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将一摞画像朝不远处的火盆一丢,他转头对一脸不出意外的管家道:“回信给他,想要孩子,自己生去!”
管家淡淡颔首,又问了一句:“庄主,老爷肯定还会再送的,到时?”
西门吹雪神情终于淡定下来,唯眼神一片冷凝:“这么多年,我以为万梅山庄只有一个庄主?”管家没说话只是一拘到底,西门吹雪紧蹙的眉宇终于展开:“既如此,他再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用送来给我,直接烧了便是。”
管家低声应是,主动退了下去,留下陆小凤骤知好友还有老父在世,好奇之心难以抑制,自对西门吹雪东问西问。
魔教
“这…”刚刚看完密报,正慨叹夜帝弟子楚留香气运惊人,居然揭穿了石观音准备多年的阴谋,令其二子酿成兄杀弟的惨剧,玉少教主在想到最初的源头是神水宫时,忍不住露出玩味的笑容,结果才出书房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抬步至院门口,只见好一出闹剧——于寒冷的冬季身穿薄衫、表情或讨好或惊恐或不甘或高傲,加起来十多个长相极佳的男女,正被玉罗刹派几位高手,压至自己院门前。
见状,飞蓬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者对其躬身一礼:“少主,此是西域诸国今年送来的礼物…”他暧昧的挤了挤眼睛:“教主已让侍女们检查过了,不论男女都是完璧之身,请少教主留下…”
见少主面容不喜反惊,他换了个还算文雅的说法:“教主说,十六岁,您屋里该添人了,换了中原只怕还更早点呢。”
“……”飞蓬头一次发现,原来能言善辩的自己也会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看了这些被送来当玩物,正于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男女良久,直到领头的魔教护法笑容快要僵住,他才忽而展颜一笑,给人以雪融冰消、万物俱生之感。
在场之人尽数沉溺于少教主这一刻展现的风情中,而飞蓬绷起脸,淡淡问道:“左护法觉得,本少主长得如何?”
还沉迷的左护法冷璃脑子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少主风华绝代,是属下平生仅见。”飞蓬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冷璃反应过来瞬间表情苍白:“少教主恕罪,属下…”
“行了!”完全不想听下去的飞蓬再度展现了平日纨绔子弟的一面:“本少主姑且把护法之言当做夸赞,你觉得我会把这群姿色一般之辈收下?”
冷璃怔住,飞蓬似是嘲弄的扯了扯嘴角,丢下一句话便直接回了屋子:“有那个闲工夫,本少主还不如去照镜子呢!对了,别忘记和父亲说,没儿子长得好看,就别送来了。”
一个月后,愁眉苦脸的玉罗刹去了自己儿子的院落。喝了一杯飞蓬亲自沏的茶后,面容终于缓和下来,他无奈摇头:“天宝,你要求太高了,这天下,哪里有比你容貌更盛的?”
心中忽然浮现一张肆意张扬的笑颜,飞蓬恍惚的摇了摇头,硬生生将那一刹那的悲凉压了下去。
自以为儿子明白自己意思,玉罗刹摸摸他的头,神色温和道:“既然不想碰那些个礼物,不妨收下你自己身边真心喜欢你的侍者,好歹是能信之辈。”
“……”回过神的飞蓬磨了磨牙:“父亲!”他重重放下茶盏,话语多了一丝火气:“我才十六,离弱冠都还有四年,你急什么…”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话有些生硬,飞蓬又缓声道:“再说了,哪家幼弟比兄长更早成亲的?”
毫无愧疚感的引开玉罗刹爆发的慈父之心,他勾了勾唇角:“兄长那里,据说您送的美人图都被烧了?不如亲自去一趟,想来兄长会听您劝的。”
费尽口舌送走若有所思的玉罗刹,飞蓬有些疲倦的躺在床上。是夜,柔软的被褥之下,一只手死死掐住床栏,越来越用力,良久又忽然松开,剧烈的呼吸后,湛蓝的眼眸睁开,迷茫的瞳眸泛着些许水色,又极快清醒。
飞蓬低喃一声:“果然,我是该离开魔教,好好游山玩水一番了…”望壮丽的山河美景能洗涤至今难以彻底放下的千头万绪,飞蓬幽幽一叹,翻身又睡了过去。第二日,他状若无事的在魔教总坛内漫步,为接下来出山做打算。
一个月后,玉罗刹因事偶然离去,当晚夜色深沉,行动力极强的飞蓬避开魔教暗桩,还困住了身后发现自己失踪而追来的玉罗刹心腹。又半月,玉少教主平生第一次踏入中原,第一站便是神水宫。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9。13
大家应该能猜到剧情现在到什么地方了吧?有兴趣不妨猜猜,少教主去神水宫干什么
第4章 肆·陈年往事露峥嵘
神水宫入口,怪石嶙峋、山崖隐蔽。
飞蓬很有节奏的敲击山壁,直到一位白衣少女从洞穴中走出。此女一头青丝于风中飘扬,将其美丽的面容半遮半掩。
在看清飞蓬脸庞的一瞬间,她不由失神,但仅仅刹那又回过神来戒备有加:“敢问阁下是谁?”
