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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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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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这么想着,他就听见那堆人里有人说:“这是沈昱的字!”
  沈昱:“???”
  蒋陞、曹录和婓鹤:“!!!”
  那堆人立时吵了起来,这个说绝对不可能是沈昱,那个说不要污蔑沈昱,又有说沈昱如何风光霁月、君子自持……但又有三两个声音说就是沈昱的字!
  沈昱一手字写得极好,越好便越会有自己的特色,也就越容易辨认。
  正当大家争论不休时,忽然有人提到了香莲社。一些人不了解这个社团,但总有人了解。这个社的日常活动就是临摹沈昱的字,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婓鹤难得暴了一句大粗口:“狗娘养的!”终于知道为什么香莲社这种刚刚成立没多久的小社团也能接到活动邀请了,原来是想要拉着他们当“证人”啊!
  决不能坐视沈昱被冤枉!
  婓鹤黑着脸冲着人群跑了过去。蒋陞和曹录也没有犹豫。反倒是沈昱这个当事人稍微落后了一步。人群中,几个香莲社成员已经被择了出来。他们眼神无助地看向社长汤子宁。显然他们已经看出来了,那个字真的很像沈昱的字!
  准确地说,如果不是对沈昱的人品有信心,他们觉得这就是沈昱的字!
  据说一些仿造字迹的高手,能把字仿得和原主一模一样。汤子宁早前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高手,这还是第一次。他知道沈昱是被算计了。他知道自己必须死咬着说这绝对不是沈昱的字。但如果现场有人叫他展开来具体讲一讲,为什么不是沈昱的字。他根本说不到点子上!因为这个字形似沈昱的字,神也似!
  汤子宁紧张极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他不能慌啊。
  绝对不能慌。
  读书人重视名声胜过生命!汤子宁心道,成立香莲社原本是想回报沈昱,没想到竟然沦为了某些人陷害沈昱的工具!如果真让那些人得逞,他宁可死!
  汤子宁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坚定地说:“这不是沈昱的字。”
  咦?
  除了他,似乎还有人和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汤子宁猛然转头向身后看,“曹家兄弟”中的老幺一脸淡定地走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起了那封情信,从头到脚飞快地扫了一遍,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沈昱自幼习字,承袭二张,且以大张为主。大张和小张虽是一家兄弟,同为张体奠基人,但这二人的风格其实略有差别。其兄书风稳健,其弟多谄媚。”
  汤子宁情不自禁地点头。
  沈昱继续说:“此手迹虽有二张笔法之神韵,但点划间过于流畅,拙气不足、灵巧有余,比起大张更似其弟,与沈昱习惯相反。故而说不是他的字。”
  汤子宁再一次疯狂点头。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因为自己的能力还没有到那份上,叫你去讲,肯定讲不出一二,但经人提点后,你会发现事情的真相非常简单,一瞬间就明白了。
  汤子宁也学张体。大张和小张的字乃是一脉相承,二者区别微乎其微。很多人在学张体时,年轻时的字更似小张,等有了阅历,气质慢慢沉淀下来了,字里行间就会自然而然地染上几分大张的稳健,渐渐会有一种返璞归真之感。
  年轻人就算有心要学大张,往往都学不像。
  但沈昱是个例外!因为沈昱起步时,与其说临的是二张的帖,不如说临的是丞相的帖。丞相大人这辈子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早悟透了何为大巧若拙。
  人人都知道沈昱擅张体,但不经人提醒便能从字里行间看出那份拙气的,在同龄人中,沈昱目前只见到了三皇子一人。其他人的眼力劲还没到那份上。
  当然,老怪物们肯定都是能看出来的。
  太学里的夫子应该也能看出来。但沈昱在太学很少用张体,多用馆阁体。
  经由沈昱自己说破,汤子宁慢慢品出了三分。他使劲点头,头都点完了,才猛然反应过来——曹家老幺的水平竟然在我之上?曹家老幺?怎么会呢?
  沈昱身后,蒋陞、曹录和婓鹤全都维持着目瞪口呆的姿态。
  厉、厉害了,音奴这一通胡编乱造,听上去真像那么回事,竟然把在场的人都糊弄住了。不愧是音奴啊,在这种紧要关头,他竟然还能装得如此淡定!
  大张、小张什么的,有汤子宁这种经人提点后能品出一二的,也有品不出来的。当下就有人不服,咄咄逼人道:“阁下是谁?我见阁下眼生,为何不报上名来?”你连自己姓什么名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敢信你这一通分析是对的?
  沈昱没觉得生气,心情很好地说:“沈昱幼时曾写过一首诗,其中一句是‘愧玉怀身常自罪,奉孝平生再不提’。”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七岁那一年写的。
  汤子宁一脸茫然。身为香莲社社长,他竟然不知道这句诗!
