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中字头和国字头的企业。
房地产市场,从0九年下半年开始,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一线城市的土地拍卖会,像万科、锦绣集团,包括潘石屹们,这些最早进入房地产,深耕房地产市场多年的大佬们,还有那些港资企业,发现他们,已经沦为了每次拍卖会的观众,很难成为主角。
这些昔日的主角,如今只剩下替别人鼓掌的份了。
他们似乎已经被集体驱离开一线城市的土地拍卖,不得不把目光转向更远更下,舞台必须让出来了。
谭淑珍觉得,怎么这房地产做着做着,自己好像做回到了当年剧团的情景,自己这类公司在房地产市场,反倒变成了草台班子,他们的广阔天地,已经在内陆在二线了。
这世道的变化,也太快了吧。
但细究之后,谭淑珍马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要知道四万亿,可是一毛钱也没有流入自己这样的公司,而是大部分去了他们那里,他们的钱都满出来了,不进入房地产市场才怪。
自己战战兢兢,感觉到害怕的东西,对那些公司来说,是不存在的,不管地价多贵肉多贵,他们只要把肉夹到自己的碗里就可以,只要肉在碗里,也就是土地到了账面上,就不会存在减值一说。
没有账面的减值,就不可能有亏损,没有亏损,那些企业的领导,就每天照样可以油光满面地出席各种会议,说自己为国有企业保值增值努力了,而他们的努力,很大程度是土地的账面溢价,还有不断高企的房价。
减值可以视而不见,增值可以做账面的溢价,这样一本万利的事情,谁不趋之若鹜?
像自己这种公司,账面上每出现一笔土地的时候,少去的肯定是一大块现金,现金越来越少的时候,自己将周转不灵,被迫走上被破产的道路,而对那些公司来说,总是为有源头活水来,那源头活水,就是银行,他们和银行的关系,可不是像自己这样,是客户关系。
他们是左口袋和右口袋的关系,何况还有四万亿开闸泻下来的,到的也是他们的水库,而绝对到不了自己的小水池,他们喊银行是兄弟,甚至是小弟,自己喊银行是爹都没有用,最困难的时候,自己最多也只能找蔡小姐。
就是宏观调控,也调控不到他们的头上,很简单,他们把土地放在那里,不开发就是,反正他们也耗得起,你听说过有中字头国字头的企业,会因为资金的枯竭而倒闭的吗?
既然没有倒闭之忧,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了这点,谭淑珍感觉到更加恐惧,她觉得房地产游戏的玩法已经改变了,自己如果还想继续参与这个游戏,就必须转换舞台,不然你注定要从主角沦为配角,最后变成路人甲。
谭淑珍不想自己变成徐建梅,再变成香香,再小的舞台,追光灯也必须跟着自己,自己必须是主角,没有主角的光环,谭淑珍觉得,自己会瞬间黯淡无光。
谭淑珍和老谭说,大哥,我们可能要远走异乡了,杭城已经是我们玩不起的地方了,趁着我们锦绣集团,还有一定的光环,我们要另谋出路。
到了九、十月,连最蠢的开发商都认为,调控即将来临,没有人会看得下去房地产市场,任由你们这样群魔乱舞的,民间对房地产商们的愤怒,也达到了极点,就等最高层说出那句,让普罗大众感觉很解气的话:
“在这里我也想说一点对房地产商的话,我没有调查你们每一个房地产商的利润,但是我认为房地产商作为社会的一个成员,你们应该对社会尽到应有的责任。你们的身上也应该流着道德的血液。”
这里的房地产商,是特指像谭淑珍他们这样的民企,那些中字头国字头的企业,他们的血管里,似乎天然地就流着道德的血,虽然他们对购房者的盘剥,一点也不逊于民企,甚至更为赤裸和恶劣。
谭淑珍预计到,哪怕是这一轮的宏观调控来临,呈现的也会是新的景象,这次调控的目的,最根本的,不能说的秘密将是清理舞台,不仅把那些小散的房地产商从一线城市彻底清理出去,就是连他们这样规模的公司,也将被勒令离场,给人腾地方。
而清理和勒令离场的手段就是,进一步提高拿地的门槛,这个门槛,将不再仅仅是资金面,还会包括政策面。
识相的,就请自己尽快离开。
谭淑珍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分析给老谭听,老谭同意了谭淑珍的分析,他问,珍珍,那我们怎么办?
