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魏文芳和他们合不来,心里有气吧?”张晨问。
吴朝晖说对,屁大一点事,老是喜欢唠叨,我都和她说多少次了,我们做快递的,还就是要像我们桐庐人这样团结,才做得出来,现在好一点了,原来我们的市场哪里来的,还不都是打出来的。
原来路桥、柯桥和义乌,都是东北人的天下,我们的收件员,不知道被他们打过多少次,空运更是,全国哪个主要机场,每年不要打几次架。
“现在呢?”张晨问。
“现在桥归桥路归路,我们桐庐人的几家公司合起来,人多啊,东北人也被我们打服了,现在是我们做我们的快递,他们继续做他们的公路货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吴朝晖说。
“你们桐庐人自己就不打架?”小武问。
“会有一些小摩擦,但不会有大事,有什么事,几个老大通通电话,一起吃顿饭就解决了,又不是不认识,都是一个村的,真扯起来,还都是亲戚。”吴朝晖说。
张晨和二货说:“那你和吴朝晖有伴了,以后,全国所有的物流基地都交给你管。”
“不行,我怎么能管下来,逼养的,我就管好一个上海就可以了。”二货说。
张晨骂道:“那你不管谁管,能管好一个上海,就可以管好全国,慧娟一个女孩子,都可以把好几家酒店都管下来,你看看吴朝晖和魏文芳,人家下面的分公司,不知道要比你多多少,人家也一样要管下来。”
“可以的,二货,我们全国这么多的仓库,和物流基地打交道多了,你那里是我看到过的,管的最好的一个。”吴朝晖说,“这物流基地和我们快递公司一样的,你分公司再多,其实每一个都是一样的,他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模式都是一样的。”
“听到没有,二货,人家吴朝晖都肯定你了,你还谦虚什么?”张晨说。
二货挠着头,想了一下说:“指导员,让我管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张晨问。
“你把小武给我。”二货说,“让小武当杭城物流基地的总经理,这样,杭城的工地有小武在管,上海的小君会盯着,我谭叔还经常去呢,我就可以去天津了。”
张晨想想,二货的话也有道理,他说好,小武,那你就去当杭城的物流基地总经理。
小武还没有说话,二货就和他说,委屈你了,小武,但你一定要帮帮我,逼养的,我也是被指导员逼得没有办法。
小武说好,只要你不嫌我什么都不懂,我就干。
“很快很快,这个一学就会的,比打一路拳还要简单。”二货连忙说。
张晨和二货说:
“光这样还不够,二货,你要向慧娟学学,还要培养人才,现在是三个,明年我们到十个二十个呢,你怎么办?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总经理?二货,我和你说,不要小气,不要怕人没事干,就是没事干,你也要养几个人起来,让他们在边上跟着学,明白没有。”
“逼养的,这个麻烦。”二货说,“我看谁闲着没有事干,我忍不住就会想踢他两脚。”
小武和吴朝晖都笑了起来,张晨也笑了,他说:“踢可以,但人还是要养起来,明白没有?”
“好好好,我知道了。”二货说。
第1627章 不懂的人是可耻的还是丢脸的
吴朝晖和张晨说:“张总,你们杭城的基地也快点造好,我们好搬过来。”
“怎么,杭丝联那里不能用了?”张晨问。
“那个地方很麻烦,年年说拆,年年又没有拆,但是这样,我们也不敢花钱去改造啊,现在,每天的件太多了,人工分拣早就已经跟不上,我们急需要上电子分拣系统,搬到了你这里,我们就敢上了。”吴朝晖和张晨说。
“哪里来这么多的快递?”张晨好奇了。
“掏宝网啊,光你们的电子商务部,每天要发多少快递,光一个杭城,现在有多少开网店的,快递能不多吗。”吴朝晖说。
张晨说好,我们这里,还有天津,都和上海一样,我们给地方,你们出图纸。
“这样最好了。”吴朝晖说。
“一样啊,逼养的,也是预缴五年的租金。”二货叫道。
吴朝晖说没有问题,你要是敢收,我交十年都可以,干我们这行,仓库最重要了,最怕搬来搬去。
二货拍了拍吴朝晖的肚子说:“逼养的,现在财大气粗了,说话口气都不一样了。”
“气粗个屁,老子自己还每天卸货。”吴朝晖骂道。
“那是你小气,多请一个装卸工能花多少钱。”二货说,“不对,是魏芳让你干的吧,她把老公当牛在使用,白天用,晚上还要用。”
“滚你妈的!”吴朝晖骂道,张晨和小武大笑。
“对了,张总,杭城这里什么时候开工?”吴朝晖问。
“年后吧,现在马上要过年了,进场也干不了几天,工地还要派人守着,麻烦,年后一起进场,杭城和天津一样。”张晨说,“二货,怎么样?”
