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这个不得不带来的,却是更多的难民。”
花开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有经历过这些战争。
而且,他为何要来找江临?一是因为,江临本就是齐国之人,行军打仗的时候,脑子里运用的所有一套一套的,尽量把伤害百姓,降到最小化。
而且,他那种对于和平的渴望,可是非常伤悲,他却是那个参与打仗的。
一个人创下了一次又一次的惊涛,一次又一次以少胜多。
这种贤能之人,谁不想要。
“我不喜行军打仗。”
他叹道。
……
曾经因为不对一个小村庄带来伤害,他特意绕了几里地,才围剿了姬朝送粮的人,粮是一个战争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东西。
他若是没了,那么整个军队,饿都饿的走不动了,谁还有心思去打仗啊?
“那老前辈,你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战争,可以讲讲你亲眼看到的战争,是怎样的么?”
江临沉了几分,花开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一帧儿祯画面……
“那一排排的投石器,从空中整齐落到对方那里。最初的一刹那间是可怕的。爆炸声儿音不绝于耳,到处炸的都是碎片。将士们的脸上,腿上,衣服上,全是被火星儿侵蚀过得。
随后便是一场兵戈。场面很乱,甚至有人分不清是对方人,还是我们这里的人,一通乱砍。
战后……将士们一排排的尸体,对方一排排的也是尸体……
老人没了孩子,孩子没了父亲,妇人没了丈夫,友人没了知己,无疑是可悲的。
我见过更为可怕的,触目惊心,也是我以后不动他们没有的一分一毫的原因。
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群众。他们抢着去拿那些残留的武器。大多都是不能用的,从死人身上扒出了的。
因为战争,将他们的家园摧毁,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奔跑,逃跑?还是坐等死去?
无疑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怕的结局。
那空中一次次炸过的火光,地面上一个个涌现的火坑,各种各样的烧焦味儿,无情的冷漠味道。
那大地变的丑陋,天空变的浑浊,到处都是叫声儿,哭声儿,周围没有人帮忙,都忙着自己逃亡留命。
更有印象的是,有一次眼睁睁的看着那群逃亡的百姓们,经过那敌军埋伏时,被乱箭,刺的惨叫连连,可是很快,就静的没了声音。
只剩下……空中不断弥漫的血腥儿味儿,硝烟味儿,和,无情的味道。
而那投石器……还在运作着,炸药……还在不停的制造着……”
他说着,那眼睛中便流出浑浊的眼泪。
花开默默的望着他,又恭恭敬敬的朝他鞠了一个躬,随后翻身上马,马轻动了几分,便稳稳的站好,他便准备回去。
缰绳刚被拉直,马蹄还未移动,花开耳后,突然传出来一个年老声音,
“带我去吧,大齐不能亡。”
………………………………
万里平旷,大风狂作。
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突然冲出来一只逆风狂跑的灰色野兔,毛发随着身体的动作,一阵一浮动,猩红着眼睛的兔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躁,不时的转变奔跑方向,仿佛后面跟着什么洪水野兽。
不知哪处,弓箭慢慢举起,贴近一人的狠厉眼睛,他食指中指并拢,奋力一拉……
“钲……”的一声儿,箭已脱手,随即看到那飞奔的兔子,一头栽倒在地上,随后腿蹬了几下,一命呜呼……
“好箭法!”
铮铮铁骨男儿音,从那人耳后穿来,那人微皱着眉头,眼尾轻轻扫过说话人的脸,满是不屑。
而后,他双腿猛夹下马,那草原上的骏马便飞快而带有韵律的奔向那只野兔。马上的人双腿夹马,身子一侧,一把抓住兔子上的箭,立即举了起来,同时间举起了手中的兔子。
他又拉直缰绳,那马在自己身下动了几下,便踢踏着蹄子,停了下来。
他抬了抬头,望了望那北方阴沉,又转瞬看着后方一群黑压压,甚至数不清的人,鼓动了下喉结喊到:
“今晚!便在此处歇息!”
“谢皇上!谢皇上!”
