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又不傻,这显然是个赔本儿的买卖,夺下鲁州也没有他的好处,没夺下鲁州还要被陈继怪罪,何况魏满一向与吴文台交好,这许多年来河水不犯井水,没道理主动去触霉头。
但
若不答应了陈继,陈继绝不会将林让放行过来。
一时间,魏满有些两难,当真是骑虎难下。
林让看到魏满为难,便淡淡的说:破虏将军的确骁勇善战,而且可谓是所向披靡,但除了陈继忌惮破虏将军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十分忌惮破虏将军。
魏满蹙眉说:陈仲路。
林让点了点头,说:陈仲路与陈继虽是兄弟,但陈继这个过继而来的庶兄,地位远远比陈仲路这个嫡子要高得多,而且这么多年来,陈继与陈仲路全都野心勃勃,外界评价均是陈继高于陈仲路,陈仲路如何能服气得了?
林让说的无错,陈继与陈仲路乃是兄弟关系,想当年二陈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但在义军会盟之时,陈继与陈仲路便从此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不止如此,而且还互相派兵征战。
当年陈继想要另立皇亲玄州牧为新皇,而他的弟弟陈仲路则与他的意见不和,觉得陈继十分虚伪伪善,陈仲路觉得,如今的世道,另立旁人不若自立,陈仲路早早便打了自立之心。
陈继却觉得陈仲路自立是无稽之谈,毕竟这是武家的天下,大家都是臣子,如果打出自立的旗号来,那么肯定会招至天下诟病,一直以来树立的贤德名声便会瞬间灰飞烟灭,得不偿失。
陈继与陈仲路在立谁为皇帝的事情,大打出手,最后分道扬镳。
很可惜的是,陈继和陈仲路谁也没有得逞,最后立为皇帝的,还是小包子。
如今那个小包子已经出落得比小灵香还要大一些,少年老成的厉害,虽各地被太守州牧掌控,但京师却固若金汤,无人敢招惹。
陈仲路身为后将军,身份高贵,仅次于大将军和车骑将军,再加上陈家家境富裕,富可敌国,因此已经占据了很大一片地盘子。
破虏将军吴文台,因着粮草的问题,所以一直归属在陈仲路的麾下。
如此一来,陈继一旦与破虏将军开战,那么打得就是自己的弟弟,陈仲路的脸。
林让淡淡的说:鲁州这个地方,可以说是陈仲路的心脏,陈仲路一直给破虏将军输送粮草,不就是因着破虏将军骁勇善战,镇守鲁州无人敢欺么?陈继想要打吴文台,陈仲路必然第一个不答应,因为陈继这是把刀子,直接扎进了陈仲路的心脏里。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兄弟阋墙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而陈继与陈仲路这俩兄弟,可以说是兄弟阋墙中的典范了。
魏满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说:你可继续讲下去。
林让说:陈仲路绝对不会对破虏将军被攻打的事情,坐视不管,但问题又来了陈仲路也十分忌惮破虏将军的威严,心脏是最核心,却也是最脆弱的地方,谁会把心脏交给一个不信任之人保管呢?
陈仲路不信任破虏将军吴文台,说到底,吴文台是后来投军的,又不是陈仲路一手培养出来的自己人,就好像是半路出家一样。
林让又说:而且破虏将军威名过旺,麾下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作为主子的陈仲路,如何不忌惮不害怕呢?卑臣听说,最近后将军陈仲路为破虏将军输送粮草的频率越来越低,粮草数目也越来越少,恐怕这不信任已经到达了顶点,基本是个放养的状态。
鲁州目前的形式便是如此,破虏将军吴文台,后将军陈仲路,还有陈继这三方势力都紧紧盯着鲁州,可以说乱成了一锅粥。
林让说:一方面陈仲路忌惮破虏将军,很可能在陈继攻打之时放生,但另一方面陈仲路又绝不会丢弃自己的心脏,势必与陈继你死我活。而且陈氏兄弟二人素来不和,就算没有魏公,陈继也会想尽办法,请旁人来搞垮陈仲路,不是么?
林让分析了一遍鲁州的情况,那真是又乱又杂。
魏满听了半天,眯眼说:你的意思是让孤帮助陈继,攻打破虏将军吴文台?
