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念换了身清凉的夏装。
少女的上衣是印着维尼熊的灰色短袖衬衫，下面则配着儿童风的黑色宽松背带裤，整个人显得煞是可爱。
此刻，她正气愤地鼓起包子脸，朝方白发出了严肃的谴责与警告：
“方白，你怎么可以偷吃呢！！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方白：
o（（⊙﹏⊙））o
………………………………
第二十三章 前女友小作文
“啪塔啪塔啪塔……”
风扇老爷子吊着最后一口气，左右摇头。
它的目光来回扫过餐桌旁的俩人类。
一男一女。
年轻男人正长伸着筷子，聚精会神，和对面的少女抢夺盘子里最后一块兔肉。
战况激烈，双方的筷子不断交击。
命苦的瓷盘在桌上被拉得左移右动。
“我戳戳戳戳戳……”
终于，这块有着特殊意义的兔肉，被年轻男人的一双筷子给牢牢定住。
“诶~”
坐在对面的女孩儿心有不甘，用一口蜀音发出了败者的言论：
“方白，你已经偷吃了辣么多肉咯！”
“这块该是我嘞！”
≯（？°。°？）≮
方白无语地看着她：
“哪有好多嘛，先前都跟你说了，我就偷吃了一块……啊呸！什么偷吃，我都快被你绕进去了，明明就试吃了一块……”
“我是厨师，厨师试吃自己做的菜，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o（*≧д≦）o！！
林小念捂起耳朵，疯狂摆头。
真是的，漂亮女生从来不讲道理。
方白腹诽。
他只好又夹起好不容易抢到的兔肉，无奈地投喂进少女的小嘴里。
林小念幸福地“呜姆呜姆~”起来。
“又出现了，呜姆怪！”
方白吃下配菜里的一片藕，斜睨着眼，适度表达了自己的鄙夷。
“要你寡！”
林小念把兔肉存到肚子里，小声嘟囔着：
“那我也是可爱的呜姆怪。”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举起筷子，又跟方白抢起藕片来。
方白才懒得理她，转而去夹土豆。
林小念就又跟他抢土豆。
“嘿……！”
方白诧异的看着她，很不满：
“林小念，我这筷子上夹斗的菜，你是觉得都香点，还是都嫩点？”
“咋个非要跟我抢哎？”
林小念停住自己的筷子，思考了一会儿。
她学着方白平日里的小动作，娇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很诚恳地冲他笑：
“对哦，好像就是要香一点。”
这饭没法儿吃了！
方白盯着林小念，满脸郁闷地在餐桌上拍了一声响：
“林小念，你到底要啷个嘛？”
“未必还要我喂你啊？”
话刚出口，他就看见少女目光一亮。
这还了得！！
于是方白又气愤地拍桌子。这次他使的劲力更重，质问道：
“你是巨婴吗林小念？！”
林小念不说话。
她干脆趴在桌子上，仰着头，张大嘴巴，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方白。
那模样，好像是一只等待投食的皮卡丘，萌萌哒。
方白一向认为：
卖萌可耻。
但。
萌物赛高！
……
盯——
他很快就在这样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呜姆呜姆~”
方白一筷子一筷子地给少女夹菜，送入她的口中。
林小念的口腔几下就被塞的鼓鼓囊囊。
“呜姆呜姆呜姆~！”（慢一点，吃不及了！）
她发出进食艰难的讯号。
可惜这本就是方白故意的。
他一边塞个不停，一边望着少女已经鼓成包子的小圆脸，笑眯眯地问：
“土豆、莲藕、豆角、洋葱……小念，你还要吃什么？”
林小念懊恼地侧过头。
她花了好一会儿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蹬蹬蹬站起来：
“我吃好了！”
“哦，那你去复习。”
“我不，下午考外语，我要上b站！”
“……外语就不需要复习啦？”
“不需要。”
方白惬意给自己夹上一块土豆：
“行，那你自个儿玩吧。”
林小念离开餐桌，从沙发上的小书包里摸出手机，兴致勃勃地刷了起来。
方白伸手，去调整老风扇的角度，好让凉风也吹到沙发上。
突然他听见林小念惊喜地叫了一声：
“方白，你又发新歌啦？！！”
“啊。你二叔给我做的mv。”
“还行吧？”
方白回答得心不在焉。
老风扇有点毛病，他小心翼翼地上手，生怕这位爷又哪儿不舒服直接摞担子不干了——家里可就这一台过暑神器。
沙发那边，安宁忧愁的前奏声响起：
“电视一直闪
联络方式都还没删
你待我的好
我却错手毁掉”
……
