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郭渔坐直了些,面无表情道:“齐哥,你今晚是住这里还是去哪?”
齐磊摇头又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后脑勺,“差点忘了正事,吴燕娟说她有几张相片放在你这,叫我过来拿,你没给弄丢吧?”
“什么相片?”
郭渔眼神有些躲闪,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
齐磊刚喝了酒,又有股子气在心里,见郭渔一点面子不给,更是气的脑壳发蒙,把桌子踢翻,一个箭步冲到郭渔面前扯住郭渔衣领,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叫道:“你装个屁!相片给我!”
郭渔怎么也想不到齐磊一言不合就跟他玩横的,冷不丁看到齐磊露出的手臂上有一个约十厘米长的疤痕,惊叫道:“是你,你真的是到陈星家里闹事那个?”
顺着他的目光,齐磊也看到了手臂上伤痕,这还是小时候疯玩被树枝刮的口子,都好几年了,再看郭渔,也觉得有点眼熟,仔细打量几眼,叫道:“你是那个扎辫子的?”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前脚出门招工,后脚郭渔就赶上来,兴许是卓不凡心虚,听到了什么风声,派到他身边打听消息的,只是打架那天晚上天黑,看不清人没敢确定是不是他。
齐磊心里想着事情,手上也没闲着,从郭渔身上搜出相片一看,还真惹眼。将郭渔推倒在地,转身就走,跑出门了不放心,又把门带上,从外头栓住,想了想,好奇问道:“你是卓不凡的狗腿子,跑五奇来干嘛?”
郭渔没有追的意思,苦笑道:“他那人多疑,听到李长寿是齐家镇的不放心,让我到五奇来守着,看李长寿是不是设局坑他的钱,看到你后更是心里打鼓,又不确定,才一直拖着单子不和李长寿签约。我碰到你这个乡巴佬,算是栽了。喂,你真要把那相片登报纸上?打个商量怎么样?”
齐磊问:“什么商量?”
“你这么闹,卓老板也就是花点钱堵记者的嘴,跟五奇签约的事情吹了,吃亏大的是你哥们李长寿,卓老板不会在乎这个的。”
郭渔苦笑不已,又道:“真正倒霉的只有我一个,我怕是要去扛大包了,你别觉得我是建筑师,到哪都饿不死,那是我骗你的,你把相片给我吧,我拿两万块钱你,这是我所有的钱了。”
齐磊迟疑了,低头又看了眼相片,卓不凡的笑容和齐欢惊惧目光交杂在一起,犹如一柄重锤敲在他心上。
他哼了声,“能让卓不凡难受也好啊,时间还长着,慢慢来,你们总不敢杀了我吧?呵呵,你告诉卓不凡,只要我不死,迟早要让他生不如死!”
接下来的事情跟郭渔说的一样,过年前的青冲县,又多了一件热闹事,让卓不凡闹心,让李长寿崩溃,没两天,他们的花边新闻了就被人压下,没了后续,也就没人议论,雷声大雨点小。
可这些都跟齐磊没啥关系,他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主,把相片复印几份每家报社送一份后,便上了回齐家镇的班车,到川雅木材厂找到梅雅时,才后知后觉的问了声,“不对啊,你不是在这厂里管事么,为什么我好几次找你你都在青冲县?”
梅雅哼了一声,“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这都看不出,我也在青冲县工作呗,悄悄告诉你,我是在银行上班。”
………………………………
第33章 撕破脸
人生不是直线,是波浪线,过山车一样,前方的路出现眼前时,才能知道是高是低。
公司放假后,李长寿以为他的生活要平静一阵了,没想到来的是暴风雨,人家卓不凡有钱有势的,有人说风言风语也是关起门来,不敢当着面说。
他乌龟寿就没那个待遇了,不仅路人说,街坊邻居也说,最后亲戚也说,又好气又好笑的是还有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让他给介绍一段露水姻缘。
在公司躲了两三天,李长寿整个人都瘦下一圈,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态,借着夜色,悄悄回到家,进了门,仇悠和李桦正在吃饭。
冲他冷哼的是仇悠。
给他冷眼的是李桦。
李长寿视而不见,把行李丢进自个屋,抱着套干净衣服就往洗手间走。
仇悠拿筷子敲碗,叫道:“过来吃了饭再洗啊,也不嫌脏。”
李长寿觉得她话里有话,可他是真的做了亏心事,没敢顶嘴,耸拉着个脑袋走到餐桌边坐下。
李桦看了看斜着眼的仇悠,又瞅了瞅低头吃饭的李长寿,心里想,给卓老板拉皮条的事情说出来孩子觉得丢脸,可要不说话,这大过年的也不好,还是捡点开心的事说。
他挤出一个笑容,“在五奇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钱啊?”
