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方问出来，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微微一愣，眼神黯淡。
王多鱼没有说话，黄昊英有些忍不住，蠕蠕嘴唇：“这……哎……算了，你就不能盘点一遍东西么？”
“盘点？程东方愣了下。
东都博物馆作为夏国四大博物馆，说得上名字的馆藏物品十七万件，要是把一些残缺和破碎的也算上，奔着三十万件往上走。
除了一开始入库建档的时候盘点过一次，还有后面做电子化盘点过一次。
后面都是每年根据保养和维修情况进行等级抽查。
是真的很久没有盘点过了。
程东方神色坚毅起来：“那就决定了，东都博物馆全馆重新盘点，所有物品归档，我亲自审查！”
说完看向宁帆，有些忐忑。
“我会过来看看的。”
程东方松了口气，他要的也是这句话。
宁帆来干活是不可能的，但是能来看看就好了，也算是有人掠阵。
说完话，宁帆他们没有再留，拿着姚珏的资料离开。
“怎么说？”
车上，宁帆摊开资料询问他们的看法。
“完全不一样的性格。”王多鱼看着资料撇撇嘴，“姚钰还是没有长大的娃娃气，有独立做事的能力，却还有些青涩，但是他哥不一样，看这些事情办的都没有差错。”
众人点点头，看着桌上王多鱼摆出来的一些东西。
都是姚珏的工作报告，还有一些通过王家渠道收集到的内容。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国家情报机构出面，这些东西已经是普通人能够拿到的极限。
上面显示的内容来看，姚珏的能力比姚钰可不是好一点两点，而是完全碾压。
不管是文物鉴定还是遗址挖掘，都展现出非凡的实力。
“他本来是姚家下一任的接班人。”
黄昊英低声道。
不奇怪。
几人甚至没有特意抬头。
这么明显的培养痕迹要是他们还看不出来就是脑瘫了。
是不奇怪，但是现在不是才奇怪。
“因为不合适。”
半两金说道。
“嗯？”众人看向她，正好看到她张开手，一绺头发划过侧脸微微荡漾。
“他的八字和五行不适合这个事情，要是他来继承，姚家活不过三十年。”半两金微曲的手指还有掐算后的痕迹，“他们这行信命，不敢赌。”
说完，半两金想到什么：“穿红色是为了破局，大概是找人做了什么事情，红色大火压制三十年，火生土，到时候不说能够大旺，起码凭借能力不会差。”
其他人面色凝滞，这是从未想过的结果。
可考虑到这是盗墓家族，他们也就释然了。
“那现在就跟着他么？”
“嗯。”
王家培养出来的人还是值得相信的，宁帆点点头也就没有过问。
资料显示姚珏日常去的地方不多，爱好也不多。
古玩街捡漏，回家，其次就是东都的鬼市。
今晚上恰好是东都鬼市的大集，他必然会去，宁帆也打算过去看看。
晚上十点，天幕低垂。
宁帆一行到了东都鬼市外面。
和天都的讲究不一样，东都这里显得更加热闹。
古玩城牌楼下面的长街，白天长龙一样的摊位消失不见，换成两条低调的摊位。
“看来还是差不多啊，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王多鱼撇撇嘴。
有这些东西他不觉得奇怪，可远处还有挑着灯的小贩算怎么回事？
买完东西不急着回家，过去吃一碗胡辣汤，再来几串烤面筋么？
“当地的特色，到你这还不习惯了？入乡随俗。”半两金笑眯眯地越过黑市摊位，径直走向小吃摊，“我在那边等你们啊。”
“想吃什么？”
“算……羊肉串，烤腰子、生蚝、韭菜！”王多鱼大喊着。
“这么补？”
半两金上下打量两眼，啧啧舌。
王多鱼脸色微变：“我是给宁大师点的！”
“是么？”
宁帆笑着看向他。
王多鱼浑身一个激灵，转身跑路，后领多出只手，正好拉住他。
“既然来了，就好好挑挑看吧。”
“说不定，今晚上你也能有什么惊喜和意外呢。”
“烧烤，我先替你吃了。”
宁帆跟上半两金的步伐，临走不忘招呼黄昊英一起过去。
“真不挑东西了啊？”黄昊英啧啧舌，一脸可惜，“不看宁大师你捡漏，感觉今晚上缺点什么东西。”
“等等再说。”宁帆转头，视线落在街道中间一件红夹克上，“大鱼来了。”
王多鱼也看到姚珏出现，缓缓凑了上去。
第七百六十六章 偷梁换柱，真是一手好打算
王多鱼靠过去也不急着说什么，保持距离跟着姚珏看他做什么。
红夹克哪怕是在晚上也十分显眼，不需要跟的太近就可以注意到动作。
只见姚珏在摊位上看着东西，也不急着定下，跟在后面保持着距离，等到别人看完才上前拿着东西挑选一番。