一声儿又一声儿的豪迈喊叫,将这空旷了许久的地方,也带来了几分热闹。
身后又涌现一些人,骑着马围着男人转了几圈,男人随即跳下马,将马扔在一旁,便有人帮忙拉着。他举着野兔,慢慢的走向一方大石上,也不顾上面的灰尘,也不顾自己原本的身份,便坐了上去。
旁边有人随即搭了些简易布帐,尽量不让大风吹在他身上。
他也是不管周围怎么翻弄,他自己却一直玩弄着手中已经死去的野兔。
他将兔子耳朵一揪,兔子便伸起了脖子,他又将兔子耳廓往耳洞中一塞,随后兔子又变成了短脖子小猫儿模样。
“皇上好兴致啊。”
声音从一个便装男人口中传来,魏扬扬头,随后又因为漫天黄沙迷了眼睛,便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同时前面被点上了篝火,那男人更是亮到刺眼,模糊不清。
仿佛又好像出现令一副景象,那女人指着他打来的兔子说:
“原味儿的很好,一只还是不要辣。”
他当时心里笑的,可是开心。
按照别的女人的设定,应该是抱起来就养,而她却抱起来就流口水,说这兔子哪哪好,什么味儿的香……
烤好兔子后,她举着兔子,清冷的脸上笑开了花儿,可是不是对着他,而且对着,那个看起来傻乎乎,又喜欢瞎闹的白痴齐国七王爷。
面前火光渐渐不那么刺眼,魏摇摇头,便看到那人已经坐在自己旁边,他朝他笑了笑,继续沉默不语。
第206章 沉默
魏身旁的人也是沉默着,仿佛除了呼啸的风声儿,柴火噼里啪啦烧的炸响的声音,就寂静的令人心里发怵。
他望着天空,星星点点,偶尔忽闪。
“衿儿。”
他突然吐出两个字,旁边的人也随即停下了揉兔子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衿儿过得好不好,齐子罗有没有欺负她,她是不是又受委屈了,她有没有恨我,她会不会不原谅我?”
“冗煜!”
魏突然红了眼睛,周围的吓人听了立马跪在了地上,将头埋到最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冗煜面上没多大惊恐,倒是浮现一种意味儿深长。
“魏,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冗煜笑意不断的眼神落在魏一脸的气愤,两者更是对比强烈。
果然衿尤还是他心头的那根儿刺。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
本以为他一步步的利用自己对衿尤的所谓感情,将那种感情夸大话,令一群人去诋毁她,恨她,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到底说来,是什么目的呢?
冗煜仿佛微微明白一点儿,却又十分含糊,但是他总觉得魏是在报复,报复那,自己得不到的,也报复那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却被别人得了去。
他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痴人,对感情太过重视,然后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缺点,其实他也没那么在意,骗骗那些所谓的想要抓他把柄的人。
他把这个所谓把柄往人前一丢,从而掩盖住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对于魏,冗煜还是很清楚他的。
他之所以可以在私底下叫他名字,不过是,自己为一个兄长的身份,一步步将他领着,尽量不让他走弯路。
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容易受刺激。
之前的他,可以为心中所爱,抛弃所有。
现在的他,就是为了江山,可以抛弃自己心中所爱。
冗煜其实是赞赏他的,为了前途伟业,抛弃一两个人又如何?
不过,他利用的是他的亲妹妹,他恨的也是他的亲妹妹。冗煜只能暗中保护衿尤,尽量不让魏伤害到她。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周身气氛都觉得有些紧张,不一会儿,从篝火后快步走来一人,拱手道:
“距封湫关还有五十里,不过封湫关前十里,发现有齐兵出现。”
“好。”
魏点了点头,又揪起手中兔子的耳朵,这次没有想象中的捏它玩耍,却顿了好长时间。
待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发现冗煜一直看着自己。
可怜,可凉,可悲。还有些……可惜?
他生生咽了下去自己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换了句道:
“你这是做甚?”
冗煜低头笑了笑,再抬头便是凄惨表情。
他不是真心要笑,而且同情。
“我要接衿儿回来。”
冗煜站直了腰,说道。
“她不自愿,又怎么能接的回来?”
