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太轻，风一吹便散的没了踪影。
……
“你回来了！”贝贝看到戚睿立马走了过去，“人没找到，也没办法报警，怎么办啊？”
戚睿烦躁地捏捏眉心，半边脑袋爆炸一般的疼。
“我想想。”戚睿揉着太阳穴上了楼，把门锁好之后，食指在手背点了几下，通讯器缓缓显现出来。
“博士！”对方无比震惊。
“把我的通讯接进联邦。”戚睿沉声道。
“可是这样一来您的定位很轻易就会被联邦获取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
“接！”戚睿脸色不好看，明显压着火。
对方缩了缩脖子，依言照办。
“将军，有博士所的内线强行介入。”身穿军装的男人敬了个礼，声音洪亮。
戚蓦心神不宁地看着显示屏，心里愈发的焦躁。从他回来的那一天起，被他压抑的感情就像疯狂扎根的藤蔓死死揪着他的心脏。
不论他做什么，脑海里总会被顾盼的身影占满，委屈的，可爱的，胆怯的，熟睡的……
“接通吧。”戚蓦心里疯狂的挣扎，最终还是轻吐出了三个字。
“王八蛋！戚蓦你就是个人渣败类！你怎么忍心丢下盼儿！”戚睿没想到视频能接通，但看到戚蓦那张脸火气直窜脑门，“是不是他的死活你一点都不在乎！混蛋！”
戚蓦皱了皱眉，挥手让呆愣的通讯员出了办公室。
“我只问你一句。”戚睿敛眉看着他，声音冰冷，“盼儿找不到了，你要不要回来？”
第105章 懊悔
戚蓦手里的松木绘图铅笔腾地一下折成了两节，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碎成一截一截刺进骨髓深处。
“不见了。”戚蓦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喉结动了动，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戚睿看着戚蓦的样子，知道他在死撑，也知道他是在乎顾盼的，所以语气缓和了一些，“白彦那里也出事了，你的信息我没看到，上午回来的时候门上的玻璃碎了，没有找到盼儿。”
戚蓦攥紧了拳头，怒火烧的他喉头发干，“为什么不看好他。”
戚蓦的声音很轻，却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为什么！”
戚睿嘴唇动了动没有与他争吵，他太了解戚蓦，联邦军校的残酷教育不允许他露出一丝怯弱，就算他懊悔自责，后悔到发疯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抚平心里的畏惧。
“去博士所，顾络会以最快的方式送你回来。”戚睿看着戚蓦愣怔的脸，心里滑过一丝心疼，“哥，只有你才能找到盼儿。”
“对不起。”
戚蓦转身离开办公室，一向沉稳的男人步子已经有些凌乱。他丝毫不敢去想顾盼，那一点点念头就像埋在心脏里的细线，揪一揪整个身体都会痛到震颤。
“将军！”顾络输入自己的指纹，解开三级保险，“博士交代了，让您——”
“开始吧。”戚蓦直接打断顾络走进了封闭的实验室。
顾络看着男人坚毅挺拔的背影却带着一抹肃杀的孤寂心里微微发疼，“您一定要小心。”
顾络声音里的异样让戚蓦回头看了一眼，但他只是微微皱眉，冷漠地“嗯”了一声。
顾络失望地垂下眸子，在电子屏幕上输入了密码，眼神迷恋的望着戚蓦渐渐消失的身影抿紧了唇角。
传送的速度远比戚蓦想象中还要快很多，保护舱落地之后自动打开，戚蓦头重脚轻地迈下来脸色一片青白。
他看了眼手机，飞快地冲出树林，拦住路边一辆白色的大众私家车直接把车主扯到了副驾。
“借你的车半个小时。”戚蓦随手把一张银行卡扔到那人身上，“密码523620，钱都是你的。”
四十多岁的中年阿姨眨眨眼，握紧安全带大气不敢出，生怕一句多嘴就被分尸野外。
戚蓦开车一路飞驰，本命电磁波的感应非常强烈，能感受到顾盼的位置那一刻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他把自己的定位发给戚睿，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
距离越来越近，戚蓦的心却越来越沉，这种地方顾盼就算迷路怎么可能会来。
“吱——”刺耳的刹车声惊动了车上闭目的厉迟，男人豁然睁眼，眸中血色渐浓。
“哥！快走！”平房的大门轰然打开，小个儿男人手里抱着一个药箱模样的金属盒子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成功了，放在里面的眼角膜保存液里。”
厉迟一手拎过盒子飞快的跳上改装车，车轮胎带动车子直接旋转360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戚蓦整个人冻在原地，角膜保存液这几个字仿佛明晃晃的刀子捅在心口上。眼睛烧的发疼，心里翻涌的恨意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第106章 发怒
“滴！滴！”远处两辆黑色的车老远就开始鸣笛，戚蓦僵硬地扭头，看到戚睿正脸色焦急地朝他招手。
“睿睿！追上那辆车！”戚蓦声音发颤，眼中布满痛色，“盼儿的角膜……”
被带走了。
戚睿狠狠地咬牙，黑色的车身卷起地上的尘土，追着厉迟的改装车眨眼间便消失在一片黄尘的石子路上。
傅？煦看了一眼戚蓦，车子停了几秒，“用帮忙吗？”
戚蓦摇头，“去帮戚睿，一定要带回来。”
“嗯。”
身侧的大门敞开着，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戚蓦看着几步之遥远的院落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
17岁那年，军事基地遭遇突袭发生爆炸他没有怕过，甚至满身鲜血都可以保持冷静将机密文件全部带走。
