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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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玩家-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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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锵,咚锵,咚锵咚锵——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一个纸人翻着跟头,又是腾空,又是钻地,甚至一个踩着一个的肩膀,往上叠罗汉,跌出好几米高后又往前砸下来,往戏台上一滚,消了力,却滚着滚着就没了身影,不知道何时下了台,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时只听咚的一声响,鼓师用力一擂鼓,黄色的月亮似乎将所有华彩都集到了一起,照在了戏台中央那人身上。
  她足下一动,一双登云靴便露了出来,接着……漫天水袖便开始舞动。
  秦满江等人瞬间便失了神,直勾勾地盯着台上。
  那台上戏子已经开始唱了。
  她一开腔,梅思君和与玉成林便一怔。
  这是什么唱词?为什么完全听不懂?
  不仅是唱词,唱法也很奇怪,不是之前的《探阴山》,也不是《锁麟囊》,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又是哪一折戏?
  唱腔语调诡异莫名,却又格外抓耳,听着听着……所有人的身子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摇头晃脑起来。
  在那婉转哀怨,又诡异离奇的唱腔曲调下,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出现了各自的记忆。
  就像唱出了他们至此为止的人生里,最深刻的画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世今生
  阳面色铁青,嘴唇发颤。
  严潇不停摇头,嘴里一直说着不。
  沈骸整张脸已经完全狰狞,泪流满面。
  陈致远双目赤红,死死地咬着牙。
  欣欣最是疯狂,她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脸,抓出了一条条血痕,甚至自己的指甲缝里都留下了血肉也不停歇。
  玉成林满脸恐惧,瞳孔放大到了极致。
  许一脸上在笑,但眼里却满是泪水。
  钟雪燃一脸失魂落魄,后悔,崩溃的情绪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聂云真则缩成了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浑身发抖。
  在场之中,都被那诡异的唱腔勾起了不堪的回忆。
  唯有两人无动于衷。
  一个……是目前被“戏中鬼”共用一身的梅思君。
  另一个,就是秦满江。
  秦满江陷入了茫然之中。
  他看到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剩。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茫然,无措,没有任何意义。
  这期间,河水已经慢慢涨了上来,淹没到了戏楼中来,此刻已经漫过地砖,浸湿了他们的鞋底。
  秦满江低头看了一眼,戏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周围的纸人,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哭声,哀嚎,河面挂起了呜咽的风,裹着纸人的哀泣哭嚎在戏楼中盘旋。
  河水……越来越高了。
  秦满江的心却在渐渐往下沉。
  他推了一把身边的许一。
  “喂!醒醒!”
  许一笑中带泪,仍是醒不过来。
  秦满江又伸手推了推另一边的欣欣,这次他也顾不得会不会惊扰到戏台上那个唱戏的“鬼”了,大喊道:“都快醒醒!”
  然而他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沙又细,和刚才报幕“开场了”的声音如出一辙。
  这声音不像是人,倒像是把纸揉成一团时发出的声音。
  秦满江一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触感是……纸?!
  我也是纸人?!
  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涌上心间,此刻河水已经漫过地砖,淹没了所有人的脚掌。
  秦满江骇然发现,包括自己在内,大家被水泡了的脚,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张湿漉漉的纸!
  想跑?
  根本不可能,不仅无法离开椅子,就算离开了,这已经软趴趴的“纸脚”也根本不可能走得动!
  “别白费功夫了。”
  梅思君怔怔地看着戏台上。
  “这才是真正的黄泉戏,在黄泉之地,给下黄泉之人所唱的戏曲。”
  “活人听了,还活得成吗?”他扭头看了一眼秦满江。
  秦满江伸手越过欣欣,抓住了梅思君的衣领:“你到底是谁?”
  “我是梅思君,也是林烟清,更是……李云秀。”
  她转过头来,三张绝美的脸在这一时刻同时出现,不停变幻!
  “你!”秦满江缓缓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心中震撼莫名,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怪异感终于得到了确认。
  是了……为什么只有梅思君会做那个梦?
  梅思君为什么会和林烟清共用一个身体?
  林烟清为什么知道李云秀的所有事?
