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摸向胸口,闷声儿一道:
“今日,第七日,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
衿尤问道,又将一口银耳羹送到齐子罗的嘴里,他砸吧了下嘴,道:
“没什么。”
然后灼灼的目光,盯在衿尤胸口那一方凸起。
“别想,想都别想。”
衿尤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却直接拒绝,那只翘着尾巴的红狐狸,渐渐成一只流着口水的狼,手很自然的往衿尤那里探去……
那一脸的:本王受伤了,你能奈我何,你不服来咬我啊。十分瑟。
衿尤淡然一笑,却不吃他这套,往常她可能会被齐子罗牵着脾气走,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看来王爷是吃饱了。”
衿尤说着就支起了腿,随后站了起来,低下眸子对着他,像极了居高临下的大姐姐,瞅着一个不讨喜的小破孩儿。
齐子罗一脸不可思议,这阿衿,怎么越来越能破这套路了?自己这卖可怜也越来越不管用了?
于是他猛吸了下鼻子,可是因为使劲儿,带动中胸口的那撕裂的疼痛,就真的捂着皱起了眉头。
衿尤上嘴唇轻轻翘起,随即发出一声:
“嘁……”
扭头便将剩下的银耳羹放在后方的桌子上,然后坐在齐子罗床边,拍了拍那个还在捂着胸口,纠结模样的人的胳膊。
“子罗啊,你老大不小了,可别在如此这般孩子脾性。”
“嘶……”
齐子罗又猛的倒吸一口气,衿尤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便想要看看他捂着的胸口是否因为刚刚他的吸气动作而有什么差错,于是手探上他胸口薄衫。
“别乱动,我看看伤口。”
衿尤小心翼翼的推开他的手,又将那个一直纠结的脸在床上蜷着腿的男人的薄衫拉开。头便伸了过去,小母手指挑了挑那勒着胸口的白布,没啥问题啊,布贴的挺紧,没有血渍,看来不是裂开了,那是不是伤口愈合长肉导致的?
她认真的样子,低着头,十分认真的侧脸,那额角碎发轻轻散在他的胸口,突然心中一紧,逗她的心思烟消云散,便一把将她的头抵在自己胸口,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一脸严肃。
“王爷这是……”
突然头顶那只热腾腾的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跟着听到他说:
“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闭上了骤冷的眸子,心头一阵酸楚。
好想,就这么一辈子,你不言,我不语也不觉得无趣,你无意间的一个眼神,我便觉得像是山花烂漫,万里晴空。
老是觉得曾经这两个字,十分怀念,可是当下,却十分珍惜现在。
也是久了些,衿尤这个姿势半躺不躺的,十分不舒坦,头顶轻轻感觉到一声鼾声儿,衿尤便轻轻将他的手放下,将他的身子放好,盯着他睡觉模样看了好长时间。
又过了没多长时间,小梦过来送衿尤的安神药,顺便将喝剩下的银耳羹带走,也是多瞅了几眼齐子罗,看到银耳羹剩的难么多,忍不住小声问了句,
“王爷今日,吃如此少……”
“他恢复的挺好,就是这胃口差了些。”
衿尤坐在一旁的书桌边,拿起一旁的毛笔蘸了些墨,却没有落笔。
突然抬头,那个常见的女孩儿还在站着。
“你先下去吧。”
衿尤随后垂下眼皮,继续思考着什么。
小梦轻咬了下嘴唇,倒了句:“王妃您也早些休息,药别忘喝便走了。”
衿尤脸上却挂了些笑意,其实这是第二碗,本来小梦送过来第一碗时,这王爷便快速喝完,便瞅向了衿尤的碗……
她本就没什么胃口,也就给了他。
那小梦送的药,肖荣帮她查的清楚,她是少放了几味药,没有掩盖住甘草的苦涩,才导致如此的。
衿尤心累却也不去揭穿,让她熬着,自己却不再喝她送来的。
除了白天肖荣给她送的药外,衿尤不会再去碰小梦送的东西。
她的伎俩太过拙劣,拙劣到衿尤实在不想去说什么,做什么。
