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面原本就没有她什么事,她不是你的假想敌,别把她牵扯进来好吗?她太无辜了。”
“她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已经沉溺了。”
“那你教教我该怎么办?永远不需要和一个我觉得不错的异性作朋友,因为没有一个异性会真诚把我当作朋友是吗?是吗?!”
“其实应该说,同性也没有合适你的朋友。”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蝴蝶效应?我活着就是一个多余?”
“不是,王子和灰姑娘应该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和寿小年真的不错,考虑考虑。”
“我不是什么王子,就算是,我的灰姑娘也只有你一个,向日葵!别再和我吵了!”
“我觉得我已经是白雪公主的巫婆后妈了。”
“又来了,又来了,说到底你还是对孟非和安宰臣,包括我的事耿耿于怀,这些都和你无关,不是因为你才带来的不幸与灾难!人各有命,我们只是承担各自的命运,没有谁是罪魁祸首,尤其是你。没有什么好自责的,懂吗?”
“我懂。我挺开心的,每次你们倒霉之日,就是我解脱之时,你们毁灭的时候,我却正好名正言顺的离开你们,不是挺好。”
“葵,你……”
“所以我说,你和舅妈都没听懂我的意思。”
“你不可能是这么想的。”
“随你理解。”
“呼……”他累了,“现在的我,在乎你更多些,于是争辩什么,我总是输。”
嗯。她笑,“可以在我这里呕气,然后去寿小年那里抒怀。”
“又来了。”
“把我当成过去的邬米迦吧。”
“不,你和邬米迦完全不是一类人。”
“只要最后不在一起就行了。”
“向日葵!”
“我知道你的,没有人聊天根本不行,你是多怕寂寞的人,有寿小年陪着你挺好的。”
“有完没完了,我从今天起不找她了成吗?我就找你,你能做到不躲着我吗?”
“不行,我忙着找新男朋友的。”
“靠,我帮你一起找,我知道哪种型合适你。”
“不用劳神。”
“我也不用你操心。”
“太好了,再见。”她把电话挂了。
电脑在继续播放美剧,换了一集后,她在客厅内巨大的画布前站着,脚边是纷乱的绘画工具与调色盒,她手中的画笔饱蘸着颜色,但始终在构思,她就是站在纯白的画布前与他通的电话,心里有心里的构思,嘴上却是天空海阔的胡扯。
他开心或不开心,她并无所谓了。
安谦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会是安宰臣的哥哥。安宰臣长得像父亲,脸型天圆地方,而安谦臣长得更像母亲,瘦削的脸,颧骨略高,身高上也不及安宰臣修长,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精悍厉害的男人,尤其是眼神,锐利如刀。穿着质感很好的手工西装,看起来竟有一种英式特工的派头,气势上震住得全场。
所以他顾自踱进工作室的时候,竟没有人敢上前问他的来意,他很快就找到方向,径直走向办公室,秋叶原刚想上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推门进去了。葵正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他走到她的面前,叩了叩桌子。
葵睁开眼睛,看着他,阳光撒在她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天然的荣光,金色的霞衣,弥漫在空气里,十分迷人,而她这么睡眼惺忪,慵懒得看着一个男人,足以诱惑到他,一见倾心。
“HEY,Su
flowe
。”他很率性随意地打了他们之间第一个招呼。
“您是?”向日葵也认不出他来,他们兄弟俩长得实在不像。
“Jill安,安谦臣。幸会,向小姐。”
这名字在葵脑子里过了一遍,非常刺耳,于是她站了起来,“请问……”
“没什么,来看看。如果宰臣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我正好可以带回去。”
“喔……好吧……他的遗物都整理在那边,有一台IMAC,一台IPAD……”
“那些怎么算是重要?”他反问。
“也许里面有什么资料,我不是很清楚,没有打开他的电脑看过。”向日葵对这位不速之客的态度,更多是严谨和恭敬,毕竟安宰臣已经不在人世,在他悲伤的家人面前没什么好开玩笑的。
“我想……”安谦臣忽然在沙发上坐下了,“在这个小小的工作室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你吧。”
向日葵觉得后背一紧,缓缓看向他,他的眼神竟是暧昧的。
如果换作以往,她肯定兵来将挡的对付过去了,可是她却不想以一种轻佻的姿态来面对安宰臣的哥哥,因为这整件事都过去了,她不想再在里面有任何牵连。
“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她平静地问他。
“别紧张,我刚巧经过,上来看看弟弟的工作室,嗯,应该说,曾经的工作室。”安谦臣看见茶几上有烟,问她,“可以吗?”
