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遇到麻烦了,去求助国际研究,才发现国外这群攻坚克难科学家,还没国内建设集团懂打桩。
律风撇撇嘴,关掉那些落后中国十年的海底钻孔技术,长叹一声,他们太小气了,我们还去做过不少讲座,论文都是公开共享的呢!
殷以乔听完他的小抱怨,忍不住笑出声。
小风,因为你们给的论文、传授的技术,在外国人眼里跟神话没区别了。你就算手把手的教,他们都学不会。你就不一样了,给你一篇论文,你能把人家奋斗了几十年的研究,瞬间学得透彻。
超长跨江轻型钢结构大桥,地震带盘山而立大桥。
给外国人三十年,他们也只会严谨考察得出结论:此处不宜建桥。
殷以乔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国际桥梁工程师藏私。
但他十分肯定
就算有藏私的技术,只要敢亮出来,就会被勤劳勇敢的律风同志,扒着论文,吃得干干净净。
律风哼哼地关上电脑,我哪有这么快的学习能力。
他还得做实验、还要搞测试,最重要的是分析材质与地形匹配程度,一篇论文怎么够?
律风无奈地撑着车窗,感受台风过后清新的空气。
我还是等翁总和瞿工吧。希望他们能从工程研究所带回来好消息。
中国的桥梁,还是得靠中国的研究。
可惜,内幕八卦传播者瞿飞,整整两天没有回音,仿佛被抓了起来丢进了信号隔离区,律风发消息没有回答,打电话也一直占线。
倒是翁承先打电话回来,询问了台风过后的情况。
没什么问题,这场台风登陆立安港,风速还不到6级,应该是被里可岛削弱了。
那就好。翁承先满意道,我和瞿飞还要进研究所实验室几天,他们拿到了之前分析花岗岩的数据,正在做实验模拟,我们晚点回来。
一句晚点回来,大约是一周时间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翁承先时不时跟副总工、律风了解工作,而瞿飞就像人间蒸发,投入了实验室的海洋,一去不复返。
微信消息没有回复,律风便不发了。
不用想也知道,行事散漫的瞿飞,被亲师父压着干活,绝对没有玩手机的空闲。
没空闲就是好消息。
律风之前的焦虑、烦恼,都在安静之中,逐渐消散。
国内丰富的造隧、穿山、架桥经验,已经足够国内建设集团与众多桥梁专家,形成一套完整的桥隧体系。
一定有不少人对海底裂层、岩石进行了广泛研究。
翁总工和瞿飞能够待在研究所那么久,必然有了突破方向,总不会空手而归。
律风满怀期待,按部就班的跟着副总工进行宝岛那段的跨海大桥检查工作。
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令他斗志昂扬。
每次路过工地对面泥泞的工地,都在期待那里搭起同款蓝围栏的模样。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律风刚刚登上例行检查的船舶,都接到了瞿飞的电话。
嘿,律风!久违的声音依旧那么粗犷轻浮,我们带着解决方案回来了!
第51章 步步生莲
瞿飞的心情很容易从他的状态看出来。
当他和翁总领着一众工程师回来的时候; 一头粗硬的黑发膨胀乱飞,眼神压抑不住的疲惫,但是嘴角翘得老高。
还没等到翁承先给律风介绍专家,他先一步冲上来。
律工; 这次我可立了大功!要不是没有我; 就没有这新方案。
方案还没说; 先就亮起他胡子拉碴的笑容邀功。
律风知道有新方案; 能解决洋底岩石的问题,瞬间觉得瞿飞英俊无比,附和得格外顺从。
好好,你是大功臣,快说说到底什么方案!
夸奖很敷衍; 追问很急迫。
瞿飞嘴角咧到耳朵了; 哈哈笑道:当然是在海面上建人工岛啰~
律风:?
全南海隧道项目组,就属瞿飞不靠谱。
律风听了他那句建人工岛; 满脑子海洋保护指标、生态文明建设。
南海隧道全程两座入隧式人工岛,已经反反复复进行了测算、模拟; 在不妨碍洋流、海洋生态、海生物种群往返规律的情况下; 小心翼翼确定了位置。
跨海大桥段再建人工岛,无异于重复他们设计规划评估阶段过程,耗上三五年都说不定。
律风心情忐忑,跟瞿飞的得意灿烂的神情截然不同。
翁承先眼看着自家徒弟冲上去炫耀; 竟然律风一点儿也不激动,甚至脸上愁云密布; 仿佛陷入挣扎。
出什么事了?他以为自己离开之后,出了大事。
要不然平时沉着冷静的律风,脸色会如此沉寂。
然而; 律风摇了摇头,叹息道:工地没事,是我对建设人工岛的方案了解不够多,如果建岛能跨过花岗岩保证施工,我没什么意见。
人工岛?花岗岩?
