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叔情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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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叔情逢春-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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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才无力地动了动唇道:“我无事,还没死。”

    说话时,楼雁青的气息,明显不稳。

    秦卿神情异常平定,眼神无丝毫波动,可是隐约泛红的眼眶却溢出浅淡湿意。

    楼雁青呼吸平定后,便气息虚弱地吩咐秦卿:“今夜御医还未送药过来,你去药房替我拿药。”

    秦卿眼神细微波动,深深地看了楼雁青一眼。

    最终,他没有拒绝。

    “我这便去,很快便回来,你若是累了,便睡吧。”秦卿的眼角含泪,低若无声地缓言。

    “嗯。”楼雁青呼吸沉缓地轻应。

    秦卿放下了手中的绸巾,在动身离去之前,默默地看向楼雁青;

    楼雁青脸色苍白,薄如蝉翼,但却正注视着他……

    秦卿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厢房,他缓缓拉上房门的那一刻,心中一痛。

    因为他知晓,楼雁青已撑不过今晚。

    秦卿在离开别院前,便将面具重新佩戴好,轻羽帽也拉至头上;

    今夜狂风呼啸,树影乱晃,满园飞花,散尽芳华。

    秦卿心情忐忑,沉默地走在去药房的路上。

    远处回廊之上,过路的下人全都形色匆匆,全都身着黑白双色的仆役服;

    丫鬟穿白裳素裙,家丁则是黑衣墨褂;

    甚至,连屋檐下所悬挂的红灯笼,也全都换成了白灵灯。

    所有一切,似乎都在为祭奠谁,而做准备。

    夜里风雨呼啸,寒风斜斜吹入长廊之中,其中夹杂着几缕清雨,微微地染湿秦卿的衣袍。

    风吹动着秦卿身披的轻羽袍,帽檐边缘的洁羽凌乱纷动;

    深夜的回廊,因其华美身影而更添绮丽。

    秦卿的容颜被帽檐下的暗影笼罩,他走过转角处,穿过数座荷池、长廊、花园,才抵达药房。

    入园途中无回廊遮挡,导致秦卿身染雨水。

    秦卿站药房门前,只觉得此地幽静,雨水敲打屋檐之声格外清晰。

    药房前,两盏灯笼,烛火幽暗。

    药房的几扇木门敞开着,屋内中心有丹炉大鼎正在炼药,不时有缕缕薄烟飘渺溢出。

    他踩着门前柔软的入阁毯,入了药房。

    药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气息。

    偌大的厅堂之中,分别摆放着两排会客桌椅,宽广的阁楼内药阁满壁。

    秦卿环顾四周,却不曾见到此地有人。

    “可有大夫或御医在此?”秦卿出声,空灵之声幽幽回荡。可惜无人响应。

    药房右边有数间药阁,每间药阁前都有纱帘半垂。

    而每间药房前,都有小巧的红柱间隔。

    红柱之上还用木牌注明药阁内的用药归类,但秦卿却看不懂繁复的字。

    他走到药房最内侧的药阁旁,这才发现鹅黄色的纱帘后,有一道通往侧苑的门。

    透过纱帘,可见院中暴雨席卷,四方长廊之上壁烛昏暗。

    秦卿撩开了纱帘,少入内院的回廊,当即便见到不远处的煎药房中有火光,还有人影走动。

    他来到煎药房前,第一眼见到的——

    便是那位年轻的御医。

    那人身着青墨华袍,黑发如墨,长泄及腰;

    冷然清美的容颜,比初见时,更是精俊。

    浓密的睫毛下,那泪痣似点精之笔般迷人。

    那跳跃的火光,照耀在其身上,将其冷艳寒俊之眸,照得内华浅绕,更将其身锦袍衬得光华旋绕。

    屋内炉火燃烧着,灶旁摆放着精致陶盅,药似乎还没煎好。

    此刻,那年轻的御医,也已见到秦卿。

    “我是来替大学士拿药的,不知此药还要熬制多久?”秦卿缓步入屋,礼貌地询问年轻的御医。

    年轻的御医放下了手中厚厚的隔烫布巾,沉默不语地看向走近的秦卿。

    然而,秦卿刚走近灶旁,便嗅到一股鸡肉的香味。

    那飘香的味道随着炉中溢出,越发的浓郁幽香。

    这个年轻人,似乎并非在煎药。

    而是,在炖汤。

    “大学士这病症,似乎不宜食用这类进补之物,否则会加速病症恶化。”秦卿站在御医身旁,平静地言语着,且留意着旁边几座灶炉。

    其他灶炉上的药罐子都摆放整齐,没有任何煎熬药物的迹象。

    年轻御医眸色平定,语气平稳地直言:“依照大学士的病况来看,他已不需要再服用任何汤药。”

    炉火的微光,衬得年轻御医那清眸越发深滟。

    “此言怎讲?”秦卿保持平静的反问。

    屋内柔和的火光,使秦卿帽檐下的暗影退衬至鼻下。

    以至于,他的嘴唇及下巴,都暴露在柔光中。

    “他过不了今晚,吃再多药也无救。”年轻御医稳声缓言,言语间无多余的感情交杂,亦毫无继续医治的打算,“阎王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言毕,便慢条斯理地走至一旁,平稳地整理桌案上的药材。

    那修长的手指拨理着名贵的药材,似在精打细先准备加入汤中的配补之药。

    煎药房内,只听见顺理药材、以及火炉燃烧之声。

    秦卿沉默片刻后,便缓步地上前,平静地询问道:“他的病,当真无药可救?”