“可以,我明天就去天津,先找人把规划和前勘做起来。”二货说。
“那杭城这里呢?”张晨问。
“逼养的,你以为我是死人,这里前勘已经在做了,设计也已经交给人在做,你没回来之前,这里就安排下去了,谭董说,不要请示你,让我直接安排就可以。”二货说。
张晨笑了起来,他说不错,动作还很迅速。心里在想的是,这个贵妻,想把我也架空了?想得美。
张晨站了起来,和他们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块地。
春节还没有到,“安迪沃霍尔作品展”已经率先开幕,虽然是春运期间,但从全国各地,还是蜂拥而来了无数的观众,可见安迪沃霍尔的影响之大。
开幕式很隆重,不仅有海内外的很多媒体参与了报道,连美国驻上海的总领事,也亲自来参加了开幕仪式,相应的,中方这边,化部和外交部也派了人出席。
因为展览级别的提高,主办单位已经变成了美中化交流基金会和杭城市人民政府,张晨他们“河畔油画馆”,从原来的联合主办单位,变成了协办单位。
赵欣噘着嘴说,到嘴边的桃子,又被摘了,还是好大的一个。
张晨大笑,他对此无所谓,他和赵欣说:“主办还是协办没有关系,最关键的是,展览是在我们这里进行的,这就够了。”
“好吧好吧,是我心胸狭隘,我去面壁思过。”赵欣说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回来,坐下来,气鼓鼓地盯着张晨看,张晨问她:“怎么了?”
赵欣叹了口气,她说:“我憋不住了,不得不一吐为快,老大,你和我说,这安迪沃霍尔有什么好的?我从昨天看到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好来,就他的这些画,不是吹牛,我用脚夹支笔,画得都比他好,这特么的,是皇帝的新衣吧?”
张晨大笑。
“真的,老大,而且,我看了之后觉得,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得办展,印一本画册,大家捧在手上看看,都比看展有意思。”赵欣说,“你说,我们是不是被美国佬忽悠去了?”
“有点。”张晨点点头说,“知道为什么现代绘画,已经很少有人叫现代绘画,而是叫现代艺术吗?”
赵欣摇了摇头。
张晨说:“因为艺术比绘画更宽泛,绘画你至少离不开画笔,不然怎么绘?而很多现代艺术,根本就已经远离画笔,远离画架了,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行为艺术展,在美术馆卖带鱼的,洗脚的,做麻婆豆腐的,都是画家,但用绘画已经没有办法定义了。
“对了,连用画家都已经没有办法定义了,像蔡国强,他是用火药在进行创作,我们传统的绘画,是两维的,他的作品,还要加上时间的维度,爆炸的整个过程,既是创作的过程,也是观众欣赏的过程,最可贵的是,他的作品存在时间,比所有作品都短。
“如果不是借助影像记录,像他的天梯,完成的时候,也就是一件作品寿命终结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这不是画。”赵欣说。
“当然是画,只不过画布没有罢了,天空变成了他的画布,米罗也在空中画过画,就是你也一样。”张晨说。
“我怎么了?”赵欣问,“我可没有这么疯狂的时候。”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在心里想象过一幅画,没有梦到过一幅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的画,你说,你想象到的,和梦到的,和你眼前看到的画有什么区别?你不能说它们不是画吧?它们和你眼睛看到,或者手里画出来的作品,唯一的区别,是不是还是时间?
“它们存在的时间太短了,你想到就过了,你醒来,就没了,但要是有仪器可以捕捉这些瞬间,记录这些瞬间,你是不是一样能看到它们?”
赵欣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把它们和印在画册上的画,还有蔡国强爆炸系列作品的影像的定格画面放在一起,互相有什么区别,你能说印在画册上的是画,其他两个不是吗?”
张晨问,赵欣摇摇头又点点头,赵欣说:“你这样一说,我都被你说糊涂了,那这个安迪沃霍尔呢?”