林让微微一笑,说:不,卑臣的意思是浑水摸鱼,只需略施小计
林让进了魏满的营帐,一直没有出来,这事儿很快便传到了陈继的耳朵里,陈继不知他们在营中探讨攻打吴文台的对策,还以为魏满一日没见林让,便患上了相思之苦,在营帐中翻云覆雨来着。
这就误会了魏满,魏满如今还在纠结林让与列侯之事,因此根本不可能与林让翻云覆雨。
若是日后他终于相信了林让便是列侯,那么绝对会后悔死,这么多次林让主动贴上来,而自己统统全都推开的机会。
到时候魏满就会深刻的明白一个成语悔不当初。
陈继对此十分不屑,也没有让人再探。
等到夜深人静之后,林让给魏满出谋划策完毕,魏满笑着说:好好好,就按你说的来,孤倒要看看陈继的嘴脸如何,真是迫不及待了!
林让便说:时辰夜了,那卑臣就先告退了。
他说着,便拱手准备出门。
魏满一看,其实很想阻止林让,心说时辰都这么晚了,你若是回去陈营,自己也不放心。
但话都到了口头,就是说不出来,总觉得自己留下了林让,仿佛对不起列侯一般,心中不是一般的纠结。
魏满最后没说话,深沉的点了点头。
林让也没有什么留恋,很是爽快的就退出了营帐,自己准备离开。
林让退出来没多远,登时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小地出溜冲了过来,嘭!一声撞进自己怀中。
原是小灵香。
小灵香抱着林让的腰,甜甜的说:公子!香儿都一天没见到公子啦!公子就知道去找魏公,都不想香儿吗!
小灵香对林让控诉着,林让赶紧蹲下来,轻轻抚摸了两下小灵香的头发,说:香儿,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小灵香嘟着嘴巴,一脸羞涩的晃了晃,说:香儿想念公子,所以一直侯在这里,只为了见公子一面儿,可谓是用情至深呢!
林让:
林让一脸漠然的看着小灵香,小灵香终于破功了,摆摆手,叉着腰,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说:公子,真不是香儿说,香儿为您与魏公,真是操碎了心,怎么就不叫人省心呐!
林让奇怪的说:为何操心?
小灵香指着身后魏满的营帐,说:公子,这天色如此夜了,为何不在魏公营中留下来过夜?夜深人静之时,不是才好交流感情嘛?
林让眼皮一跳,总觉得小灵香古灵精怪的,比自己懂得都多。
小灵香昂着头,又说:公子,你可不要小看了香儿去。
林让也看了一眼魏满的营帐,说:可魏公没有留我,我如何能在魏公营中夜宿?
小灵香唉了一声,像模像样的叹口气,说:说了操心,公子你还不信,公子鸭,这魏公不主动,公子便主动一些儿,反正都是男子!
他说着,对林让找了招了招小白手,说:公子,附耳过来。
【2更】
魏满遣走了林让,心中还有些失落,一个人坐在榻上出神。
就在此时,突听簌簌簌的声音,竟然有人轻轻打起了帐帘子,又走了进来。
魏满眯眼说:谁?
他说着,便看清楚了来人,竟是林让,去而复返了。
魏满站起身来,说:先生可有什么事儿忘了?
林让走进来,目光十分冷漠,语气十分坦然,淡淡的说:并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只是
林让想起小灵香教导自己的话,便复述了出来,说:只是深秋天气寒冷,卑臣一个人宿在帐中,不得温暖。
梆梆!
魏满的心跳瞬间飙升起来,跳得可谓是狂野不羁,乱七八糟!
林让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对自己暗示什么?
他说自己寒冷,还什么不得温暖,这不是在暗示要与自己**一番么?
可不单纯是夜宿。
魏满心里登时乱七八糟,没想到林让说话这般直接,虽以前也十分直接,但今日的话竟十足的撩人。
魏满口干舌燥,目光盯着林让,一会子阴沉,一会子隐忍,一会子又暴跳如雷,恨不能直接冲上去,将林让按在案几上,便就地正法。
但
魏满心中千回百转,做了无数斗争,最后却说:不可,孤这营帐也不暖和,你还是回罢。
魏满断然拒绝了林让的邀请,心中暗自想着,绝不能中了林让的圈套,那怕是要对不起列侯。
而且自己对林让的关心,难道不正因着他与列侯相似么?这样也不是对林让有感情,而是把他当做了一个虚幻的替身,实在太不厚道。
魏满根本没有考虑到,虽把旁人当做替身的确不厚道,但魏满可是一方之长,做过大将军,功高盖主,这样一个霸道傲慢,且自私刚愎之人,竟然会考虑到林让的感觉。
其实已然深陷在了林让的漩涡之中
林让被魏满拒绝了,好像并不惊讶。
其实这也是小灵香意料之中的事情。
小灵香还有后招!
林让点点头,说:也好。
他说的太平静了,没一点子表情,魏满实在奇怪,林让去而复返,被自己一拒绝,竟然坦然的走了,这像话么?
第292章
当然不像话!