  她知道得之详细,已经超过了传闻的程度。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就是李云秀。”梅思君喃喃说道。
  “秦满江,”他认真地看着秦满江,“你其实和我很像。”
  秦满江的心脏猛然一跳:“你是什么意思?”
  梅思君摇摇头,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的脑袋里突然出现另一个意识,它告诉你……其实你是另一个人,然后你发现,你这短暂的二十来年的记忆,只不过是另一个人漫长记忆中的一段时,你会怎么做?”
  秦满江被他问住了。
  对自我的认知,自从进入怪谈世界以来,秦满江已经越来越茫然。
  在有了蝴蝶岛和这次的“灵魂”出窍的体验后,他更加确认,那副名叫“秦满江”的身体,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束缚。
  它不停地规范着他的一言一行,事实上,就和秦满江潜意识里选择的朋友,以及这次选择的“丑角”一样,他的骨子里,是一个有些玩世不恭的人。
  但身体不让他做那样的人。
  似乎他该温文尔雅,他该能言善辩,他该博闻强识。
  那样的“秦满江”,很不错。
  但不是他。
  秦满江回答不出梅思君的问题,河水还在向上蔓延,被水打湿的地方,全都重新变回了纸。
  梅思君仰头看着戏楼后高悬的月亮,长出一口气,说:“这是一个……李云秀时代就出现的怪谈。”
  秦满江怔怔地看着他,梅思君缓缓说道:“对,你没听错,这个怪谈的时间,已经有一百多年,甚至更遥远,李云秀,或者说……以前的我,也是被怪谈游戏选中的人,她要在七日之内破解【黄泉戏】,可黄泉戏要如何才能破?李云秀不知道。”
  “她发现了井下的墓穴,看到了道人和五头厉鬼的传说,她了解到了玉蝉的作用。”
  “可这时……她也发现了班主赵启功的异常。”
  “赵启功似乎是一个活了很久的人,她看到他吸干了戏班成员的血肉,将他们变成了干尸一样的活死人。”
  “她在他的嘴里发现了一枚玉蝉,那是道人和五头厉鬼传说中的压魂之物!”
  “可这时候,七日时限,已经快到了。”
  “她不想死……于是,她盗取了赵启功的玉蝉,含着它跳入井中,生生淹死了自己。”
  “她是天生特异的人,雌雄同体,灵魂双分。玉蝉保住了她的主灵魂,令她思绪尚存,成了鬼一样的存在,却有人一样的思量。”
  “而她的另一半灵魂,却流散于世间,附身在一个未出生的胎儿身上,成了……林烟清。”
  梅思君的讲述让秦满江难以置信,梅思君自己也在出神:“也许是命中注定,林烟清从小便隐约记得自己有一个姐姐,在【南枝坊】唱戏,于是,她也来了。”
  梅思君看着秦满江,笑了笑:“李云秀没死,怪谈时限到了也没有结束,而她的另一半灵魂林烟清,便会一直投胎转世,一次次被怪谈游戏选中,一次次去【南枝坊】,一次次……丧命于此,开启下一个轮回。”
  “这次……就是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灵魂与水
  戏台上咿呀不绝,戏台下河水蔓延。
  黄月亮悬在夜空,洒下一片凄惨的银白。
  大家依旧困在戏台之鬼的唱词里。
  秦满江看着越来越高的河水,此刻它已经淹没到了膝盖位置,膝盖往下,全都被打湿,浸泡成了柔软的纸。
  梅思君的话给了秦满江极大的震撼,戏楼黑沉沉地伫立在水里,周围的纸人静悄悄的,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台上的鬼,和台下他们这一桌观众。
  “我想起来了许多事。”梅思君忽然说道。
  他看着秦满江,眼中的困惑越来越浓:“我真的见过你。”
  “见过我?”秦满江不解地看着他。
  梅思君用力地拍了拍脑袋,又仔细看了秦满江几眼,终于笃定地说:“对,就是你。”
  “江教授。”
  听到“江教授”三个字后,秦满江悚然一惊,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一双凌厉的眼睛在脑海里一闪而逝。
  秦满江感觉自己的脑袋像针扎了一样疼,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胸膛不停上下起伏,他能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在阻止自己了解关于“江教授”的事,但此刻……他是灵魂!