“请用。”葵始终保持礼貌的态度,其实拒人千里,希望他不要说些无聊的话。
安谦臣点了烟,轻轻摇熄火柴,像个熟人一样对葵说话,“我这个弟弟,长得是精明能干,其实特别贪玩,他能用心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在他去世前,我听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工作室和你。当他知道我破产时,反复央求我,想办法周转,至少能保住这个工作室,我知道他更想保全的,是他和你之间的关系。”
葵静静得听着,不争辩,不反驳。
“我以为他第一次婚姻失败就会明白,世上没有女神的道理,结果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还能栽上第二次,我很佩服他。”安谦臣笑,打量着向日葵,那眼神仿佛X光要穿透她,让她很不舒服,“所以你让我好奇。”
“谢谢您开诚布恭地告诉我这些,但我只能说,对于这一切,我都深感遗憾和抱歉……”
“你遗憾与抱歉些什么呢?”明明是一句客气话,但安谦臣竟然直接拿来反击她,绝非善类。
葵被问到了,他显然不要她说什么场面话,他在揭穿她,要听她最内心的想法。
但人都死了,这些重要吗?
葵依旧保持冷静,不与他计较,“没有人会喜欢面对死亡的,尤其我们这个年纪。安宰臣是很好的合作者,我始终很赞赏他的工作能力与生活态度……”
“那么,你放弃他的原因,究竟是他瘫痪在床,失去经济能力,还是发现他是个花花公子,除你之外,另有情妇?”安谦臣竟然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她笑,双手环胸,进入防卫的姿态,“大安先生,在死者生后,议论他,不好吧。”
“问他可能想弄清楚的事情,也算是替他还一个心愿。”
“逝者已矣,我们还是往前看更好。大安先生,你也有你现在的烦心事,不如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样的外人身上。”
“喔?如果我不觉得你是外人呢?”他脸上挂着一个神诡莫辩的笑容。
葵也笑了,觉得这男人的性格简直是嚣张跋扈,自狂自大,一点儿也纵容不得,于是她来到他面前,双手撑着桌面,迎向他锐利的目光,“那么请问,您想要什么?”
她的模样也是又野又妖娆,像个傲慢的女王,终于爆发出实力来了,是他想看到的样子,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虚掩住她的嘴唇,“想要的有很多。”
“如果设想成,这是您的正义声讨,那请问您对安宰臣的前妻也曾有过同样的需求吗?”她冷笑。
“那个平凡的女人,没有铺天盖地的新闻与报道,以及足够的成功来让我感兴趣吧。”安谦臣得意地表达出他对向日葵的长期关注。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画手,实在不值得两位安先生,前后对我有任何期许,如果要想凭借我有什么投资之类的回报,倒不如去买福利彩票,中奖的希望可能更大。”她离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不耐烦了。
“是我破产的消息,让你失去耐心吧。”他毫不遮掩。
“我还是希望我们这些生者,可以看清现实,面对未来,不要让死者为我们太多担心与挂念。”葵话里有话,含蓄的拒绝了他。
他掐熄了烟,抬起头深呼吸,“我却觉得,在这个房间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联系着我们,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们华丽合作的那一天,近在咫尺。”
他何止挑衅调情,简直像是下了战书,像是弟弟没有完成的事业,没有得逞的女人,他都可以搞定。
这种霸道和自以为是完全激怒了向日葵,她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兴趣,即便推出金山来放到她眼前,她都不屑一顾。这很奇怪,因为她对眼前的安谦臣,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连利用都不愿意。她脸上的笑容全都收敛了,不再说话,顾自看着电脑,请他自便。
“那些东西,都留给你吧。”他起身,指指安宰臣的遗物,“随便你怎么处理了。”
葵不说话。
“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为我点烟。”他话语里有杀气,往外走,门重重的甩上,砰的一声。葵双眉跟着一紧,觉得这男人的嚣狂之中竟带着仇恨,一种对女性压制性的蔑视和占有欲。
秋叶原一边回头看一边跑进屋里,“这人谁啊?”
“没有谁。”
“债主?”他忐忑不安的。
葵狠狠一拍桌子,“少发你一天工资还是怎样了?”
