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有些明白:“奴婢晓得!他要是再无法上堂,那大姑娘的和离书可怎么盖上他的手印!这奴婢是晓得的!姑娘可是要做什么?”
白青亭露出高深莫测又微阴冷的神色来,缓缓说道:
“你先行,待李肖生肚疼难忍,少不得要上茅厕,如此一来,堂上和离之事必得先歇下,我父亲与大姐及那老妇人也便会先行到后堂歇息片刻,待李肖生拉好肚子再继续。
你先去摸清那老妇人会在后堂哪个客厢里歇息,并沿途做下标记,我与小二随后便到!”
小七哦了声,便不再追问,反正听自家姑娘安排总是没错的。
小七离去后,白青亭又让小二去后方与小老板娘说一声,那外带的六份烧饼与六份干饺,回头再来取。
又先与小老板娘结完所有的帐,白青亭与小二便也了面食馆,悄悄寻到官衙的后门去,从后门翻墙而入。
她们走后,小老板轻咬着手中的一大锭白银,确认是真的之后,又瞧着这锭白银微微发着愣,心想那位公子可真大方!
不过是三碗汤面与十二份小吃食,居然就给了她这么一大锭白银,这锭白银少说也有一百两!
自她夫妻俩这个小面食馆开张以来,也有两年之余,这其中净赚的银两合着起来,也没今日这么一会便赚到的这么多啊!
再瞧了半会,小老板娘决定要好好为难得来一个如此阔绰的公子备好十二份小吃食,指不定那位公子日后会常来,还会带来更多阔绰的公子呢!
那边小老板娘在一片欣欣向荣、银两成堆砸来的美好前景里,十分卖力地在面食馆后方忙活着,这边白青亭与小二顺着小七留下的印记,一路直到李知县夫人所在后堂的一间客厢里。
那是一个小小的塔形印记,粗粗几笔便勾勒而出,若非小二指着说,那便是小七留下的记号,白青亭还真无法想象小七竟然还有绘画的天份。
当她低声喃喃说出口时,小二停了半会方轻声捅破道:
“只要是琉璃塔的人,都是在画这一手好印记,鲜明易懂,独特易画,这是琉璃塔用来标记用的独一无二的记号,故每一个琉璃塔的人都会此画技,小字辈们便更是早练得炉火纯青了。”
哦,原来是琉璃塔入门画技,人人都会啊!
白青亭不禁让传说中的琉璃塔越发好奇,问小二:“那琉璃塔到底在哪个地方?”
小二连想都不想便答道:“在执天府郊外。”
“京都?”白青亭惊了。
琉璃塔就在京都郊外,而她居然心心念了那般久,也没见着?!
她不由又有些埋怨上君子恒那家伙。
白青亭还想问问在京都郊外哪个地方,但李知县夫人所在的客厢到了。
客厢外无人,李知县夫人带来的丫寰妈妈共有三名,两个贴身大丫寰,与一名年岁与她相差无几的妈妈。
白青亭刚与小二贴近客厢窗棂,但听得客厢里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她滑出手术刀,在窗纱上捅了个不大不小的洞,小二也如法炮制。
两人各一只眼望进厢房内,方见得是李知县夫人身边的妈妈在说话:
“大少夫人也真是不要脸!在李家白吃白喝白住了六年,这其间各种花费必不可少,还是以李家大少夫人这个身份来置办的,比其他房的少夫人们可是要费上不少银两!”
这位妈妈说得义愤填膺,两个大丫寰却是对看一眼,又速速撇了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和离书(4)
白青亭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据小七去查探了李家回来后的禀报,白红娟在李家所花费的确实是要比李家其他房的少夫人们的多,可那些银两皆是从白红娟陪嫁过去的嫁妆里头所出的银两!
这位妈妈才真真是不要脸!
李知县夫人端坐客厢内圈椅中,足下两旁各有一个银炭火盆,手中还拿着一个手炉,神态庸容:
“往后,不许再喊她大少夫人,这李家大少夫人之位已非她能坐得了的了!”
那位妈妈一连几个应是,两大丫寰也应着。
看得客厢外的白青亭想咬牙,说得李家大少夫人之位有多稀罕似的!
她自窗纱上的小孔移开眼,压声道:“那两个大丫寰与那个嘴贱的妈妈都交给你了!”
小二亦压声问道:“杀了?”
