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目,宣雨辰看着于淑兰清瘦的背影,轻轻的道了声,“去吧。”他能为她做的,只限于此了。
于淑兰听闻,迈出脚步,跟着士兵朝着营帐外走去,在就要迈出营帐之时,停顿脚步,却依旧不曾回眸,只是轻开双唇,随着轻呢,“保重。”说罢,不再停留,眨眼的功夫,随着士兵的脚步消失在了营帐外。
她上次说珍重,是因为她觉得她和他还会有机会相见,而现在的保重,她了然,是已不能再见……
清朗的夜空,被缓缓而来的乌云密布,亮星,明月,黯淡着慢慢消失在了空中,只剩下了那似可以将天空可以劈成几半的电闪雷鸣。
营帐内的芊芊将营帐内卷起的帘子放了下来,转头看着悠哉靠在床榻上的年莹喜,无奈又心疼的叹了口气。
她是听说了下午的事情,可她实在是算不明白,年莹喜为了报复白帝对于淑兰的伤害,甘愿带上锁链,只为了踢白帝一脚的事情,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
年莹喜听闻,开玩笑的眯起了眼睛,“芊芊,总叹气很容易长皱纹的,要是成了未老先衰的姑娘,小心嫁不出去。”
“小姐,这个时候,也就你还能笑得出来。”芊芊端着盆温水走上前,慢慢擦拭着年莹喜的肌肤。
如果她知道年莹喜回来时,会是这般的模样,那么她宁肯她言而无信,扔下自己一去不回。
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年莹喜无所谓的动了动身上的锁链,听着那上面铃铛的清脆响声,没心没肺,“这链子可是金的,就算是镀金的,也是金的。”
芊芊当然知道年莹喜这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曾经在宣国皇宫的时候,什么稀罕的东西年莹喜没见过?皇上就差将皇宫都拱手送到她的面前了,也没见她在乎过什么。
不争气的红了眼眶,芊芊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其中的一条锁链,当似冰霜刺骨的寒意冻的她一个哆嗦的时候,眼泪终是流了出来。
“小姐,你都这样了,为何还能笑出来?我是你的亲人,在我面前,你可以哭,可以愁的……!”她哭喊着,抱住了床榻上的年莹喜,她宁肯现在的年莹喜痛哭流涕或是愁肠百结,也好过这般的乐观坚强。
只因……她的这份总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坚强,太让人心疼了。
她们都是信任和依赖着年莹喜身上的这份坚韧,却忘记了,再坚强的人,也是会有疼痛和疲惫的时候。
感受着芊芊身上传达到自己冰冷肌肤上的温度,年莹喜叹气而笑,伸手抚摸上她的发丝,是她难得的温柔,“傻丫头,人可以失望,但不能绝望,如果连我都绝望了,那么你们又该怎么办?我的肩膀虽然瘦了点,但很结实,如果可以让我身边的人安逸,那么我愿意承担一切的风雨。”因为,我爱着你们,虽然我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小姐,你这是何必?”芊芊用力的抱着面前这个总是给她们安全和信任的女子,心疼的无法言表。
“不是何必,是倔强。”年莹喜笑,眼神散着淡淡的光亮。
她从来都是倔强的,这种倔强与生俱来,不畏逆境,不惧阻拦,唯一怕的,就是她自己的投降。
但她从来不会投降,哪怕是满身泥泞,哪怕是双手肮脏,因为她是她自己的神,一个永远不知道投降如何去书写的神。
“宣国皇后,有人求见。”门外,传来了侍卫的通传。
年莹喜笑着将身上的芊芊扶起来,伸出手指将她面颊的泪花擦干,“再哭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去瞧瞧是谁来了。”
芊芊努力的吸了吸鼻子,转身朝着营帐口走出了去,掀起垂地的门帘,惊讶的楞了好半晌,才喃喃的道,“司……司南王妃?”
随着芊芊的呢喃自语,一个清瘦的身影走进了营帐,年莹喜看着那站在不远处的人影,脸上的笑意不变,像是欢迎老朋友一样的温热。
她早就知道她会来,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快,看来宣雨辰上下打点的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刚刚收起的眼泪,再次低落了下来,于淑兰瞧着那个此刻正坐在床榻之上,对着她温热而笑的女子,心疼心脏狠狠一窒。
几个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于淑兰细眉拧紧的看着她身上的金色链锁,“他们怎么能这般的对待你?”
