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昊英拿过东西研究半晌,终于在边角处看到一抹打磨痕迹。
“嗯。”
宁帆点点头。
“知道这里有问题,雕刻的时候提前埋了暗线,用金刚砂锉开的,沾点力就可以开了。”
“那里面的?”
黄昊英可不是小白爱好者,经手的文物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知道这种完全一样的横截面不可能是砸一下就能出来的。
“随便,砸不出来到时候再修整一下就是了。”
……
天没法聊下去了。
再次处理了下断面。
这也是宁帆之前先一步做旧外面的原因。
后面出现的东西,做旧的年限不能一样长。
李从珂处理的时候可能不考虑这个,但是他不行。
万一这点破绽露出马脚,那就整个都白做了。
做完,拓印。
“这个东西送给鲁皋元,就说有这么一个东西,让他看看。”
“好家伙!”
王多鱼啧啧舌,明白了宁帆的打算。
拨通电话,很快就收到回复。
“他很感兴趣。”
“那就约个地方看看吧,你提前过去布置。”
“没问题!”
跟着宁帆这么久,王多鱼早都练就了一副听音辨话的能力。
布置和布置不是一个意思。
可能是布置人,也可能是布置东西,但是不管布置什么,王多鱼知道,鲁皋元肯定讨不了好。
茶苑。
王多鱼约了鲁皋元见面。
“王大少?”鲁皋元脸上笑意浓的散不开。
他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以为王多鱼买了东西打算找他掌眼。
可看到东西,面色发白。
桌上面空空如也。
也不是。
茶倒好了,还冒着香气。
可鲁皋元看着桌面上那一张印文完全说不出话。
他认出来这东西,而且是原版的。
换了别人可能都认不出来。
毕竟当初为了确保各家拿到的传国玉玺的造假文物不一样,发出去的每一枚都有独特的标志。
鲁皋元认得出来。
但现在眼前这一张可完全没有那个标志在,是原样的印文。
“王少这个是从哪里来的?”鲁皋元装作不知情试探着。
“朋友介绍,说是有人手里有这个东西,伱看看这个东西真不真。”
鲁皋元沉默了。
他有些摸不清王多鱼的打算。
而且,他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不是自己这边的门路流出去的。
神工门在这次盗墓中是有不少的贡献。
可传国玉玺并没有在他手上,而是在其他人那边。
当初说的很好,传国玉玺不会私下买卖。
现在有人敢这么询价,这是坏了规矩。
可他又担心自己说了不是后打脸,到时候王多鱼说这是他看过的。
大水冲了龙王庙,没必要。
“我得问问朋友看看,您稍等。”
鲁皋元就跟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一样拍照,发到自己的门路那边。
半晌,电话响起。
“什么?”
“真……真的。”
“那这个东西是什么情况?”
……
电话挂断,鲁皋元有些懵了。
他的渠道传来的消息,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传国玉玺,也没有眼前这个样的拓片传出去。
甚至东西放在保险柜都没有拿出来。
可刚才的照片做了比对却和传国玉玺一模一样。
真品?
鲁皋元有些拿捏不住,舒口气询问起王多鱼东西来历。
“怎么?买卖要问来历,鉴定现在也需要了?”
王多鱼没有理会,切一声敲敲桌子。
“鲁大师,找你看东西却推三阻四,难道这东西是你们和别人一起埋的雷?”
“前两天想告诉我的那一批,不会就是这些吧?”
鲁皋元脸色骤变。
埋雷这种忌讳的事情一旦和他扯上关系,下半辈子都很难翻身了。
“那不能,我们神工门出来的东西,一定是真的。”
鲁皋元咬死这句。
王多鱼努努嘴,也没有纠缠。
“好了,说正事吧,这个东西,对方开价八个小目标,你要是鉴定没问题,一成的鉴定费。”
王多鱼人很话不多,直接砸钱,好像说的不是八个小目标,而是八份小笼包一样。
鲁皋元哆嗦下,还是有吓到。
这些富二代真的是拿钱不当钱。
八个小目标……一般的上市公司几年都没有这么高的纯利润吧?
可想到他要买的东西又觉得差不多。
想了想,舒口气。
“我要看到东西才能做决定。”
鲁皋元决定不要面子,八千万的鉴定费,不比别的香?
