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再重复一次么?”然而陆恒的气势丝毫不逊于他,十指交扣放在膝盖上,微微笑着,“我不接受有问题的货物,我要求彻查港口仓储。”
哈金斯眉目之间隐匿着凶虐,双手撑着桌面,如同虎狼一般,“我和陆枭的生意一向都是这么做,怎么到了你这,就非得横插一脚?”
“哈金斯先生,你也说了,之前的生意是和陆枭做的,但是现在的掌门人是我。”陆恒依然绅士彬彬,他对着自己的随行律师招了招手,立刻就有拟定好的协议一式两份放在了各自面前,黑沉的眼眸从容且不迫,“我有我的规矩。”
“海关不通,想必纵然是你,也得焦头烂额上一阵子。”咔嚓一声,陆恒点燃了香烟叼在嘴唇间,呼出一阵浓白烟雾,再一次看向长桌对面,“哈金斯先生,这一份合同,你有一周的时间可以考虑。”
说着,他优雅起身,想要结束这一场会议,“我随时恭候你的电话。”
这一场谈判的主动权,被他死死拿捏在掌心,楚倾从一旁偷窥,只觉得商场上的陆恒,多了几分内敛而又矜贵的气质。
他的视线就偷偷溜到他那被胸肌撑到紧绷,反射着丝绸薄光的衬衫,只敢看一眼就飞快弹开目光,生怕自己脸红。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教堂,楚倾伸手要为陆恒拉开车后座的门时,陆恒忽然发出一声冷喝,“等等!”
千百次生死危机锤炼出来的敏锐度,让陆恒太阳穴突突跳动,挥手让自己的下属远离车辆,“都离车远点——!”
下一秒钟,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三辆黑色轿车当着他们的面爆炸开来,车身瞬间四分五裂,产生的剧烈冲击波,让在场所有人都如同横扫麦禾一样飞了出去,熊熊燃烧的火光直冲天际!
楚倾被陆恒保护在胸前,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呛进去几口浓烟,“咳咳……”
再一次抬起头时,只听咔咔的上膛声响,七八支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们,哈金斯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恒,“抱歉,我也有我的规矩。”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我们意大利人有一句谚语,Ride bene chi ride I'ultimo。(笑到最后者最好)”
第二十九章 小楚,帮我点烟
都快忘了意大利男人的血液里可不止流淌着酸酸甜甜的披萨酱,还沸腾着子弹火药的硝烟味。
“哈金斯……”陆恒从地上站起身,用拇指擦了擦自己伤破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你这样实在是有点……”
下一秒钟风声迅疾响彻,他以肉眼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冲到了哈金斯的面前,照着他的脸就狠狠挥出一拳,甚至连说话都尚且游刃有余——
“……太不讲道义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简直如同动作片一样,让人都来不及扎眼。
楚倾眼睁睁看着陆恒躲过了一连串的子弹,在砰砰砰紧贴脚面的火光当中,冲向了最高个的那个纹身光头,第一拳冲向了太阳穴,千均力道足以造成脑震荡暂时性失明,紧接着一记干脆利落的过肩摔,咔嚓拧断了肘关节,而后便将枪支抢夺在手。
甚至都不需要瞄准,只听叮当子弹落地,每一个持枪者的手腕都炸开血花,火力威胁瞬间解除,紧接着膝盖又爆出血箭,剥夺所有人的行动能力,干脆又利落,在整个过程当中陆恒就如同没有情感的机器杀手。
这个时候只听街道上传来紧急刹车的刺耳声,下一秒钟从两辆黑色轿车上瞬间又冲下来八个全副武装的打手,但是为首之人,在看清陆恒长相的时候直接愣在当场了,甚至都不敢上前,“……指……指挥官……”
“我很失望。”陆恒脚踩着哈金斯的后背,单手持枪,枪口正指着他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从CYO离开后的你们竟然在从事这样的工作。”
就如同猫仔面对着真正王者之范的雄狮,打手这一瞬间简直是冷汗狂流,支支吾吾,“我……我……”
哈金斯狠狠唾骂着,“给我上!摘了他的脑袋!你们这群只会爬来爬去的臭虫!我花大价钱雇你们……”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陆恒照着他的后脑给了一枪托,直接将人给砸晕过去。
他捏着哈金斯的拇指,沾着鲜血,而后按在了文件盖章处,就这么强行签完了合约,抬眼看了看周围众人,语气淡淡道,“滚吧。”
就如同开恩赦免一般。
当鸟兽群散之后,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陆恒随手扔掉了枪支,从兜里拿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上,冲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楚倾勾了勾手指,“过来。”
楚倾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听令行事,呆楞楞地走上前来。
“打火机。”陆恒示意他,“帮我点烟。”
楚倾这才看到,他的手掌沾了一点鲜血,大概是不想弄脏衣服。
他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结,强行压抑着自己砰砰跳动着的心脏,朝着陆恒胸前口袋伸出手去,“我……找找……”
他的手指缓缓伸入口袋,不可避免地感受到陆恒胸口传感到他皮肤上,那灼热而又滚烫的体温,就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炙烤着他的脑髓神经,瞬间就口干舌燥起来。
“没……”楚倾没找到打火机,“没有,我再……”
他还想往深了摸摸,却不想自己的手一把被陆恒按住,强行压在了他的胸膛心口处,饱满而又丰弹的手感,好像要从掌心里溢出来了一样。
陆恒叼着烟,微微挑起眉峰,显得桀骜而又不驯,“感受到了么?”