白青亭一怔,还真略作思考后方道:“不必,让她们失去意识,别来捣乱我与李知县夫人说会知心话便可。”
小二明白了,随即一个破门而入,疾电出手,将两大丫寰与那位妈妈三人在瞬间便都给点晕了。
三人尚来不及大喊上一声,便瞪着眼睛惊心地往后倒,彻底昏睡过去。
小二这是点了她们的睡穴。
李知县夫人被突来的状况惊得一时间连喊声救命都给忘了,等到回过神来,大口一张,想喊救命之时已晚矣,白青亭一把寒光四溅的手术刀已搁上她的颈脖。
李知县夫人惊恐得将救命二字给咽了回去。改为颤声道:
“公、公公子……”
白青亭学着李知县夫人的语调:“本公、公公子不会杀了你,你不必再抖了,还有,站起身来!”
坐得那么舒坦,她看不顺眼。
李知县夫人如白青亭所言,小心翼翼,几近要软腿地慢慢站起身来,好不容易站直身子后,微颤着腿表明身份:
“公子,我是李知县的夫人……今日来中元县官衙是有事前来。身上并无多带银两……”
白青亭乐了:“呵!敢情你是想用银两来买你的一条贱命啊?可惜了。你的一条贱命不值钱,本公子不想要!”
李知县夫人多年为一县夫人,终归见过几个类似的场面,但凡劫持她的。不是要钱便是有何种目的。她转而问道:
“那公子是想……是想做什么……”
白青亭心想这老妇人真上道:“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想与夫人聊一聊陈年旧事。”
李知县夫人直觉应不是什么好事:“何……何事?”
小二将两个大丫寰与妈妈三人皆一一扛到客厢内室的床榻上,堆成一床,尔后出来便听到白青亭的话。她不禁心中疑惑着,自家姑娘何时与李知县夫人扯上干系了?竟然有旧事可聊?
小二走到白青亭身侧,竖起双耳。
白青亭欺近李知县夫人耳旁,轻幽幽说道:
“夫人是姓钟吧?闺名钟瑜,娘家兄弟还是京都执天府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的钟大统领,是吧?”
李知县夫蓦地睁大眼,呼吸都乱了,她早知自家幼弟虽在京都执天府身居从一品要职,但得罪的人却着实不少,其中权贵便不在少数。
可她却未曾想过,她都远嫁到海宁府车涞县来了,还会有自家幼弟的仇敌远寻至此!
见李知县夫人不作声,白青亭好笑地瞧着其变了几变的脸色,又白又青又灰的,煞是好看:
“怎么?莫非夫人不是姓钟,娘家兄弟也并非是钟淡那混帐?”
直呼其名谩骂!
李知县夫人心中更惊恐了,这在明知她真实身份之下,在她面前都敢直呼自家幼弟其名讳,明目张胆地谩骂,也不怕她去告上几状,此人莫非亦是京都执天府的权贵?且其身份不在自家幼弟之下?
白青亭见李知县夫人真被她吓着了,不觉微缓了声调,好言好气道:
“夫人也不必惊慌,不是早说过了么,我还不想要夫人的一条贱命,自然不会伤及夫人的性命……”
她将手术刀微微一压,语调又一个瞬间转冷:“你怕什么怕!”
李知县夫人终于被手术刀越发冰凉地贴在她的劲脖上,瞬间给激得恍过神来,想着这客厢是中元县官衙的后堂,平日便空无一人,且因着她的身份贵重,到官衙后堂稍作歇息之时,白世均早吩咐了衙内的一干闲杂人等,不得擅入这客厢院子来扰她清静。
转念又思及嫡长子李肖生突然肚子难忍,此刻正在衙内的茅厕里奋战不休,也不知何时方归?
她随身侍候的丫寰妈妈又皆是不会武的,关健时刻没一个得力,一时间,她竟是四方无援!
李知县夫人想明白过来,不得不努力平下心中慌恐,努力自救起来:
“公子有何目的,不妨直、直说!”
白青亭嘻笑一声,赞道:“这便对了嘛!这才是堂堂知县夫人应有的气度!怕成老鼠似的,成什么样子!”
对于她又奚落又将李知县夫人给骂成老鼠的,李知县夫人此刻也只敢在心里怒着,嘴上却半点不敢言。
白青亭满意地瞧着李知县夫人心里气炸了天,面上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神色,她终于说出了最关健的一点:
“据我所知,钟家嫡长女闺名是为钟瑜,夫人的闺名正巧也唤钟瑜,可我却知,钟家真正的嫡长女却是另有其人!”
李知县夫人脸色即时像是败落的花瓣,死灰黯淡,两瓣薄唇抖得上下相碰,隐隐可闻银牙相敲的微响。
白青亭继续道:“而且呀,这个秘密还让钟淡知晓了,并找到了他真正的嫡亲长姐,这人还同与他在京都执天府中。”
她趣味颇浓地问道:“夫人想不想知道那人现今何处?过得如何?”
李知县夫人抖着声音:“是……是谁?”
