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顺儿其实也是为王爷着想,不想看他孤零零的。哪家的王爷和皇子,不是夜夜笙歌?不是左拥右抱?就他家的王爷,整日跟在王妃身后,看那个冷漠王妃的脸色。
他早就看不过眼了,估摸今儿王爷和王妃闹别扭,趁着这档子事,让王爷开开心吧。
这会子的圆顺儿在众姑娘们的眼里,无比可爱,无比善良,无比值得人爱戴。一口一个“顺儿哥哥”,直把圆顺儿给叫晕了。
圆顺儿安抚了一下姑娘们的情绪,这便去拍王爷的门儿了:“王爷,王爷,您睡着了么?”
“睡着了!”聂印闷声闷气地答。
呃,睡着了还回话?圆顺儿抚了抚小心肝儿:“王爷,王妃那院里,咳,小的去看了,正乐得紧呢。秦家三兄妹都在那边喝酒猜拳……”
聂印哗地一声坐起,火冒八丈,惹祸精要翻天了么?他郁闷成这样,她喝酒猜拳?这个没良心的,这个薄情的,这个……
他又重重倒了下去,人家都不喜欢他,当然乐开怀了。
“王爷,要不您起来,小的也给您准备了酒和歌舞,让王爷开怀开怀。”要说,这圆顺儿还真是体贴,忠心耿耿。
聂印真起来了,拍了拍睡皱了的长衫,推开门,望一眼细雨绵绵,那冷冽俊美的模样,让姑娘们的小芳心,乱了一地。
他淡淡开口:“备下菜肴水酒,我今儿晚上还没吃饭呢。”又扫了一眼,长廊上乌央央的姑娘们:“你们散了吧。”说完,负手走向一个宽阔的凉亭,孤傲的背影,在幽幽的烛光中,愈加伟岸。
散了?圆顺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瞄向一众泫然欲泣的姑娘,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就颠颠儿地跟了过去:“王爷,那阵儿您和王妃掉下山崖的消息传来,您不知道这府里是多哀戚一片啊。瞧,咱府里跑了多少姑娘,就她们眼巴巴地留下来,等着王爷您回家……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看在她们忠心耿耿的份上,王爷您就赏个脸……”
聂印一伸手,敲了一下圆顺儿的头:“你小子啥时这么多话?我看最忠心耿耿的就是你了……”
“谢王爷夸奖。”圆顺儿笑眯了眼:“谢王爷赏赐。”
“我说过要赏赐你了?”聂印在凉亭的椅上坐下,已有人过来掌灯,烛灯闪闪,亮如白昼。
在这细雨沙沙的夜里,英俊少年看起来异常孤寂。
“王爷的夸奖就是对圆顺儿最好的赏赐。”圆顺儿挥一挥手,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嘻笑着奔向凉亭。
第三十九章 女人的心思
这菜还没上桌,印王爷快要被剥皮抽筋,给人吃下肚了,心里一慌,又来那一招:“停,我的衣料上有药,碰了手会烂掉的。”
可一不可再啊,王爷大人。尤其众女上次明明就看见王妃的手在王爷身上摸过来抚过去,哪里就有事儿了?这明明就是红果果的恐吓嘛。
再说了,就算手真的烂了,难道以王爷“洒向苍生都是爱”的慈悲情怀,就舍得不救她们?难道她们就不是众生中的一员?
基于以上理论,众女哪肯听,魔爪就那么朝英俊的王爷伸了过去,推推攘攘,好不热闹。
“王爷,听说你遇害的那阵子,人家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王爷,你瞧你瞧,人家都饿瘦了哩。”
“王爷,我也是我也是,你摸摸我的腰……”
“咳……”英俊少年面红耳赤,如一只又嫩又鲜待宰的羔羊:“你们给本王住手,像什么话?没点规矩!”
王爷发怒了!
这这这,像什么话?把他这王府搞得跟青楼一个格调。
真是冤枉了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啊。
要知道,培养一个她们这种质素的姑娘很不容易。一旦派了出去,那都是要发挥大作用的,混个侧妃妾室,有的甚至荣登正妃宝座。
只有她们这一拨,派到王府来后,连个摆设都没当成。
lang费啊,冤死了,现在能有这么个机会,谁不是争先恐后来表现一下。要是能矜持一把,谁不想美美地等着王爷来调戏呢?
爷不来,可不得自己上吗?
