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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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花玉树-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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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氏微垂着头,手指轻轻捋着彩蝶穿花的素绫帕子。

    林琪跟在后面,看到两人距离不远的剪影,渐渐的慢下脚步。

    回到听涛阁,黄嬷嬷便摆上吃食。

    三人吃过,便坐在次间里喝乌梅水消食,韩远之不耐烦一口口细品,一口干了便去前院找方师傅。

    顾氏正要去楼上做活,就见碧云过来请人。

    顾氏低叹了声,心知夏氏叫她过去为何。

    “我也去,”林琪跟着起身,并朝止儿使了个眼色。

    止儿脚下极快一错,往前院奔去。

    顾氏摸摸林琪脑袋,坚决摇头,“你留下,阿娘待会儿就回来。”

    林琪嘟嘴不愿,揪着顾氏的衣袖不肯撒手。

    碧云心里焦急,也跟着劝。

    顾氏脸皮薄,不好意思再拖,想起身,却被林琪使了吃奶的劲拖住。

    两人一拉一扯间,韩远之便走了进来。

    看到碧云,他皱起眉头,武人杀伐凌厉的气势顿显。

    碧云瑟缩了下,颤颤的抿紧嘴。

    顾氏低叹了声,韩远之已开口:“我与你一同过去。”

    听了这话,林琪才撒开手,并乖巧的站在门边目送,待到几人走远,她笑意一收,脸上显出几分阴沉。

    而后,好容易过了半柱香,早早候在竹林外围的止儿一溜烟回来,禀说韩远之和顾氏回来了。

    林琪忙迎到门边,待到看到顾氏,便上上下下的看,生怕少了根头发。

    韩远之见她这么不信任自己,不由皱眉。

    “阿娘没事,”顾氏笑着拉过林琪,温暖绵软的手掌捏着她小小的手心。

    感觉到阿娘的温度,林琪咧了嘴笑,乖巧的送上顶高帽。

    “要说这府里我最服气的就是遐叔,可文可武,又孝顺又和气,府里长辈们都喜欢的不行,阿娘跟着,去哪儿都沾光。”

    韩远之脸上尚有阴霾未散,侧目瞧满口胡说八道的林琪。

    顾氏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又很快掩下。

    吃了杯热热的茶汤,顾氏便上楼做活计,韩远之回房看书,林琪回去消食,顺带着听雪姣从芸心那儿听来所有经过。

    因着林琪早前的杰作,夏氏的脸被她自己抓破了。

    夏氏是个极端爱惜颜面了,绝不会顶着痕迹出门,因此这一个月来她才这么消停。

    但事情就有这么凑巧,林琪要被收入道观一事正好被夏氏听到。

    夏氏立时打起了林琪的主意。

    与身为爷们的韩远之不同,夏氏以为,有顾氏在,她便等于钳制住了林琪的要害,只要她一个命令,林琪便只能乖乖的俯首帖耳。

    夏氏算盘打得不算差,还是特地挑了个韩远之离开的时候。

    但她没算到林琪手里也有能人,没等顾氏过来,林琪就把韩远之喊回来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来质问

    林琪失笑。

    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挺机灵,知道先把食护到跟前。

    林琪从没养过这样的东西,才一见便很新鲜,逗弄了好一会儿才让雪姣把它挂在窗前的高处。

    而后,她去了香房,拿了两瓶香丸,并一枚气味怡人的香牌,装入锦盒,让雪姣差人送去卫家。

    待到傍晚,韩守奕从学里回来,瞧见雪鼠便走过去盯着,时不时的还拿了核桃去喂,白嫩的脸上漾着愉快的笑。

    林琪见了便问他,“喜欢?”

    韩守奕点头。

    林琪便道:“我听说寒食节过后,你们学里的先生要分出三个班级。”

    她道:“你若入了甲班,这鼠就归你。”

    这话一落,韩守奕立刻对长缨怒目而视。

    “不是我,”长缨连连摆手,“这事我可跟谁都没说。”

    “的确不是他,”林琪笑眯眯的道:“那日我让紫霜送吃食时,顺带的给你同窗也带了些。”

    作为回报,那些同窗便将韩守奕的表现一五一十的讲了个分明,其中也包括了将要分班的事情。

    韩守奕错了错牙。

    他就说这两天那些小子总是无故讨好他,言辞间还多有闪烁,原来是落在这里。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亲身领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词的含义,并终生铭记。