“一样,也需要放进时间的维度,过去的时间,他作品产生的那一刻,还有场景也需要置换,他的作品,在当时能这么受到大家的追捧,这是一个事件,这事件本身就很引人好奇。”
“不懂。”赵欣摇了摇头。
“比如,为什么一定要所有看完展的人,都觉得他很了不起才是对的,为什么就不能像你这样,觉得这都什么玩意,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张晨问,“观众的各种反应,本身也是共同参与完成了一次创作。”
赵欣站了起来,她说不行,我不能再听你胡扯了,我觉得再听下去,我要怀疑人生了,要怀疑原来我学的,全部都是错的。
张晨大笑。
“那样是不是,连我们这个美术馆的存在,都是没有价值的?”赵欣问。
张晨说对,在很多人看来是,他们觉得所有的架上艺术,都是没有意义的。
“滚他们的。”赵欣骂了一句,走了出去。
有一点是张晨必须承认的,那就是看完整个安迪沃霍尔作品展之后,他的心情是很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他也没有觉得安迪沃霍尔的作品,有什么吸引他之处,更别说给他什么启迪了。
哪怕强迫着自己看,这些东西,老实说他也看不进去,他觉得自己能够容忍的尺度,或者说欣赏的尺度,最多也就到米罗和保罗克利,或者康定斯基。
也许是自己的这种期盼本身就是错的,就是荒谬的,甚至像一些人说的那样,是观念滞后的。
张晨不觉得,他觉得艺术和科学不一样,艺术不是一座高山,你每天只要往上爬,今天的高度,就肯定比昨天高,科学你可以说是,今天的科学,肯定比过去发达,比过去进步,但艺术肯定不是。
张晨觉得艺术是无所谓进步或者落后的,艺术就像一座森林,不管是参天的大树,还是一株小草,它们生长着,但它们是在同一个地平线上长起来的。
也不管你是有五百年树龄还是一年,在这个森林里,都是各有各的姿态和位子,没有谁可以取代谁。
艺术家就像一个个奇迹,他们是镶嵌在天空中的一颗颗星,没有谁比谁进步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会像是一台功能更强大的新电脑出来,就横扫和淘汰所有电脑一样,一个艺术家的出现,就让所有以往的艺术家变得没有意义。
不是,艺术不是这样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张晨觉得,任何标榜自己是现代艺术,推销什么新观念的,不是装神弄鬼就是哗众取宠。
一个人漫步在森林里的时候,吸引他的可能是一棵树,也可能是一株草,又或是一片树叶,一只小昆虫。
艺术也是这样,你拿出来,至少要能吸引我,让我看得进去,不然,至少对我来说,你是没有存在的意义的,我会忽视你。
张晨看了看四周,不禁哑然失笑,他看到展厅里的大多数人,目光都是茫然的,就是那个青年画家,最近在网上有点红的青年画家,张晨远远地看着他。
他滔滔不绝地和同伴在说着什么,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手里举着一支录音笔,很可能是一名记者。
张晨看着这个青年画家,滔滔不绝地说着,同伴不停地点头,但目光是茫然的。
画家突然停了下来,朝展馆的四周看看,张晨发现,他的目光也是茫然的。
这一个春节,很多的人大概都会因为这个展览,而变得神经有些错乱,张晨觉得,或许这就是这个展览的目的。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正常人呢,大家疯一点不好吗?
张晨想到,大家都茫然的时候,安迪沃霍尔一定会在偷笑。
你笑吧。
张晨想起自己前面和赵欣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时候,很像这个青年画家,张晨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628章 要不要这么牛逼
“安迪·沃霍尔作品展”的参观者太多,“河畔油画馆”不得不实行限流,他们把原来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的展览时间,也延长到了上午八点半到晚上八点。
八点之后,还不能闭馆,油画馆的大门关了,但继续对媒体开放,白天观众太多,媒体根本就没有办法摄像和拍照。
还有一些,就是重要的宾客,也把参观的时间放到了晚上八点之后,说是可以静静地看展。
安迪·沃霍尔对现代艺术的意义,他的地位和影响是教父级的,能够吸引很多的观众在张晨意料之中,但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还是出乎张晨的意料。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大家听说安迪·沃霍尔已经多久,但他一直都在美国,不是人人都能去美国的,但几乎人人都可以来杭城,安迪·沃霍尔来了,他们岂能够不来。
柳青给张晨打电话,说是要来杭城,做一个安迪·沃霍尔的专题,张晨和柳青说,来做一个文化报道可以,做安迪·沃霍尔的专题也可以,但千万不要让我做解说嘉宾。
“为什么?”柳青问,“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对,是早就说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