聂印没好气地指了指圆顺儿:“你就是这么忠心的?”那语气,活似吃了天大的亏。
瞥一眼这些委屈的姑娘们,他有些心软。看到她们受了自己的嫌气,就觉得好比是自己受了邱寒渡的嫌气。这一物降一物,还真是循环得可笑。
不由得软了软声儿:“圆顺儿,再备些桌椅过来,酒菜上桌,大家一块儿吃饭吧。”
姑娘们一听,心里暖暖的,看着那么俊朗潇洒的王爷,都不由得庆幸没随波逐流,离开王府。
这边刚刚上菜,还没开整,就听见有人来禀报:“袁姑娘有事求见。”
聂印点点头,示意将人带进来。
袁宛央一进来就成了众矢之的,长得太美,很容易引起公愤。尤其王爷正要和众姑娘一起用膳,多好的谈心机会,却被这女人打扰了。
不止打扰这么简单:“王爷,冬阳醒了,疼得厉害,还请王爷移步去看看。”
聂印正愁不好脱身,这就立刻站起来,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赶紧走,冬阳的病耽误不得。”
“王爷……”众女轰隆隆都站了起来,一个个的,泫然欲泣,梨花带雨。
“咳,病情耽误不得……你们自行用膳吧,不用等我了……”一阵风似的,跑在了袁宛央前面,墨衫翩翩,揉碎了一堆芳心。
圆顺儿也唉声叹气,他反正是尽力了,这帮姑娘留不住王爷的心,他又有什么法子?
众女气啊气得要了命,不敢动王妃,难道还不敢动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姑娘?几个心思活络的,这便算计上了。
王爷带了个小厮,和袁宛央急匆匆地赶路,经过王妃的庭院时,远远就听得里面一阵暴笑。
他何等敏锐的耳力,立刻听出那是朵儿小娃在闹:“公子姐姐,炸他,炸他!”
炸他?啥意思?英俊少年蒙了。
又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慢条斯理:“朵儿,你再不闭嘴,我就不要你在我旁边了。我好好的一手牌,被你全透了个干净。”
“哈哈哈哈,朵儿不透牌,我也知道你手上有四个七,你瞧,这几个连子都出完了,就七没现过。下面的三四五六,全都零零散散。”这是秦俊的声音,透着股子醇厚。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秦举迟疑着。
“因为你笨!”众**笑,其中隐隐约约还有惹祸精的笑声。
聂印嫉妒得心肝突突,看,他们这边才是真欢乐。再想想他那院里一堆的花枝招展,要多烦有多烦。他狠狠磨牙,放缓了脚步,再不是刚才那样急色匆匆。
“咦,那不是王妃的声音吗?”小厮金牛儿喃喃自语:“白天过来的时候,还一副难过的样子,这么快就好了?”
“什么?”聂印没听清:“王妃过哪儿来?”
金牛儿一惊,方想起王妃不让说,结结巴巴的:“回王爷的话,王妃不让说。”
聂印顿足,负手而立,皱了眉心,架子端得足足的:“金牛儿,你想被逐出王府?”
瞧这没眼力见儿的东西,完全认不清谁是主子。当然,他心里也清楚,这主要缘于他平日太过惯着惹祸精,言听计从,让丫头婆子和这一堆小厮们,都认为听王妃的话才是王道。
金牛儿吓了一跳,方记得谁才是这王爷府里说话算数的人,立刻就叛变投降了:“回,回王爷,早上的时候,王妃到王爷院里来过,见王爷和老夫人正说体己话儿,就没来打扰……”顿了一下,又道:“王妃离开的时候,有些生气的样子,还吩咐了小的,不要跟王爷说她来过的事儿。”
早上!老夫人!
聂印头大,心里豁然明白,惹祸精定是听到了娘亲说开枝散叶的事儿,故意疏离他呢。
原来不是不喜欢他啊?
迷雾一拨开,英俊少年的心思豁然开朗。他继续往前走,替冬阳瞧病去。脚步轻快起来,脸色也柔缓得多。
这个惹祸精啊,要和她说多少次呢?他可以不要孩子,也不会不要她嘛。他蓦地想起多久之前,韦大小姐哭倒在雪地里,就是因为孩子的事,故意疏离季连少主。
女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呢。
细雨绵绵,打在金牛儿撑着的雨伞上。他刚刚还有些雀跃的心,现在沉重无比。
惹祸精摆明了不跟他好,这一回,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该怎么办?也许赖皮缠人的那套方法,对她已经不管用了。
他该想个什么办法才好接近她?