“走吧。”
王多鱼转身,露出一抹笑。
果然一切都按照宁帆说的节奏来的。
这条鱼上钩了!
上车,蒙上眼罩。
七拐八绕后停在一处地方。
没有人开工,但是听得到外面有人挖掘。
取了眼罩后鲁皋元第一时间就看到眼前的大青砖还有边上的火把。
“……”
他不是雏儿,自然知道这是哪里。
甚至正是因为知道这是哪里才一脸震惊,甚至话都说的不完整。
“你们……你……王少……”
“怎么了?”
王多鱼撇撇嘴:“别这么没见识的样子,我以为你没有下来看过。”
鲁皋元没有再辩驳,只问起拓片的东西在哪里。
王多鱼示意桌上的玺匣,没有过去,在后面催促:“你可看的快一点,要是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提前说。”
“万一打款了,那就是八千万没了,知道么?”
鲁皋元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别的心思。
东西真假不管,可是眼前这个玺匣是正儿八经的隋朝的东西。
看到这个,他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十有八九假不了。
等打开玺匣。
“卧槽!”
鲁皋元傻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姚家真正的继承人,藏得很深
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这东西是真的,只是一眼看过去还有些不太确定。
“隋代的?”
鲁皋元咽下口水,反问道。
“嗯。”王多鱼点点头,流露出一抹欣赏,“认出来了就报个价吧。”
“这……”
鲁皋元迟疑起来。
半晌,询问能不能打个电话。
“请便。”
王多鱼笑着转身,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果然一切都在宁大师的预料中。
稳了!
片刻后。
鲁皋元回来,脸上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双眼死死盯着东西:“我能再看看么?”
“嗯。”
鲁皋元上前再次拿起来,着重比对侧面。
王多鱼视线扫过就看到他的动作,微微摇头,咕哝一句。
“那个地方,宁大师早都处理过了,连夜找唐教授他们几个都没看过,怎么可能让你看出破绽来!”
鲁皋元好半天没有看出东西,听到王多鱼咳嗽声,讪笑两下。
“真的,是真的。”
“那就行了,东西带走吧,还要委屈鲁大师一下了。”
王多鱼说完,有人上来继续蒙着他的眼睛出门,又是一阵动静,直接送他回到了店里。
“王……”
下车后,鲁皋元刚要打招呼,手上就多出一张支票。
“这是我们少爷给你的东西,希望你懂点事不要乱说话。”
“明白,明白。”
看到眼前的保镖壮汉,鲁皋元提不起半点反抗心思,连连颔首。
进门,看到王多鱼的车子离开,直接拨通电话。
片刻后,鲁皋元换了衣服低调出门。
宁帆这边安排的人悄悄跟上,跟到地点,看到鲁皋元的目的地也愣住了。
东都银行。
……
竟然是直接来兑换支票了。
八千万的金额足够去贵宾室交易,他们也没有看到情况,只能在外面等着。
鲁皋元出来后,刚要跟上去,耳机就传来新的指令。
“去两个人跟着他就行,其他人继续等。”
所有人对视一眼,选出个刚才没有出现的人跟上去,其余人继续等待。
监视器前面,王多鱼打着哈欠:”宁大师您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要找人,直接从天眼查看不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现在还要分兵,还要蹲点,这都是老古董……”
话没说完,贵宾室内重新走出一人。
红夹克,很显眼。
王多鱼傻眼了:“……这么会?明明刚才没有这个人的!”
说完看向宁帆张大嘴巴。
“宁大师,您早都知道这里有人?”
“嗯。”宁帆点点头,“低调的人不会这么频繁的来这里进行大额交易,他昨天刚在这里存取了一笔钱,现在来这里只会引起注意,所以一定是来见人的”
“高明!”王多鱼只有这两个字。
“跟上去吧。”
马屁什么的,宁帆毫不在意,但是人必须要跟上。
银行内,不用他说,几个人就陆续离开,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跟了上去。
宁帆一行在视频中远远看到红夹克的走向,慢慢皱起眉头。
“博物馆?”
“嗯,没错了。”
随着红夹克走到博物馆侧门说了什么,进去,这个事情已经不用追查更多。
神工门的人和博物馆内员工肯定有不少的交集。
“宁大师,现在要怎么处理?”