正在魏满狐疑之时,林让一边回头往外走,一面自言自语的说:既然如此那卑臣不若去找典将军,想必典将军的营帐够大,也足够温暖。
魏满一听,心中登时警铃大震。
召典!
昔日里,列侯便对召典有恩,将召典从杨樾的兄长那里挖了过来,让召典摆脱了火头军,成功发挥自己的能力。
列侯与召典的关系本就不小,而且召典那硬汉,总是见到列侯便眼红,魏满的从弟魏子廉曾经试探过召典好几次,召典都说列侯是俊美之人。
在魏满眼中,召典可是自己的强劲情敌之一。
虽说后来,魏子廉花了很多很多年,大约也就在不久之前,魏子廉终于把召典拿下了。
不,魏子廉终于以身饲虎,将召典拿下了。
但魏满还是心有余悸,召典会不会见到与列侯神似的林让之后,便对林让动心?
魏满心中一颤,心想着,是了,这可不是为了孤自己,而是为了孤的弟弟。
子廉这个弟弟,就是不若夏元允省心,做什么事儿都不着调便罢了,还要让孤帮他看着召典。
若是召典对林让动了心思,子廉岂不是要受苦?
魏满这么一想,只觉自己十分正义,便说:且慢!
林让根本没想走出去,不过是按照计划行事罢了,听到魏满的声音,立刻驻足,转头看着魏满。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孤孤的营帐突然比较温暖,你可留下来。
林让看着魏满,淡淡一笑,在昏暗的营帐中,在火盆子的光芒照耀下,林让的笑容竟然有些温和,一点子也不见往日里的凌厉与冷漠。
林让在魏满的营中过夜,第二天一天亮便传到了陈继的耳朵里,陈继忍不住冷笑起来,没成想魏满这个人,的确骁勇,而且多谋略,结果呢,竟然栽在了一个男子手中,当真是可笑至极了。
第二天众人再次会盟,魏满按照计划,先是同意了与陈继一起出兵,攻打破虏将军吴文台,但要求是两边的兵力,必须一人一半。
陈继想要捡瓜捞,怎么可能一人一半出兵?
最好是陈继不出兵,全都让魏满出兵,最后鲁州打下来还归自己。
但这种好事儿是不存在的,而且陈继如果不出兵,也惧怕魏满做小动作,必须派遣一队兵马,一路跟随魏满,监视魏满的动向才是。
陈继便派出了一方太守庐昂,支援魏满,一同攻占鲁州,如果攻下鲁州,庐昂便是鲁州刺史,直接驻扎鲁州,管理后续事宜。
魏满不由冷笑说:陈公,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陈公不亲自上阵也便罢了,只派遣一个小小的太守来,能有多少兵马粮草?
陈继笑着说:诶,老弟你可不知道,这位庐太守,骁勇善战,而且你看,庐太守与吴文台麾下谋士庐瑾瑜,那是一个本家,也可以出面游说,不是么?
魏满就知道他不想出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便装作一脸十分隐忍的模样,说:这样罢,既然陈公只能派遣一个太守,便算孤吃亏一些,但陈公要将奉孝先生派遣给孤,一路跟随,不知可否?
陈继想了想,反正林让的券书在自己手里,如果魏满耍花样,自己就把券书公之于众,彻底毁了林让。
一个林让,比起兵马粮草来,实在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陈继好似是得了什么便宜一般,说:甚好。
魏满一听,这便敲定了,陈继不知魏满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沾沾自喜的便离开了会盟幕府。
离开之时,陈继还对魏满笑说:等打败吴文台,占领鲁州府署之时,孤就会遣人将奉孝先生的券书,带给魏公那孤便静候佳音了?
魏满挑唇一笑,别有深意的说:甚好。
小灵香趁着魏营与陈营前去会盟,蹦蹦跳跳的便从营帐中溜了出来,跑进膳房中,不过这次她不是来偷食的,而是来做菜的。
小灵香垫着石头,炒了两个菜,一头都是热汗,不拘小节的用袖子使劲蹭了蹭,蹦蹦跳跳的捧着自己炒的菜,跑到了陈营之中。
武德因为人微言轻,不能参加会盟,但心有不甘,便在周围转了几圈,想要打听打听情况。
他偶然听说,陈继与魏满,竟然已经敲定了,要一起攻打吴文台!
吴文台是谁?
那不是小灵香的亲生父亲么?!
武德眯起眼目来,想必小灵香这会子还不知情,不然依照灵香郡主那性子,必然要瞬间爆裂了。
就在此时
叔叔!
武德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小灵香。
小灵香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举着自己炒的菜,说:叔叔!你快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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