不禁又想起她那个凉薄的样儿,说着凉薄的话儿:“在我的那个国家,就叫现代化吧。男人们西装笔挺,抽着雪茄喝着咖啡,开着飞机,玩着汽车,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没有玩不转的……咳,我喜欢那样的男人……”
他再次狠狠磨牙,记上仇了。等有一天跟她把日子过上了,哼哼,再收拾她。
第四十章 惹祸精的新生活
没错,这个欢乐的夜晚,玩得嗨皮的惹祸精教会秦家哥哥斗地主了。
没有牌不要紧,咱自个儿做啊。
这时候,就是考验秦家哥哥手艺的时候到了。惹祸精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领着一干人等到院子里,指着正生得葱郁的竹子,说了大小,厚薄,让秦家哥哥大显身手。
这其实真挺考手艺的,五十四张牌,一样大小,一样厚薄,并且材料用的是竹子,可见惹祸精折腾起人来不是一般。
只见秦家两兄弟,一个使刀一个使剑,刷刷刷刷,剑起刀落,竹屑飞扬。俩黑丫头在一旁跟看猴戏似的,拍手叫好。
有了竹片,画方片梅花红桃黑桃就容易了。那黑桃嘛,画得跟红桃不一样就行了,完全不是大问题。
牌做好了,还得有专人拿牌,一个人根本拿不住。
于是便分成了几个阵营,朵儿小娃肯定是粘住邱寒渡的;秦家哥俩把两个黑丫头瓜分了;至于采华嘛,负责发牌。
规则啥的讲清楚了,啥是双飞,啥是连子,啥是炸弹……好在几个人都聪明绝顶,两把下来,就搞清楚状况了。
从第三把开始,各自都开始算牌。只要出一手,秦俊和邱寒渡基本都能算清楚牌的分布。倒是秦举迟钝,打到最后,也没搞明白那两只鬼之前到底是出过还是没出过。要是没出过,到底在谁的手上。
一晚上下来,秦举便输了一栋房子和一艘船。地点嘛,在大唯国怀远,离表哥秦三公子家极近。秦俊要船,地契就给邱寒渡了。
秦朵儿笑得直往邱寒渡怀里钻:“败家子二哥,输得连娶媳妇儿的钱都没啦!”唯恐天下不乱:“明儿我们又来,再赢二哥,最好把大哥的钱也赢过来,大哥最最有钱啦!”
邱寒渡忍着笑提醒她:“你好像跟他们是一家的吧?”
秦朵儿摇着脑袋就挨紧过来:“我跟公子是一家的……”
邱寒渡清咳一声:“我是女人……”
朵儿小娃眨了眨眼睛,长睫如翼:“我有说你不是女人吗?你是女人,我也跟你一家的,嘻嘻,公子姐姐……”说着说着,又把脑袋凑了上去,作小鸟依人状。
众人轰笑不止,邱寒渡把地契还给秦举:“还你,你要是因为没房子娶不上媳妇儿,我就罪过大了。”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肯收回来?秦举愿赌服输。
邱寒渡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赌资是哥俩定的,她可半句都没吭声。她也是把印王爷这栋宅子给押上了,只不过嘛,她有把握不输而已。
众人乐呵够了,散场时,朵儿小娃摩拳擦掌地订下了明天的节目安排,她要亲自上阵,帮她家公子姐姐赢她哥哥的东西。
女生外向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朵儿小娃果然是朵奇葩。不过呢,以邱寒渡对她这智商的了解,她不要输得太惨就好了。
“渡云公主……”秦俊叫她。
“我叫邱寒渡。”很是爽快,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作态。
秦俊的脸一红,好在是夜晚,没人看得出来,只是他自己有些火烧火燎。好生羡慕聂印,能娶这般聪慧的女子。
说起来,他对这个女子,也是很有好感的。从第一次见她,那时还只是一身男装打扮,便有着莫名的好感。
当日还在奇怪,怎么对一个陌生男子会特别想与之结交?甚至,人家还冷若冰霜,不理不睬。
再次见到,她已成了渡云公主,竟然是聂印的王妃……他敛了敛情绪,洒脱地说一句:“今夜甚好。”带着弟弟妹妹潇洒离去。
入夜,邱寒渡亲自将窗户关好。
此刻,再难见无赖少年的身影。这里,曾是多么美好的记忆。
不知不觉,她唇线勾成弧状,轻轻上扬。
沐浴过后,倒下。
秋凉如水。
上等丝绸的睡衣,摸起来滑滑的,像极了一层手感超好的皮肤。
荣华富贵,因了这少年,她都有了。
其实,一切并不该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她在这异世界,可以做点什么来维持生计?
少年很有钱,养她一个不算什么负担。可是人家凭什么要养呢?她又是他什么人?
当他花开果熟,娶妻生子后,真正的王妃又如何能容得下,她这个曾经帮着占过位置的女子?
她想起了刚刚赢来的地契,挺好,挺好。她是应该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事业,自己养活自己。唯有如此,方能平复了这颗依然动荡的心。
前世,她是个特工。
她会做的就是偷窃情报。
这一世,她再也不愿重操旧业,哪怕饿死,也不愿。
她能做什么?
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无赖少年真的没再出现过。
她承认,心里是有那么些小失落,只是很快就被某种庆幸的情绪代替了。终究,她是理智的人。
也许是喝了酒,特别兴奋,久久难以入睡。一个翻身起床,想起两个黑丫头的手,心头就冒火,火焰燃起得八丈高。
越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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