芊芊听闻,难免对于淑兰有气,“还不是因为……”
年莹喜侧目朝着芊芊看了去,使得没有把话说完的芊芊瞬间噤了声,再次转眼朝着于淑兰看去时,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是为了限制我的行动罢了,没事。”说着,她反握住她的手,语气轻了几分,“你呢,什么时候走。”
于淑兰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随即苦涩的笑了,“原来你竟然是算到了,看来最了解的他的那个人,始终不是我。”
年莹喜摇了摇头,“并不是我了解他,是因为我要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送你离开。”
第二百七十八章 相互的付出
安阳侯得此一招的将于淑兰送到白帝的手上,无非就是他早就怀疑了宣雨辰与白帝之间的勾当,安阳侯深知现在是大战期间,如果要是直接点破了宣雨辰和白帝之间的关系,保不住白帝和宣雨辰联手会反咬他一口。
所以他为了自己和现在的局势考虑,将于淑兰作为诱饵的给了白帝一夜,而就算现在宣雨辰心知肚明安阳侯的用意,对白帝也会残存戒心,毕竟于淑兰是宣雨辰的女人。
其实从今日白帝知道于淑兰身份时候的那份惊讶,她便已经看出,白帝虽然是侮辱了于淑兰,但并不知道于淑兰的身份,想必若是白帝知道了,就算是再饥不择食,也不会碰触于淑兰的才是。
这一场毫无硝烟的战役来说,安阳侯赢得是漂亮的,因为无论如何,宣雨辰都不可曾再对白帝知无不尽了。
可就算于淑兰来的正是时候,但安阳侯此棋的狠还是为免太过残忍了些。
而对于于淑兰来说,她既然已经成为了让宣雨辰和白帝破裂的棋子之后,便暂时没有了用处,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将她送出去的话,保不准日子长了,还能不能再送出去了。
看来宣雨辰还算是有些良心的,终是给于淑兰留下了一条活路,虽然这条路上充满了无数的未知。
“难道,就算他不送我离开,你也会送我离开的是么?”于淑兰笑眼落泪,身子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会的。”年莹喜回答的肯定,“无论你这一趟是为了谁而来,我都会不负千心万险的将你送出去。”
其中的理由,她自然不会告诉她,既然于淑兰已经受到了本不属于她的伤害,那么她又怎么能忍心,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呵呵……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于淑兰嗤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却是将宣雨辰给她的银票,全部塞在了年莹喜的手中,“这些银子,你拿去,反正我也用不着。”她说着,便要起身。
看来她这一趟是真的多余了,不但没有帮了任何的事情,反倒成为了她所有熟知人的累赘,看来任性这个词,当真不适合放在她的身上。
年莹喜见着她眼中的悲寥,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来,但是淑兰,我很抱歉我不能将你留在身边,现在事态险恶,你也见着了,我连我自己都无法保全,又怎么能保护好你们这些留在我身边的人?”她笑,无奈而酸楚,“淑兰,我很感激上苍,让你我成为了朋友,而你,是我的感恩也并不是我的累赘,只是我现在无能将你留在身边,但是我请你出去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别让我失去你。”
年莹喜此话一出,站在一边的芊芊不敢相信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唇,这样的年莹喜对于她是意外的,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到,年莹喜竟然为了一个曾经有过瓜葛的于淑兰付出至此。
“小喜……我又怎值得你这这样……”于淑兰低低的啼哭,双肩不住的抖动,她眼中的年莹喜是那般的骄傲,是那般的闪光,可是此刻,年莹喜却是卸下了所有的一切,放下身段,只为了让沉浸在悲谷中的她抓住希望。
手臂收紧,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年莹喜柔声轻叹,“我感恩于每一个停在我身边,与我息息相知的人,因为是你们的陪伴,让我对这个残忍的世界有了本质上的改观,不要总是说我为了你们而付出了多少,其实你们也教会了我许多未知的感情,我的骄傲,我的光芒,我的一切利刃只是针对于敌人,而对于你们如亲人般存在的知己,我可以放下一切,扔掉所有,只为你们每个人幸福安康。”
“宣国皇后,时间差不多了,若是一会过了交班的时辰,属下们也无能为力了。”营帐外一直在等候的侍卫小声的提了个醒儿。
年莹喜听闻,笑着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将银票放回到了于淑兰的手中,珍重而道远,“好了,快擦擦眼泪随着他们去吧,记得我的话,人的一生,不是只有单调的悲伤,好好的在宣国的某一处角落等着我,因为我不但会去找你,也许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到了此时此刻,于淑兰还能说些什么?她虽然极力的擦拭着不断滚落下来的泪花,可仍旧是哽咽的除了狠狠的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芊芊见状,也是触景伤情的留下了眼泪,上前几步安危的拍了拍于淑兰的肩膀,正要催促她时间来不及了,却听闻于淑兰喃喃的开了口,“要想等你,我就要回到宣国的营地,如今皇上就在营地,你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的么?”
