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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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云-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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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院儿,三步做两步跨过台阶就进了屋儿,里头药味浓得很。

    “怎么样了!”堂主快步坐上了床头,撩开了床帐询问:“喝药了没?”

    这屋里这么大味儿不会是给倒了吧?

    风寒喝个药哪有这么大味儿,又不是在屋里熬药。

    老管家无奈笑笑,行礼退了出去。

    九良笑着,一把拍开了堂主的手,坐起了身来。

    堂主看了又看,这才放下心来,笑起来摇了摇头,像是嘲笑自己的瞎着急。

    “装挺像啊你。”堂主一眯眼,咬着牙佯装生气,轻手拍了下九良。

    “自个儿蠢呗!”九良翻了个独他有的白眼,道:“辫儿没和你说啊?”

    话里虽有嘲笑,但这心里还是暖的。

    冲这份儿心,他也不能说他孟哥半句。

    “说了。”堂主一撩袍子,翘起了二郎腿,道:“你赶这么急做什么!”

    “还能见你一面嘛!”九良歪了歪嘴,有些不高兴。一想到这家长要出门了,九良语气又软了下来:“你这回出门,一定要当心啊,我不在可就没人看着你了。”

    “我还想说你呢。”堂主打着哈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逗着九良:“就去了军营两天,你这就病了。我到时候出门啊…”

    “行了您嘞!”九良听不下去了,这一听就是又要打马虎眼儿了,打断。道:“人说当真的!”

    “我也当真的。”堂主一笑,眉眼弯成了月钩,道:“很快就回来,你在盛京照顾好自个儿。”

    “为什么非要陶阳去啊。”九良难得有些低落起来,垂下头嘟囔着。

    那天听了二爷的计划,说他孟哥儿一定得找个法子回府来然后跟着陶阳出京城,他这就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就只能陶阳去呢,他也可以啊!

    堂主被这孩子气得话给逗乐了,道:“咱讲理啊,你要是去了,谁还信我在家呢?要是你都不在了,我哪可能留着。”

    本是闲话一句,听得九良有些感动来。

    是啊,原本他想这法子把堂主给骗回来,自然就得他自个儿把谎圆下去了,怎么可能跟着出门去。

    “这不是让你当心点儿嘛…”我也不是不讲理啊,也不和你闹。

    其实也有别的办法,只不过他一时兴起就试一试装病。得,这位爷还挺上心。

    堂主笑了笑,正色道:“照顾好自个儿,别病恹恹地等我回家。”

    九良绕着手指头玩儿,一副没听见也不理你的模样儿。

    这垂下的小脑袋指不定多不高兴呢,堂主叹了口气,似乎猜到了这垂下的眼眸里一定生了一层水雾。

    等过了这一段儿再好好陪你玩儿。

    想想也不止他一个人不高兴啊,说得好像咱们少爷乐意似得。

    少爷哪里舍得阿陶出门,两三天就得回府看一趟儿,见不着人能撒泼给你看。说是个静和温润的公子,你把陶阳给他藏起来试试!

    二爷也不和他多说,陪杨九馕吃过晚饭后,二爷收拾收拾就来军营了。

    说到底还是咱烧饼哥哥最好,一天也没偷懒,哪像这些臭小子。一看二爷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夸他良心发现,这头儿就听他让大林回去了。

    也没别的,就说陶阳想他了。

    陶阳什么脾性啊,就是想死了他也不会开口的。心下一沉,少爷抓着紧就回府去了。

    果然,坐不过一刻。

    “不要!”

    一听陶阳说要回趟天津,他就炸毛了。气得不行,又舍不得凶他,自个儿一跺脚往角落里一坐就委屈起来了。

    这脾气也是让陶阳没辙了。

    “天津的麒麟剧社都好久没去了。”陶阳无奈得很,耐着性子哄着:“几天就回来了,你也正好给辫儿哥好好帮忙。”

    “我不…”少爷闹着,活脱脱一个儿没长大的小屁孩儿,委屈得不行了:“说好的,我一回来就能见到你…”

    都是哄人玩儿的谎话!

    “这不是赶巧了吗!”陶阳扶额,想了想还是不哄了,激将法有用些:“你再闹,我可就多跑几趟,等明年入了夏再回来!”

    “你…”少爷一恼,瞪了他一眼,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反正你也忙着,趁着这时候我也出门去,到时候回来你也忙完了。不正好吗?”陶阳笑得温暖柔和,一字一句的,还是得哄着不是?