魏怼道,而冗煜听后只是摇了摇头,便答:
“她怎不自愿?她的弱点,确实暴露的更为明显。”
那就抓住她的弱点,然后将她牵着鼻子走。
而那个明显的弱点,便是齐子罗。
掐住那个点儿,用些方法,将衿尤弄回来,冗煜才能真正放下心来,打这一场仗。
“朕……总是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患得患失的前提,是你拥有。”
魏突然停下自己的动作,长臂一扬,便将手中那只兔子扔进了篝火,顿时烧焦的毛发味道,冲人人的鼻腔。
同时他扭过头,脸上的表情从平淡又到盈盈笑意,一旁站着的阿述,看到自己的主子这个样子,也不敢说什么。
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的那些脾气。
这样心里气冲冲的魏,面上却表现不出来,他也没见过几次。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几乎每一次都是因为衿尤。
比如那次,他知道齐子罗不是痴儿,得知衿尤对齐子罗那种关怀是爱时,就是这个样子。
“你说的对,朕没有拥有她,却还患得患失,朕觉得自己疯了,疯的,就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他瞅着北方天空的昏沉,突然笑的大声。周身人因为风声的呼啸,听的不是多么真切,却心中发抖的紧。
……
站在不远处一个大帐前的人勾了下嘴角,随后一扬帐帘转身进去,便看到那帐中人做的端正,好像就是在等他一样。
“魏阳王。”
“军师大人。”
……………………………………
封湫关关卡周围满是树林,十分静谧,因为这不断的大风,将这树叶树干吹打的扑朔迷离,更加诡异。
这夏日的大风,虽然前两日才下过大雨,但是这大雨仿佛没有用一般,吹的还是热风。
不时经过一只只野生畜生,又或者经过一些巡逻的士兵,为这看起来的诡异带来一分生机,看起来后,也没那么可怕。
封湫关关门口的小兵,被风吹的脸皮变得干涸粗糙,手也渐渐干裂,可是这热风仍旧呼啸,将人这嗓子眼也弄得发不出来声儿。
小兵咽了口嘴中所剩无几的口水,嗓子干涸的发痒,他定了定神,又抬眼看了看天空昏暗的已经完全。心中竟越来越煎熬。
快了,就快了。
再坚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下岗了。
他望着前方,眼神中凸显着焦灼,可是眼前慢慢出现一些影子,小兵吓了一跳,以为眼花,可是仔细一眼,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领头那个俊郎面容十分扎眼,看完他后,才会注意到他后面那个马上,坐着的戴着一个草帽的人。
花开面无表情,马上的人也没有动静,马也沉默不语,他们沉默的像一副画。
小兵将他们放进去后,觉得不对劲儿的挠了挠头,但是又想不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进去军营后,江临从马上想要跳下,却发觉落地后,没有之前的的那种年轻的体力,现在倒是有点儿吃力。
或许人就是老了,才会有人多感慨。
他看着这熟悉的军营,熟悉的封湫关,心中突然一紧,像是被人揪着,揪的老高,同时那眼中,也开始有些浑浊。
第207章 过来
这大风呼啸的吓人又尖锐,可是吹到一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帐子上,却被这大帐将声音吸取的没了多少。
突然从帐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之后,这风声也没什么改变。
……
“阿衿,你做什么?”
齐子罗躺坐在床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那个女人,咽了口水。
“没……没做什么啊?”
衿尤一脸无辜,却对上一个怀疑的眼神,
“没做什么,还亲自喂本王吃东西?是不是又做什么违心的事儿了?”
齐子罗狐疑的看着衿尤,衿尤却没有立马理他,继续搅拌着手中的肴羹。
他的狐疑,就是半眯着不大的眼睛,微微透漏出一点儿精光,衿尤看的多了,也就不管他这种有些啼笑的表情了。
“子罗,我能提一点点关于你的意见吗?”
衿尤舀了一勺,不去看齐子罗,仔细吹着手中的银耳羹,尽量不让它过热。
“什……什么意见?”
齐子罗不自觉的向床里面挪了挪,吓得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白的就像一张纸,仿佛一捏就不似原来的干净。
“你眼睛本就不大,再眯下去,还会有吗?”
衿尤将吹好的送到齐子罗嘴边,齐子罗飘忽着眼神喝了下去,将眼睛又眯了起来,同时勾起了嘴角,不停的嘿嘿嘿。
衿尤继续吹着手中的银耳羹,刚刚用眼尾扫过去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齐子罗那翘的直溜溜的狐狸耳朵,若是再理下去,他的狐狸尾巴都要翘出来了。
她将勺子一送,齐子罗舔了舔巴,又顺着衿尤不停喂他的动作,从她低头吹热羹,看到她的头顶,又从她抬头,便看到她好看的脖颈,身子随着自己的动作轻轻抖动,看的那只快要翘起尾巴的狐狸,直接就翘了起来。
他十分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摸向胸口,闷声儿一道:
“今日,第七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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