“一万三四吧。”李长寿不确定道。
李桦笑了,“可以了,比我们做生意还赚的多。”
这时候仇悠把碗筷一放,“有什么用,还不是丢了大单子,周蔚都跟我说了,他不适合当老板,看明年换个别的职位。”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李长寿猛地叫道,一颗心直往下沉。
李桦见状瞪了仇悠一眼,心里也好奇,替李长寿问道:“周蔚那丫头打电话跟你说什么了?”
仇悠叹了声,说:“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她还反过来安慰我,做生意都那样,送钱送礼的很正常,只要没犯法,可我心里一直琢磨,长寿干的这事犯不犯法另说,他缺大德了啊……”
“咳咳。”李桦猛地咳嗽两声。
仇悠也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她说再让长寿管着公司不太合适,又跟我提经理得干些什么活,什么出门和人谈生意,要和当官的打交道,说白了,就是嫌长寿丢……”
李长寿无所谓的笑笑:“丢人是吧,你继续说。”
“反正就是说长寿不适合当经理了,给换个职位。”
仇悠说完,拍了拍李长寿肩头,安慰道:“你也别难过,我跟周蔚她爸爸亲着呢,她不会亏待你,最差也给你个施工队带着,那钱赚的多实在啊,我可是听说了,坐办公室的拿死工资,在外面干工地的,工程越大,钱也越多。”
李长寿哎了声,“要不是齐磊,我也不会这样。”
李桦和仇悠都愣了,定定望着李长寿,异口同声道:“他怎么了?”
打酒村,鼓乐阵阵,鞭炮齐鸣。
杀猪宴,竣工酒,娶新娘,嫁女儿……林林总总十来个名头,总之酒席都赶趟了。
在外打工的搁家坐不了两天,到处吃酒席,送份子钱。
在家闲的都去帮工,早上帮忙杀猪,中午帮忙上菜,晚上帮忙刷碗。
打鞭炮产生的烟雾萦绕在打酒村上方,和毛雨搅合在一起,每当这个时候,齐磊就会想,是烟雾把云化开了下的雨,还是雨落下来把鞭炮里的硝给打散了。
今天中午是赵牛鼻子竣工酒。
老赵在南山上的一座小庙里住了大半辈子,去了趟青冲县,成体面人了。回来后这家那家的走,把原来陈大强家盖的房子给要到手,刷了遍腻子粉就办起竣工酒,宣誓主权。
吃了这么多年流水席,齐磊都吃出经验了,只看头一道菜就能看出这顿酒的虚实好坏,要是油炸花生米,肯定大鱼大肉,吃的是个重口味;要是甜食,走的是洋气路子,什锦饭啊,甜鸡啊,要的是个面子。
赵牛鼻子这顿,头一道是竹笋,第二道是鹌鹑蛋,中规中矩,后头的是些甲鱼汤、爆炒猪肚、卤蛋、红烧肉,卖相不咋滴,份量实在。
齐磊大快朵颐起来,时不时的和身旁老孙头开几个带刺的玩笑,心里不高兴呢,带着梅雅来的,鬼晓得半道上会跳出个老孙头,硬是把他跟梅雅隔开了。
饭吃到后头,大家开始抽烟,仇悠走到齐磊身后头,皮笑肉不笑道:“齐磊,饭菜还不错吧。”
齐磊扭头一看,心里也奇怪,这仇悠见了他就没给过好脸色,一直觉得是他把李长寿给带坏的,这也不是她家的酒,她来问啥客人体验。
齐磊客气的笑笑,“还好还好,怎么长寿没跟你来吗?”
仇悠坐下,唉声叹气的,“他心情不好,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还是问他同事才知道,原来他把工程给乡亲们做,被老板骂惨了咯,说他拿着老板的钱养自己的人,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又没耽搁事。长寿说了,他没在公司站稳脚跟,要是等到明年,他把生意做好了,说什么是什么,现在,他都要没工作了。”
潘小龙手一哆嗦,烟灰掉进碗里,“这么说长寿没在那干了?怎么会这样,那里很赚钱啊!”
他是想到李长寿失业了,他也就失业了,又得到镇上跑摩托,一个月下来,还没有前阵子一礼拜赚的多,这事闹心啊。
仇悠心里暗笑,嘴上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没办法啊。对了小龙,长寿没让你们去找他吧,你们也是的,让他帮忙找工作,私底下先问问啊。”
齐磊心中一跳,有些明白了,来者不善啊,心念一转,笑道:“潘叔你慌什么,五奇老板我也认识,就是上次到我家吃饭那个,你应该见过吧?没事,过完年我带你们去五奇,我保证你们有事做!”
潘小龙放下心来,哈哈笑道:“阿磊,你潘叔不会说话,给你敬一杯酒。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本事,我们这些长辈,都得靠你们赚钱了。”
仇悠抢过酒碗摔在桌上,指着齐磊就骂:“是不是你个小畜生背地里使坏,害我家长寿没工作!”