不说话，也不看别的地方，看完东西就直接起身离开。
半天功夫竟是已经走了七八个摊位。
“就这么一直让他看着，也不买什么东西么？”黄昊英嘴里塞着肉串，含糊道。
“要不然我过去帮忙换一下？”孙铭站起来。
“不用，相信王多鱼。”
宁帆示意他们坐下来好好吃东西：“就不能学女生一样安心吃东西么？买东西，什么时候还能出问题？”
“……”
众人认清现实，不再多说，继续看着王多鱼的表现。
街道上。
红夹克在人群中不时起身，很是显眼。
王多鱼还是和刚才一样跟着姚珏，期间还出手购买了几样物品，没有那么直白。
“行啊。”
黄昊英远远地看着，点点头。
孙铭和半两金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动。
他们相信宁帆，所以也相信王多鱼。
又过了半个小时，姚珏终于开口和摊主说了什么。
手中多出件白色玉佩。
王多鱼找了角度拍照发给宁帆。
“还不错，东汉留下的白玉犀角佩饰，沁色比较自然，不是血沁的东西，全品，至少是个诸侯王留下的东西，眼光挺好。”
看到东西，宁帆毫无意外。
姚珏果然不愧是东都姚家指定的接班人，这一手能力已经不弱于九成的鉴定师。
如果考虑到现在的光线条件，还可以再去掉一小半。
哪怕是放眼全夏国都可以进入前三十。
“这么厉害？”
孙铭和黄昊英面露震惊，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宁帆对姚珏的评价。
别看只是前三十。
夏国文物鉴定的前三十名，很有可能在全世界都是前五十。
就像是国内乒乓球界的传说，拿了世界冠军之后的目标就是拿一个全国冠军。
姚珏现在的年纪能够有这个实力，确实不简单。
“会不会太过了点？”黄昊英眉头微动。
“你在刚才那个条件，看出一个东西需要多久？”
“大概十多分钟。”
黄昊英说完，有些不太确定。
“那你想想他的速度？还有，这东西是汉八刀工艺出来的东西，一般人没点眼力，不敢看的。”
黄昊英脸色微变，他没有认出来汉八刀工艺，现在点破才看到。
眼神一晃，画面已经变成姚珏。
拿下汉八刀的犀角玉佩后竟然又绕回刚才的摊位开始重新买起东西。
“清代唐英款的鼻烟壶，八百。”
“明代金玉蟠龙阴阳纹饰对牌，一千三。”
“清代粉料西番莲纹小盏，四百。”
“元代紫砂茶碗单只，五千。”
……
宁帆跟着画面一件件报出来年代，王多鱼的视频中也显示出钞票数量。
从进入到买完所有东西，姚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可其中九成的时间是在闲逛。
三人看着视频发出感慨。
“好快的速度！”
“好毒的眼力！”
“好灵活的走位！”
说完，看向宁帆想听听他的说法。
“挺好。”
“……”
听到宁帆的话，众人有点后悔。
还不如不说。
受了一遍打击后又受了一遍不说，关键这还是他们自找的。
“宁大师，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赶紧说吧，盯着姚珏半天了，没有什么动静啊。”黄昊英催促起来。
严格算起来，他是专门跟着来寻找线索的，这个事情有点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货。”
宁帆点点东西。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挑选的东西都是明清居多，而且并不是质量，很多都是看款型。”
“这有什么奇怪的？摊位上没有好东西，自然挑不到，总不能半路上还有比这些好的东西吧？”黄昊英笑了出来。
“有。”
宁帆话音落下，黄昊英咧到一半的嘴蓦地定住。
“刚才的摊位上，起码有七八样东西比他看到的东西要好。”
宁帆说话间翻出刚才视频截图。
“这个，唐三彩的骆驼，也是老东西，正经传下来的。”
“还有那串橄榄核雕佛珠，是清代御用的好东西。”
“这里的骨头串，尼尔地区的高僧法衣部件。”
……
“这些东西随便哪一件都比他刚才选中的东西要好，他为什么不选？”
“这……”黄昊英哑口无言。
其他人怔怔看着，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有想过宁帆如此随便就说出来这么多东西。
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在黑市捡漏，倒像是在博物馆做介绍。
“这没道理啊！”
