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先生不动声色的说:袁绍那边可收敛了?还准备刺杀豫州刺史不曾?
夏元允笑说:元让这三天两头去跑袁营,袁绍便是有十二个胆子,也被元让去了十一个,暂且只剩下一个胆子留在腔子里,怎会可能一意孤行?暂且是不打算刺杀豫州刺史了,还送了许多东西过来,似乎是想要封口。
他正说着,便有士兵进来回报,拱手说:将军,渤海太守袁绍又送来了五车粮食,并着五车药草。
夏元允站起身来,走到营帐门口,哗啦!一声打起帘子,贾诩也走过来,正巧看到外面十辆辎车,源源不断的运送进魏满大营,上面插着袁绍的军旗,果然是袁绍送来的封口费。
袁绍知道张让喜爱药草,魏满又素来十分重视张让,便令人寻了五车药材送过来。
贾诩一看,不由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夏元允向外看了一眼,便对士兵说:粮草收入粮仓,药材送与长秋先生处。
是,卑职敬诺!
士兵很快出了营帐。
一时间营帐中只剩下贾诩与夏元允二人。
贾诩笑着说:看来这次袁公是当真怕了,竟送来了这么多东西。
夏元允皱了皱眉,说:袁绍的确有所顾忌,倘或他想要刺杀豫州刺史的事情传出去,恐怕袁绍便与盟主之位此生无缘了,然恐怕袁绍也并非真的打消了想要刺杀豫州刺史的念头,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夏元允说着,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
贾诩目光转了转,说:夏侯将军也不必太过多虑,袁公做事儿,好歹是好面子的,夏侯将军只需抓住这点,便好制衡与袁公。
夏元允听罢了,冲着贾诩傻笑,说:是了,还是文和先生对元让甚好!
贾诩一听,眼神稍微有些飘忽,不过很快稳定下来,轻声说:夏侯将军,时辰已经夜了,这些日子夏侯将军忙于政事,不日便要会盟,少于歇息,还是快些就寝罢,万勿累坏了身子。
夏元允点了点头,说:是了,多谢文和先生提醒。
他说着,便看着贾诩,贾诩本想离开了,不过走到营帐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夏元允笑了笑,说:夏侯将军,不知文和今夜可否宿在夏侯将军此处?
宿在我这里。
夏元允说着话,声音渐渐沙哑起来,突然大步走过去,哗啦!一声衣衫轻响,直接将贾诩打横抱起。
啪!一声,贾诩手中的托盘登时掉在了地上,一下摔得裂开。
上面空置的耳杯也滚落在地上,但听一阵当当当咕噜噜噜的声音,耳杯落在地上,撞得弹起来,又掉在地上,一直滚到了营帐的角落里去。
夏元允声音沙哑的说:今日文和先生若是留在此处,元让尚可歇好,但先生便
文和先生听他如此说话,白皙的脸面不由有些泛红,却伸手拉住夏元允,声音温柔极了,犹如随风柳絮,说:但求夏侯将军歇好,文和又在乎些什么呢?
夏元允眯了眯眼睛,呼吸粗重起来,说:这可是文和先生自找的。
张让蹲在营地的空场上,怀里抱着小狼崽子,正在清点袁绍送来的五箱药材。
适时日头已经落山,四周点了篝火,张让轻轻捻起一撮药材来,轻轻的嗅了嗅,小狼崽子不知主人在做什么,也学得像模像样,拱动着自己的小鼻头,使劲嗅了嗅。
嗷嗷嗷嗷!!
张让正在检查药材,就在此时,小狼崽子突然发疯一般的吼叫起来,张让抬头一看,原来是魏满从远处晃了过来,他稍微一走近,小狼崽子立刻便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吼起来。
魏满径直走过来,也蹲在张让身边,说:做什么呢?
张让将手中的药材放回箱子里,说:检查药材。
魏满笑着说:是了,袁绍那老儿给的药材,需好生检查一遍,恐又什么猫腻在里面儿。
他正说着,小狼崽子又对着魏满嗷嗷嗷的吼叫,声音差点喊劈了,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张让安抚了两下小狼崽子,都不管用,魏满变腆着脸对张让说:你看,咱家蛮不讲理最中意我,我一过来,它便欢心的厉害。
张让低头看了看疯狂怒吼的小狼崽子,说:这是欢心?