………………………………
第34章 笑话
仇悠骂了第一句后,就不管不顾的骂开了,从齐磊爹早死说起,又说齐磊小时候偷鸡摸狗,再说到长大了闹陈和尚的嫁女酒,害的人一家子没脸见人跑外地去了……
齐磊咧开嘴嘿嘿笑个不停,仿佛仇悠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他一样,偶尔还会出声指正一下仇悠说错的地方,比如在赵牛鼻子家偷的是番薯,不能因为人家是牛鼻子就说人家里养了牛。
见到齐磊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仇悠气的不行,转而将目光放在梅雅身上,冷笑两声,“老孙头,你可得把你侄女看好了,别跟雀妞一样被这小子害死,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缺德,跟着我家长寿去和人谈生意,他几口马尿下肚,给人老板拉皮条,把我们齐家镇人的脸都给丢光了。”
顿时嘘声一片,村民们全看向齐磊,厌恶的有,害怕的也有,没一个不信的,可见齐磊在村上名声有多臭,再混账的事按他头上也有人信。
齐磊本来还想着,李长寿工作丢了,是跟他有点关系,让仇悠骂一顿解解气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仇悠什么屎盆子都扣他头上。手揣兜里,又有些犹豫。
“你准备拿什么?想拿家伙打我啊!”仇悠突然大叫,连着退了两步,指着齐磊说道:“裤袋里什么东西?”
齐磊撇撇嘴,在心里跟李长寿说了声对不起,从兜里拿出一份报纸展开,刚好赵牛鼻子过来了,便把报纸送过去,“长寿他妈以为是我害的长寿,你给评评理。”
气冲冲的赵牛鼻子接过报纸一看,习惯性的舔了舔嘴角,旁边村民伸长了脖子问他上头写的啥,他老脸一红,道:“你们啊,就知道看热闹,我给你们读读,青冲日报第”
老孙头等不急叫道:“牛鼻子直接读内容啊。”
“急什么,我给你们读啊。震惊!齐家镇小伙进城打拼,月薪过万,竟是因为这个……”
赵牛鼻子是打酒村有名的神汉,和养鱼的梁有田一起承包了村上唢呐业务,分别管着死人跟活人的事,文化水平当然是有的,学着村长读宣传语的模样,抑扬顿挫,悲痛欲绝,唏嘘不已……连着换了好几种语气,把李长寿的花边新闻一字不落的读出来。
静,十分安静。
此时仇悠享受到了前不久齐磊刚享受过的复杂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没人出来打个圆场,这可尴尬死了。
虽然说这是赵牛鼻子竣工酒,可老赵一点主人家的气派都没有,腆着脸问齐磊,“这事真的假的啊?”
“我在旁边给李长寿当保镖呢,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再说,要是假的,能登上报纸?”齐磊哼了声。
仇悠大叫一声,扑过去就要打齐磊,被村民拉住,没办法了,往地上一坐。鬼哭狼嚎起来。
齐磊自然是抱头鼠窜,一溜烟跑回家,把大门给栓好,冲着呆住的金芬芬干笑了声,“我好像又闯祸了。”
直到夜里,仇悠也没有打上门,齐磊放心不少,走到村东头小卖部,吓一大跳,打酒村四条长舌头一个不落,他装作没事人样,坐到小板凳上,抓了把瓜子啃。
老孙头、梁有田、赵牛鼻子、李大脑袋,瘦的瘦胖的胖,见齐磊来了,转而聊起打酒村的年景,说什么日子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家家户户都能吃肉了,小姑娘大小伙结婚的也多了……
齐磊哈哈笑了起来,叫道:“你们四个铁公鸡什么时候当的官,还关心起村上了?”
李大脑袋叫道:“没有我,你家种田的锄头地里能长出来啊!”
“哼!没我这个大善人隔三差五送鱼给村民吃,你浑蛋磊能长这么大?”梁有田不甘示弱。
赵牛鼻子就比较客气了,只是轻飘飘提了一嘴,“你家是不是还欠我几袋大米来着?”
齐磊嘴张了又张,败下阵来,看向老孙头,不怀好意的又笑了,“哎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说我没来的时候。”
李大脑袋打铁打的脑袋里都是肌肉,是个直肠子,想到刚才还背后议论人家,这转眼就被找上门,还真不好意思,面红耳赤的站起来就走,“我回家睡觉去了。”
梁有田轻轻哼了声,背着手也走了。
剩下老孙头和赵牛鼻子大眼瞪小眼,还是赵牛鼻子说道:“齐磊啊,虽然说李长寿是你老板,要干什么你也拦不住,可你好歹拦一下,你都不知道现在村上怎么说你。”
齐磊说:“我拦了啊,我还差点跟李长寿打起来,那姑娘见钱眼开,把我卖了。”
老孙头一拍后脑勺,“那你这不是多管闲事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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