    “那能一样儿嘛!”少爷气恼地吵了一句,嗓音浓浓的,哪里还有咱们大少爷的样子。

    “不听话?”陶阳严肃起来,看着他。

    “阿陶~”他哪里有本事对上陶阳的眼神,语气一软就往陶阳颈窝里蹭了蹭,一声一声喊着:“阿陶~”

    “少爷。”

    我的少爷啊。

    “等着我,几天就回来。”

    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我舍不得你走…”这一句就生了哭腔,让人听了心疼得不行。

    我回来见不到你,真的会难过的。

    “听话。”

    陶阳声音柔柔的的,气息打在他耳旁,少爷这心啊,一下就软了。

    “那…”少爷吸吸鼻子,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佯装思考,陶阳眼里闪过趣味,故意道:“也就两三年吧。”

    “不行不行不行!”少爷一下又急了,坐起身来撒泼着,声音稚气的很,跺了好几脚儿就是要和你闹。

    “哈哈哈…好啦。”陶阳笑开了,赶忙哄着:“逗你呐!”

    “最多半个月。”

    “那不行…”少爷又嘟起了嘴,闹着:“你要再快点儿,再…再快点儿!”

    “好。”

    陶阳轻轻抱住了他,给他温暖,让他安心。——你笑了就好,等我。

    ———————————————

    有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病了就披风戴雪,策马赶来。

    有没有一个人知道你要走了,就哭闹得像个孩子。



    但求清宵伴(一百)

    十一月的北直隶银装素裹,一片皑皑白雪瞧不出其他颜色来。

    记得去年这时候,玉溪在家玩雪正玩儿的欢快,有时去书院听课,旋儿哥和九龄大楠他们都拿雪球砸她,下手那叫一个狠。

    今年她受了重伤,没法儿出门就只能裹紧了披风坐在窗下看看雪景了。

    其他人也是忙的不得了,九龄和大楠这几日也没得空闲来看望她。堂主和大林听说是给二爷帮忙去了,只有杨九时不时来陪陪她。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盛京就要变天儿了,只盼望着这场风雪过后,人人都能平安。

    旋儿哥本就一直偷懒不愿意走的,这两日也不得不忙了起来,总有几个时辰不见人,但总是赶回来陪她吃饭陪她入睡。

    或许只是看她入睡之后自个儿又顶着风雪出门去了,因为她在睡梦里没能感觉到他的怀抱的温暖。

    他在,怀里就一定是她。

    已经过午了,八成又是晚上才能见到他。想想还有些无趣,自个儿住在这么大王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先前是说重伤在床,不宜出行劳顿,如今都能下床了也不放她回家去。

    咱们小爷说啊,这去玉府还得敲门,行礼拜会,还是来王府好些,一进门就能拥抱她。

    其实,他只是怕,怕自己一转身就有人帮着她躲起来了。

    腰际一紧,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玉溪一笑,也不觉得吃惊,就势往那人怀里一靠,微凉的鼻尖儿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一个人不要吹风太久。”旋儿哥说。

    玉溪说:“等你回来。”

    在床榻处落下。

    他脱下披风随手丢到了一边儿,从一旁的小笼子里抱了一只白底橘黄的小狗来。

    看着样子很可爱,不叫不闹,就乖乖窝在他臂弯里,滴溜着眼珠子转头打量着周围布景。

    “这是哪来的。”

    她笑了,伸出手怯生生地揉了揉小狗的脖颈。

    秦霄贤腾出只手来,覆在她的手上,使劲在小狗头上扫了扫,道:“它乖着呢!”

    “真可爱。”她弓着背,握起狗狗的前脚儿晃了晃,甜着声:“小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球球。”他抱起小狗上身儿,握着狗狗的两小只前脚儿拍了拍,做出哄孩童的声儿来,道:“球球乖,给你娘请安咯~”

    “傻子!”玉溪白了他一眼,笑容却甜如蜜糖,抱过狗狗到自个儿膝上逗弄着。

    秦霄贤看着她,嘴角上扬。

    只要你永远笑颜如花,人间烟火皆是尘埃,统统不值一提。

    “忙着就忙去,不用担心我。”她逗着狗狗,扫了他一眼却对上他目不转睛的深情款款,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不许看!”

    他一笑,有些痞气。起身坐上床榻,从身后拥住她,在她耳边儿柔声细语:“这是我养在家里的,这两天有些忙,让它替我陪着你。”

    他总是忙得很,从前在书院,要不就是整个七堂一块出去设教坛,回家的日子就没几天。今儿还特地回去把狗狗抱过来了,但凡能腾出时间他也不会不来看她。

    玉溪皱起了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儿,正色道:“你和我说句实话,盛京怎么了?”