    年轻御医沉缓地侧过头,眸色平静地回视秦卿:“也许华佗再世可救他,但府里却无人有此能耐,况且他早已错过最佳医治之期,现下神仙也救不了他。”

    秦卿默然地站在原地。

    他早已知晓会是如此结果,但亲耳听到御医如此直言,还是不免失落。

    随后,年轻御医也未多言,揭开了锅盖,将补药加入锅中。

    “你似乎很关心大学士,还亲自来为他端药,若是此事被莫公子知晓,不知莫公子会作何感想。”年轻御医沉然语毕,眸色微垂地重新盖好锅盖。

    “你言重了,只是端药罢了。”秦卿沉稳地道尽,便动身离去。

    如若此番善意也要别人曲解,那他无话可说。

    但是,他清楚莫言之即便是知晓,也不会在意此事。

    “你还是别再回大学士别院为妙,我想大学士也不想让你见到他临死前的模样。”年轻御医缓言奉劝。

    火光之中,眼下清漠之气,衬得其眸色青碧深幽。

    那眼下的美痣,却更添冷艳。

    秦卿听闻此言后,便稳缓地止住脚步。

    他轻缓地垂下眼,睫毛下的暗影掩盖住其眸色。

    “现下外面风雨飘摇,何不喝碗热汤再走。”年轻御医慢条斯理地拿着锦帕擦手,且有条不紊地抽空看向其背影。

    “御医的美意我心领,喝汤便不必了。”秦卿清浅的言毕,便移步离开了煎药之地。

    在返回大学士别院的路上,秦卿走得极慢。

    回廊上的灯笼都被风吹熄,他迎风走在黑暗之中,被暗影笼罩的容颜神情不明。

    在经过荷塘饮风亭时,他平稳地停下脚步。

    因为他知晓,其实楼雁青并不希望他回去。

    正如年轻御医所言,楼雁青不希望他经历那生离死别的瞬间。

    既然,楼雁青不想他回去,那他便不回去。

    秦卿轻缓地侧身依靠着回廊边的红柱,沉静地注视着那被雨水泛滥的荷塘。

    只是,那消寂的眸色,略显疲惫……

    嘈杂喧闹的暴雨声,扰乱了秦卿的心绪。

    那湖面被雨水溅起的波澜,犹如秦卿此刻的心情般杂乱。

    当莫府里响起召集下人的锣声时,他便知晓——楼雁青断气了。

    他轻缓地闭上以双眼,无力地将头抵靠着红柱;

    那暗影笼罩的帽檐下,有晶莹的水珠自其眼角溢出,缓缓地沿着其脸庞滑落。

    那泪水沿着下巴滴落,悄然地坠落在地——

    无声的掩埋在这喧嚣的尘世间。

    不留一丝痕迹……

    此刻,屋檐外,暴雨愈发猛烈。

    那沿着屋檐滴落的雨水似珠帘般接连不断,形成雨帘,水珠掉落在地面发出响声格外的清脆。

    今夜,注定不平静。

    暴雨未停,秦卿回到“大学士”别院时,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

    与秦卿想象中相同,别院内外多了许多负责善后的伙计。

    他站在远处的回廊上,悄然静视院中的情况。

    老管事在指挥安排伙计搬运物品,而伙计们正冒雨清理“大学士”用过之物,似乎是要抬去焚烧。

    “秦爷,这么晚了,还不回屋歇息?”过路的年轻管事提着青色灯笼,身着黑白锦被走近了秦卿。

    秦卿略有愣怔。

    不曾料及,此刻竟会有人突然出现。

    “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秦卿的嗓音沉闷,鼻音略重,与平日里稍有不同。

    年轻管事看向院中忙碌的伙计,再回眸礼貌地看向黑暗中的秦卿。

    “秦爷可是在为大学士的死而难过?”