谭淑珍说,就是我前面说的,利用好我们锦绣集团的现有光环。
“怎么利用?”老谭问。
“我们必须调整策略,杭城和上海,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其他地方放缓步伐的时候,在杭城和上海,我们要一张一弛,一方面,留出一两个项目,慢慢开发,做成高端物业,不为其他,就为了表明我们还在,这两个地方的其他的项目,我们要加紧出清,储备好资金。”
谭淑珍说:“储备资金的目的是准备出走。”
“出走到哪里?”老谭问。
“现在内陆的营商环境还不是很好,我们还是要把目光留在沿海,但不是省会城市,更不是一线城市,而是往下,像在浙江,我们要潜到下面的地级甚至县一级去。”
谭淑珍看着老谭,老谭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
谭淑珍说:“如果调控再来,这些小地方的房地产商,他们受到冲击的可能性将是最大,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死活,这些地方,会出现大面积的烂尾项目。
“这些地方的地方政府,肯定会因此感觉焦头烂额,而这些地方,现在中字头国字头的公司还看不上,正是我们进入的最好时机。我们这个时候进入,地方政府肯定会举双手欢迎,他们还指望我们来带动和规范当地的房地产市场,我们会讨到很多的便宜。”
老谭看着谭淑珍不停地笑,谭淑珍问,大哥你笑什么?
老谭摇了摇头,他说可惜。
“可惜什么?”谭淑珍好奇了,问。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应该和杆子是一家的。”老谭叹了口气说,“真的很像,你们都是那种,在困难的时候,就会想到另辟蹊径的人。”
谭淑珍默然。
“珍珍,你知道你们最可贵的地方在哪里吗?”老谭问。
谭淑珍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们会审时度势,然后迅速地甘拜下风。”老谭说,“就像你前面说的,把舞台让出去的话,就是承认自己不是那些中字头国字头企业的对手,很甘心地承认,这是很不容易的,承认了就不会去和他们死磕,而是再去寻找自己新的舞台。”
第1543章 上门去
谭淑珍他们很快就确定了,把杭城西溪的两块地,作为他们在杭城的重点项目,这两块地是连在一起的,一块是商住用地,还有一块是住宅用地。
他们准备把两块地合成一个项目,建一座超五星级的酒店,和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酒店和住宅在一起做,目的当然是为了用酒店来提升住宅小区的档次,两块地紧挨着西溪湿地,地理位置可以说是相当的优越。
这两块地,他们是四五年前拍下的,那个时候,西溪还冷冷清清,属于荒郊野外。
如今,西溪湿地,已经成了杭城最热门的景区,特别是在去年年底冯小刚导演的贺岁片《非诚勿扰》放映之后,里面葛优扮演的秦奋游玩西溪的镜头,和那句“西溪且留下”,把这里彻底炒红了。
杭城原来的旅游重点,都放在了西湖,这西溪湿地附近,连一个像样的酒店也没有,谭淑珍他们现在要在这里建一座超五星级的酒店,也可以说是正当时。
谭淑珍和老谭说,这个项目我们慢慢做,和桃花源一样做,慢工出细活。
老谭说明白,这就是我们的插旗项目。
谭淑珍说对,挥一挥衣袖,但我们要留下一片云彩,毕竟我们是杭城的房地产公司,不能在杭城一个项目也没有,有这个项目在,我们就可以经常在媒体上亮亮相,表明我们锦绣集团还存在。
老谭说:“这话怎么听上去有点悲凉。”
“还就是这样,大哥。”谭淑珍说,“我也不想离开杭城,但杭城现在,已经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了。”
打定了主意,这个项目就要从头来过,把原来的规划设计全部推翻,重新规划,重新设计,重新申报。
除了这个项目之外杭城的其他项目,就按照谭淑珍说的,尽快出清,还不能卖的,也尽快先订出去。
他们在上海,选择了浦明路黄浦江边的一块地,这块地的体量够大,有一百四十多亩,这个地方,现在还不是很热闹,但它地处在陆家嘴和兴建中的世博园区的中间,谭淑珍认为,世博会后,这里肯定会热闹起来的,潜力无限,反正他们也不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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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其他项目也和杭城一样,尽快出清,谭淑珍让老万,接下来把工作的重心,放到松江。
……
十月份,对张晨和谭淑珍他们来说,有两件大事,一件是小武和徐巧芯的婚礼,还有一件,也是婚礼,是小树和姚芬的。
小树在国美读研究生,还没有毕业,本来是不急的,但张晨妈妈说,姚芬的年纪不小了,已经三十多岁,女人年纪太大,对生育不好,现在要是怀孕,就已经是高龄产妇了。