她那已经放弃挣扎的心,终于是为了年莹喜的放下一切,而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许年莹喜说的对,人的一生若是只有悲哀,那么就显得太过单调了,她还没有真正的幸福过,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轻易的道出了放弃?
没想到于淑兰会突然这么说,这次倒是换年莹喜诧异了,不过只是一瞬,她便再次的恢复了笑容,“如果见到他……”后面的话,她并没有发出声音,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于淑兰了然的点了点头,颤巍的伸手从自己的里衣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快速的塞在了年莹喜手中的同时,转身匆匆的走出了营帐。
年莹喜慢慢摊开手心,看着安静躺在自己手中的玉佩,拧眉想了半晌,慢慢将那玉佩放在了鼻息间,只是轻轻的一闻,刚刚那慵懒的眸子,登时惊讶的扩大了几分。
“小姐怎么了?”芊芊诧异的走了过来,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光,一边低头朝着那玉佩看了去,“这玉佩,怎么看着这般的熟悉?”她确信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到过,可究竟是在哪里,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墨修……!”攥紧手中的玉佩,年莹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如被人狠狠凿了一记的闷锤,怎么呼吸,都无法阻止那将要窒息的感觉。
“对啊!”芊芊听闻,算是彻底的想了起来,“难怪我觉得这玉佩眼熟,这不是墨修剑柄上挂着的那玉佩么。”说完,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再次的疑惑了起来,“可我记得我们是在小姐离宫前走的啊,而从始至终我们也没碰见过司南王妃,那司南王妃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玉佩?”
她要是没记错,墨修的剑是从来不会离开自己身上的,而且再加上墨修性格太过冷清和独特,是绝对不可能与司南王妃有瓜葛的才是,而且……最主要的是,想要有什么瓜葛也没工夫和机遇啊!
怎么会……?从哪里……?
年莹喜仍旧闭目,却是拧眉而笑,于淑兰是独自一人正大光明走进白国营地的,也就是说宣逸宁并不知情于淑兰的举动。
而于淑兰又是这般小心的将玉佩深藏在自己的里衣中,想来是她很清楚这玉佩若是被人发现,定会惹出大乱。
如今,她在离开之前,将这玉佩交给自己,想必是某人给了她交代才是。
玉不离剑,剑不离身,是在告诉她,这玉佩的主人从来未曾离开过自己的周围么?
看来于淑兰定是在白国营地的附近,遇到了埋伏在暗处的墨修才是,而墨修之所以还没有潜进来,是因为还探到自己真正的所在,所以他才会在遇见于淑兰的时候,让于淑兰将这玉佩带给自己看,为的,不过就是让自己知道他就在附近,好悄悄的给他一个自己所在确切方位的信号,以便他能潜伏进来,将自己营救出去。
忽然睁开双目,年莹喜掏出怀中的一方白色丝帕,仍在了芊芊的手中,“将窗帘卷起来,将这帕子系在上面。”
“可是小姐,外面起了好大的风。”芊芊犹豫的拿着手中的帕子。
年莹喜口气焦急,不容置疑,“就算是外面下了刀子,也将窗帘卷起来!”
芊芊一愣,赶紧点了点头“是。”走到窗边,迎着风,吃力的将本就比较沉淀的营帐帘卷了起来,随后又按照年莹喜的交代,将那丝帕系在了窗口处。
看着那随风疯狂左右摇晃飘动的丝帕,年莹喜再次用力的握紧手中的玉佩,任由那玉佩在自己的掌心生生做疼,依旧不曾变换目光的看着窗外,可心中,却恨不得在此刻狠狠的抡起巴掌,抽死这玉佩的主人。
白国阵营之中猛将无数,岂能是你一人想冲就能冲进来的?墨修啊墨修,到了此时此刻,你怎么还敢如此的一意孤行……!
‘轰隆隆……!’在一阵震天响的闷雷声中,一列迟来的大队人马,迎着瓢泼大雨,缓缓进入了宣国的营地。
连带着军粮,物资,以及数不清的马匹和士兵在宣国的营地之中整顿的同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忽然高声而起,“奶奶个熊!白国老儿在哪里!竟然敢捉了我们宣国的仙女姐姐,看我不一刀砍下他的头颅当凳子……!”
正在和宣国营地副将整顿物资的寇司彦听闻,无奈的道,“李敏达,你想丢人,不能不能挑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尽情的丢?”
“放屁!”李敏达竖起眉毛,“老子哪里丢人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放手
‘咣当……’是手中茶杯的脱落在地,宣逸宁任由那滚烫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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