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人距离林让有些近,林让一转头,两个人险些撞在一起。
对方赶紧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正是方才消失的魏满。
魏满原来并未离开,姜都亭与杨樾一走,他再也忍耐不住,赶紧从箱子里跑出来,不然感觉整个骨头都要被折弯了。
魏满一出来,又对林让冷嘲热讽,说:怎么,看来你在郯州还挺吃香?又是第一飞将,又是吴邗太守,怎么全都来你舍中叙话,还是大半夜的,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呢。
魏满根本没有察觉,自己这口吻到底有多酸,一股酸涩的味道,好像生吞了一斤檕梅似的。
不,十斤!
林让以前没有感情这个情绪,如今虽有了感情,但对于此道是个生瓜蛋子,并不了解,浑似一张白纸似的,还在不断的自行摸索。
所以只是觉得魏满的话怪怪的,但是具体如何古怪,也听不出来。
林让便没有跟他说这些无所谓的,而是皱眉说:魏公贸然前来郯州,实在太冒险了。
魏满听到林让开口,就觉自己肯定会被气炸,果不其然,当真差点气炸。
也不看看自己过来郯州冒险,是为了谁,一心想看看他是死是活,是否被虐待羞辱,结果呢。
结果林让开口就是数落自己。
魏满冷笑一声,说:我乃齐州中,孤愿去哪里,还要与你报备,令你批准不成?
魏满又说:孤来郯州,乃是探听郯州虚实,你可勿要自作多情了去才是。
林让点点头,说:卑臣自不会如此,卑臣为何要自作多情?
魏满:为何林让每说一句话,自己都会被气的半死?
林让说:魏公打算何时离开?
魏满冷声说:与你何干?
林让淡淡的说:魏公身在郯州,如是被人发现,卑臣身为齐州使者,自然与卑臣有关。
林让说的头头是道,又说:倘或主公不离开郯州,那么主公所在郯州府署的时日,必须听卑臣安排。
听你安排?
魏满冷嘲热讽的说:你是何人,孤为何听你安排?再者说了,你本是陈营的谋士,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孤为何要听一个外人安排?当真是笑话了。
林让十分淡漠的看着魏满,他就知道,魏满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后退的倔驴子,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听从旁人的意见。
但是林让不怕。
林让风轻云淡的说:魏公如不听卑臣安排,也无有什么干系,卑臣不过生着一张嘴罢了,一个不留神,把姜将军喊了回来,您说会如何?
他说着,故意做出往外看的动作,说:想必姜将军还没走远罢?
魏满一听,威胁!
明晃晃的威胁!
魏满气的脸色铁青,说:你你敢威胁于孤?!
林让淡淡的说: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还请魏公不要介怀。
魏满:
魏满被撅了好几下,只觉十分没有面子,又不敢回绝了林让,生怕他顽真的,喊了人过来鱼死网破。
魏满转念一想,自己假意答应他,先安抚了林让再说,又不做数儿,等过了这时候,林让不过一个小小的谋臣,要捏咕他,还不容易么?
魏满眼眸中全是算计,唇角挑起一个轻佻的笑容,十分好说话的说:好,孤便依你。
林让点点头。
魏满沾沾自喜起来,林让也不过如此,自己诓骗于他,他却浑然不知,还不是被自己顽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此时,林让突然走到案几边,伸手拿起案几上的毛笔,塞在魏满手中。
魏满一阵狐疑,看着手中的毛笔,说:这是何意?
林让冷酷无情的注视着魏满,淡淡的说:卑臣不信魏公言辞,因此还是立下券书比较稳妥。
你你说什么!?
魏满吃惊纳罕的说:券书?!你让孤堂堂一方之长,立下券书?
魏满没成想,林让还有如此釜底抽薪之做法,一时间都懵了。
林让十分坦然的点点头,直白的说:魏公素日里最善花言巧语,十句话九句不可信,因此立下券书才是正经。
魏满握着笔的手都在抖,抖得墨水差点滴落下来,说:你你你好,好啊,当真是好
魏满虽脸色铁青,但到底没有办法,一连串好之后,咬牙切齿的捏着毛笔,恶狠狠的立下了券书,丢给林让。
说实在的,林让看不到太懂这些文绉绉的文字,不过他顶着名士的名头,所以魏满不知他不识字,因此没有讹诈林让。
等一切都写好了,魏满刚把券书扔过去,就听到叩叩!的声音,又是敲门声。
魏满吃了一惊,压低声音,说:怎么还有人来你舍中叙话?