    这毫无避讳的直言,令秦卿身体略微僵硬。

    可是,秦卿未回答。

    第224章

    回廊上青灯幽幽,冷风飕飕地扫过。

    由于先前秦卿淋了雨,身上的衣袍都湿了,此刻格外的幽冷。

    秦卿刚想离开此地,却意外的听到——

    “秦爷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劲,可是有哭过?”年轻管事似有似无地低

    声道,清幽的灯笼,映衬其眸色深敛。

    秦卿无声地站在原地,幽光笼罩其身,隐隐照亮其下巴,那精致的下巴

    处,显然有微湿的痕迹。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该从何否认,从何掩饰,所幸就沉默。

    幽幽的光影之中,秦卿华袍之上、轻羽之巅,有水珠正无声地滑落,那

    是衣衫渗透后的积水。

    “其实大学士死了,府里上下都很难过。”年轻管事幽幽地叹乞,面带

    的惋惜之色:“秦爷你为大学士流泪,小的也能理解。”

    秦卿依旧沉默。

    但是心绪稍微平定了些。

    “大学士的尸体已被抬去焚烧,几位老御医正在替其捡取骨灰,秦爷可

    否要过去瞧瞧?”年轻管事目光顺着秦卿温润的衣袍,缓缓地移至秦卿的下

    巴处。仿佛在留意那处是否会再有水迹滴落。

    昏暗灯笼烛火中,年轻管事精致的鼻尖,线条优美的唇,以及幅度漂亮的

    下巴,都相当惹眼。

    甚至可用俊美形容。

    秦卿沉默地摇头。

    此刻,年轻管事微微地提高了灯笼,吹熄了灯笼中的蜡烛。

    顿时,回廓上陷入了黑暗。

    雨滴敲打屋檐之声加倍清晰,雷鸣声沉闷滚滚。

    年轻管事压低了嗓音,平定地轻声道:“若是秦爷担心被人发观,那大

    可放心,小的这便从小路领你去。”

    此人,仿佛知晓秦卿的顾虑。

    “不必,待你家少爷归来后,我再随他同去祭拜‘大学士’。”秦卿浅

    声的语毕,便动身离开。

    “之前大学士死的时候,小的正好寻房至其屋内。”年轻管事稳声一言

    ,平平淡静。

    那嗓音却似静夜轻风般,幽然地、慢慢地滑过秦卿的耳畔。

    顿时,脚步声止息——

    秦卿稳然站定,但却未转过身。

    “大学士临死前,有唤秦爷的名字。”年轻管事黑发如墨,脸色如常,

    眼底浮现出几丝惋惜之色,似在为大学士的死而难过。

    秦卿唇色泛白,帽檐有水珠清浅滴落。

    “大学士临死前交代小的,若是能见到秦爷,便请你去为他守灵一夜,

    否则……”年轻管事语气沉缓,犹豫着低声道,“否则他死不瞑目。”

    随即,年轻管事言毕后,便将手中熄灭的灯笼,挂在旁边的栏杆上,并

    耐心且安静的等待着秦卿折返。

    最终,秦卿还是转身,走近年轻管事,随同年轻管事而行。

    回廊上,壁烛燃尽,暮色深幽,冷风飕飕。

    长廊外的庭院内,雨景喧嚣,花叶纷飞。

    秦卿湿润的华袍贴在身上,身上滴落的水迹弄温了地面,即便是如此,

    也不影响其清华冷定之态。

    两人所行之路,极为僻静,前方更有密林。

    “管事,你这是要将带我去何处?”秦卿缓行中平静询问,沉稳的嗓音

    冷静沉着。

    两人平定的脚步声,被轰鸣的雷雨声掩盖。

    “小的这是要带秦爷去静堂,想来御医们也已捡拾完骨灰,他们会将骨灰

    坛放置静堂,待少爷回来后再处理。”年轻管事眸色沉稳,言辞恭敬,耐心

    详解。

    年轻管事那黑墨般顺滑的长发垂在身后,身着黑白交错锦袍,衣袍锦白

    底纹处,黑线勾勒的龟裂纹理,有别于其他管事与伙计。

    此人,身上没有任何的佩饰,穿戴简单,举止礼貌。

    此时,年轻管事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身后的秦卿。

    秦卿及时地停住脚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而拉近,但秦卿的帽檐下,依旧是如墨漆黑。

    “管事突然停下,可是觉得此行终究不便?”秦卿沉静地反问,心如止水

    的平静。

    “秦爷多虑了,死者为大,我是想看秦爷跟上没有。”年轻管事稳声地

    回答,并稍微地往后退去半步,恭敬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回廓内,围墙边,出廓口处,摆放着木制的储物架。

    缕空的木架之上,整齐的摆放着两盏灯笼,与数柄油纸伞。

    年轻管事走近木架旁,拿出火析子点燃了灯笼。

    “既然大学士临终前嘱托小的转告此事给秦爷,那小的也势必会完成大

    学士最后的心愿。”

    年轻管事重新走近秦卿,并将油纸伞撑起,为其挡雨。

    两人刚步入雨中,暴雨的冲刷强烈且吵杂,仿佛油纸伞都快支撑不住。

    进入密林后,雨势逐渐被枚枝繁叶茂的大树所抵挡,雨滴声才逐渐的减

    弱。

    林中幽静的小道之上,幽幽的灯笼光影浮现。

    “你是哪阁的管事,为何我不曾见过你?”秦卿保持平静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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