魏满面不改色,十分正直的说:那自然,你瞧它多欢心,撒了欢儿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便听到一丝奇奇怪怪的声音从夏元允的营帐中传出来,一声一声隐隐约约,顺着夜风传到张让和魏满的耳朵里。
魏满一听,不由摇头,眼神十分暧昧的看向夏元允的营帐,对张让说:咱们走罢。
张让却并不离开,反而十分好奇的看着夏元允的营帐,若不是营帐挂着帘子,张让似乎已经要走进去看个究竟了。
张让好奇的说:让闻文和先生之声,颇有些苦不堪言,那档子事儿当真很是舒坦么?
魏满:
魏满虽面皮子厚,但是真的不想跟张让蹲在旁人营帐门口,谈论旁人这般隐秘的私事,听起来着实像个坏胚
文和先生被折腾的狠了,因着夏元允这几日都在忙着去袁绍那边的事情,好几日未见文和先生,文和先生又主动留在夏元允营中过夜,夏元允自不会放过他。
文和先生半闭着眼目,似乎已经昏厥了过去,额角滚着汗水,夏元允方才有些失态,如今才醒过神来,只觉自己太过粗鲁,便给文和先生掖好被子角,轻轻为他擦了汗,也卧下来,将文和先生搂在怀中。
两个人才消停下来没多久,突然帐外有些声音,夏元允立刻警觉坐起,连忙走到营帐门口,说:何事?
一个士兵的声音轻声说:将军,主公有请,说是有军急件要与将军商讨。
夏元允一听,说:我知道了,你且退下,说元让马上就到。
那士兵很快退了出去,夏元允便从外面回来,走到榻边上,轻轻的拍了拍文和先生的肩膀,低声说:先生?先生,元让有事需出去一趟,先生?
夏元允唤了三声,文和先生似乎睡得熟了,都没有醒来,一直闭着眼眼睛,眼角殷红,十分疲惫的歇息着。
夏元允一看,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抓了旁边的衣衫套上,又重新给文和先生掖紧了被角,低下头来亲了亲文和先生的额角,这才转身出了营帐。
哗啦!一声,夏元允轻轻放下营帐帘子,快步往幕府大帐而去。
随着夏元允远去的脚步声,黑暗的营帐中更是一点儿声息也未有。
就在此时,卧在榻上本一脸憔悴,睡的香甜的文和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目。
昏暗的营帐中,文和先生的眼目异常明亮,眼角虽挂着一丝丝憔悴的嫣红,但黑亮的双眸之中,并未见一丁点儿的混沌和困意
第140章 真正的细作
耳听着脚步声渐去,已然听不真切; 帐外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就在此时; 文和先生突然掀开被子,翻身坐起。
他一动; 不由得嘶了一声,疼的他脸色瞬间有些煞白,不过还是忍着疼痛,连忙从榻上起来。
文和先生抓过衣衫,连忙披在自己身上,匆忙穿戴整齐,将头发快速束好。
眼看着做好这一切之后; 他并未又立刻离开夏元允的营帐; 而是眯了眯眼睛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他的眼中不见任何温柔柔软的神色,反而带着一丝精明与锐利,和方才与夏元允缠绵的那个温和的教书先生判若两人。
文和先生将目光盯在夏元允安置在一面的铠甲上; 因着魏满临时找夏元允有事; 夏元允走的匆忙; 未着甲胄便去了。
夏元允的铠甲留在了营中; 也没有架起来; 就扔在一面,散在案几边的席子上。
文和先生大步走过去,将铠甲拽起扔在一旁,使劲抖了两下,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哐!一声; 一块木头突然从铠甲中掉落下来,登时砸在案几上,顺着案几的角落一碰,又掉在了席子上。
文和眼眸一亮,立刻俯身抓起地上的木头,这一俯身,不由又是嘶了一声,酸疼的他有些冒汗。
文和先生将地上的木头捡起来,原是一块领牌,上面刻着夏元允的名字,一看便知是夏元允的印信。
文和先生唇角一挑,冷笑了一声,笑意与平日里的如沐春风半点儿也不一样,反而稍显冷酷薄情。
他将领牌掖在自己怀中,随即立刻蹲下来,翻找着夏元允的案几。
他日前进入营帐给夏元允送药酒之时,眼看着夏元允正在书写什么文书,但是自己一进来,夏元允便合上了文书。
文和先生一眼便认出了那文书,连忙抓起来,将竹简展开来看,原是这次运送粮草的文书。
魏满的大本营设立在陈留,如今他们从陈留来到酸枣参加会盟,辎重补给是少不得的,必然要源源不断的运送补给前来。
因着酸枣此地聚集了众多军阀,大家虽目的相同,都是推翻佟高暴/政,但其实各有野心,私心颇重,也算是鱼龙混杂。
所以各个阵营的辎重粮草补给,都是机密中的机密,绝对不可外泄,若是外泄令他人知晓,少不得会被不知名的伏击劫走了粮草。
若断了粮草,别说是反抗佟高了,会盟必然不攻自破。
文和先生看到那文书,眼眸中登时亮起了精光,一双黑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流光溢彩在流动。
当即将竹简重新卷好,收在袖中,于是又蹲下来翻找其他文书。
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文和先生快速的翻找了一遍,将有用的文书全都搜罗起来,有的竹简太厚,便誊抄下来。
做好这些工作之后,文和先生便起身来,悄声的来到营帐门口,打起一个缝隙,向外看了一眼,眼看无人,也并无守卫,立刻走出营帐。
文和先生出了营帐,找到了一只药箱子,将里面的药全都抖出去,然后将文书等等机密文件,全都塞在药箱子里,随即背上药箱,快步往魏营的营地大门而去。
时辰已经夜了,此时天色黑暗的透,已经过了三更,营地中静悄悄的无任何声息,期间有巡逻的士兵。
不过那些士兵眼看到是文和先生,便没有任何阻拦,有的还与文和先生打招呼。
文和先生背着药箱,一路走到了营帐门口,他微微垂低这头,径直走过来。
什么人?!