翁承先眼睛一瞪,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他当着一群工程师的面,伸手一巴掌拍在八尺逆徒身上!
什么人工岛?叫你胡说八道!
律风以为自己对瞿飞足够了解。
可他没有想到,去工程研究所当了大半个月苦力还没有烟抽没有拖鞋穿的瞿飞,不靠谱程度能够翻倍。
他和翁承先带回来的工程师、留守南海隧道负责人坐在会议室里,翻着《南海隧道跨海大桥段采用特殊深海埋植式海上平台施工方案》的草案。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在海底花岗岩过于坚硬地形,寻找风化区域,定制多根钢管桩,撑起人工桥座平台,稳固整个桥基。
被瞿飞言简意赅乱总结,变为了建人工岛。
然而,埋植式海上平台操作方式类似人工岛,实际上与人工岛这样条件复杂、宽阔的建设工程既然不同。
它只需要施工队伍胆大心细,设计队伍修改图纸。
律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种人造平台的方案,我在国内的跨海桥、跨江桥看见过很多成功案例,用在咱们桥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说着瞥眼看向瞿飞,比建人工岛容易多了。
嘿,小平台就不是岛啊?瞿飞不同意,辩解道,我这不是怕废话多,不能说清楚方案核心吗?咱核心就是钢铁岛屿啊!
翁承先对自己徒弟绝望了。
什么钢铁岛屿,这些都是建在海床上的悬浮平台,最多算一串荷叶子。
瞿飞一听,眼睛都亮了,好,荷叶!跨海大桥建在荷叶上,就是步步生莲啊。
意象极美,柔和得不像是瞿飞这样的糙汉子能想出的词语。
却特别贴合埋植式海上平台的设计。
律风愣了愣,诧异地低头去看设计草图。
圆润的钢管支撑起圆形的悬浮平台,高低不一的平台,又托举起桥梁每一座桥墩。
桥墩踩在平台之上,轻盈越过海床里的花岗岩区域,如仙人点水而过,脚下生莲。
他没想到,瞿飞还能有这么浪漫的形容。
之前被人工岛激起的埋怨,变为了欣赏。
步步生莲比人工岛更形象。律风夸道,瞿工有文化。
有文化的瞿飞,终于得到了大众文化人的认可。
他为了这个方案,深入工程研究所实验室,成为了负责灌浆打桩的苦力,总算得到了真情实意的夸奖。
瞿飞嘿嘿嘿的表示开心。
他自吹自擂道:那当然有文化,几吨的混凝土在实验坑里堆起来的荷叶平台,全靠我勇猛有力,不然,真的做不出来。
翁承先听了都摇头。
下次还是不要把瞿飞关进实验室帮忙了,这忙活半个月出来,没能与外界接触,更傻了。
宛如片片荷叶的埋植式海上平台,得到了一致认同。
剩下的工作,主要落在了修改设计图上。
之前一根立柱直插海底的桥桩,分散成了多根长短不一的立柱。
每一个钻孔点,都需要根据地质勘测,寻找洋底岩石风化严重的脆弱区,撑起一根根立柱,架设好小小的平台。
花岗岩区域方圆三公里。
他们蜿蜒盘旋近,长达五公里的弯曲桥身,都要按照相同的方法,嫁接在人工造起的荷叶平台上。
特殊的施工方案,采用了埋植式海上平台技术众多施工经验,总结出属于南海隧道的新方案。
翁承先带回来的工程师们,大多都在跨海桥、跨江桥使用这种技术的老手。
会议讨论起真正专业的技术,律风就成为了旁听的学生。
那些面容陌生、经验丰富的工程师,点出自己负责桥梁与南海隧道跨海大桥共同点、不同点驾熟就轻。
持续整整一天的会议,组成了新的技术小组,承担起跨海大桥越花岗岩海床区域的主要工作。
他们要在最快的时间完成测算,最迅速的绘制设计图,然后再根据施工进程不断修改、复核。
保证桥梁脚下每一方海上平台,都能顺利稳当地撑起跨海大桥铁灰色的宏伟身躯。
瞿飞负责测算。
律风,则是那个画图的。
他们跟着翁承先和工程师们,整日整日飘在南海上,唯有刮起台风,要求返航的时候,才会重回陆地。
全新图纸的修改,像是一场除旧迎新的过程。
律风画出来的每一笔草稿、每一根线条,都在推翻最初的设想,又如细胞新生一般,将整座桥梁位于海面下的部分,更新换代。
几十个昼夜的奔袭,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桥基方案。
时间随着重新绘制的图纸,一点一点延展于海平面以下。
直到一片盛满腥咸海水的荷叶飘浮起来,撑起了第一根桥墩,律风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下来。
师兄,我们有办法跨过岩层,进入隧道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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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殷以乔站在绿幕钢管围起的灯塔博物馆下,收到了失联许久的律风,发回的消息。