“词写得真好啊。方白，这是你写给前女友的吗？”
林小念若无其事地问。
方白把移动了半圈的老爷子扶正，没看她的脸色：
“……我倒是想。”
“可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母胎solo了这么多年，哪儿来的前女友？”
……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懂得什么是珍贵
那些美梦
没给你
我一生有愧——”
……
男声感情充沛，开合转承的歌声中，遗憾的情绪入人肺腑。
弹幕里满是表白墙。
青葱的记忆和旧时的欢笑伤痛将这个视频的评论区占满，大家忽然都变成了有故事的人，而共饮干杯的是同一瓶朗姆酒——
谁还没拥有过最初的美好呢？
林小念听着都有些感动了，吸着鼻子，说：
“方白，你不用瞒我的。”
扶好了风扇，方白才转过身，一脸莫名其妙：
“我瞒你什么？”
……
“一碗热的粥
你怕我没够
都留一半带走
给你形容
美好今后你常常眼睛会红
原来心疼我
我那时候不懂——”
……
“你前女友呀。”
林小念看着评论里的各式伤感爱情故事，眼眶微润。
“她一定是个很温柔、很善良、还很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吧？”
方白觉得这姑娘可能是脑子不太好使。
他奇怪地叫唤林小念：
“小念。”
“嗯？”
“你该不会真的傻到，相信歌词，还有评论区那些为了上热评而现编的小作文吧？”
“？？？”
……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尝过后悔的滋味
金钱地位
搏到了却好想退回——”
……
“你听，”方白感觉自己达成了智商上的压制，认真地说：
“如果歌词讲的故事是真的的话，那你觉得本咸鱼现在有金钱地位了吗？”
“很显然，没有。”（╥_╥）
“更别说‘搏到了却好想退回’这种典型装逼语录……”
林小念呆住。
但她还是不服气地反驳：
“臭方白，又不是人人都会像你一样乱写……”
“大家在评论里分享的经历，肯定大部分都是真的……”
方白叹了口气。
他走过来，一把夺下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然后当着林小念的面，把热评前十一个一个地复制到千度搜索。
结果是——
全都有“范文”。
少女如遭雷击。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真诚呢？
都到哪里去了？！！
“小念，我今天要教你一个道理，”方白板起脸，道：
“你记住，对网络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千万不能轻易地相信，因为总有些东西，是你想不到的……”
“比如——”
……
……
……
“有些读者绝对不会想到我在这里戛然而止。”
………………………………
第二十四章 无意义的真实
“比如——”
方白一本正经：
“你绝对不会想到，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来自异世界彼端的游子，星空下的最强水稻种植家，峡谷强行喂饭大师……”
“人称咸鱼之王王中之王的炸天帮第一法王杰克白！”
年少无知的少女刚刚才经历了重大的打击，这会儿却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方白你哪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啊？！好中二哦。”
“愚蠢的女人，我说的都是真话。”
“咦~”
“太假了，我才不信。”
林小念抓回自己的手机，继续说：
“方白，评论下面有一大堆人问你是男是女诶？”
“不用管他们。”
“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回答的。”
方白往回走，重新拾起筷子坐下，把盘子里仅剩的几条洋葱段儿给吃干净。
浪费可耻。
林小念捧着手机，看他吃完，收捡碗筷，眼睛里是满满的好奇：
“说起来，方白，你最开始为什么要翻唱那么多女声歌曲呢？”
这我哪儿知道？
方白心想。
他按着桌子，沉思了一会儿，替那个倒霉嗝儿屁的家伙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为了涨粉啊。”
“账号初期嘛？人家平台找客服都还知道要女的呢，就不允许我冒充一下拉？”
“那你不是欺骗网友感情……”