小树的爸妈也支持张晨妈妈的想法,所以他们,还是准备在今年就把小树和姚芬的婚礼给办了。
小树这边定下来,姚芬那里当然没有问题,她和家里早已经断绝了关系,几年没有往来,这种事,她自己做主就可以。
两对新人的婚礼,小武和徐巧芯的,定在十月二日,小树和姚芬的,定在十月五日,中间相隔三天的时间。
定下了婚礼日期,小树妈妈和小树说,让他还是去见见姚芬的爸妈,请他们一下。
张晨妈妈也说对,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姚芬的父母,他们就是和姚芬有矛盾,和你也没有,你还是要主动登门,娶了人家的女儿,不能一点声音也没有,这点礼数我们还是要有的。
张晨见小树面露难色,就和他说:“我陪你去,小树,你从姚芬那里,把他们的地址问过来就是。”
听说姐夫陪自己去,小树松了口气,赶紧说好好。
第二天中午,张晨带着小树,先去超市,两个人也不知道姚芬的爸妈喜欢什么,应该买什么好,问姚芬,姚芬也不肯说,她还一直反对他们去,就连地址,小树问她,她也不肯给,还是张晨打电话给她,她没办法,才发短信给张晨的。
所有的老人,大概都差不多,张晨和小树说,送礼,烟酒是必备项,他们买了烟和酒,张晨又说,还有就是保健品,他们又买了青春宝和铁皮枫斗精。
姚芬父母的家在江城路,也就是城站火车站过去一点,是上海铁路局的宿舍,房子很旧,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建造的五层楼房。
一道铁门进去,是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两边各一幢房子,一幢房子两个单元,楼梯上去,一边一户,整个院子里面,一共是四十户人家。
铁门里面不能停车,张晨只能把车停在江城路边,两个人下了车,提着东西走过去。
姚芬父母的家在进大门右手的这幢,一单元402,楼道里光线昏暗,越往上走,小树就越落到了张晨的身后,张晨笑道,你干嘛?
小树讷讷地说:“姐夫,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张晨笑道:“你要是经常做就不对了,你想结几次婚?”
小树嘿嘿地笑着。
到了402室的门口,张晨敲了敲门,不一会,门打开了一道巴掌宽的门缝,门里面出现一个男人,六十岁上下,梳着一个大背头,脸面很白净,他上下打量了张晨一番,小树这时候已经躲到了张晨的身后,他能看到一个头,但上下打量不到。
他问张晨:“你们找谁?”
“伯父,请问这里是不是姚芬的家?”张晨问。
那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没开门,也没有关,还是开着一条巴掌宽的缝,他人却转身走开了。
张晨正在考虑是不是该推门进去,门里又出现了一位年龄相仿的女的,还是把张晨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还是问:“你们找谁?”
张晨只能再问了一遍:“伯母,请问这里是不是姚芬的家?”
“不是。”对方不加思索地说,但人还是站在门缝里,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张晨想起来了,补问了一句;
“伯母,请问您是不是姚芬的妈妈?”
对方还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反问:“你是谁?”
张晨说:“我是姚芬原来公司的总经理。”
“什么公司?”
“半亩田集团,姚芬原来是我们下面的‘湖畔油画馆’的馆长。”张晨说。
“她现在呢?”门里的人问。
“现在是锦绣集团的董事长助理。”张晨说。
对方的眼睛跳了一下,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点吃惊。
张晨笑道:“伯母,我们可以进去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没有言语,但终于把门缝打开了。
张晨看到,这房子大概四五十个平方,房子的格局一目了然,和那个年代所有的房子大同小异,两室一厅,一个卫生间。
进门的这个厅,是多功能的,既是客厅,也是吃饭间,更兼带着还是厨房,靠左边墙脚,砌了一个水泥台子,铺了白色的瓷砖,上面放着一具煤气灶,煤气灶的左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稍高一些的台子,同样铺了白色的瓷砖。
这稍高一些的台子上面放着一块砧板,台子的下面,有一扇木头的门,门里应该是一个煤气罐。
煤气灶的右边,是一个水磨石的水池,煤气灶的上面,没有油烟机,只是在煤气灶后面的窗户上,安装了一个换气扇,炒菜的时候,把换气扇打开,就是油烟机了。
整个地方大概也就七八个平方,除了灶具,也放不下其他更多的家具,除了一个冰箱,还有就是一张方桌。
这张桌子,是吃饭兼会客的,桌子上中午的剩菜还摆在那里,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