得好啊伤得好,最起码,他不会粘着她了,挺好。
直到此时,大家都发现王妃不对劲儿了。
秦俊伸手抢过她手里碗,对采华道:“把酒都撤下去吧。”
采华立刻响应。两个黑丫头更是手脚利索,嗖嗖就将酒碗酒坛收了个没影儿。
邱寒渡方知自己失态了,颓然道:“你们真没劲儿,我这刚开始呢,就给撤了。”
“公子姐姐,有印哥哥在,你不会死的。”朵儿小娃以为她是伤怀自己中了毒。
不止她这么认为,在场的谁不是这么认为呢?倒是有一个,采华。
她默默地坐在下首,只有她知道,王爷和王妃闹别扭了。
而王妃是个有秘密的人,而这些秘密,她毫不遮掩,无所顾忌就那么说了出来。
王妃不是大唯国的人,身中剧毒,每一件传出去,都会引起掀然大波。
王妃就那么信任他们?
邱寒渡望了望窗外,细雨绵绵,一片漆黑。淡淡勾出一抹凄凉的笑意,除了天上的月亮,和穿堂而过的风,还有什么是真的呢?瞧,今晚连月亮都没了。
一个丫头来报:“王妃,袁姑娘要见王爷,说是袁公子醒了,这会儿正疼得厉害。”
邱寒渡淡淡地回道:“王爷在他自己的院里,你带她去那儿找吧。”
丫头忙退了出去。
朵儿小娃扯了扯她的衣裳:“公子姐姐,袁姑娘长得那么美,你让她独自和印哥哥呆在一起么?”
“有何不妥?”邱寒渡顺手在朵儿小娃的额头上弹了个崩指:“酒不喝了,咱吃菜。对了,你们除了吟诗作对,还会玩什么?”
一听玩儿,朵儿小娃眼睛瞬间就亮起来,摩拳擦掌。
第三十八章 低落的英俊少年
与嗨皮薄情的惹祸精不同,英俊少年聂印这会子是又孤独又可怜,还委屈万分。
要是还有得选择,他一定要找一个暖肠暖心的姑娘,坚决不找这没心没肺,天性凉薄的惹祸精。可有得选择吗?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惹祸精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不仅占着印王妃的位置,还把他心里的那个位置也给全占了。他现在看任何姑娘,都没一丁点感觉。
红采儿够好看吧?瞧人家多热情,多妖娆,如火如荼。只需他勾勾手指,不,连手指都不用勾,她就会扑向他。
就算红采儿不入眼,袁宛央够好看吧。如果他真喜欢冰冷入骨的姑娘,说起来,袁宛央比邱寒渡更是冷上十倍百倍。
邱寒渡是冷得没气儿,袁宛央却冷得冒冰气儿。
袁宛央的话,其实也已暗示过了。只要治得了她弟弟的病,让她怎么报答都成。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先别管袁宛央是受了谁的指使来的,但要收了她,真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他动过这心思吗?非但没有,还心烦。平生最讨厌就是妻妻妾妾这种事,坚决拥护季连少主的决定,有妻一个就足够。
就这种情比金坚的表现,惹祸精还不满意,她到底想怎样?
还有那个号称灵国第一美人的龙娇娇,媚色勾魂,媚眼频传,他不也没动心吗?何止是不动心,现在想起这少女,只想把她打一顿才解恨。
……少年心绪杂乱,胡思乱想,这比较那比较,最后又回到了原地。
他的惹祸精说,记住,我叫邱寒渡。
他的惹祸精说,危险来了,各顾各。
他的惹祸精掉入陷井哭着喊:快走,快走,我不要你救我!
他的惹祸精……太多太多的往事,所有旖旎的片段,在脑海中交叉重现,一时是她冷冷的表情,一时是她害羞的模样,一时是她笑得灿如山花绽放……
什么时候,他的惹祸精会笑了,还笑得那么灿烂?
聂印在黑暗中翻来覆去,越想越难耐。平日里,这个时候,他已经抱着惹祸精坐在院里看星星了。又或是让惹祸精枕着他的胳膊睡觉,边睡边聊。直到他摇她,她都醒不过来。
有时,她是真的睡着了。有时,她是装的。其实,他心里特别清楚。他太熟悉她的呼吸,熟悉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就如今天,惹祸精多么反常,反常得都不像她了。特别多话,特别爱笑。若是一个人忽然变得和平时大不一样,难道正常吗?
家仆们看着主子郁闷也着急,平日里王爷都不回这院子就寝的,总是在王妃那边。这会儿,一声不吭地回来了,连灯都不许点。
想王爷所想,忧王爷所忧。于是乎,这叫圆顺儿的小胖子就自作了回主张,一溜烟跑去王妃的院子里瞧去了。
这一去才发现,冰火两重天啊。远远就听见笑声闹声传了出来,杯盏交错,热闹非凡。一转头,便见一众歌姬舞姬聚在院外的亭阁议论纷纷。
圆顺儿走过去,立刻就被七嘴八舌的姑娘们包围了。原先歌姬舞姬人数之众,达五六十人,自王爷王妃遇害消息传出,便三三两两自谋生路去了。
如今剩下一二十人,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此时正聚众讨伐王妃德行有失,竟敢和别的男人喝酒调笑……
圆顺儿的眼睛在众姑娘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儿,这便自作主张道:“各位姐姐跟我来吧。”带着一群漂亮姑娘,乌央乌央向王爷院里杀去。
圆顺儿其实也是为王爷着想,不想看他孤零零的。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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