“人家担心你嘛。”秋叶原摆摆手,“得得,算我多事,我滚了。”
秋叶原再次把门带上。
向日葵挥手将桌上的资料全部掀翻在地,她很讨厌自己竟然觉得紧张了,竟然不能游刃有余,她知道自己得赶紧找到一条后路,不能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悬在半空,然后赶紧离开这里,她需要保护,一种只能是自己给自己的安全感。
………………………………
馈赠
现代艺术展如期而至,安宰臣为向日葵预订的展厅,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可是临到进展和布置时,这个男人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了。展厅由向日葵和秋叶原共同布置,画室的姑娘们都来帮忙了。他们进场晚,许多展厅都已经布置好了,他们这边还四壁空空的。
“安宰臣心真野,租这么大一个展厅……”
“是啊,都来不及弄什么新作品,只能喷绘些彩稿,半新不旧的,随便混混吧。”她双手插在巴宝莉的风衣口袋里,和其他展厅的艺术家们打扮的都不一样,她一点标新立异和奇装异服都没有,更像是一个时髦的资助方。而且一脸倦容,看起来好像对这次展览意兴阑珊的。
“半新不旧?不是吧,你看你刚才叫工人搬进来的那幅作品是什么,包得这么严实,新作?”秋叶原指指刚搬进门口的一座大型作品。
“嗯,新作品。”葵回答得很随意。
“是什么啊?拆开来看看。你最近这么忙,还抽空画了新作品,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你对这次展览没兴趣呢,原来准备了杀手钳啊,一定很赞,给我们看看?”
“先别拆,全布置好了,把它放到大厅中央,最后拆。”
“超神秘。看你眼睛都熬得红红的,最近晚上都在赶这幅画稿吧?”
“嗯。”
“那我拭目以待。”
“嗯。”她不在状态,“我去吸烟区,一起吗?”
“不了,你现在烟瘾真重。”秋叶原摇头。
这时外面匆匆有人过来,是画室里的姑娘,一进门就嚷嚷,“诶诶,知道我刚才下去买水,看到了谁!看到寿小年,她在顶楼的非邀请区,自己出钱租了展厅在办画展诶!”
屋里知道寿小年的人全愣了愣。
向日葵朝往走的脚步也停住了。
“还有大新闻,你们知道她的展厅名字叫什么!叫《涟漪?风波?晨曦》!你们懂了吧!她为连波西开画展诶!她的模特是连波西!”
“哇!去看,去看!”女孩们都嚷嚷起来了,围到一起想往外走。
“全待在这儿。”向日葵冷冷地喝止她们,谁也不准出去。然后她拔腿往外走,风衣扬了起来,她忽然转身一指,“谁也不准拆这幅作品!”
喝斥完,她扬长出去,气势凛人。
当她踱进寿小年的展厅,寿小年正在给小工们结帐,最后一些收尾工作结束了,她给他们买了水,然后很仔细地数钱给他们。
向日葵冷笑,因为不久前,她刚支援过这个姑娘一笔钱,相信全用在这里。寿小年背对着她,没注意到她来了。
向日葵正好顾自环视展厅,《涟漪?风波?晨曦》是三幅喷绘的巨幕作品,刚好悬挂在三面墙上,画中的人物都是连波西。
《涟漪》中的他,沉睡在午夜的巨大浮萍上,薄雾如纱轻遮着他的美好身躯,蓝萤点点,像是一缕缕梦中的幽思,若隐若现,白纱下的温存少年,在魂萦梦绕的静地,不知等谁的一次吻醒;《风波》中的他,腾飞在山峦之上,肢体肆意舒展,仿佛风神附体,长发凌乱,眼神迷离,不知要随风舞向何处,或是在风中舞蹈嬉戏;《晨曦》中的他,发丝被阳光染成了铂金之色,沐浴在旭日之下,双手微微环胸,像是一位虔诚晨祷的受洗者,宁静之美溢于言表。
寿小年心中的连波西竟是如此温柔细腻,仿佛饱含着丰富的感情,那眼角眉梢流露的都是绝色与浓情蜜意,看得人心里一阵阵暖流交融。
向日葵不说话,但她心里明白,若是世上不存在一个连波西,没有让寿小年遇到,以她的画艺,绝对不能描绘出像今天这样精湛的作品,若不是深深迷恋,绝不会用心到痴的地步。寿小年的画如此之美,出乎她预料,甚至超越了楼下葵展厅中的一部份作品。
葵鼓起掌来,小工们一早就望着这位不速而来的美人。
寿小年这才后知后觉得转过身,看见葵,吓了一跳,手上的钱都撒到地上。
“你不用像作贼一样。”
寿小年尴尬得低头捡钱,嘴里说着应付的话,“我不知道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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