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在理,外面的人说什么就说,哪里有陪在身边的人重要。师父师娘对她好,自个儿看见二爷也高兴的不得了,有什么可矫情的!再说了,她作为大先生唯一的女徒弟,那也是不差的呀,自个儿的学识比那些好看的小姐们多多了!
看杨九眼底慢慢清明起来,夫人就知道自己的话有作用了。拉着杨九的手,示意她抬头:“那现在,你告诉师娘,你嫌弃小辫儿吗?”
“怎么会呢!”杨九张口就来了一声,再一想…
不对啊,师娘这话问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哎呀,这嘴怎么这么快呢!
看杨九又是红着脸低头,夫人一下就舒心了!哎呦,这天儿啊,是真好!
这事,不就算成了吗?
“你放心,师娘不让你委屈!你想着的事师娘都明白,师娘让小辫儿好好和你道歉。”夫人抬手亲昵地捏了把杨九馕的腮帮子,笑道:“师娘可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杨九馕脸又烫起来,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师娘…”
夫人喜笑盈腮地起身理理衣袖就打算走了,这样的好消息不得赶紧和那臭小子说去?
杨九规规矩矩地行礼送了师娘出门了,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被师娘三两句话就给说定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
杨九自然不会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定亲了”对小辫儿的打击有多大;他原本一直以为俩人是互相有心思的,结果到头来是他自个儿一场梦。
夫人去了小辫儿院子,看他一副躺床上装尸体的死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是“爷”吗?不是魁首吗?这都封将的人了,这么没担当!一看就是让小九给拒绝了,回来在那自我消沉呢。
上去就是一通教训,把他从塌上拉起来!他倒是乖,不吵不躲,就乖乖受着。
“这就不行了?”夫人是打算好好戏弄一番这个臭小子了。
“小九的心思问清楚了?”
“是我不好。”二爷声音不低,却没有往日的灵气,空空的:“姐姐,你罚我吧。”
看这副样子,夫人心软起来,一下就心疼起他了;这小子哪里有这样子过。
开口打算和他说说小九的心思:“你呀!这种事怎么能这么失礼,随口就说了,人家姑娘不要脸面?你好好说,正儿八经地按着礼数来,人家还能怪你?”
二爷挑唇苦笑,笑容里满是对自己得嘲讽:“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想多了…”
这都哪跟哪啊…
“胡说什么呢你…”夫人有些担忧,紧张兮兮地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这种傻一般不可能犯,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姐姐,别忙活了。也别和外人说,以后对她名声不好。”二爷一字一顿地,让人摸不着头脑。接着一句:“以后她和冯照祥成亲,才不会有人闲话。”
“哪儿就和他成亲了!”夫人一下子嗓门就亮了。要不是刚见过杨九,知道人姑娘的心思,她就被小辫儿这样子给唬住了!
“她和冯照祥有亲事。”二爷低声道,感觉这会“冯照祥”三个字,说一次让自个儿难受一次。
“啊?”夫人愣了半天,想不明白杨九什么时候杨九和冯照祥有亲事了?真有她还能不知道?她和杨九的母亲是打小就认识的几十年好友,杨九有亲事的话,苏州那也不会让她帮忙给孩子看着点了。
再说了,冯照祥在小辫儿回京前就定亲了,年底就能成亲,这说的啥。
亲事…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从前苏州来信,听杨九母亲说冯家媳妇是个热心肠的人,事事都帮衬她,两人玩笑话说以后有孩子能结亲。
“哈哈哈”夫人一下笑开了,就为了这么个事儿啊?
为了这个乌龙让小辫儿吃了个瘪,她真是乐的不行了!
二爷被自个儿姐姐笑得头皮发麻,但也没心思和她闹,无奈地喊了声:“姐姐…”
夫人收了笑,用帕子擦擦眼角笑出的泪:“你啊…哎呦,让你那么失礼,这下好了,人家姑娘气死你。”
二爷皱着眉,没明白姐姐的意思。
“那是人家随口说的!”夫人伸出食指戳戳他脑门,笑道:“没有交换庚帖,没有定亲过礼,哪就有亲事了!”
“啊…”二爷这暗淡的小眼神里终于又生出两颗小星星来,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可是九馕说…”
“瞧你这点出息!”夫人觉着吧自己这弟弟真是废在这了,怎么一遇到杨九馕,脑袋就不好使了呢?
“你大庭广众这么一说,人家能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还是耍脾气闹着玩的?再说了,人家一个姑娘总不能因为你随口一句话就嫁给你吧,都像你啊,皮儿厚得像羊驼似得!”