  这时候,反倒是婓鹤站了出来:“我知道!这首诗经由沈丞相好友,永安书院的院长之口,在小范围里传播过,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传了。我爹在外头把诗听全了,回家就教我背。我那时连字都认不全,费了大劲才勉强背下来。”
  如今回忆起来仍觉得心酸!沈昱,你不经意间毁掉了我童年的好多温柔!
  见很多人不知道此诗,婓鹤就把全诗背诵了一遍,还加上他爹当年给出的解读,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起来:“沈昱小小年纪便有了清官之志,愧玉怀身常自罪就是说他连自己身上多戴了一块玉都觉得惭愧,觉得不该这般奢华……”
  沈昱:“……”
  说得很好,但是不要再说了。
  “你理解错了。”见婓鹤越说越偏,沈昱忍不住打断他,“沈昱写诗的本意并非如此。”他之所以提起这首诗,是因为它能作为证据,证明情信和他无关。
  然而,香莲社的其他成员已经被这首此前未曾听过的诗深深吸引了!那是沈昱七岁做的诗!七岁!不愧是我男神,七岁时就有了这么伟大高洁的志向!
  周围有些虽不是香莲社成员但一直对沈昱心存善意的人,也忍不住替婓鹤说话:“我觉得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理解得很对!沈昱开篇就直抒胸臆……”
  “这么说来,确实很少在沈昱身上看见玉饰!”
  “他从不用玉簪,多用竹簪和木簪。腰间的话,我见过他佩素色香囊和雷击木牌,好像确实没见他戴过玉佩……原来如此!原来他幼时就发了宏愿!”
  汤子宁摸了摸头上的沈昱同款木簪,一脸感动:“我单知道他生活简朴,却不知道他在七岁时便已经立了志……”我要和他一样,日后做个清官!
  沈昱:“……”
  你们理解错了!
  别犟,以我原作者的身份发誓,你们真的全都理解错了!


第七十五章 
  愧玉怀身常自罪; 奉孝平生再不提。
  “第二句分明在讲不能奉孝之遗憾,你们解作立志之诗,未免有些牵强。”沈昱觉得自己这诗明明很好懂; 抒发的是对长辈的怀念之情,哪里立志了?!
  周围立时响起几声善意笑声; 笑沈昱的想法过于简单。
  汤子宁拍了拍沈昱的肩膀,叹道:“自古便有忠孝两难全之说。想要当一个清官、好官; 需要时刻将百姓放在心上; 故不能常常奉孝于父母膝下……”
  看看那些外放的大臣吧; 他们大都是自己在外为官,父母守在老家; 如果孝顺是每天在父母跟前早请安晚汇报; 那他们只能不孝了。再看看那些朝中的重臣吧; 很多时候就连父母去世了都不能为之守孝; 所以才会有夺情一说……
  在场的多是读书人; 对于忠孝两难全自然都有深刻的理解。
  汤子宁话音刚落; 其他人纷纷接口。等他们说完了; 汤子宁看着沈昱说:“听懂了吧; 奉孝平生再不提便是这个意思。所以说,这确实是一首立志诗。”
  沈昱:“……”
  怎么办; 忽然觉得这些人说得好有道理。
  如果我不是原作者,我就信了!
  有人不死心地想要把话题引回到那封情信上; 没人关心沈昱当年是怎么立志的,我只想知道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昱几乎是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
  沈昱拿起情信; 指着某一行的“琪琚”一词; 在“琚”字上点了点:“我之所以说这封信不是沈昱写的; 还因为信里出现了这个字。为长者讳; 沈昱写这个字时,通常会少写一点,或者用其他字代替。但你们看这个字,它是完整的。”
  琚,琼琚,佩玉也。
  它并非是常用字,多见于人名。《诗·卫风》中有一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但这句并没有另一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出名。沈昱日常写作的时候,就算偶尔需要写到“琚”这个字,他往往都能找到其他的字作为代替。
  代替字太多。缺一笔这种避讳法,沈昱就很少用了。
  以至于世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刻意避了“琚”这个字。
  “所以说,沈昱那首诗真不是立志诗,而是一首缅怀先人的诗。”沈昱解释道。琚,佩玉也。因为先人名字里有“琚”这个字,而那位先人早就不在了,沈昱不能承/欢膝下,只能用别的方式孝顺那位先人,所以决定从此以后不佩玉。
  这听上去好像有些夸张。
  但前人在为长者讳时做过更夸张的事。
  比如有人从不听音乐,也不游嵩山和泰山,只因他父亲的名字里有“岳”这个词。又比如说诗圣一生写诗千首,却从来不咏海棠,只因他母亲名为海棠。
  沈昱因先人名中有“琚”,从此不在身上佩玉,这都是很常规的做法。
  愧玉怀身常自罪,奉孝平生再不提。这两句的真正含义便是如此。
  “不对啊,既然要避美玉,为何沈昱以‘昱’为名?”人们能够接受“立志诗”的解释,现在原作者站出来说是缅怀诗,他们反而觉得沈昱的说辞中有漏洞了。
  这里头还存着某些小人想要继续搅浑水。
  都知道沈昱只有沈丞相一个亲人,而丞相的名字中并没有“琚”字。为长者讳,到底避讳的是哪位长者?哦,没忘了沈昱是连着他父亲一起被过继到丞相这一支来的,难不成他父亲的名字里有琚字?还是他母亲的名字里有这个字?