他没有兴奋地喋喋不休,消息简短得透着疲惫。
却如释负重般,腾出时间传达了他的喜悦。
大陆与宝岛直线135公里的距离,也不知道要走上多少年。
殷以乔离南海隧道的蓝色围栏那么近,仍是要依靠远隔千里的讯号,才能得知律风的近况。
中国的建设效率,每一次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原来南海隧道建设队伍攻克难关可以那么迅速,一年就能确定下三分之一的距离怎么前行。
原来十五年的工期那么漫长,剩下预留的十四年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顺利。
复杂的情绪在殷以乔心里翻腾,哪怕他并不清楚律风怎么解决的问题,也不妨碍他为律风高兴。
恭喜。殷以乔转身看向不远处南海隧道建设工地,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我来接你。
确定下建设方案和详细施工蓝图后,律风的工作重归轻松。
他只需要定时上船,随翁承先检测海上平台施工情况,观看这座铁灰色桥梁,如何延展至深海。
南海隧道工程项目,同时在多处施工建设。
距离花岗岩海床区域三十公里之外,就是他们第一座入隧人工岛。
蔚蓝海域一望无际。
他们根本见不到三十公里外什么模样,却热衷站在工程作业船甲板上,眺望远方。
我昨天联系了负责沉管建设单位了。翁承先迎着海风,低声笑道,四十二节巨型沉管,每一节都快200米,超过七万吨。其中有那么一节,会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焦点。
南海隧道的建设,早就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
律风每天出发登船,都能见到不同发色、肤色的记者,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参观已经矗立在海岸边的大桥。
铁灰色在碧波之上,雄浑巍峨。
那些记者甚至没能登上桥梁,仅仅站在岸边,就能发出语气相同的惊叹。
而四十二节沉管隧道,会成为南海隧道最后的建设。
在完整的建设方案之中,某一节特殊的标的,将代表整座桥梁、整个隧道完成最后的合龙。
不会有国家愿意错过这样的盛事。
更不会有人不想亲眼见到南海隧道宣告成功的历史性时刻。
翁承先不过是闲聊般感慨,律风竟听进了心里。
他的工作属于跨海大桥阶段,隧道的建设与翁总工有关、与瞿飞有关,而与他这个做桥梁设计的设计师,没什么关联。
激动与遗憾交织在律风心里。
以年计量的超级工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在默默为之付出。
他所见到的六方三角,来自遥远的建设工厂。
双层桥梁准备铺设的轨道,由铁建集团忙碌地准备。
四十二节沉管,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铸模、测试、预制。
律风在风声烈烈的南海上,感受到全国各地的力量,源源不断汇聚于这座建设中的桥梁。
如果不能亲眼见到它合龙,律风总觉得心里会留下终生的遗憾。
终于,在某个风平浪静的午后,律风问道:翁总工,到时候安装最后一节沉管的时候,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登船?
翁承先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桥隧安装工程,每一个建设者都有预定好的工作,工作的特殊性不能够随随便便带人上船。
然而,他不能立刻答应,也没马上拒绝。
他只是说:哎呀,可老吴跟我打招呼,搞完跨海大桥赶紧让你休息,还有好多项目等着你去帮忙呢!
律风作为国家设计院大红人,从乌雀山大桥起,就在全国桥梁建设工程里有了姓名。
有姓名的设计师,注定得到更多人的青睐。
吴赢启远在国院,只要能够和翁承先联系上,必定叮嘱这位老朋友:让律风鞠躬尽瘁可以,但不能死而后已。
越是奋斗在前线的工作者,越是珍惜人才。
律风年纪轻轻,一腔干劲,吴赢启唯恐他拿出当年从建筑师跨行桥梁设计师的魄力,在翁承先的忽悠下,转型为隧道工程师。
吴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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