白青亭却又不想说了,故意打起太极拳来:
“我还知道,当初夫人本姓越,是寒门越家之女,若非越家夫人与钟家夫人不巧齐齐在外生产,又是同时产下的女婴,便无后来越家夫人的一时贪念,致钟家夫人与亲生骨肉终身分离,连最后仙逝亦看不到亲生嫡长女的最后一眼!”
又道:“你说,这钟大统领当时知晓这一内情之时,是该如何的怒火冲天?”(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和离书(5)
李知县夫人浑身一软,刹那间跌回白青亭方将让她站起身的圈椅里。
所幸白青亭早察觉她神色有异,及时将手术刀抽回,她的颈脖方只是让锋利无比的刀刃给轻轻划破了表皮。
她却未理会颈脖上那一条细细的血丝,神情委顿地呆坐着。
这样的李知县夫人已然构不成什么大威胁,白青亭也并未再将手术刀架到其颈脖上,任其失魂般跌坐于圈椅中,喃喃道:
“他知道了……知道了……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她突然疯狂地对白青亭怒喊:“不!他不知道!所有知道的人都死了!都死光了!他怎么可能还会知道?!”
白青亭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已无平日庸容的李知县夫人,此刻便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疯狗,她觉得应该再激激这只老疯狗:
“夫人便这么笃定?要知道这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往年钟大统领过节过年或到海宁府来办公差之时,皆是到车涞县与夫人一聚,而近年来又是如何?莫非夫人就半点异样皆未察觉?”
往年,即便钟淡分身乏术,也绝忘不了她这个嫡长姐,总会人不到礼物也会到,并非什么贵重之礼,却都是钟淡费心思亲自去寻来讨她开怀的心意。
而近年来……
李知县夫人如饿狗般通红的眼蓦地淡了下来,赤红的火似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一下子熄灭了她心头那仅余的一点点火光。
近年来她不是没有察觉自家幼弟的异样。只是她总安慰自已说,他忙,他是掌管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的大统领,哪有不忙之理!
他自小与她亲近,自是不会忘了她这个嫡长姐,他不过是因着公务繁忙,一时顾不上她而已……
可如今,她还能这样安慰自已么?
此时此刻,她还能这样欺骗自已么!
李知县夫人方才怒吼的气焰尽消,她较之方才临危的慌恐。此刻面上更多了几分秘密被拆穿的绝望。蓦地她抬起首来,喝问道:
“你到底是何人!你怎会知晓这些?!”
并不理会她的无端喝斥,白青亭此时的心情好得就如正在打一只落水狗……啊不对,打落水狗那是不对的。落井下石的活。她可不能做。
她的心情应是犹如忽闻寒冬里群梅盛放满鼻扑香的那会。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得不得了,她噙着笑:
“怎会知晓这些么。夫人便不必多问了,反正我是不会如实说的,倒是夫人要不要再细细考虑一番我大姐的嫁妆问题?”
李知县夫人愕然:“你大姐?”
下一刻恍然大悟过来:“你大姐是白红娟!”
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站于她眼前一身男装的白青亭:“你是白家的哪位公子?”
白青亭突然觉得颇有成就感,她这一身男装打扮十分成功,连这心毒的老妇人也没瞧出来她是个红妆!
她摇了摇首道:“非也非也,白家的哪位公子我都不是,莫非李肖生在武光寺后山自足斋偶遇我一事,并无与夫人细细说过?”
“武光寺后山自足斋……”李知县夫人想起来是谁了,那个令她的嫡长子休白红娟不成,同行的四名富家公子反被剁了尾指的白家三姑娘!
这个煞星怎么会到中元县官衙找上她了?
对……刚才说白红娟的嫁妆!
被钟淡已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巨大消息一冲击,她对白青亭的惧怕反而没像初时那般的恐慌,定神一想,又觉得白青亭既然特意为了白红娟嫁妆一事找上她,那必是来找她谈筹码的,必然不要伤及她性命。
虽说初时白青亭便表明了不会伤她性命,但那个时候被突然闯入内点晕了自已随侍的丫寰妈妈,她自然而然地便对凭空出现拿着刀子威胁她的陌生男子极具惧意,并不怎么相信白青亭不会伤及她性命之言。
李知县夫人肯定道:“你是白家三姑娘白青亭!”
白青亭自是承认:“李肖生果然曾细细与夫人详说过我,夫人一下便猜对了!”
李知县夫人冷哼一声:“白三姑娘果真毫无闺范!这般装作男子闯入官衙,打晕我的丫寰妈妈,又威胁我这个当朝命官夫人,真不愧是自宫廷里出来的,胆子大得很啊!”
白青亭微讶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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