  怎么可能呢!
  沈昱被过继前的家世不算难查。他父亲的兄弟叫沈土根,一个爹娘生出来的一家兄弟,大哥叫沈土根,老二忽然就雅致了,起个名字叫沈琚?谁信呢!而沈昱的母亲本是流民,被沈家买了做童养媳,卖身契上也没“琚”这个字啊!
  当下便有人觉得“颜楚音”在胡编!
  编吧编吧,你现在编得越多,等会儿被拆穿时就越狼狈!
  反正这情信必须是沈昱写的!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站出来的人根本就是沈昱本人!
  沈昱不惧怕任何质疑,因为他说的全是真话!他反驳质疑者说:“你这实属胡搅蛮缠了。沈昱的名字是他祖父亲自取的,丞相不比你懂吗?”沈昱的名字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不佩玉,避的只是“琚”这个字的字意。虽然昱玉同音,但严格说起来,只要沈昱的名字里没有“琚”的同音字,就不能说他犯了忌讳。
  至于到底避了哪位长者,沈昱下意识地先冲着天地行了一个礼,才说:“沈昱避的是他祖母的名讳。”是那位被沈丞相抱着牌位娶进门来的沈家师姐。
  她是沈丞相恩师的女儿,是沈丞相唯一的妻子。
  自然就是沈昱的祖母!
  沈昱心里对沈丞相无比尊敬爱重,而沈丞相时时不忘为妻子擦拭牌位,沈昱知道祖母在祖父心里的位置,自然而然就会尊敬爱重这位从未见过的祖母。
  丞相常说,没有恩师一家人,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而没有丞相,七岁的沈昱大概还在饥饿痛苦中挣扎。
  所以沈昱心里也记高祖父、高祖母和祖母的恩!
  在他七岁那年,当他写下那首缅怀诗,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遗憾。若是祖母还在世,那该多好啊。若是能像孝顺祖父一样孝顺祖母,那该多好啊。
  万万没想到,儿时的有感而发会在今日成为证明自己清白的有利证据。
  定是祖母的在天之灵在保佑着他吧!
  人群中,有人暗恨,有人沉思。更多的人在事后诸葛亮,一个个说:“早说了不可能是沈昱写的,虽然我早前没能读过那首诗,但我信沈昱的人品!”
  沈昱当着大家的面把情信收起来:“这封信确确实实和沈昱无关,关于这一点,应该没人会质疑了。但这封信的笔迹和沈昱的字如此相似,估计不是什么巧合。我怀疑有人在陷害沈昱,打算把信交到衙门里去。大家没意见吧?”
  “这样不好吧,毕竟涉及到女子闺誉……”有人说。
  沈昱轻飘飘地看了那人一眼:“正是为了女子闺誉,才要请衙门介入。我怀疑这个信和装信的荷包,根本没有所谓的主人。有人欲借此场合陷害沈昱,故意弄了一个失物招领的局。若说荷包有主人,它的主人只能是幕后黑手。”
  大家嗡地一声议论开了。
  是啊,谁说荷包一定是贵女遗失的?也许根本没有所谓的贵女。
  一切都是某个人的阴谋诡计!
  汤子宁神色坚定地站在沈昱身边:“我同意曹小兄弟的做法,此事太恶劣了,一定要报官!我相信,对岸也会同意曹小兄弟的做法。”比起这边的读书人,对岸的贵女们更着急着想要维护自己的名声。沈昱已经帮贵女们想出了一个叫她们无法拒绝的理由,不抓住这个机会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就太傻了!
  她们肯定同意把荷包和情信送到衙门里去。
  在这种时候,不同意报官反而会被当做是心虚。
  果不其然,这边刚刚把事情的进展和沈昱的猜测传到对岸,对岸立刻就商量出了结果。贵女们甚至用扇子遮脸——早一些年,贵女们在这种场合都是不遮脸的,这两年渐渐开始流行起了扇子——三五成群地走到岸边来了。人工河并不宽,站在岸边可以清楚看到对岸的人。她们是来围观机智的曹小兄弟的。
  沈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飞快地往婓鹤身后躲。
  谁知道婓鹤更心虚,反过来要往沈昱身后躲。
  结果两个人都没能躲过去,汤子宁带着香莲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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