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明白,自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但他是皇上啊,一国之君,稍微无理取闹一点子,魏子脩是不是会理解自己呢?
小皇帝要杀魏子脩的父亲,却想要魏子脩对自己忠心耿耿,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无理取闹程度。
其实在猎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但人活着,从来没有回头路。
魏子脩偷走小皇帝的钥匙,其实小皇帝心里还松了一口,走罢,走了的话,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倒还放松一些。
就在册封骠骑将军之前,小皇帝的人脉传出了消息,虢氾因着记恨小皇帝在他的寿宴上提前离场,因此似乎有些一动,调配了兵马,但不知道要做什么。
当时小皇帝很紧张,很害怕,他想要釜底抽薪的阻拦虢氾,但是小皇帝这时候才发现,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全都是站在虢氾那边的狼,而不是忠心于自己的臣。
小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拾好一个行囊,藏在寝宫里,就当是给魏子脩践行了
小皇帝被软禁在安显殿,寝宫很快便听说了一些消息,一个老太监悄无声息的摸入寝宫之中,便一眼看到了魏子脩。
赶紧低声说:魏侍中!侍中大人!大事不好了!
魏子脩被关在寝宫之中,还不知什么情况,那老太监跑过来,对魏子脩低声说:虢氾造反了,关押了人主!
什么?
魏子脩皱了皱眉,那老太监说:人主现在在安显殿,所有人不得出入,方才太医传出消息,说人主只是偶感风寒,老奴寻思这事儿不同寻常!
他说着,赶紧拿出一个包袱来,交给魏子脩,说:人主几日之前说过,他若有什么不测,一定要老奴将这个包袱交给侍中,请侍中快走罢!
魏子脩听着,有些吃惊,难不成小皇帝早就知道自己偷了钥匙?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慌乱起来,一片杂乱的声音,鸡飞狗跳,是虢氾的人来了,往这边搜查玉玺的下落。
魏子脩也不含糊犹豫,赶紧掏出钥匙将自己的锁链打开,然后打开包袱看了一眼,不由眯了眯眼睛,对那老太监说:如有幸,请转告人主,子脩定不负所托,一定回来救他的。
老太监赶紧说:人来了,快走罢!
魏满与林让出了宫,回到馆舍,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虢氾的士兵突然包围了馆舍。
馆舍里可不只是住着魏满他们一行人,还有其他来京办事儿的诸侯,亦或者是与武氏建交的外族人,众人都有些慌乱,奇怪的看着那些士兵涌进来。
魏满走出来,面容笑眯眯的说:各位,这里是馆舍,为何突然涌进这么多官兵?
第332章
那带头的校尉说:奉虢将军之命,保护各位大人安全!
魏满冷笑一声,保护?监视还差不多。
校尉又说:如今终究不太平,还请各位大人入舍休息,若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走动。
众人一听,这分明是软禁,他们不是诸侯,就是外族的贵胄,哪里受过这样的脾气,一个个十分不服,但那些士兵执戟列队,他们又不能以卵击石,只好吃了这个眼前亏。
魏满带着林让回了自己的房舍,刚一进去,便看到舍中有人,立刻走上去,惊喜的说:脩儿!
竟是魏子脩!
魏子脩趁着方才混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魏满的房舍,魏满见到他,惊喜的很,说:孤还想派人去找你,虢氾狼子野心,怕是要造反,宫中如何?
魏子脩连忙说:脩儿正想与父亲说这件事情。
林让却打断他们,说:什么大事都先放一放,让我先为公子诊脉。
魏满一欢心,险些忘了,魏子脩还中着毒,赶紧把他拉下来,让林让给他诊脉,十分焦急的说:怎么样,中毒可曾变深?
林让诊脉了一阵,看了一眼魏子脩,说:毒素已经全清了。
清了?
别说是魏子脩了,魏满也惊讶无比。
他们上次偷偷进宫,魏子脩还中了毒,如今魏子脩的毒素却已经清了,这实在太奇怪了。
魏子脩心中若有所思,赶紧把抱负拿出来,嘭!一声放在案几上,然后拆开。
随着包袱哗啦一声散开,里面的东西立刻展现了出来。
魏满与林让低头一看,首先看到了一样方方正正之物。
魏满眯眼说:传国玉玺!
魏子脩点头说:正是,父亲请看。
林让从未见过传国玉玺,倒是在电视剧里看过很多,各种各样的。
这传国玉玺的模样,倒是比电视剧里做的精致很多,也霸气很多,看起来十足有分量。
魏满说:脩儿,你如何得到玉玺的?