在骨骼肌肉之下,就是他砰砰跳动着的心脏,就如同野蛮狂妄的凶兽一样,肆意撞击着楚倾的掌心。
楚倾不知道陆恒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显得木讷又小心谨慎,不知道是傻了还是结巴了,竟然开始复述他上课用的教科书,“剧烈运动之后……不建议抽烟……新陈代谢过快,会加重心血管的负担,很可能导致静脉收缩,脏器缺血缺氧……”
空气宛若凝固一样死寂。
好半天都没听到陆恒开口说话,楚倾小心翼翼抬起眉眼,向他脸上看去。
“好。”陆恒宛若失笑一般,伸手拿下了嘴里的香烟,“小楚说不抽,那就不抽了吧。”
他重新将香烟塞回烟盒,却见楚倾仍然站在原地不动,“怎么了?”
陆恒就如同体贴的长辈一般笑起来,“吓着了?”
说着,他就张开了自己的臂膀。
楚倾如同归鸟入林一般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佛手与硝烟混合的怀抱当中。
“走吧。”陆恒心想着小孩可能是头一次见血,心理上的冲击太大,和蔼笑笑,“会议都已经开完了,我陪你去游学,你想要吃点什么?玩点什么?”
熟料,楚倾脑子里想的压根都不是那一回事,他将脸紧紧埋在陆恒的胸膛上,双手攥紧了他的后背西服衣料,强行按捺着自己的颤抖。
好险……
我差一点就失去你……
大概是看出了楚倾的闷闷不乐,陆恒主动提出去那不勒斯的海港散散步,吹吹风,想让小孩子看看海景,开阔一下心胸,忘掉不愉悦的事情。
粼粼海面承托着夕阳的绛紫深红,远山如同沉默的铁兽静静蹲伏,海鸟拍打着翅膀,从水面一划而过,掀起一片淋漓剔透水花。
陆恒脱下西装外套,搭放在臂弯上,同楚倾一起登上了位于堤坝上的灯塔,站在了最高处俯瞰整座海湾。
海风轻柔拂面,楚倾清冷而又精致的面孔被吹乱的发丝遮掩着,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反复玩弄,犹豫了好半天,才微微张开嘴唇——
不想两人竟异口同声,“其实——”
楚倾的耳朵尖蓦然红透了,立刻做了个礼让的手势,“您先说。”
陆恒背靠着栏杆,身后便是无垠大海,他深深凝望着楚倾,显得这样的时喃凮刻格外郑重,“楚倾,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很久了,其实我……”
砰——!
旋转的子弹撕裂腥咸海风,从百米之外以肉眼无法捕捉的时速穿来,砰的一声贯穿了陆恒的左胸,从背后冲出猩红血箭!
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陆恒的瞳孔不敢置信地放大,然而还不等他低头看清自己左胸的伤口,身体就以无可阻挡之势栽下了栏杆,而栏杆之下,则是礁石密布的茫茫大海!
空气如同被拉扯到无限长,在思维凝滞了两三秒钟后,楚倾不顾生死地扑向了栏杆,目眦欲裂地狂吼道,“陆恒——!”
第三十章 傅宵烛,你好像一条狗
坠入海面发出咚的一声,就如同一击沉闷鼓槌狠狠敲击在楚倾的心脏上。
凝望深邃海流的瞬间,他就如同不敢相信一般,大脑完全空白,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理智被拖拽回笼那一刻,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慌手慌脚地将身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全都扯下来,甩掉了脚上的鞋子,双手撑着栏杆当即就要从上面翻入海中。
然而还不等他攀爬上栏杆,下一秒钟,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然攥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向后一扯——
楚倾整个人就如同被捕捞上船舱的金枪鱼一样狠狠掼在了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响,捂住了自己的喉咙猛烈咳嗽个不停,“咳咳……”
紧接着,一道高大人影便覆盖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所有光线,光是这么往面前一站就带来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傅宵烛穿着修身的黑色衬衫,领口随意敞开,双眸就如同打量什么丧家之犬一样,玩味无比地看着他。
他微微勾起嘴角,对着楚倾冷哼一声,“美梦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异国他乡再一次看到傅宵烛的面孔,楚倾的瞳孔猛然放大到了极致,整个人就如同陷入冰冷梦魇一样,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闭了闭自己的眼睛,深深呼吸了两口,强行压抑住自己巨震的心神,下一秒钟朝着栏杆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下定决心要追随陆恒的后尘。
他宁死也不要落到傅宵烛这狗东西的手里!