    这样席不暇暖,焦头烂额地去应对。

    玉溪背对着,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从他的气息里感受到他的沉重,似乎能想出他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说的神情。

    “护君。”其实原本想和她说,别担心。但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和她说:“太师心有反意,我们虽然早有筹谋但没想到他留有后手,先前的一些事儿都是障眼法。”

    与其看你自己胡思乱想,不如我说。

    太师是两边元老,陛下心有忌惮,他又一向不知收敛与陛下分庭抗礼,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

    太师手下门生不少,朝廷里有一半儿都是他门下走出来的人。陛下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出现。

    “那…”这心都猛地一顿,她攥紧了旋儿哥的衣袖,连气息都有些慌乱。

    她不懂朝堂的事,也不懂局势的严重,但她知道,这是造反的事啊,改朝换代的风波啊。

    “孟哥秘密出城了。”他浅笑着,握紧住她微凉的手揉了揉,安慰道:“会没事儿的,不怕。”

    她蹙眉一想,这才记起孟哥之前来看她时说过,过两个月要去趟天津,如今这所有的计划看来都提前了。

    难怪,他们一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

    心下慌得不行,玉溪侧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他,唇角儿又咬出了印子。

    自从她受伤,就没再主动亲近过任何人了,总是一副垂眸低眼的样子。

    原本是个温暖的拥抱,秦霄贤心里头却生了许多感慨来;早知道让你担心,就能享受这样的拥抱,那早和你说就是了。

    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抱过我了。

    好久好久没有提着裙角儿向我跑来了。

    “平安。”她手臂又紧了紧,贴在他耳侧,眼里还生了层水雾来:“一定要平安回来!听到没有!”

    这天下颠覆也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是能你平安归来。

    “好。”他拥着她,歪着脑袋在她的发上蹭了蹭。

    松开了拥抱,他捧着玉溪的脸,两人额头相抵,气息交错。

    “我平安归来,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你可是早早儿就答应了,做我的新娘子。

    “你做的喜袍,正合身。”

    我一直等着,看你身穿嫁衣的样子。

    “好不好。”

    玉溪沉默了许久,眼眶红了又红了,眼泪汪汪的样子他是最心疼的;可这回,他无比坚定地与她四目相对,就是要等她的一句答复出来。

    “好。”

    我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等着我。”

    ————————————————

    你在家等我,我一定平安归来。



    余生安好(一百零一)

    诸葛府的人一听说了大小姐和别的姑娘打架的消息,当天,这诸葛夫人就找自己弟弟去了。

    大贞观那是什么地方?不像寻常官衙,两句话私了就偷偷放出来了,这可是如同大理寺一般的官属,若是与刑部得判案不合,可以上奏圣裁的。再说这寻常女儿家的能进去吗!这传出去,姑娘都没脸见人了!

    两三日过去,这才放了人出来,余荌自然也回了家去。

    罚她面壁思过,抄个几十遍的女戒才算完。终归是家里头最小的闺女,再怎么样也狠不下心罚。

    再说这事儿前后一打听,也不怪余荌啊。她这往大了说,还算见义勇为呢!

    这一番儿,可把余荌给闷坏了,算上面壁思过前后都快十天儿了,这把她给气得,憋了一肚子话。

    一得空闲就跑了出来,往平西王府去了。娘亲都说她,跑平西王府比学女红勤快多了。

    如今能说两句心里话的,可不就只有玉溪了。

    这一路过去都想好了,怎么说,说些什么,总之一定要让玉溪知道那个什么诸葛钢铁多让她讨厌。

    诸葛钢铁。

    “哈哈哈哈…”这傻丫头有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笑了起来,乐得不行了。

    吵和人家吵了,打也打了,可不知为什么,余荌竟然发现自个儿一点儿也不埋怨那个诸葛,反而心里头还觉得挺有意思。

    她说话真让人讨厌,余荌一听就想抽她,可不知道为什么,真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又觉得,这种姑娘也是敢想敢言。

    算是个坦坦荡荡的讨厌鬼。

    结果这刚到王府门外又看见了秦家的车驾,进门的脚步又是犹豫了。

    听说老秦最近挺忙的,玉溪身体没好也在修养,两个人难得有时间能在一块儿说说话儿。她又没什么要紧事,这会儿进去就为了抱怨几句就扰了人家难得的相聚,这也太过分了吧。

    想了想,还是吩咐了车夫调头走吧。

    晚点儿等老秦回去了,再来找玉溪。

    去哪儿呢,昨天不是听姐姐们说九良病了,好几天没去书院了吗?

    那就登门拜访去啊,咱们德云少爷啊,就得比旁人更让人上心两分才好!

    说着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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