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亓官充怎么做到的,居然跟这些孩子都认识。
一说自己兄弟被欺负了,这些孩子还都跑过来帮场子。
亓官让听说源头是自己儿子,气得咬牙切齿。
儿子果然是祸端,生来就给他添堵惹祸
更让人惊奇的是,二十几个孩子都被狠狠教训一顿,他们不但没有怨恨亓官充,反而露出一副“兄弟,我跟你有苦一起扛,有福一起享”的架势,一个一个都闷声不吭受了罚,一瘸一拐被家长拎回家继续受罚。韩池也不例外,毕竟他才是这起恶性斗殴事件的源头。
不过韩彧是个斯文人,对小儿子又格外偏疼一些。
斯文人罚儿子不会一上来就动粗。
他要先了解清楚,再决定怎么惩罚。
听了小儿子可怜巴巴的转述,韩彧沉默了。
他与陶氏和离都多少年了,但陶氏却还似阴魂一般影响着这个家。
“爹”
韩彧问他,“你想要个娘”
韩池:“”
过了一会儿,韩池低声道,“想要,但”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啊,话本都这么说的。
韩彧道,“为父会去物色看看,如果能的话尽量挑个合适的”
他对这事儿不抱什么希望。
这一世的韩彧依旧是diss满朝上下的吉祥物,不过护着他的靠山不仅有姜芃姬,还有亓官让、卫慈等一干重臣,金鳞书院一系的臣子大多也与他有千丝万缕关系更别说渊镜先生在金鳞书院任教这么多年,教出来的新生一代也陆陆续续入仕韩彧作为渊镜先生三弟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这些新一代的同门师兄韩彧得罪的人多,但背景也够硬。
尽管如此,他在婚恋市场依旧没有竞争力。
四十好几的男人了,膝下两个嫡子、一个庶子一个庶女,除了韩池,其他三人都成年,还在外头历练当官儿继室嫁进来,基本就是当管家婆,生了孩子也竞争不过前头几个。
门当户对的看不上韩彧,年纪又大儿女还齐全,门户低的韩彧也不放心。
为了争夺家产而做出丧心病狂举动的内宅妇人,韩彧这些年见得太多。
因此,他对韩池这个许诺基本属于口头承诺。
韩池没在意,韩彧也没在意,跟官媒打了个招呼就抛到脑后了。
等韩彧从成堆卷宗爬出来,抽了点时间让下人给自己修发净面,官媒却上门了。
上门的时候,下人正给韩彧剃胡。
“官媒上门作甚润儿几个在外,婚事不急,池儿还小呢。”
下人一脸古怪道,“老爷,官媒是寻老爷来的。”
韩彧:“”
超负荷工作大半年的脑子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相关记忆。
“这事儿还记得呢”
下人忍不住苦笑。
韩彧多大的款儿,他大概是官媒做过最难搞定的媒了,不合适的人选也不敢往人跟前推。
下人道,“老爷今日难得休沐,要不打发了”
韩彧也想说打发了,但官媒找了半年才上门,这么打发也不好。
“见一见。”
官媒对韩彧行了大礼,得到允许才起身将记载人选的帖子和画卷送上。
“哪户人家”
韩彧倒是有些好奇。
他对目标也有点儿要求,别是生嫩未嫁的小姑娘。
他四十多了,半个糟老头祸害人作甚
最好是知书达理又守寡在家的,最好还是跟夫家有过几个孩子的。
有了孩子便有了牵绊,她待韩池视如己出,韩彧也会关照她的几个孩子。
利益交换关系反而让他安心一些。
韩彧也知道自己忙成什么狗样,年轻又对感情有幻想的,他真娶了人就是造孽了。
倒不如选择搭伙过日子的。
官媒谄媚笑着说出女方信息,韩彧正巧打开画轴,险些吓得将画撕开了。
“简直胡闹”
仿佛洪水猛兽一般,韩彧将画轴丢到桌上,连女方的基本消息帖子也不看。
画卷上的女子他太熟悉了。
半年之前上京述职的芈婳,手腕强势又凌厉的女子。
宁州巡抚。
这回过来述职,大有再往上升一升的意思。
这么一个女人的画像由官媒送到自己这里,闹呢吧
昨天还打了招呼的。
官媒道,“大人的画像也送过去啦,人家是挺中意的。”
这又不是单方面选的,人家芈婳先选的韩彧,然后官媒来问韩彧的意思。
韩彧:“”
他记得芈婳有家室的。
官媒道,“和离一年多了。”
这么一说,韩彧隐隐想起来,芈婳跟家族闹翻和离的事情,的确是传到京中,还闹了一阵。
貌似女方丈夫现在还在人家门前哭闹要复婚。
奈何人家“郎心似铁”。
官媒再接再厉道,“两位大人天作之合啊。”
韩彧挥了挥手,示意官媒下去。
天作之合个屁
听官媒的话,芈婳知道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的。