魏子脩说:是人主给我的。
他这话一出,魏满登时惊讶的看着魏子脩,说:人主?
魏子脩点点头。
林让伸手翻了翻包袱,里面的东西不少,有一些金银珠宝,好像是盘缠一类的。
还有一些令牌,小皇帝除了在包袱里放了一只传国玉玺之外,竟然还放了通行出入京城和皇城的令牌!
林让拿起令牌,说:有了这令牌,主公的军队想要名正言顺的开入京城,就没有人可以阻拦了。
魏满眯眼一笑,说:说到底,人主还是要对孤服软。
魏子脩有些担忧,说:父亲,虢氾已经造反,在宫中大肆寻找玉玺,并且软禁了人主,杨镇东与杨倞也是虢氾那边之人,虢氾马匪出身,为人心狠手辣,儿子怕
怕虢氾一怒之下,杀了小皇帝。
一想到这里,魏子脩的心脏没来由的抽痛,怎么也无法遏制。
魏满抬起手来,制止了魏子脩的话,说:脩儿放心,虢氾虽然鲁莽,但是他身边的麾下绝对会劝阻虢氾,别忘了,还有杨镇东与杨倞呢,他们为了自个儿,也不会让虢氾对人主如何,人主活着,他们还有掌控朝廷的机会,一旦人主死了,他们便是人人喊打的臭虫,再无翻身机会。
魏满说罢了,眼神中略微有些深沉,说:但虢氾此人心狠手辣,估摸着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
魏满记仇得很,小皇帝日前囚禁魏子脩,默许杨镇东刺杀自己,而且还三番两次的想要将林让请进宫软禁起来,这些仇恨魏满都记着呢,所以让皇帝吃点皮肉苦,也是应该的。
况且,对比应有的轨迹来说,自从林让出现之后,小皇帝的人生,也太过于顺风顺水了,没有了轨迹中被佟高囚禁羞辱,作为傀儡的命运,反而被魏满捧上人主之位,早早回归京城坐镇。
身为一个人主,如何能不遭受磨练呢?
魏子脩皱眉说:父亲,虢氾劫持人主,明日便有朝议,还请父亲早做打算。
林让这个时候笑了一声,说:既然咱们已经拥有了传国玉玺,不若
林让说着,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酷与不怀好意,说:不若,盗窃一下虢氾的胜利果实罢?
翌日,朝议。
一个月中,朝议的次数是有定数的,除了紧急召开的朝议和廷议之外,平均每几日都会有一次大型朝议,就是俗称的上朝。
文武百官已经该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殿中,大家分班坐在席上,就等着人主到来。
魏满眯着眼目,似乎在闭目养神,表情十分淡然镇定。
因着今日是朝议,所以林让这种没有官爵在身的人,是无法进入议会大殿的,魏满身边谁也没有,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很快,议会的时辰已到,众人却没有看到人主。
要知道做一个皇帝,可不像电视里演得那般肆意妄为,时辰一到,人主若是不到朝议,次数多了,臣子们便可以击鼓废帝。
而且小皇帝素来勤勉,臣子们心中十分疑惑,不知是不是害了病,因此才不能参加朝议。
昨日里还听说宫中混入了刺客,难不成人主受了伤?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从殿内走了出来,直接站在人主的席位上。
众人本以为是人主,抬头一看,却惊讶的说:这虢将军?
后将军?
虢将军,怎么不见人主?
虢氾站在人主的席位上,席子是给人坐的,席子的坐法也很有讲究,虢氾这种直接站在席子上,而且也没有除掉鞋子的做法,在众人眼中是十分鄙陋,而且嚣张。
尤其虢氾站的,还是人主的席位。
虢氾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众人,说:人主偶感风寒,这些日子抱恙在身,太医说了,人主需要静养,因此特意嘱咐不才,总揽朝政,不得有误!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喧哗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人主怎么了?
竟然让虢氾总揽朝政?
虢将军是后将军,掌管京中兵马,皇上一贯信任虢将军,应该也没什么不对罢?
但这下旨,也太匆忙了一些罢?
就在此时,有臣子站了起来,说:虢将军,皇上可有诏板?
诏板?
自是没有的,因着玉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自然不可能有诏板这种东西了。
虢氾神定自若的说:没有诏板,皇上只是口谕与我,难道各位臣子,觉得是我虢氾自己编纂的不成?
他这话一出,众人更是纷纷喧哗起来。没有诏板?总揽朝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诏板,这有点子说不过去罢?