她坐在书桌前,在纸上写了许久,整个空大的屋子里,床上那个人便看了许久。
衿尤写好后,轻轻的将信纸叠好,放进了自己左边袖口下的袖袋中,微微一掀,好像里面还有些别的信纸……
有那么几张,却不清楚到底写的是什么……
第208章 (作者最近调整一下文不断更)
只见她将那之前的信纸拿出,一张一张的轻轻抚平,对着上面的字微微皱眉,一会儿嘴里不知道嘟囔的是什么。
衿尤像是纠结着,不知道看哪一张,许是看到自己想要的,于是就拿出一张信纸,又将其它的整齐叠好,往袖中放。
她轻轻攥着那张纸,绕过面前的木桌,走到齐子罗身边,那本微微惊讶的眼睛立马闭上,便想要看这女人做的奇怪举动,是为了什么。
只觉得脸上一种说不出来的质感,停留一会儿,他只觉心里说不出来的安详,待有不知好长时间,面上却没了什么感觉,那种安详被打破,剩下的满是惊慌。
再一睁眼,那眼前只剩下昏昏暗暗的蜡烛忽闪,将帐中东西的影子映在地面,不知什么隐匿在黑暗之中,耳边又穿来大风的呼啸,他低敛了下眉,仿佛再无如此挫败。
好像所有都晃如一梦。刚刚在自己面前的人儿,早就不见了踪影。
那种所谓的挫败之感是什么……
……
边塞大风总是奇异,混着各种黄沙石砺,打在城墙上,大帐上,树上,又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呼~呼~”
它卷过营中马匹,将一向高傲的骏马惊的聚在一起,那一阵风像是享受着马那的惊慌,许是玩腻突然扭转方向,狠狠的向站岗的将士砸去,蹂躏着那将士年轻的脸庞。
他们大多面容因为常年居在边塞,脸上大多晒的干红,黝黑,皮肤还有些毛糙。
如此大风竟不能赶走这热腾腾的空气,将士们漏出的脸被风刮的皲裂,而因为护甲的不透气,身子却被捂的流汗。
如此环境中,一排整齐划一的军人们,齐齐走过巡逻,那军人的头盔上那一簇盔缨,随风贴在军人头盔上,不时的浮动着,带着的人只觉头上那一簇本就轻的没重量的羽毛,如同千斤压着军人的头颅,那军人面上看的出来的平静,仿佛早就习惯这种怪风的侵蚀。
从主将帐中出来一个穿着宽大罩衣的人,巨大的衣帽将她裹的严实,衣裳虽宽大,可是却衬的她的身子更加单薄,只见她重重踩着步子,骨节分明的手紧拉着被风蹂躏的罩衣,一步一艰难。
旁人已经猜到这人宽大帽子中脸色的惊恐,他们向她行军礼的时候,那人轻轻抬颌想要附和,却因为风的力量将那帽猛地吹开,霎时漏出一席长发,和一张……平静的如同春日的湖面娇好,只不过多了一层春风抚春水的涟漪。
如此大风在她脸上如同春风和煦,那将士不自觉的停步,那人却早已走远。
领头人重重咳了一声儿,所有人缓过神来,继续巡逻。
不似前几日,她出来还要拦截她,因为主将已醒,那她便又可以自由活动。
只不过大家都不清楚他……不,是她,她到底是谁。
前几日一直以男装示人,却因为这个齐国七王爷身边一群长相分不清性别的部下,竟没有几人怀疑这人的性别。
可是,这么一个普通狐狸般妖治,却又如春日静水般冷清的女人,到底是谁?
……
衿尤又拉了拉罩衣,看了看周围,便转身走近一个普通模样的大帐,手指轻轻抬起,停了在面前门面上。
“叩,叩叩,叩。”
一声儿平淡,两声儿急促,还有一声儿冗长。
“吱呀………”
门因为老旧,又因为大风,里面开门的人奋力抵着,但仍抵不住大风的肆虐,它猛地灌进大帐,吹的里面一个低头看书的年轻男子,额角碎发往后一吹,他便抬起了头,那门口顺着大风被灌进帐中的乱发下,那毫无涟漪的脸上,一双微微红肿的眼睛撞进他的眸中。
“来了。”
“嗯。”
衿尤走过去,手轻轻抚了抚乱糟糟的头发,便也不客气的坐在男子一旁。
“叽………”
又一声关门,那开门人便恭敬的走到男子旁边,拘谨着身子。
男子眼睛轻轻瞥见那拘谨大那男人,戏谑道:
“阿浪,这位姑娘好看吗?”
衿尤抬头看去,那为自己开门的男人,首先就是注意到他麦色皮肤和那光头,再往下看,粗眉大眼微微上挑,鼻子内勾,看起来极为凶气,可是那棱角分明的宽颌上,嘴唇却轻轻珉着,
“好……好看。”
衿尤面色微惊,如此一个草原男人,却有些孩童般的意味儿。
不过她的惊讶转瞬即逝,朝顾阿浪一笑,便镇着脸朝向齐,开口道:
“将军,昨儿你提起的那些个消息,今日怎了?”
