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把头靠在魏满的肩窝,眯着眼睛也不说话。
魏满低头看了一眼,屋舍里没有点灯,借着淡淡的月色,林让醉酒的面容若隐若现,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呢喃什么。
魏满不知他在说什么,赶紧把人抗进舍中,此时此刻只能庆幸,这林让的酒量四不大好,否则根本无法把他灌醉,若林让一口拒绝了费老的赠予,那岂非亏大了?
还好魏满随即应变。
魏满听他呢喃,便说:你说什么?
他把耳朵稍微靠近林让,就听林让用很轻的声音,低低说:我好想你
魏满一愣,看向林让,下意识的说:谁?
他说完,就见林让醉醺醺的眯着眼睛,正深深的看着自己。
不
自己的脸。
魏满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开了,瞬间明白了过来,道:又是他?
林让口中想念的人,必不是魏满,而是与魏满长相相似的那个他。
他!
魏满莫名感觉到一股愤怒,火苗就像浇了油一样,一时间灼烧着魏满的理智。
魏满气的直喘粗气,但因着费老准备赠予家资的事情,林让此时已经从宝藏晋升为瑰宝,魏满绝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打碎了自己的瑰宝。
于是魏满无奈之下,只好把醉鬼一样的林让甩下,故技重施,别过头置气的不让林让看自己的脸,抽身要走,懒得和他生气。
哪知道下一刻林让却突然踉跄的爬起来,咚!!一声,十分豪爽的堵住了舍门,似乎不让魏满离开。
魏满一愣,没成想林让这么豪气,看起来身量不高大,却像是拦路的山贼一样,一改平日里的清高冷漠的作风,大马金刀的拦住了舍门,不让魏满离去。
林让因为醉酒站不住,就靠在舍门上,竟然冲着魏满傻笑起来,端详着魏满的脸,看的十分专注。
口中含糊的说:嗯真像,生得如何可能这般相似?
魏满啧了一声,似乎十分不耐烦,不屑的看着堵门撒酒疯的林让,十分阴森的说:不许看我。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脸。
想他魏满是什么人?
堂堂太尉之子,昔日在京中也是被人追捧之人,如今看在林让眼里,却只剩下一张脸了,而且这张脸,还没当成他魏满的脸看。
最可气的是,魏满压根儿不知,到底是谁跟自己长的那么像。
林让却不理他,仍然盯着魏满的脸,一边看,还一边评点起来。
说:像是像但但除了脸面儿,一点子也不像。
林让上次也说过这种话,在玄阳城的皇宫里,当时魏满口口声声答应林让,会带小包子赵梁王出京,但事到临头就食言而肥,从头到尾不过是搪塞林让的权宜之计罢了。
当时林让便说,魏满除了脸,没有一个地方像他。
魏满再次听到这种话,怒气积攒在心里,越积越多,到达了顶点,不怒反笑,刚要奚落林让两句。
结果就在此时,林让突然一反常态,离开了舍门,大步朝着魏满走过来。
不只是走过来,而且气势汹汹,饮醉酒的傻笑消失在了林让的脸上,取而代之的则是冷酷的肃杀,不知怎么的,清冷逼人。
林让一步步走近,魏满下意识的心中戒备,心疑病发作,随着林让走近的步伐,跟着一步步后退。
魏满紧蹙眉头,沉声说:做什么?
啪!一声。
林让的双手突然抬起来,搭在了魏满的肩头,眯着眼睛注视着魏满,声音清冷,略微带着一丝丝饮酒过后的沙哑,说:你说呢?
第20章
第27章 我好色?
房舍本就昏暗; 林让站在魏满面前; 脸上蒙着阴影; 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那寒光闪闪的眸子。
眼神令人捉摸不定
唔!
就在魏满心中疑惑之时; 林让突然抬起手来; 捂着自己的嘴巴; 嗓子滚动了一下; 他喉结并不明显,单薄的手掌配合着突然惨白的脸色; 看起来羸弱不胜; 自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然而此时的魏满心中警铃大震; 根本没有工夫关注林让到底是真脆弱; 还是装脆弱; 赶紧扶着他扯开一步,拉开距离; 说:要吐?
林让混混沌沌的; 喝多了酒,胃里难受的厉害; 翻江倒海的,一个不慎就往上漾起来。
他方才眼神冷漠; 其实是极力忍耐胃里翻上来的酸水。
魏满怕他吐自己一身,说:忍一时忍一时!
他说着; 扶着林让在案几边坐下来。
林让口中含糊的叨念着:想想吐,给我找个袋子; 要吐了
魏满却听不懂他说什么,奇怪的说:带子?什么带子?