王多鱼跟在后面，抽空看着手机，忽然愣住。
半晌，返回去买了宁帆说的高僧法衣。
这东西是类似于嘎巴拉的存在，用的是仅次于舍利子的高僧遗骨制作而成，在尼尔地区拥有无上法力和价值，佛国那边也特别倾心。
这么一串相对完整的法衣甚至可以过亿。
对方当成牛骨制品卖的话……拿下就是了。
反正宁大师说出来就是曝光，他们看不上就算了。
其他人看到王多鱼的动作安暗骂一句过分。
“就当你们吃烧烤错亿了。”王多鱼嘿嘿笑着准备付钱。
下一秒，身前多出一道红色身影。
“老板，我……”
话音未落，姚珏看到王多鱼手中的东西，脸色微变。
“我刚才有个手串掉了，你这边有见到么？”
“没有。”
“打扰了。”
姚珏目光收回，竟是没有半点留恋，直接离开市场消失不见。
“回来吧。”宁帆叹口气招呼道。
“啊？这就不跟了？”王多鱼一边付钱一边回复。
“认出来了，你还跟什么跟？”
“怎么会？他又没有见过我。”王多鱼辩解道。
“别人东都地头蛇，生面孔没有见过，可是眼力劲是有的。”宁帆不紧不慢道，“黑市虽然神秘，可是有能力的人他能认不出来？”
“他之前是看着那串东西没有下决心买，现在杀回马枪看到你拿了，自然知道不对劲。”
“这么邪门？”王多鱼有些不信。
“找你的人问问去。”
宁帆吩咐一声，不再理会王多鱼，又加了副碗筷点了轮串。
“嘿！绝了！还真是！这孙子居然跑了！”
王多鱼叫着来到桌边，亮起手中东西显摆：“怎么样？这可是正经的高僧法衣，回头给夏佛博士看看，闪瞎他的眼睛！”
“阿弥陀佛。”
半两金罕见坐直念了声佛号，看其他人都看着她，有些支吾。
“就是突然感觉要念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事，不用紧张。”宁帆瞥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异常，“这个也不是什么精神控制，大概就是太累了。”
半两金点点头也不多想。
看王多鱼还没收起来，宁帆给了个眼色：“这东西晾在外面，你是想着请真佛来几串？”
王多鱼身子一震，连忙装进兜里，刚放进去，又捏在掌心拜了拜，随后递给宁帆。
“宁大师，我这没有兜，贴身放着不太好，放你那边吧。”
王多鱼嬉笑着递过来。
宁帆也就敞开包让他放好，又喊他洗了手才上桌吃东西。
没几串下肚，又说起姚家的事情。
“这就真的是邪门，他是属老鼠的么？鼻子这么灵？”
“会不会是姚家知道我们来了，故意演给我们看？不然正常人哪里会这么招摇在这里买这么多东西，也不掩饰下的？”
“不是。”王多鱼摇摇头，“你们都没有看到，刚才他在黑市里面买东西，都是避开其他摊位的注意的。”
“隔开买，没有人注意到他连着买东西，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也注意不到，全在卡位。”
“买东西还绕视野呢啊？”孙铭撇撇嘴，却是很佩服能练出的。
这种手段用得好了，真的是在人群中都找不到，避开监控不是问题。
“不简单。”
几人讨论一圈，得出结论。
宁帆一直没有出声，还在想姚珏买这些东西的原因。
“有消息了。”
正想着，王多鱼的人传来消息。
姚珏买了东西居然大晚上去了博物馆。
“什么情况？”
几人都傻眼了。
正常人买了东西都是要回家偷摸欣赏的，姚珏这带着东西去博物馆，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对劲吧？
“想想办法。”
这个时间点，他们是没有办法赶到博物馆，也做不到不惊动其他人进去监视。
“监控？”
王多鱼忽然想到什么，打了电话。
没几分钟，画面就切换到了博物馆监控室。
得益于程东方的努力，东都博物馆别的方面不敢说，监控覆盖率绝对是全国博物馆第一。
就连工作人员的办公室都有监控，虽说不至于看到细节，但是一些基本的动作还是看的清楚。
很快，几人就看到姚珏所在的位置。
个人办公室。
姚珏进门开灯放包，动作一气呵成，全部处理完才看向监控。
视线透过屏幕和宁帆几人对视。
“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不会的。”半两金开口，“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好奇，只是随意盯着，不用在意。”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