“五十里,他们距我国还有五十里。”
齐戏谑的表情消失的无影,留给衿尤的便是一脸认真。
“急,真急。”
衿尤叹道,当齐在齐子罗昏迷的时候,偷偷同衿尤见过一次,才刚刚提起过这一件事儿,才几天便已经火急火燎的到了距大齐五十里不到的地方。
“他们确实急了些,不过现在不确定的,他们是要往封湫关方向,还是余留关方向。”
齐说道。将手中的东西往面前桌上一放,便微蹙着眉头,看着面前正在思考的人。
过了没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说道:
“余留,封湫,两关哪方较为薄弱?”
“都不薄弱。”
“怎么说?”
衿尤问道,齐没有向往常一样的纨绔风流模样,直接答道:
“余留相当于封湫来说,确实兵力人心比封湫好,可是封湫背后是平川城,里面的平川王早已准备好了这场仗该怎么打。”
衿尤听罢攥着手中信纸,因为被宽大罩衣盖着,齐看不到她的动作,她本有些愠怒的脸色渐渐变的平静,红彤的眼睛也变的毫无波动。
突然,那五官似受惊,竟有些惊慌失措的摇头。
“你这是……怕了?”
齐低声问道,衿尤突然像是惊醒,朝他摇了摇头,手不停的揉着手中信纸。
齐觉得不对劲儿,站了起来在衿尤面前踱了几步。
脑子不停转动着。刚刚她虽惊讶魏军来的如此快,怎么现在突然就慌张了起来?不是那种怕的模样,眼神深处却有些空洞,迷茫。
“将军,您能坐好不晃悠么?”
第209章 忘了
“将军,您能做好不晃悠吗?”
顾阿浪突然开口,齐惊奇的看着平时听话的顾阿浪,怎今日如此不敬。
随后,便听到那人又说到:
“您看这姑娘,都快被您晃悠睡着了!”
衿尤听到说的是自己,对上顾阿浪的一脸认真,轻轻笑道:
“不是睡着,我只是忘了些东西。”
“忘了些东西?忘了什么?”
齐掀起衣角,将衣服捋整齐,便坐在衿尤面前,好奇的问道。
衿尤嗤笑道:
“早就该忘了,只是现在才开始。”
齐听不懂她的故弄玄虚,更加不解的看着那女人,只见她将手中一张捏的皱巴信纸,往齐面前整齐捋好,那娟秀小字,却让齐频频皱眉。
“衿尤,你今日又忘了些什么?
子罗前几日因为救根子,被魏阳围剿遇害,伤了一些,今日是他伤的第七日,也是你开始忘东西的第七日。
他早晨吃饭要清淡,千万不要纵容他做什么剧烈动作。
这大热天的,他中午要擦身子,一定不能碰水。
晚上喂粥,他不喝也要强灌。
前几日齐找过你谈魏军渐渐逼近,今日别忘了去找他。
对他说,让他放你去见魏,你要同魏说些什么。要说的话,在内袍袖袋中。”
……
齐看了一脸惊讶,可是面前这个女人,又不像是在说谎,竟忘了一时想要说什么,一时能说什么。
衿尤轻轻从他手下扯过来那张信纸,自己看完之后很平静的收好,仿佛早就习惯于这样。
“可否同意?”
她问的是送她见魏此事,可是……
齐并没有完全相信于衿尤,毕竟她是只狐狸,她曾经同自己说过,旁人只看到狐狸的娇媚,却从未看到过狐狸的狡黠。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齐问着的时候,指了指她的脑袋,她微微一笑道:
“不信也罢,将军好好想想,我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自己有时候都可怜自己。”
可怜自己彻底没了亲人。可怜自己没有做母亲的权利。可怜自己被曾经相依为命的婢子算计,也更可怜,自己记忆一步步的退化,却又一点点的被爱人怀疑。
齐子罗既然一直背着她,不肯同她讲军营里的东西,一方面确实为了衿尤好,其实衿尤觉得,那更多的是防备。
衿尤站了起来,便艰难的将门打开,顿时灌进许多风,再一晃眼,那如影独自站在大漠中的女子,消失在门口,这门,也被她艰难关好。
衿尤回了大帐中,那男人安静的躺在床上,衿尤沉了口气,将罩衣脱下,便躺在齐子罗身旁,望着帐顶。
衿尤动了动嘴唇,小声儿道:“子罗没睡,对吧。”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可是那细长眼睛,也望着帐顶。
“最近,衿尤老是怕突然有一天,子罗开始讨厌衿尤,厌恶衿尤,然后,不认衿尤。”
“怎么会,你想太多了。”
身旁人沉声儿道,衿尤突然张开左臂,搂住那男人的腰身,身子往下面一蜷,便贴上齐子罗敞开的胸膛。
却没有敢压着,生怕弄疼了他。
齐子罗呼吸一顿,抬起右手,便想要抚上她的头发,可是停在空中一瞬,他忍了忍,便收了回来。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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