林让说:袋子!
魏满疑惑的说:难道要找麻袋?
林让本就难受,说多了话只觉嗓子眼发紧,呕一声,真的就要吐将出来。
魏满大惊失色,阻止着林让,说:等一等!我这就去叫人!
魏满大喊着,冲出屋舍,准备去叫仆役来伺候林让。
魏满是个富家公子,他生来家里有钱,又有地位,从未伺候过人,自然伺候不来醉酒的林让。
魏满大步跑出去,没一会儿便把仆役叫了过来,进了屋舍一看,林让不在案几边,不知什么时候便滚到榻上去了,睡得安详,也没有要吐。
魏满当即松了口气,就对那仆役说:罢了,这里没事儿,你且去罢。
仆役赶紧应声退出去,魏满这才关了门,走进舍中,居高临下的站在榻边,低头看着林让。
林让睡在榻上,脸色透露着醉酒的殷红,睡得似乎不是很深,又觉着太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抓的乱糟糟的。
魏满垂头看着林让,见林让没有吐,便狠狠松了口气,随即干脆坐在林让身边,轻轻碰了碰林让,说:可睡着了?
嗯?
林让睡得不实在,半梦半醒,因为喝了酒,脑袋晕乎乎云里雾里的,被魏满一碰,稍微撩开一丝眼缝,瞥了他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只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魏满见林让醉的厉害,眯着眼睛,眼眸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来,在林让耳边轻声说:林让,林兄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于你。
林让醉的厉害,糊糊涂涂的,这次都没有睁眼,嗓子里又发出嗯?的一声,十分老实的模样,根本不见平日里的高冷。
魏满一看,林让怕是真的醉了,倘或是平日里,林让绝对冷清的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如今却这般平易近人。
魏满便笑的十分温柔,打起一百二十个温柔笑意,哄着林让,款款的说:林让,你口中提起的那个他,到底是何人?说给我听听,如何?
林让本闭着眼睛,听到魏满说话,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狭长,内勾外翘,乃是标准的丹凤眼,眼睛一睁开,眸心黑亮,清澈见底犹如冽泉,说不出来的沁人心脾。
林让目光幽幽的看着魏满。
魏满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完了,这阉党怕是装醉,如今突然清醒,肯定是发觉自己趁机哄他的话。
就在魏满疑心的时候,林让却仍然凝视着他,因为醉酒的缘故,嗓音也没有平日的清冷,仿佛不再那般拒人千里之外,说:你你不记得我了?
魏满有些狐疑,蹙着眉观察林让。
林让又说:我小时候你救过我。
魏满这么一听,不由松了口气,原来林让醉的不轻,并没有醒过来,林让突然说了这么奇怪的话,怕是把自己又认成那个他了。
魏满一看,当真是好时机,若不趁着林让醉酒,怕是再没如此好的时机哄骗林让说出他的事情。
魏满当机立断,放轻了声音,就怕惊醒了林让的酒气,说:是啊,我仿佛不太记得了,你不妨仔细说说?
魏满哄骗着林让,若在平日,林让绝不会乖乖上钩,但眼下却十分顺从听话的咬住了鱼饵,被魏满一钓就勾了上来,十分的没有难度。
林让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小时候着了,着了一次火,我被困在火海里是你冲进来救了我
林让说着,还拉起了魏满的手,十分宝贵虔诚的握着魏满的的手,声音微弱的呢喃着:我撞到了脑袋,后来后来做了手术,就失去了普通人的感情,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害怕我、嘲笑我只有你不怕我。
林让这么说着,魏满虽听不懂什么是手术,不过还是恍然大悟,原来这阉党没有惧怕恐惧的心理,竟然是天生的,并不是他如何镇定。
果然,是脑子不好。
林让喃喃的又说:我虽然不太明白他们惧怕我,嘲笑我的原因,但每次每次看到那样的眼神,这里都觉得很奇怪,像是生病了一样,不舒服
林让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酷无情,每次听到医院的同事们在背后里议论他,林让虽感觉不到生气的情绪,但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医院的同事们看到他冷漠离开,反而会嘲讽的说:看吧,前辈根本没感觉,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他的。
魏满想要收回手去,林让却不放松,执拗的拉着他,说:你和其他人都不同,你不会嘲笑我,待我很温柔
魏满一听这话,不由冷笑一声,敢情林让还挺入戏,看着自己的脸吐露衷肠起来了?
魏满也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儿,反正就觉得越听越不舒服,自己心口也不舒服起来,莫名其妙的。
魏满冷笑说:好好,敢情只有他温柔?我呢,我待你不好?