21岁那年，联邦战舰被卷入虫洞命在旦夕，他也没有怕过，甚至可以在战舰粉碎之前理智指挥部下发送求救信号。
但这一刻，耳边划过的风都冷的结冰，脚下的路也变成锋利的钉板，每走一步都让他害怕的腿软。
戚蓦伸手推开紧掩的门，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他的盼儿安静的躺在包了黑色皮革的木板床上，四肢被绳索缚住，那双漂亮灵动的眸子此刻却缠上一层雪白的纱布。
“盼儿。”戚蓦嘴唇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又回来了？”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一边摘去手上的手套一边从隔间走了出来。
他看到戚蓦的时候顿觉大事不妙，扔掉手套，用尽全力跳上窗台，却在翻出窗户的那一刻被人勒住衣领一把拽了下来。
大夫摔的脑袋发闷，还没有反应过来，暴雨一般的重拳便砸了下来。
戚蓦抿着唇，神色恐怖，就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刽子手疯狂地攻击着地上的人。
“你该死！”戚蓦狠狠咬着牙，一拳比一拳更加用力的砸在大夫身上，血管暴起的拳头上很快变成一片血色模糊。
“唔……”大夫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绵软无力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了床上的人。
戚蓦呆滞的眸子动了动，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入目的却只有刺目的猩红和凄厉的惨白来回攒动。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渐渐传来小声的呜咽，细细软软的哽咽里充满了恐惧，被绑住的手不停地颤抖。
戚蓦屏住呼吸僵硬地走到床边，干涩的眼眶裂开一般汹涌着滚动的逆流。
“盼儿，别怕，我们回家了。”戚蓦极尽毕生的温柔说出这句话，发抖的手却解了好久才把绑着顾盼的绳索打开。
把人打横抱起紧紧拥在怀里，顾盼身上的温度总算换回了戚蓦的一丝理智。
扯过一边的床单盖在顾盼头上，戚蓦抱紧怀里的人飞奔而出，可惜白色的大众早就不见了，破旧的拆迁区域连个人影都没有。
戚蓦急得冒火，喉口一阵阵的传来腥甜，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冷汗顺着鬓角径直滚落下来。
第107章 急救
“呜呜……”怀里的人压抑着发出低弱的哭泣声，泪水从厚重的白色纱布下顺着小巧的鼻翼滚落下来。
戚蓦心疼的像破了个大洞，呼哧呼哧刮着冷风，心里那点软肉被搅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
“盼儿，乖，乖。”戚蓦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立马把顾盼带走。
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的响了几声，里面传来戚睿粗喘干涩的声音。
“哥，我离开的时候打了120，应该快到了，你带盼儿去朝阳眼科医院，我们先把角膜送过去，避免损坏。”
戚蓦闭了闭眼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电话里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呼吸声，春末的天气，好像连呼吸都有一股咸腥的泥土气息。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戚睿有些不忍，从小和戚蓦一起长大，他从没见过戚蓦向别人道歉，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过。
可是短短的一天之内这个山一样的男人已经对他说了两次。
他明白戚蓦是真的后悔了，他愧疚，他自责，可就算是亲哥哥他也无法抹掉盼儿所受的伤害是他造成的事实。
“嘟……嘟……”
戚蓦垂下头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脊梁，他嗫嚅着，伸手去碰顾盼的眼睛，被眼泪浸湿的白沙布透着凉意将那一抹灵动死死地捂在黑暗之中。
“盼儿，对不起。”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好似救赎的号角炸响在戚蓦耳边，戚蓦被震的一个激灵，抱起顾盼就朝救护车冲了过去。
车子一停，车上立马跳下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和两个护士。
“把病人放在担架上！”
两个大夫见戚蓦一脸防备地盯着他们抱着顾盼一动不动脸色有些不悦。
“别发呆了！晚一秒赶回医院对病人的损害也就多一分！”
戚蓦头脑发胀地把顾盼放下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怀里空荡荡的，顾盼残留的体温被风一吹就散了，他不由的有些害怕，强装镇定的上了车，坐在那里却心跳的厉害。
赶回医院路上用了二十分钟，每一分都无比难熬，车门一开顾盼被抬了下去，戚蓦像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机械地追着大夫的脚步进了医院。
“请家属在外面等候。”护士挡住戚蓦，却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根本没有传进男人的耳朵里。