“给那边打电话,公事公办就行。”
宁帆开口,黄昊英当即照办。
这个和之前的帮助没有什么关系,查到了问题,就必然要处理。
至于态度,宁帆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公事公办。
他们应该也没有什么私事。
“这件事,我有点难办。”
东都博物馆内,馆长程东方面色发苦:“你们说的人,我知道,红夹克……整个东都博物馆也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离经叛道。”
“姚家人?”
“嗯……你知道?”
程东方看向宁帆,一脸诧异。
这种只流传在东都少数人口口相传的事情,不太会流落到外人耳中。
宁帆知道这件事情就显得格外诡异。
“总不能所有事情都指望你们来提供。”宁帆笑笑,没有说明他的信息来源。
“姚珏,是姚钰的亲哥,你们……没忘吧?”
程东方甚至没有询问是不是见过。
从知道宁帆他们帮忙解决了水银墓葬后他就知道宁帆肯定和姚钰见过面,甚至还展现出了一些手段。
能让莫冉单独打电话过来安顿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年。
当然他后面也收集过资料,看过关于宁帆的事情。
评价只有两个字。
变态。
现在面对变态,也就直接一些了。
“嗯。”宁帆点点头。
“那就好说很多了。”程东方在笑,还是很苦。
“虽然东都博物馆成立了几十年,但是在姚家面前,还是个小孩子。”
众人有些不理解,直到程东方说完后半句。
“这里的工作人员有近一半是和姚家有关系的……子女、叔侄、姑嫂、亲家、支脉、主脉……”
“所以,姚家想要做的事情,在东都文物界没有不成功的。”
“势力还挺大。”
王多鱼有些不屑。
“别以为这是你们王家那点事情。”宁帆瞥了他一眼,“别人是专门做文物方面,实力遍布全国,搞不好你们那边做文物的都是他们的人。”
王多鱼收回眼神,努力想了想,点点头:“我会去找人查查看。”
程东方见状,喉头滚动没有说话。
人比人得死,大势力的做事风格和魄力确实不是他这个没有什么权势的博物馆长能够比得上的。
“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程东方的笑不见尴尬,有些唏嘘。
“其实谁都羡慕我这个东都博物馆的馆长职位,每年只要坐在办公室,看别的地方修楼修地铁修商场修下水道……。”
“算了,太多,说不过来,反正只要是修建东西,就要给博物馆送东西过来。”
“他们都觉得这是躺着就可能拿来的,但是只有在这里才知道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程东方看向窗外,正好是博物馆的入口处。
“这里,很多人都在做着吃里扒外的事,博物馆是东都的,但是他们觉得东都是姚家的。”
王多鱼几人没有说话。
这话的意思他们都明白,没法说话。
“所以呢?程馆长不会是找我们诉苦的吧?”黄昊英干脆道。
他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半辈子,虽然是一线的考古工作者没有什么专业的培训,但是这些事情也无师自通。
程东方说这些明显不是凭空说的。
他想要一个承诺,承诺人自然只有一个,宁帆。
于公于私,他们几个都不可能让宁帆先说话。
半两金和王多鱼身份不好说,他不怕。
“这……”话已经点破,程东方也有些尴尬,“也不是诉苦,就是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帮忙……正本清源?”
程东方换了个成语显得没有那么直接。
“那是要多清?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程馆长不会不知道吧?全国其它地方的博物馆可能也有,只是不姓姚罢了。”宁帆笑起来,“还是你觉得,没有了姚家,东都就不会有别人过来?”
“……”
程东方沉默了。
宁帆摇摇头,他知道程东方在想什么。
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痛定思痛刮骨疗毒,要是底子不够强,自己可能先一步感染死了。
再说了,就算是全部清除完,下一批能够保证没有姚家人?
说不定从刚才说的关系换成了新的一批,还可能再有新的人过来分润。
整个东都文物市场的蛋糕就是一块大肥肉,别人没道理放过。
程东方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宁帆说完话后,他就知道这个事情没有别的结果了。
他做不到确保后面进来的人是干净的,那就没有必要清理现在这些人出去。
有句老话叫什么?
穷寇莫追。
真的逼急了姚家这些人,东都博物馆可能要成为国内第一座撤销编制的博物馆了。
“那我们现在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程东方问出来,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微微一愣,眼神黯淡。
王多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