说实在的,魏满费劲的将林让从玄阳偷渡出来,还满足了林让一定要带上小包子赵梁王的条件,这些其实都是有目的的,因为林让是富可敌国的宝藏。
不过魏满自认为自己做的无错,相比于同样想夺取宝藏的佟高来说,魏满的做法一没监/禁,二无恐吓,已经足够光明磊落,仁至义尽的了。
在这个无礼的年代,魏满已经算是军阀中的君子。
魏满这么说,林让突然了眯了眯眼睛,啪!的一声,毫不留情的甩开了魏满的手。
好像稍微有些认出魏满,并不是那个他。
魏满分明看到,林让的脸上划过一瞬间浓浓的
浓浓的嫌弃!
魏满:
魏满感觉,打出生以来这二十年里,自己可能过的太顺风顺水,衣食无忧了,因此老天爷才会让自己结识林让。
林让简直就是自己命里的煞星!
但是煞中带富,富得流油
魏满深吸了一口气,忍耐下自己被嫌弃的怒火,有些不甘心,又问:我问你,我便不好?对比那佟贼,我待你不是十足十的好?
林让看着魏满,目光幽幽的,也不知道具体醒了没有,定了好一阵子,才慢吞吞的的张口。
他一说话,魏满就确定了,还是没醒,醉的厉害,不然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软嫩?浑似跟自己撒娇一般。
林让用着极其软绵的口气,抬起手指,直指着魏满高挺的鼻尖,说: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糟
魏满也顾不得林让指着自己鼻尖了,瞪着一双棱角分明的星目,不可置信的说:糟老头子?
魏满说罢了,哈哈笑起来,简直就是怒极反笑,说:糟老头子?林让,你看看清楚,本校尉如今堪堪年过二十,血气方刚正是当年,如何是你口中的糟老头子?
他说着,干脆将案几上的青铜明镜拿起来,对着自己照了一下,又对着林让照,让他看着青铜明镜,说: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年纪比我长,咱们谁是糟老头子?
林让只说了一句话,魏满便像是点燃的炮仗一样,若林让再给点劲儿,恐怕魏满很可能就会变成发明黑火/药的第一人了
林让淡定的看着铜镜,只是稍微撩了一眼。
当然他说的糟老头子,可不是眼下的魏满,而是小说中的魏满。
那本很火的小说里,从魏满二十出头,一直写到了魏满奠定魏氏政权,寿终正寝。
林让此时饮的醉了,脑子里一片糊涂,因此分不清楚小说里外的魏满。
林让慢吞吞的说:哦是了,你还轻佻,好色。
魏满当的一声将青铜明镜扔在一边,砸到了案几也不去管,盯着林让,又是一阵冷笑,他发觉林让每说一句话,自己都会冷笑,怎么也忍不住。
魏满说:我好色?是,我轻佻,但我还未娶亲,也从未奸/淫掳掠,自认为一身正气,如何好色,你且说来我听听。
魏满如今年纪轻轻,孑然一身,而且他崇尚以刑治国,自然要以身作则,从不做那种下流不堪的勾当。
林让想了想,还稍微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思考,然后继续慢条条的说:你这糟老头子,喜欢喜欢收集寡妇,是不是好色?
寡咳咳咳!!
魏满险些被林让一口气呛死。
寡妇!?
其实小说中的魏满,真的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喜欢收集寡妇。
有一件事情在小说中非常著名,说的就是魏满出征杨倞,杨倞因为敌不过魏军,连连败退,最后主动投降。魏满收编了杨倞,设宴款待,哪成想魏满看中了杨倞从父的遗孀,于是把杨倞的这个从婶私纳为妾。
如此一来,杨倞大敢羞耻,趁乱夜袭了魏满,魏满的长子魏脩让父亲魏满骑上绝影马,连夜逃走。
而魏脩与大将召典一起力抗杨倞叛军,阻断后路。
最后的结果异常惨烈,魏脩、召典等大将,均陷敌中,力竭战死。
按理来说,遗孀寡妇乃是杨倞的从婶,一个从字就能体会出来,这层亲戚关系并不亲厚,杨倞到底是因为愤怒羞耻,还是以寡妇为借口偷袭魏满,那便不得而知了。
但魏满喜好寡妇的这则事件,代价太重,因此便流传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魏满尚且年轻,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寡妇,小说中的剧情还未展开,眼见林让指责自己喜欢寡妇,不由震惊,喜欢寡妇为什么自己不知情?
魏满说:甚么寡妇,你勿要乱说。
林让幽幽的看着魏满,说:喜欢还不承认,坏的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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