林让给了魏满一个稍安勿躁的冷漠眼神,让他躲在内里,自己走过去开门,说:是谁?
来人恭敬的说:小人是府署的仆役,给先生送来沐浴的热汤。
他这么一说,魏满松了口气,原不是来找林让促膝长谈之人,而是送热汤的仆役。
林让便打开门,将仆役放进来,让他将热汤搬进来,安置好,仆役便很恭敬的退了出去。
林让关门的时候说:热汤明日再收拾走,一会子我便睡下了。
是,小人知道了。
仆役很快离开,恭恭敬敬的好像对待上宾一般。
林让将们关上,回身走进内里,魏满便大马金刀的坐在席上,看着袅袅热气的热汤。
林让走进来,十分坦然的将外袍摘下来,搭在一面的屏风上。
魏满戒备的说:你做什么?
林让一脸平静,看了一眼热汤,说:沐浴。
沐浴?
魏满更是吃惊,看着已经退去外衫的林让,随即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冷笑的看着林让,心说,这个陈营来的谋士,果然是个细作,竟主动在自己面前宽衣,岂不是要蛊惑自己?
魏满这般想着,就听林让对魏满说:魏公若是想要留在府署过夜,请便罢,外间儿都是魏公的。
他说着自己走进内里,准备沐浴洗漱去了。
魏满见他坦然的走进内里,突然有一种自己想多了的感觉,原林让不是想要当面退衣,蛊惑自己?
魏满十分狐疑,不知林让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影影绰绰的倒影,魏满心中一动,既然林让想要沐浴,必然要退下衣衫,刚才那券书,自己便可以偷偷窃过来。
没有了券书,看他林让还如何嚣张。
魏满这么一想,只觉十分在理,便放轻了声音,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房舍的内间。
内外间的阻隔只有一个无门的门拱,还挡着一方屏风,魏满偷偷的转过屏风,刚要去找券书,一抬头
赫然看到林让根本没有沐浴!
林让衣冠还算整齐,只是退掉了外袍,解开了衣带,散开了鬓发罢了,配合着白色的衣袍,黑色长发披肩,整个人犹如谪仙一般。
冷淡、漠然的盯着做贼似的魏满。
魏满:为何这么长工夫,林让还没沐浴?
林让刚刚解开头发,他的头发绑的有些乱,缠在一起,解开的时候很疼,因此费了些工夫。
刚才魏满听到那窸窸窣窣的旖旎之声,其实是林让正在与自己的长发做斗争的声音。
哪知道魏满这就偷偷摸摸的进来了。
林让淡漠的看着做贼心虚的魏满,冷淡的说:魏公这是做什么来了?
魏公眼目转了一圈,支吾的:孤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让便说:魏公难不成要偷看卑臣沐浴?
魏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魏老板:突然被抓包,我现在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让宝:▼_▼
第336章 算计的光芒
魏满怔愣在原地; 说:孤
他怔愣了良久,原来是因着这么长时间,林让竟然还未有沐浴; 也不知磨蹭什么。
二来则是
二来则是林让这般披头散发的模样,魏满看在眼中; 心窍猛颤; 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昔日里与林让相处的点点滴滴; 只觉眼前之人; 与林让的影像莫名的重合在了一起。
是那么契合,想要将人狠狠的拥在怀中。
林让见魏满怔愣,不回答自己; 便有些奇怪,说:魏公?
魏满这才回过神来; 说:孤孤怎么可能有这样奇怪的癖好; 你勿要瞎说!
林让上下打量着魏满,说:那魏公为何进来?
魏满:
自己进来想偷券书。
林让换上了一副了然却冷淡的面孔,说实在的,魏满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出林让的冷淡之中掩藏着了然。
林让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面容; 好像刻意在模仿列侯似的,但他眼神的深处,掩藏着一丝丝波动,魏满看的真真切切。
林让说:魏公可是进来盗窃的?
盗
魏满险些又给林让气死,哈哈一笑; 说:盗窃?孤身为齐州牧,坐拥数十万兵马,还需要盗窃?开顽笑!
林让却用一副看透了魏满的模样,淡然的说:魏公难道不想盗取券书?
魏满对答如流,面不改色的说:不想。
他说着,心中却在想,这什么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但魏满不能输了颜面,便说:孤孤是来来拿一床被子的。
魏满说:外间儿天寒地冻的,也没有火盆子,如今已经深秋,也没有榻,只有一张席子,难不成连床被子也不给孤了?