林小念微微偏头，歪下脑袋，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把自己的大拇指想象成虚拟瞄准镜中央的准心。
她用手指模拟出手枪的形态，嘴里还不停发出“biubiubiu！”的可爱声音：
“渣男！”
“枪毙渣男！”
“方白，吃我一发正义子弹冲击！”
看那角度，似乎是要射击方白的心口，一枪毙命。
可惜方白无视了她的傻瓜行为，并没有演戏配合。
他端起收好的碗筷盘碟，就往厨房里走去，顺便拉了一波嘲讽：
“小念，你醒醒吧。”
“我既不是不露脸的颜值女主播，也不是他们的网恋的相亲对象，你是凭什么会认为，我居然有本事能骗到沙雕网友们的感情？”
“嘿嘿嘿……”
林小念贼兮兮地快步跟过来，拿着手机望方白脸上凑。
她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
“可是方白，他们有好多人都叫你老婆诶。”
“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一指认。
方白定睛一看，发现不乏顶着诸如“肥皂君の奥义”、“蕉灼的野望”、“古道热肠老好人”之流ID的哔哩哔哩老哲学用户。
真是的，不像话！
他黑下老脸，果断痛骂道：
“这帮子厚颜无耻之徒！”
“看见一个小姐姐就叫老婆，二次元三次元全都不放过，关注的账号全是美少女，好像全b站的美少女都是他的后宫……”
“简直……简直下贱！”
“不必理他们。”
女孩儿懵懂听罢，觉得方白说的，好像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嗯……
那就当做看不见他们吧。
但她想了又想，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于是在手机上敲敲点点，跳转了几个页面。
“【渣猫大白】的关注列表”。
林小念下拉仔细一扫，皱起了精致的画眉。
她生气地再前进几步，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啪啦美少女头像，给已经站在水槽面前的方白看：
“所以说，方白，为什么你关注的也全都是美少女？”
方白面不改色，负隅顽抗道：
“林小念，你知不知道，洗碗，这个简简单单的日常行为，其实是一项古老而又安静的美学艺术。”
“而我，就是这种古老艺术稀少的现代传承人之一。”
“艺术是需要安静创作的，安静，你懂吗？”
“安静！”
“所以请你立即停止问这些无聊的问题，给本古代艺术传承人，留下一些安静的创作空间。”
“OK？”
“我信你个大头鬼辣！死方白！”
林小念恼怒地给了他一拳头，接着说道：
“你整天就会骗人。”
“骗我也就算了，还骗你的粉丝……”
“不怕他们有朝一日想不开，提着刀上门来找你聊人生吗？”
“哗啦哗啦——”
水龙头被打开。
方白给盆子里连挤上三道洗洁精，表情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快到午睡时分，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小念，你还是太年轻。”
“网络工作者，有几个不是在骗人？”
“就拿写网络小说的那帮著名太监党举例，他们可比我招人恨多了，但每天不还是活得没什么压力？”
“你说我操这份心干嘛？”
“你是视频up主，不一样的。”
林小念收起手机。
“我又不露脸，怎么就不一样？”
“再说了，就算是露脸——”
方白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
“小念，你觉得，一个用相机记录日常，有着庞大粉丝群体的的生活区up主，和一个每天在固定时间上线直播，正当红的女主播，这两人比起来，谁会更‘真实’？”
“当然是那个生活区的up主了。”
少女奇怪地看着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的确是一般人都会得出的结论，不需要多做考虑。
可方白否定道：
“你错了。”
“他们其实是拜把子兄弟——大哥莫说二哥。”
“？？？”
林小念表示难以理解。
“小念，up主所展现的人生，是可以剪辑的。”
“比起直播，用相机记录日常的up主可能也未必真实到哪里去——”
“”直播也许还会有突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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