二爷这心啊,一下又活起来了!后面又觉得的丢人,敢情自己在这伤感半天,全白瞎了!
“好个杨九馕!”二爷这一下就准备穿上靴子找她理论了。被姐姐一把给打中后脑勺,骂他无理取闹,人家姑娘又没错,他不赶着去道歉还赶着兴师问罪不成?
“小九的心思软,总觉得自己搭不上你的身份,你得好好说。要不这媳妇儿还得被你自个儿吓跑了!”夫人一脸无奈地看着小辫儿,真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了。
二爷这会缓过劲来,脑袋一下就灵光了;姐姐这架势,显然就是胸有成竹,要是杨九馕不愿意,姐姐上来就收拾他了!哪还能坐着好好说…
“谢谢姐~”这堂堂七尺男儿,腻歪着撒娇也是没谁了:“姐姐最好了!”
“去去去!”嘴里嫌弃着,也还是没舍得往他脑门上盖一巴掌,只是笑骂:“就这点儿出息!”
孩子大了,自己终究是要放手的,放手不怕,就是怕他以后身边每个贴心的人相伴到老。
二爷这脾气,那不得等吃饱喝足了,收拾好自己才来杨九馕的院子里找她。
可不能让她看见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多没脸呀…
他也是贵人多忘事,再丢魂还能有要早上从人家院里出来时失落吗…
人家是爷,咱得捧不是?
这会快黄昏了,杨九仍旧窝在贵妃榻上不说话,反复想着师娘的那番话,也不知道自己对不对,爹娘也不在,她一下就没了主意;嫁给二爷,可是需要勇气的。
二爷一进去,正好看她窝在那,剪窗是打开的,夕阳余辉正好有些细碎地散在她裙摆上,她好像一直都这样好看,从见她第一面起就是。
“起来。”二爷冷不丁地在她头顶出声,吓了她一跳。
站起来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埋着脑袋等这位爷先开口。
“行啊你,杨九馕,有靠山了啊,在我跟前还没大没小的。”
“哪有嘛…”杨九这会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自己嘀咕着…
二爷一笑,就被她这副小委屈模样给心疼的紧,抓住她手腕往怀里一带,直接就圈在臂弯里了。
杨九站稳时,自己眼前只有他的素叶绿袍子了,脸红的快熟了:“你撒开!二爷,你…你撒开手!”
“平常抓着我袖子,拉着手腕求我教你《太平歌词》也没见你害羞啊。”二爷不着急拥抱她,像是看着猎物,心里有兴致极了。
那能一样吗!哪有离他这么近过…
杨九挣扎不得,跺着脚,双手把自个的脸给捂住了。
“我喜欢你。”二爷说。
这是难得正经的语气,比往常任何时候都严肃认真。
杨九馕手一顿,放下了一半露出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就是喜欢你,不为别的。见不得你和别的师兄弟一块说笑,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臭脾气,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
这是云磊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次觉得,努力没用,只能赌命。
这么意气风发,眼里带着星星少年在你面前,把你圈在怀里,眼里只有你,却还像个孩子一般小心翼翼打着试探还有些许期盼,怯生生地问你愿不愿喜欢他…
杨九馕也是普通人,所以她动心了。
不,或许那天少爷领着他,说“这是云家二爷,你跟着叫师哥就好。”那时候起,她就动心了。
杨九馕没有开口回答愿不愿意,沉默着把脸埋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声。
这颗心里头,以后就有她了…
二爷被她亲近懵的有点僵硬,以为自己在做梦,知道鼻息传来她头发上的花油香味,他就知道,以后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像今儿一样把她拉进怀里。
拥抱是这世上最暖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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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园里夫人胃口难得的好,多吃了一碗饭,揉揉自个儿的眼角,生怕笑出皱纹儿来~小厮已经带着她的礼和亲笔信出府门了,她这会就等着大先生晚上回府的时候和他说一说,咱家里,该办喜事了。
两家的祖地离的远,孩子们都在盛京,干脆都请过来见个面儿,不说天津,不说苏州,就在京城府里给孩子定亲吧!