那昨儿小朝散去之后没事人一样打招呼又是几个意思
思来想去,韩彧打算亲自去问一问。
芈婳仿佛早有预料。
“可把您等来了。”
韩彧险些呛到。
芈婳将一纸送到韩彧跟前,“开口之前,大人不妨先看看这个。”
韩彧低头一瞧,表情险些龟裂。
“大人不妨考虑看看,这要求并不难。”
韩彧一脸古怪之色。
芈婳道,“她们伺候我好些年了,这么多年下来,没感情也处出姐妹感情了。留在那边也是蹉跎,我便将她们的卖身契都买来。日后有我一日,便让她们无忧一日。”
韩彧:“”
人家结婚陪嫁金银珠宝,芈婳结婚嫁人,陪嫁前夫的一院子小妾。
是的,没看错。
陪嫁前夫一院子的小妾。
芈婳跟前夫离婚之后,要走了前夫所有愿意离开的小妾,将她们带走,还要嫁入新丈夫家。
“荒唐”
芈婳道,“我自然是不会让大人为难。她们生活一应供应,吃穿用度皆走我的帐。婚后也不会出现在大人跟前,对外也只说是我的陪嫁。断断不会染了府上清誉”
二人这婚事要是能成,喜欢就住一块儿,不喜欢就各住各的。
芈婳忙,韩彧也忙,谁也别怪谁。
韩彧只觉得太荒唐了。
“为何”
芈婳唇角勾笑,瞧着韩彧的眸子带着不加掩饰的野心,“大人对自身处境真不懂盛宠至极,但也危险至极。我可以帮你护你,同时也借你的势你的权。本是互助互利的事情,大人为何不答应了听闻府上前任夫人不大安分,若有个正经主母,她也能掂量掂量不是”
韩彧:“”
过了一会儿。
韩彧道,“实不相瞒,听吏部的意思你升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芈婳道,“可还不够。”
“不够”韩彧道,“我并不能帮你什么。”
他也不觉得芈婳是需要走后门的人。
她从出仕到稳坐宁州巡抚才多久
短短几年走了人家一辈子都未必走得完的路。
“自然不需要你如何相帮,陛下对你韩文彬的信任、看重,这才是我看重的。”芈婳说罢,又道,“只需要是名义上的夫妻即可,但究竟是有名无实还是有名有实,这便要看缘分了。”
韩彧脸色难看地离开。
这时候,屏风后走出来个身姿袅娜的妇人。
妇人坐在芈婳身侧,替她捶背捏肩。
“那位大人瞧着不像是会答应的。”
芈婳笑道,“他为何不答应”
妇人是前夫的小妾之一,也是甘愿赎身跟着芈婳走的。
“可瞧着”
芈婳道,“等着吧,过不了几日陛下也会出面说和。”
妇人诧异,“这是为何”
芈婳道,“他树敌太多,看似背景厚实,但朝堂的风向是随时变化的,保不准前几日还与他笑谈的同窗过几日就与他为敌了。他变革律法,给多少人带来了损伤惦记的人多了。”
妇人道,“那陛下说和是”
芈婳道,“自然是为了给这颗宝贝蛋护航。”
正如当年所料,芈婳是一定会走向高位。
但她仍觉得不够,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巅峰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小小一个宁州,满足不了她的野心。
妇人看着芈婳叹息。
“可如此您也犯不着嫁人啊”
芈婳道,“纵使成婚,也能各过各的,他倒是极好的挡箭牌,我也是。”
她与韩彧都不是十几二十几的年轻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觉得我委屈了在普通人看来,婚姻大事关系一生,可我再成婚,那都是三婚了。成婚这种事情,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熟门熟路。成不成婚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得如何。”
芈婳付出与收获对等,她就不算委屈。
若是收获大于付出,那叫赚。
妇人对此并不看好。
一月之后,一纸圣旨下来。
她懵逼了。
韩彧的前妻陶氏以及芈婳的前夫也懵了。
满朝文武也陷入懵逼状态。
渊镜先生一把年纪还专程跑去看了一趟学生。
韩彧不似预料中的发愁,也不似当新郎的喜悦,反而平静得很。
“事情也不似老师担心的那样,弟子与那位倒是挺合得来。”
这倒不是说假,他们是真的合得来,一番交谈发现彼此很多兴趣都是重合的。
算不上男女间的喜欢,但搭伙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二人也的确是当了近三十年的朋友。
要说芥蒂,韩彧唯一芥蒂的就是芈婳后院养着的那群“小妾”。
“你养妾还是养女儿”
芈婳五十大寿,韩彧一共给她“小妾”出嫁随了十六份的礼。