    第二天清晨,韩远之卸了软甲,换上轻便的锦袍,出了大内。

    才走出宫墙范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朝他看来。

    见他注意到自己,那人扭了身便往人群里钻去。

    韩远之只略顿下了,便紧跟着一路来到张三分茶。

    张掌柜已一早恭候。

    韩远之朝他略一点头,便熟门熟路的往后面去。

    张掌柜扭头看了眼他背影,怜悯的微微摇头。

    从打知道林娘子要入宫做女冠之后,主子的脸就一直青着,韩大人此番只怕要自求多福了。

    他关上通往后面园子的月洞门,拢着袖管,坐在不远的石桌边,耳边隐约听到拳脚碰撞发出的闷响。

    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声音逐渐停了,张掌柜打开门,端了些吃食过去。

    依旧是那个小院,垒砌古朴的围墙已塌了半边,大块的石头散落在周围。

    张掌柜淡定的绕过碎石,直接从塌倒的围墙进去。

    小院东侧的香樟树下,韩远之轻喘的坐在石凳上,手肘撑桌,做工考究的窄口袖管已然成破布,质地鲜亮的衣袍下摆被撕了半边,英挺俊朗的下颌有块不太明显的淤青。

    崔硒与他对坐,面容白净如玉,气息略微急了些,若不是他藏蓝色的细布长袍边角也缺了一条,袖口也被拉扯出一条条的痕迹,还真看不出才刚与人激烈打斗过。

    张掌柜将托盘放在缺了一小块边角的石桌上,体贴的问:“要我差人去府里拿身替换的吗?”

    韩远之抬眼不语,心说明知故问,要是回去拿,岂不又是一场是非?

    张掌柜又点头,道:“要不去成衣铺子买套?”

    韩远之装作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转眼看崔硒。

    “说说吧,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崔硒道:“琪姐儿要去宫里做女冠了,这事你知道吗?”

    韩远之点头。

    “知道你还由着她?”

    崔硒大怒。

    若跟他一般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怎么不阻止?

    这真不是亲爹,半点也不关心继女的死活。

    “我能有什么法子?”

    韩远之摇头。

    “我倒是想劝,可你觉得她会听吗?”

    他道:“且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早就和云阳子搭上线了。”

    崔硒一怔,也就是说林琪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去归云观做女冠的。

    韩远之道:“这孩子一心想要报仇,心里的鬼主意又多,不过是出趟门,就能搭上国公夫人,我又不能把她锁在宅子里,也就只能由着她。”

    “最多出了事,想法护着她些就是了。”

    “你怎么护?”

    崔硒斜睨他,“你可知昨天有多险?要不是我提前给云阳子送了信,让他拦人,琪姐儿没准就成内定的女官了。”

    他道:“女官的差事有多苦,多受罪,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吧?”

    “怎么会?”

    韩远之道:“那日我问她时,她可是说的极为自信的。”

    崔硒哼道:“琪姐儿才多大,便是她再精,还能算过那些人精?”

    “官家如今一心要求长生,一个月里只有三五天能留在芳菲阁,余下的时间不是处理政务,就是与云阳子炼丹修道,探讨长生大道。眼见着他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偏他至今没有立储之意,皇后稳坐中宫,三皇子又占着名分,贵妃娘娘怎能不急?”

    韩远之是武人,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而今被崔硒这样一说,他顿时脑门冒汗,背脊发凉。

    如果林琪因此出事,不说他心里过不过得去,就是顾氏也会怪他知而不报,就此与他分道扬镳。

    “这会儿知道怕了,”崔硒理着袖口,阴阳怪气。

    韩远之点头,十分诚恳的道:“多谢你帮忙。”

    “打住,”崔硒抬手一比,道:“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你别自作多情。”

    韩远之宽容的笑,“我知道,是为了你兄弟,你先生。”

    崔硒点头。

    韩远之摇头,对崔硒的口是心非已然成习惯。

    出了茶楼,他一路疾行回府。

    此时林琪还没起床,顾氏正挑灯,就着窗外略微朦胧的天光,给袍子收边。

    韩远之见顾氏那边有灯亮,便轻叩了几下门边。

    顾氏手一顿,芸心过来开门,而后进去回禀。

    顾氏便走了过来。

    韩远之立在门外,有些局促。

    他想解释自己为何任由林琪胡闹而不加阻拦,又怕顾氏觉得他是在为自己辩解,林琪又明显不愿顾氏知道那场意外的真相,他若要说了,保不齐那个小魔星一生气,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韩远之又不是个善于言辞的,吭哧了半天,才道:“琪姐儿这事是我的错,早前我就该拦下的。”

    顾氏听了这话,先是诧异,而后笑了下。

    “不关你的事,这事起因本就是珍珍,若不是她顽皮,也不会有贵妃娘娘召见,更没有后来的事情。”

    韩远之听了顾氏对林琪行为定义,微微苦笑。

    也罢,外头的那些事有他一个人操心便够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起争斗

    韩守奕一路冲进屋子。

    次间里,林琪身着缠枝玉兰花的水蓝素纹褙子,垂头坐在软褥榻上,手里把玩着骰子,沉吟着掷在棋盘上。

    韩守奕冲到跟前,见骰子还在还在滴溜溜的转,便伸了已经大了许多的手掌,啪的一下按平。

    林琪抬眼,见是韩守奕,便露了个和煦的笑,“今天这么早,功练完了?”