营帐门口的戍守士兵立刻警戒,大喝了一声,文和先生背着药箱,慢慢抬起头来,在黑暗中,在跳跃的光火映照下,文和先生犹如变脸一样,那精明锐利的面容瞬间换成了温和逆来顺受的表情。
原是文和先生!
戍守的士兵似乎也认识文和先生,与文和先生作礼,说:先生,这深更半夜的,您这是?
文和先生嗓音十分温柔的说:是这样儿,豫州刺史孔大人的营中突然出现了水土不服之症的士兵,长秋先生今日忙了一整天,身子骨儿乏了,主公便令我前去孔大人的营中看看情况,这疫病不等人,纵使天色已晚,也不得耽误片刻啊。
士兵一听,有些为难,说:文和先生,不是咱们不信你,但但这出入营地,尤其是深更半夜,一定要有令牌令节,以免营中混入细作眼线,倘或文和先生没有令节,那我们也只能奉命办事儿,不能让文和先生离开了。
文和先生一听,微微一笑,十分好脾性的说:是了,文和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况你们奉命办事,本就是尽本分而已,文和自也不会难为你们。
他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说:诸位且看,令节不就在此?主公深知各位都是奉命的好汉,因此特意遣了夏侯将军与我令节,这下子便可出营了罢?
那几个士兵低头一看,温和先生手中躺着的,可不就是夏元允的令节?
夏元允乃是魏营主公魏满的从兄弟,谁不知道自从主公在陈留徵召开始,夏元允便跟随主公,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多少难题,夏元允从不后退,因此魏满十分器重夏元允。
有了这夏元允的令节,别说是深夜出营了,就算文和先生想要半夜上房揭瓦,士兵们也得给文和先生递梯子!
如此一来,士兵们当即便没话了。
第106章
文和先生神情一敛,微微挑起一面唇角,似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丝不屑的哂笑,便要将令节收起。
就在此时
啪!
一声轻响,伴随着响声,有人突然从文和先生后背出现,一把抓住了文和先生的手腕,连带着他手中的令节一起桎梏住。
那只手同样纤细,却带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威信。
文和先生吓了一跳,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回头,只见张让一袭月白衫子,静静的站在自己背后,一双冷漠的黑色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
文和先生心中猛跳,强自镇定,说:长秋先生?
张让冷冰冰的看着贾诩,不知是不是错觉,或许是光线太过暗淡,或许是火光明明暗暗,总之文和先生一刹那仿佛看到了张让的笑容。
那冷冰冰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冷冰冰的笑容。张让不笑之时有一种清高冷傲之感,不知为何,张让一笑起来,非但没有融化那清高与冷傲,反而衬托着张让有些怕人,令人后脖子一寒。
张让声音很轻,但掷地有声,说:文和先生,豫州刺史孔大人的营中出现了水土不服的士兵,长秋为何不知?
这
文和先生眼目乱转,似乎在想办法,说:兴许兴许是主公体恤长秋先生劳累,因此因此没有与长秋先生言明罢
文和先生的话刚说完,就听得哈哈哈哈的大笑声,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从昏暗的营门边转了出来。
此人不是文和先生口中的主公魏满,还能是谁?!
魏满走出来,笑眯眯的说:哦?是么?我魏满这般温柔体贴,竟连自己都不知晓。
文和先生眼看到张让,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如今却看到魏满,登时心中只剩下一片惨淡,心头不安的跳动也渐渐平息下来,竟比方才还要冷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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