“在下飞蓬,烦请姑娘指教…”飞蓬抱拳一礼,浅淡的笑容恰到好处,多一分张扬、少一分冷淡。
冷漠的表情稍稍缓和:“神水宫非是尔男子该来之处…”话虽如此,但瞧着这张非凡尘俗世能有的容颜,她还是说不出重话:“你快走吧,莫让我们宫主看见。”
“可在下有事请教神水娘娘。”见少女皱眉张嘴欲斥,飞蓬主动向后挪了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姑娘,请将此物交给你们宫主。”
他弯起唇角笑得温柔而真挚:“放心,以我西方魔教的名义保证,你定不会受到责罚…”
玉牌不大也不重,但正面刻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反面刻梵经,令水母教导出的少女觉得重逾千斤。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扫了飞蓬一遍:“敢问贵姓?”
“免贵姓玉。”飞蓬面上的笑意丝毫未改,然下一刻陡然僵住,只因少女的眼中带起些许同情道:“对着少教主这张脸,只怕你魔教没几个人能喊得出名字,难怪公子行走江湖要起假名了。”
飞蓬登时无言以对,只得眼睁睁瞅着少女转身回到山洞,还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还请玉少教主稍等。”
过了一会儿,再出来的女子依旧是白衣,可不再是之前那位。她审视的瞧了一眼飞蓬,将罗刹牌还了回去,笑意似是热情却又不达眼底:“玉公子,在下宫南燕,宫主有请。”飞蓬没说什么,只微微一礼请对方带路。
“玉罗刹死了没?”浓眉大眼、鼻挺唇薄,威严凛冽一点都不像女人,水母阴姬见到飞蓬时神色怔忪了一下,继而表情古怪而嘲弄的问道。
飞蓬扯了扯嘴角,还是礼貌的回答道:“前辈说笑,家父很好。”
“哦?”银湖如镜,阴姬端坐于莲座般的水柱上,法相庄严自不必说,但所说之言表明她和玉罗刹绝非泛泛之交:“我还以为他快死了,才给自己儿子起这样‘福气’的名字!”
顶着玉天宝之名的飞蓬默默扭开头,难得有些狼狈,他干咳一声毫不犹豫转移了话题:“前辈,我来此,是奉父亲之命,来看看令爱…”
想起玉罗刹让为自己培养的暗卫之首送来的信,飞蓬暗自好笑,明明是好友,然父亲显然不想承认:“家父说,您定然以当年和几位前辈游历时所得的残破阵法,留下了司徒静的魂魄。”
阴姬一下子愣住,她呆了半晌叹息一声,起身道:“他倒是有心了,随我来…”从水下进入一个密室,只见一位少女无声的躺在正发光的法阵上:“玉罗刹有没有和你说,昔年,我和他、吴明结伴游历,在海上遇上王怜花他们的事情?”
“父亲说了…”飞蓬默默颔首:“他言当年与其还有沈浪都算熟悉,在海上发现他们两个一起还很惊讶…”
遥想当年,阴姬黑亮的眸光泛起淡淡笑意:“是啊,白飞飞和朱七七,她们追着沈浪。结果闹到最后,沈浪反倒与千面公子王怜花一起跑了…”
她忍俊不禁:“那一回撞上熟人,干脆结伴而行。可运气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居然正面遇上暴风雨,一起滚到了一个危险处处的岛屿上。误打误撞,我们几人竟知晓了此方世界隐秘。”
没有丝毫意外,飞蓬听见了他从转世来此就猜到的内情:“神魔妖仙人鬼,六族六界。人族分布于本源人界,以及依附其的各方小世界,我们这里便是其中之一。当年,神魔争夺信仰,人族派出强者守护世界。但即使如此,此方世界也因卷入战火而遭受重创。”
“灵气断绝后,只能由修灵力变成修武道…”阴姬摇了摇头:“在那个山洞里,玉罗刹选择魔道,我看中神道,功法都不完整,吴明和沈浪、王怜花,则一致选择了那位人族强者留下的传承。”
她苦笑一下:“早知道,我或许该择后者?至少,传承是完整的。”但离岛之后,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飞蓬沉默不语,只是蹲在地上认真研究了一下阵法。良久,在阴姬那殷切的目光下,他站起身,声音平缓令人信服:“前辈放心,此阵法我能修好。”魂魄尚在,又无鬼差,说明司徒静命不该绝:“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阴姬的面庞一下子黑沉下来:“那样最好,左右一个孽种而已!”深吸一口气,她冰声道:“神道擅长占卜,出于好奇我当年在山洞里找过,发现了一些能学的,虽无法推算太精细,然死活还是能查出来的。”阴姬冷冷一笑,令人遍体生寒:“既然是假死,我就让他永远死着吧。”
飞蓬轻轻一叹:“前辈打算亲自去大沙漠?”无花毕竟是石观音亲子。
“李琦不是我的对手。”阴姬寒声道:“她也不会为了一个身败名裂的儿子和我为敌。”
飞蓬垂眸没说话,他已知悉玉罗刹要他亲自来此的原因,只因其不想好友去沙漠,一个为了自己被负女儿讨债的母亲,纵然再强亦难免感情用事。
想了想,飞蓬笑了笑:“杀鸡焉用牛刀?一个石观音,不劳前辈亲自出手…”阴姬挑了挑眉,他正色起来:“大沙漠是我西方魔教地盘,石观音前些年易容取代了龟兹国王妃之位,父亲放任自流,只为关键时刻一击致命,顺带给不尊魔教的龟兹王一个教训。”
“如今,正是时候收网。”见阴姬沉默不语,飞蓬最后加上一句话,终将之打动:“您不想见女儿复活吗,司徒姑娘应该是不知晓自己身份,才会畏罪自尽吧?”