杨镇东日前被软禁在府中,如今小皇帝被软禁,杨镇东便主动前来上朝,站起来像模像样的说:虢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人主一直对虢将军信任有嘉,没有诏板这也足以说明了,人主对虢将军的信任,不是么?
魏满一听,这不是胡搅蛮缠么,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魏满一声冷笑,声音还挺大,众人立刻全都看向魏满。
魏满便悠闲的站了起来,用手背掸了掸自己的官袍。
如今他官拜骠骑将军,上面没有大将军,因此魏满的官衔很高很高,他一站出来,绝对压了许多人的头等。
虢氾见魏满站出来,便眯了眯眼目,说:魏公,您可是对人主的决定,有什么不满与异议么?
魏满轻笑着,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虢将军,您说人主没有诏板,口谕将朝政全都交给虢将军您,这是不是有点儿戏啊?
虢氾冷声说:皇上信任卑臣,卑臣也无可奈何!
啪啪啪!
魏满连续拍了三个响亮的巴掌,说:说得好说得好,可这却不合情合理,各位卿大夫们请想想看,人主如果真的偶感风寒,不能朝议,那么为何不将总揽的活计交给孤这个骠骑将军,反而要交给虢将军您这个矮了孤一头的后将军呢?
魏满!
虢氾一听,气的牙齿得得得相击作响,魏满这一句话,简直戳了虢氾的死穴,让他整个人都十分难看。
仿佛在时刻提醒着虢氾,魏满这个骠骑将军,是他虢氾帮忙册封的。
魏满说的十分合情合理,魏满是骠骑将军,虢氾是后将军,这名声听起来就不一样,就好像皇上生病,不把要务交给丞相做,反而交给太监做一样。
当年阉党乱政,群起攻之,不就是因着皇上不把要务交给丞相做,反而交给太监做么?
如今这道理是一样的,大家一听,纷纷觉得有些道理,而且虢氾拿不出诏板来,这就很是站不住脚跟了。
魏满!
虢氾耳听着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又是暴怒的冷喝一声,说:你不要妖言惑众!
魏满笑着说:奇怪了,孤只是说一句合乎情理的话,怎么的就变成了妖言惑众呢?
杨镇东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对杨倞打眼色,杨倞也站起来,拱手说:虢将军乃国之栋梁,在京中足足陪伴了皇上五年之久,功劳苦劳自然都劳苦功高,虽魏公您加封破虏将军,但这感情必然没有虢将军与人主来得深厚,因此人主将朝政交给虢将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啊!
魏满笑着说:情理?感情咱们治理朝政,讲究而是情理啊?
魏满这么轻佻的一说,好像反手打了杨倞一个大嘴巴似的。
杨倞说了这么一大堆,也被魏满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败下阵来,只好缩头坐了回去。
虢氾冷声说:魏公,人主害了风寒,正在静养,魏公难不成是想要趁乱蛊惑人心么?
魏满笑眯眯的负手而立,从席位上站起来,走出了几步,来到议会大殿的正中央,说:不敢当不敢当,蛊惑人心这种事儿,我魏满是做不来的,毕竟我魏满做人讲究的是堂堂正正,从来不信情理。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扬手,朗声说:来人,请诏板!
诏板?!
虢氾吃了一惊,其他人也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诏板?
虢氾没有诏板,魏满反而有诏板?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殿上一片杂乱,随着轰一声,殿门轰然打开,林让一袭白衣,手捧诏板,从殿外缓缓的走了进来。
他面上并无任何表情,一片肃杀,捧着诏板稳稳的走进大殿。
将诏板展示给众人看。
真的是诏板!
上面还有玉玺的印信!
是人主的圣旨!
林让便当着众人面的,宣读诏板,诏板上明晃晃的写着,人主有令,在感染风寒这段期间,将所有朝政大事,全都交给骠骑将军魏满总揽,不得有误!
林让宣读完诏板,一瞬间,大殿里更是喧哗,仿佛沸腾的滚水一样,不停的扑腾着。
魏公有诏板!
看来是真的了,虢氾没有诏板。
虢氾这是假传圣旨么?
的确,虢氾是假传圣旨,不过
其实魏满的诏板也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林让的计策,林让所说的偷盗虢氾的胜利果实,就在于此。
小皇帝为了避免虢氾找到玉玺,早就偷偷藏了起来,交给魏子脩。
魏子脩昨日将玉玺带出来,林让便想到了一个当场打脸虢氾的好主意。
虢氾第二天一定会宣布总揽朝政,做明面上的土皇帝,监/禁人主,把持朝政。
但问题就在于,虢氾只有兵权,没有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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