    韩守奕见林琪恍如没事人一样,立时鼓起小脸,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气恼。

    林琪眨眨眼,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长缨走到跟前,回禀道:“少爷听说二奶奶塞了好些人过来,怕那些人不懂规矩,委屈了姑娘和奶奶。”

    “委屈什么,”林琪笑了笑,指了指对面。

    韩守奕抿了抿嘴,乖乖的坐下。

    林琪把才刚捡出来的棋子重又放回去,命长缨吩咐人上茶,这才与韩守奕对弈。

    长缨端了茶,拿了攒盒摆在两人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便退到门边,将分派来听差的梨儿、杏儿赶去一边。

    林琪与他对弈半局,搁了骰子,问他,“可有什么想法?”

    韩守奕迟疑片刻,跳下软榻,跑去另一边拿了笔墨过来,写了谋定而后动,几个大字。

    “不错,”林琪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笑。

    此时门边有长缨把门,窗户外有雨润盯着,林琪并不担心有人偷听,便耐心教弟。

    “这些人都是老太君发话,二夫人授意了,二奶奶才派过来的,如果二话不说就把人打发了,就等于一起得罪了三个,未免得不偿失。”

    “倒不如慢慢探听底细,待握住确凿证据,便是发作,立身也正,让旁人无话可说。”

    “再有,咱们跟前也确实缺人,从中挑挑,若有好的,留下来也无妨。”

    林琪温言细语的说着,为小弟普及内宅的门道,好让他在自己力所不及时,帮着应对。。

    韩守奕边思索边点头,脑子下意识的将内宅转化为学堂。

    其实也可以代入进去,用一用的。

    上完了教育课,林琪让人拿些甜糕过来。

    韩守奕摆手,跳下软榻,朝外院指了指。

    长缨便过来解释,韩守奕练功还差大半个时辰,这会儿得先去补上。

    林琪失笑,点头道:“快去吧,我让嬷嬷晚些时候开饭,今天有你喜欢的肉末炊饼和辣姜鱼。”

    韩守奕欢喜点头,一溜烟的跑了。

    林琪重又理好棋盘,往外望了一眼。

    此时院子里已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翌日,天才微亮,冬儿和秋儿睡眼朦胧的挣扎起身。

    初春的清晨,温度不高,两人才一出门,就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一早站在门边的微澜板着个脸,一直远处的水缸,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着把水打了。”

    冬儿望了眼大大都是水缸,一咧嘴。

    “微澜姐姐,那缸昨晚不是被杏儿几个打满了吗?”

    “你昨儿还吃饭了呢,今天吃不吃?”微澜反问一声,扭身走了。

    冬儿一噎,气鼓鼓却又不敢吭气。

    秋儿走过去,打开盖子一瞧,水缸里的水只有一小半了,显然是昨晚用了。

    秋儿转头去边上拿桶子,扭头见微澜去敲边上春儿和夏儿住得屋门。

    她拉着还在低声嘀咕的冬儿,出了院。

    差不多半刻钟左右,春儿涨红着脸,与正在低声劝她的夏儿一并过来。

    秋儿瞄了眼两人,见都没有拿东西,便皱了皱眉。

    春儿走到跟前,左右四顾,挑了个被风的地方坐下来。

    夏儿略有些不好意思,便过来帮着摇辘。

    秋儿抿了抿嘴,在桶子上来后,与冬儿合力提了上来。

    冬儿扭了头看春儿,有些呆的问:“你不提水?”

    春儿背靠着细竹,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道:“做好你的事,旁的与你有何干系。”

    冬儿大怒,那个水缸少说也要担十来桶水,这样一算她起码得多跑五趟。

    “那好,我只管打一半,余下的嬷嬷问了,该谁担着,谁担着,”冬儿咬着牙,紧着嗓子挤出一句,便拿了棍子担在上面,与秋儿一并抬走了。

    夏儿见两人一摇一摆费力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便过来与春儿,道:“这样,有些不太好吧?”

    春儿挑了眉毛,嗤了一声,道:“你倒是菩萨心肠,你若舍不得就去做,到时累粗了手,看你怎么办。”

    夏儿低头,瞄着自己修剪整齐的十指,最终还是坐下了。

    另一头,已经抬着水走远了的冬儿边抬便骂。

    冬儿是被从牙人从里买来的,市井里,跳脚骂街乃是常态,她是从小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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