却不料,他再一次被人扭住胳膊,砰的一声按在了冰冷地面上,楚倾发丝沾染着汗水粘在额头上,身上就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被撕扯的凌乱不堪,看起来狼狈又脆弱,混合成一种奇异微妙的美感。
“放开我!”他用尽全身力气,甚至都不管这样会不会伤到自己的关节,好似坠入陷阱的小兽不住扭动着垂死挣扎,“他妈的……”
他的脸颊忽然被铁钳一样的手用力捏住,傅宵烛蹲在他面前,正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宠物,表情看起来饶有兴味。
就是自己面前这个小玩意,胆大包天的朝他开了整整十枪,最后一发子弹竟然还直指自己的胯下。
“叫楚倾是么?”傅宵烛端详着这张看起来青涩又白皙的脸,缓缓露出一个危险性的笑容,“我记住你了。”
楚倾被迫抬起下巴看着傅宵烛,脸颊被他的手指死死钳制,痛到几乎麻木,然而纵使是这样,他仍然挣扎着从自己的牙缝间骂出声来,“傅狗……”
这一声辱骂并没有激起傅宵烛的怒火,反倒是让他脸上的笑意更大,“我希望你一会还有这样的力气能叫出声来。”
紧接着他就站起身来,似乎是嫌脏一样抽出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冷冷吩咐手下保镖,“将他带走。”
如果将这称为一场蓄意绑架的话,可能有点过于优待,楚倾被束缚住手脚塞入车厢,紧接着车辆便直接开往机场。
经过两小时的飞行,之后在八位人高马大的保镖挟持之下,被丢入了傅宵烛位于北欧平原最为富饶沃土之上的私人庄园。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全程楚倾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这样就显得堵住他的嘴有点没有必要了。
开车的保镖朝后车座看了好几眼,都有点搞不懂原因。
这倒是有点反常了。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在解开楚倾手脚束缚之前,派遣了医生在他的颈部静脉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以防再发生点什么意外。
然而就在医生刚刚撤走,楚倾衣领大敞着就如同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侧躺在床上的时候。
傅宵烛身穿柔润的丝绸材质睡袍,手中端着盛满血红色酒液的高脚杯,慢条斯理地来到床前,就如同欣赏着自己新打来的猎物一般。
然而下一秒钟,他视线忽然一凝,停滞在了他的后颈上,“这是什么……”
他放下了酒杯快步走上前来,拽着楚倾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拎起来,仔细看向了他的后颈,下一秒钟,脸色骤然大变一巴掌就将楚倾给抡飞出去,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啪”!
楚倾脊背撞在了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令他胸口狠狠停滞,被扇中的左脸瞬间肿胀起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就如同针扎一样,他用毫无力气的手臂,强撑着自己起身,看向傅宵烛的眼神狰狞而又凶蛮。
傅宵烛如同骄横的大型猫科动物一般走上前来,这一次直接用手薅拽住了楚倾的头发,逼迫着他抬起头,露出后颈上刚结痂不久的牙印,露出了充满煞气的笑容,“谁咬的?”
他的小玩意,自己都还没沾手呢,怎么能打上别人的标记?
楚倾就这么默不吭声地看着他,瞳孔之中宛若有野火在烧。
“我他妈问你谁咬的。”咣当一声,傅宵烛的虎口掐着他的脖颈,将人掼在了墙壁上,近在咫尺地咆哮逼问,“哑巴了?说话啊——!”
脖颈瞬间被巨大的力量勒紧掐死,甚至连呼吸都成为了痛苦折磨,楚倾喉咙深处泛起浓烈的血腥味,堂而皇之地与眼前的暴君对视,沉默了两三分钟后,他忽然轻轻一笑。
因为这一笑,傅宵烛的表情明显凝滞一下。
然而下一秒钟,怒火反扑地更加猛烈,更加不可控制,就如同海底火山喷发岩浆,傅宵烛照着他的左脸又是狠狠一巴掌,咬紧自己的牙关,“你以为这样会让我很有兴趣?”
楚倾脑袋被打偏过去,再抬起头时,嘴角已经流出血迹,出口的声音明明气若游丝,却透着股磨不灭的韧劲,“傅宵烛……”
“你好像一条狗啊……”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傅宵烛攥着楚倾的发根,将他的脑袋狠狠拍在了墙壁上,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