八月二十是个好日子,三家人一起过完中秋,正好一块办喜事。
醉是能懂少年心(十一)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得之为幸,不负彼之心意。
老人们总说这太阳落山的快也比不上孩子们长大的快;转眼一瞬,杨九馕和云磊定亲已有两年多了,虽说还没成亲,但总和别的人不同,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日日腻歪在一块,师兄弟们嘴里调侃着,但这心里除了满是祝福也更是一心羡慕。
人们都说“车马太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但人人都忘了,车马太慢,也很难守住一个人;总觉着时候还长着呢,其实犹豫一会儿就错过了。
大家眼里,杨九馕和云磊都是幸运的,邂逅在年华正盛时,相知相爱许下白首之约,这么多年一如初见。
今儿要说的也就是他俩的闲事,师兄弟们有时也被这俩人给腻歪得咬牙切齿!这谁以后还不能娶媳妇了,他云二爷这一天天儿的嘚瑟个什么劲。
杨九馕这两年长开了,人也瘦了下来,虽不比从前一样胖嘟嘟的,但仍是一副白白嫩嫩的样儿,招人稀罕。但这点好处全是用在长个头上了,蹭蹭地往上长就差二爷半个头了;女娃娃里可数不出几家有这个头的!但那一线天般的小眼睛是半点儿没长开,稍微低个头人家就当她闭目养神呢~
偏偏二爷喜欢的紧,去哪都带着她。有时候她不出门,二爷就留在院里逗着她玩,看那一副傻样,二爷就觉得心里舒坦。也不是没人说他,外头不少的姑娘们都说二爷眼偏了,不是说杨九馕不好,只是说云二爷身边可以站一个更好的。
二爷挑眉一笑,张嘴便怼了回去:“两口子的事儿,你管着管不着!”
杨九馕哪里不好了,他看中的人哪都好!——就算不好,那也只能他自个儿嫌弃,旁的闲人凑什么热闹,操什么闲心,你死不死啊!
今儿是朱师哥的生辰,一早来府上给师父师娘见礼后拉上兄弟几个就开始对酒当歌了。他一向是爱闹,这群孩子们真说被大先生打过的也就是他了,从小就调皮爱闹像铁锅烤烧饼似得,见天儿没给你熄过火,不给你焦了都不带消停的。
几兄弟在后院的湖心亭里说笑着,少年们的快乐总是简单许多,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举杯共饮风花雪…呃,诗词歌赋。
朱师哥的外号就叫烧饼,他人也亲和没有架子,除了闹得你脑仁儿疼之外,他可是最心疼兄弟们的。就是嘴皮子快,尤其在亲近的人面前更是张嘴就来不过脑:“今儿陶阳怎么没来呀~咱阿陶宝宝不至于忙成这样吧!”
陶阳再忙也大都是白天儿,落了暮就得空了。今儿是烧饼生辰,往年只要兄弟们都在京城都会聚在一块的。
曹师兄倒是一向最配合着烧饼,抬脚就踹了少爷一脚,问:“人呢,问你呢!”
咱们少爷啊和陶阳的关系,那不就和堂主周九良他们一样嘛,一天天的就往二爷和九馕那个方向靠了~
“可别闹他了~”堂主一脸坏笑,还有些幸灾乐祸地勾住少爷的肩膀把他拉近些,笑道:“铁定又被阿陶给训了吧!”
少爷憋着嘴,有些不高兴:“听谁瞎说的!明明是阿陶这两天忙着…”
其实后边的话吧,他自个儿也不确定。阿陶忙不忙咱少爷还能不知道?咱陶公子一天喝了几杯茶他都清清楚楚,只是陶阳这两年似乎都有些避着他,两人不咸不淡的。少爷心里也急,好几次还故意躲课偷懒等着阿陶来训他,结果半天儿了,人家也没搭理他…
这要去阿陶院子呆里吧,他也是清冷道:“你愿意呆着就呆着吧,我有事要出门了。”
少爷心里委屈着,小脸都落下来…
就烦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事。
二爷喝的脸色微红,幸是没醉,好家伙这酒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于门弟子呢。“你就别老想这了,陶阳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角儿了,哪能天天在一块玩闹。”
这话也不知道是回答烧饼的话,还是冲着少爷说的,总之听懂得人都会懂的。
烧饼和曹师兄那几个在边上正喝的起兴呢,压根就没听他念叨。
少爷一下就委屈得红了眼,许是酒醉人心,一下就伤感起来。趴桌上委屈巴巴嘟囔着:“就他能,是个角儿就不理我…越来越不爱搭理我…就上戏园子里看姑娘…就不理我,给他厉害的…”
二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看不得少爷这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道:“人家是园子里的角儿,还能偷懒?再说了,你这儿也没少和那个小珍来往啊,人陶阳给姑娘送过礼没有?”
这话也没错。
少爷委屈得紧,怎么连老舅也不帮他说话了:“哪有!我都好久没送了!阿陶都不理我,我那还有闲心…”
这一下子嗓门都拉高了,尾音拉得长长的,嗓子眼里都听出哭腔来了。
“好好好,你没有。”二爷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么个小屁孩有什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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