“不好意思。”戚睿大口大口喘着气跑到手术室门口一把拉住戚蓦将人拽走，低声呵斥道：“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戚蓦身体撞上身后冷硬的墙面，抬起手痛苦地掩住自己的脸，肩膀微微发颤，“盼儿，会不会……”
会不会再也看不见？
他不敢问出口。
因为他，盼儿的发育受到影响损失了智力，现在还是因为他，盼儿有可能要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如果再也不能看到澄澈的天空，再也不能看到晶莹的白雪，再也不能看到璀璨的星辰……
他的盼儿该怎么办才好？
“哥。”戚睿抱住戚蓦，眼睛红了一圈，“没有人希望盼儿受伤，冷静下来。”
第108章 准备后事吧
戚蓦沉重地叹了几口气缓慢地直起了身体，他看着手术室上方刺目的红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是我错了，不管盼儿以后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对他，一直照顾他陪在他身边的。”
戚睿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手术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手术门一开，满头大汗的医生脸色十分难看，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又似乎见到了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大夫，病人怎么样了！”戚蓦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攥住了大夫的胳膊，“他的眼睛会不会有问题？”
大夫嘶了一声，连忙道：“疼疼疼，你先放开我。”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人，力气这么大。
戚蓦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立马抽了回去，“抱歉，我——”
“我懂，没什么。”大夫是个和善的人，一脸斯文，“手术非常成功，但是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眼睛是人体非常脆弱的器官，眼角膜就更不用说了，取出眼角膜的地方没有经过杀菌消毒，这对病人和角膜都是非常大的损害……”
戚蓦楞在当地耳朵嗡嗡作响，身体一瞬间从皮肤冷到骨子里。大夫之后的话他全都没听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一次飘忽起来。
“哥，先送盼儿回病房吧。”
戚睿拉住戚蓦让开路，两个护士推着顾盼走了出来。
顾盼的病房在482，是个单间，病房很普通，但卫生间和其他日常用具一应俱全。
“病人两个小时内会醒过来，床头有呼叫器，病人醒来之后如果有不适可以随时找我们。”护士帮顾盼打好点滴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戚蓦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顾盼陷在枕头里那张惨白的脸，他第一次这么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钻心的疼痛。
“那个人呢？”戚蓦冷不丁地出声，戚睿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跑了。”戚睿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有些后怕，“他很厉害。”
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脑袋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那个男人，不论是他的气场还是搏斗技巧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骗子或者人口贩子会有的。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在完全压制住他们之后又选择把角膜留了下来。
“让顾络调查他的资料。”戚蓦语气平静却带着狠劲，他绝对不会放过伤害盼儿的人。
“哥。”戚睿叹口气，无奈道：“这里不是联邦，你不能对这里的人出手，否则违反星际公约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戚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顾盼冰凉的手指搓了搓，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我不在乎。”
“你疯了！”
戚蓦弯腰将脸埋进顾盼手心里，身体好像突然跨了下来，“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不然盼儿怎么会原谅他，不然他找什么借口来原谅这么混蛋的自己。
掌心的湿意似乎唤醒了床上沉睡的人，顾盼的手指微微颤动，柔软的指腹贴上戚蓦滚烫的眼皮让他身体一个激灵立马抬起了头。
“盼儿！”
第109章 我不欠你的
“别碰我。”
顾盼声音哑的厉害，好像被风沙磨砺着发出的嘶鸣。他把手从戚蓦手里抽出来，有些发颤地举起来摸上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