阴姬长叹一声算是默认,转身离开了密室。飞蓬淡淡一笑,拿起一旁闪着微弱灵光的笔,小心翼翼的一笔一划修改阵纹,直至三日后,才离开神水宫。
“嘭!”踹了踹贪恋美色、半夜下手却踢到铁板的男子,翻身下床的飞蓬有气无力摇头:“这是多少个了?你们如此前仆后继来送死,烦不烦啊…”话虽如此,可他没有犹豫,只轻唤一声:“暗夜。”
一道璀璨明丽的剑光照亮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惊恐的神色,血光迸溅,飘渺与夜色合为一体的青年现出身影回道:“记不清了,少教主,请您再忍耐几天。”
玉罗刹为玉天宝专门培养的亲卫队,于其离山一月后成功追了过来,作为首领的暗夜这些天更深入了解了少主的恐怖。在他们被独自甩在神水宫附近后,更是慨叹少主奇门遁甲之术的厉害。
但出乎暗卫们的意料,自家有着纨绔子弟名头的少教主,实际上是个性格温和好说话的翩翩佳公子:“梅花盗已经盯上您了,但核实身份确定能够招惹,大概还需要几天。”
“我倒是还好,反是你们更辛苦…”玉罗刹亲子平静的摇了摇头:“然说真的,要不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去往大沙漠,我们不查还真难以想象,最近复出的梅花盗男女通吃还手段狠辣、不留活口,是因为幕后人…”
飞蓬幽幽一叹:“那个叫林仙儿的,还真是够狠。石观音让她找些俊彦诱惑到沙漠,她倒好,借机将对其不假辞色,或她本身有所嫉恨的男女全毁了。”
暗夜无声笑了笑:“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不过,这个女人说到底只是棋子,逃不出我魔教掌心的…”
飞蓬不以为意的摇首,又问起自己伪造的身份是否有所疏漏。
对此,暗夜洒然一笑:“公子不用担心,哪怕有所漏洞,您这张脸也是他们不舍得放弃的。”见飞蓬抽抽嘴角,他干咳一声不敢再开玩笑:“放心,我们的安排很周密,林仙儿本身亦无法直接联系上石观音。在准备好的人蛊被送去石观音那儿前,一定不会露馅。”
“也是…我魔教擅长毒蛊之术的人不少,将备好的人蛊运送到石观音面前直接炸开,派去行刺的杀手再同时动手,只要不是父亲那个级别,怎么可能活下来。”玉少教主似是放下心来,翻身上床继续睡下,可暗夜却没能瞅见飞蓬蓝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
几日之后
“嚯嚯嚯一个极品啊!”眉目丑陋的男子正打算对沉睡的美少年上下其手,却被美如仙子的少女拦住:“你想死吗,这是我们今年的贡品!”
林仙儿跺了跺脚,有点遗憾的把少年抱到箱子里,动作轻柔如待珍宝,最后忍不住摸摸他的脸:“哎,希望你好好伺候娘娘,别落得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似是想起什么,在场几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再看着飞蓬的眼神已无觊觎,反多是怜悯:“千日醉,一梦百日,等你醒来,当在仙境。”
待被布置成一片狼藉的现场空无一人,离此几步之遥的密室中,几位暗卫疯狂的攻击着阵法,但毫无作用,暗夜捂住脸:“少主,您怎么能自己去!”不远处,一个长着和飞蓬一模一样脸庞的少年躺在地上,无有任何人在乎。
瞥过放在阵心里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的干粮,还有一封说明计划的信,暗卫之首和自己的同伴一样,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分坛那边不知道,石观音的人手脚又素来很快,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不然…以少教主的品貌,一定会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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