偏偏寿宴上,他发现芈婳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换了陌生面孔。
各个对她温柔小意。
这日子过得比皇帝还滋润,陛下知道吗
芈婳道,“老身就好养女儿这口,又没掏你韩文彬一文钱。”
韩彧:“”
他那十六份随礼是喂狗了吗
3▓▓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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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4章 番外篇:芈婳(今世篇)
第1854章 番外篇:芈婳今世篇
春雨淅淅沥沥,吵得人难以安眠。
芈婳从后半夜便辗转反侧,直至天光破晓前才稍微眯了一会儿。
她睡得浅,梦魇又多,不过小半个时辰又从浅梦中惊醒。
“现在何时了”
里间守夜的丫鬟道,“回夫人的话,刚过辰时。”
“居然才辰时吗”
听到丫鬟的称呼,芈婳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昨夜是宿在韩府,应该也算是她的家。
丫鬟问道,“夫人现在可要起身”
芈婳道,“嗯。”
服侍的丫鬟鱼贯而入,服侍芈婳洗漱净面挽发,还有手艺精巧的帮她按摩缓解头疼。
“夫人近日睡眠不甚安稳,可要请了府上郎中来瞧瞧”
芈婳手肘支着妆台,抵着额头假寐一会儿,松缓疲惫的精神。
“不用了,每年都有的毛病,过了这几日就好。”
芈婳现在在京任职,大部分时间宿在自己府邸,少部分时间宿在韩府。
虽说住得少,但院落该有的配置还是一应俱全,人气也旺盛,看不出丝毫清冷之色。
手巧的丫鬟给她挽了比较日常松快的发髻,免得累到头皮,妆容打扮也比平日素得多。
她瞧着镜中人的凤眸,略显诧异道,“今日怎么如此素净”
若是没记错,这丫鬟最擅长京城流行的各种贵妇妆容,一个塞一个雍容华贵。
芈婳有时候都会嫌弃妆容过于艳丽,哪怕她不显老,瞧着也才三十出头,但妆容也太浓了。
今日倒是稀奇了。
丫鬟道,“昨儿老爷叮嘱的,说这几日夫人喜欢素净些的。”
芈婳一愣,笑道,“倒也不愧是早年有盛名的韩文彬,行事的确是心细如发。”
人家的成功不是没道理的,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就能瞧得出端倪。
每年到了这几日,芈婳的心情就变得很低落,特别是这一日,因为这是第一任丈夫的忌日。
梳妆好,瞧着镜中顶多二十七八的女子,芈婳的心情好了一些。
“夫人,三郎君听说夫人在,特地来请安。”
芈婳道,“让他来吧。”
来了正院正厅,那个长得一团孩子气、似乎稚嫩可欺的少年正在等着她。
“儿子给母亲请安。”
芈婳道,“起来吧,今日书院休息”
韩池起身在芈婳右手一侧的席位上落座,认真道,“今日书院依旧上课。”
芈婳拧眉道,“上课”
这孩子逃课
应该不是,韩池这个孩子相当乖巧,几乎乖得没自己的主见。
一个乖宝宝怎么可能做出逃课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怕被他老子拎着藤条暴打啊。
韩池道,“父亲前几日替儿子请了半日课,说是陪母亲的。”
芈婳:“”
好吧,她得承认,能从乱世走到现在,步步高升的人,的确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如此,池儿今日陪母亲去一趟京郊的上佛寺。”
上佛寺本是河间郡的一所寺庙,不过后来陛下拨款在京郊修了一所。听闻寺中老和尚与陛下有指点之恩,尽管陛下不信佛,对佛教发展也几番遏制,态度上更加偏向道家,但这并未影响上佛寺的香火。芈婳还在这所寺庙捐了香油钱,办了几场水陆法会,替亡人超度祈福。
如今盛世太平,但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在外行走仍需小心。
韩池带足了护卫,一路从内城去了京郊上佛寺,倒是没碰上麻烦。
不,他有麻烦。
韩池作为韩彧唯一还在身侧养着的孩子,属于真正的“孤立无援”,没有兄弟姐妹替他分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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