林让想了想,便转身从榻上抱起一床被子,嘭!一声扔在魏满怀中。
被子很柔软,甚至
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林让身上的药香。
昔日里林让最喜欢身上熏一些苍术的味道,不过如今现在重生而来,还没条件熏香,所以林让身上的药香,纯粹是摆弄草药留下来的。
毕竟这些日子林让都在给姜都亭治疗,所以染上了药香。
魏满闻着被子上淡淡的药香,看着林让淡然的面孔,心里的火气就像给点了油一样,呼呼的往上冲,那叫一个气啊!
自己说要被子,林让就仍给自己被子,连个挽留也没有,那意思就是让自己睡外间的席子上?
魏满这齐州牧,从来都是他给别人吃瘪,没自己吃过,如今倒是一次性吃了许多。
魏满怔愣在原地,林让便把他推了出去,推到外间。
魏满抱着被子,站在外间门口,木呆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席子,浑然有一种小白菜的苍凉之感。
就在此时,长发披肩的林让转过屏风,淡淡的看着魏满。
魏满还以为他于心不忍,哪知道林让却劈手扔来一个头枕,丢给魏满,说:魏公晚安。
魏满:
深秋已然很冷,外间没有火盆子,也没有榻,就直接躺在席上,盖着一床被子,幸而魏满身强体壮,普通人第二天绝对要嘴歪眼斜,轻则害了风寒,重则落下病根儿。
第253章
魏满睡到半夜,真真儿的觉得忍不下去了,倒不是寒冷不可忍耐,而是心中那口恶气。
自己身为一方之长,多少人想要巴结奉承,而林让呢,一个陈营来的小小谋臣,竟然对自己爱答不理,甚为冷淡,还让自己睡席子?
魏满单手一撑,直接从地上翻身而起,偷偷往里间看了一眼,林让似乎已经睡熟了,背对着外面,侧卧在榻上,呼吸十分均匀,偶尔时不时动一下。
原是因着寒冷,被子被他不老实的踢掉在了地上,所以蜷缩着,随便抓了几把,没有抓到被子,便冷得直打哆嗦,但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魏满一看,心说真笨。
他慢慢轻声走过去,站在林让前面儿良久,随即似乎放弃了什么,抬起手来,将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轻轻抖干净,然后盖在林让身上。
林让得到了被子,稍微舒服一些,舒展了一点点,不过似乎还是觉得冷。
魏满一看,心说我都帮你盖被子了,这榻这么宽阔,没道理让魏公我睡在外面的地上。
于是魏满便轻声上了榻,也把自己的被子盖好。
林让前半夜睡得有些冷,后半夜倒是颇为舒坦,身边似乎烧了暖气一般,暖洋洋的,吸引着林让。
第二天清早,林让因为睡得很饱,早早便挣开了眼目,眯着眼睛醒盹儿,这么一看,登时有些奇怪。
魏满?
魏满为何睡在自己的榻上,昨日不是把他赶到了外间儿么?
其实不是林让狠心,让魏满深秋睡在地上,而是林让心里实在奇怪,他不了解那种奇怪。
明明自己就在魏满眼前,而魏满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细作,不相信自己,所以林让其实是赌气,才让魏满睡在外面地上。
林让还没醒过盹儿来,眯着眼目注视着魏满,越看越觉得好看。
四五年了,魏满却没有留胡子,面上刮得干干净净,以前只觉魏满与叔叔长得十分相似,如今这么一想来,原来叔叔根本就是魏满,怪不得生的一模一样
魏满其实早就醒了,他生性机警,更别说身在郯州老巢,魏满只是浅睡,林让一动他就醒了。
但魏满并没有睁开眼目,在林让睁眼之时,他立刻闭上了眼目,心中思忖着,便试探试探这个林让,不知他看到自己熟睡会干些什么,若他图谋不轨,自己便一剑斩了他!
魏满闭着眼目,很长一段时间,林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一切都归为静悄悄。
如不是魏满耳聪目明,能听到林让的呼吸声,恐怕还以为他又睡了。
不过林让并非又睡了,因为他的呼吸并不绵长,有的时候还挺错综,一看便是在思虑什么,思绪千回百转。
魏满正兀自奇怪林让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正在靠近自己。
魏满吃了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就在这一刹那,林让清秀俊美的面孔放大到了魏满跟前,然后
然后魏满唇上一阵温热,竟被林让给强吻了!
林让还以为魏满睡了,定定的看着魏满的容颜,只觉越看越是中意,心中升起一股,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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