  “秦满江”的身体无法强行让他晕过去,也不会像之前去仙羊村的路上时,对“教授”这个“关键词”视而不见。
  此刻的秦满江,能够完全掌握自己,他是自由的。
  至少此刻是。
  “江教授?”秦满江甚至顾不得已经漫到了大腿上的河水,立刻追问道:“他是谁?你在哪里见过他?”
  梅思君此刻也格外苦恼,他刚刚接收到了许许多多的记忆,一体两魂的李云秀女性那面的主魂不死,他作为男性的一面就会一直轮回。
  而刚才那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一个叫“江教授”的男人,就是以前轮回过程之中,在怪谈游戏里遇到过的人。
  但这些记忆都是碎片化的,他只是知道曾经的某一个“自己”和“江教授”搭档过。
  更多的,却是想不起来了。
  他看着秦满江,摇头道:“我说过,我是梅思君,上一个‘我’虽然也是我,但他的记忆因为前身的死亡,已经只剩片段,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秦满江从未感觉真相离自己这么近过。
  那个江教授,那个会引起自己心脏悸动的名字。
  就是那个人……
  “一般认为,肉身是容器,魂魄就像容器里的水。容器毁坏,水就会流失。”
  梅思君看着他,说:“你这么聪明,如果让你找到一个办法,让水不至于流失,你会怎么做?”
  秦满江不假思索地说:“换一个新容器,或者改变水的状态。”
  梅思君点点头:“你的确很聪明,这个观点,替换到灵魂与肉体的关系上也成立。”
  “水无常形,水是流动的,所以可以倒进不同的容器里。”梅思君弯腰捧起了一些河水,冰冷的河水从他指缝间流走。
  “水的形状,在于容纳它的容器是什么形状。”梅思君看着秦满江,“灵魂也一样,如果灵魂和肉体都是初生,一起成长,自然会无比契合。”
  “只要把相同的水放进一样的容器里,就能塑造出一模一样的人。”
  梅思君的声音不大,但落在秦满江的耳里却震耳欲聋。
  他忽然发现,那具名为“秦满江”的身体,被称为容器似乎更加妥帖。
  因为他经常能感觉到身体的限制。
  限制他的情绪表达,限制他的能力成长,甚至限制他的日常作息。
  那就是一个被制定好了的容器!
  而自己……难道就是被注入容器中的……水?
  “而我,是第二种。”梅思君指了指自己。
  “水如果不想流失,想脱离容器继续存在,就只能改变自己的状态,比如——变成冰。”
  “灵魂也是一样,李云秀的灵魂因为玉蝉的关系,已经和正常的灵魂发生了根源性的异变,她成了非人非鬼的存在,拥有人的部分意识,又有鬼的部分能力,”梅思君说起李云秀的时候,就像在提到一个陌生人,“又因为我和她一体双魂的牵连,她的魂不散,我也不会消散,只能一直轮回。”
  “可是……这样的水,没了容器的保护,即便是变成了冰,也会被烈日灼化。”
  “灵魂,也一样。这样的灵魂,拥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梅思君扭头看向戏台上唱戏的鬼,神色无比平静。
  河水已经蔓延到腰部,每个人被浸泡的部位,都变成了纸张。
  “现在,你明白了吗?”
  梅思君说得很轻,
  “这个怪谈就凶厉程度而言,根本无法成为终极游戏,只不过它的每一次出现,都必然会有‘我’的存在,因为‘我’是这个怪谈的源头,一个本该在七天内终结的怪谈,因为‘我’陷入不生不死的轮回状态,而一直无法结束。一个第一轮都没有结束的怪谈,如何能够通关?”
  “秦满江……”梅思君面色复杂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情绪与这河水一样,终于是泛起了波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秦满江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梅思君关于灵魂和肉体关系的解释,以及如何让灵魂不灭的假设,令秦满江对自我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之前提到“江教授”时,那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一双凌厉的眼睛。
  那的确是自己的眼睛……但那,不是自己的神情。
  秦满江从未有过那样的眼神……坚定,睿智,神采奕奕。
  它仿佛一下就能看穿一个人的心,也能看到一件事未来的样子。
  听梅思君喊到自己,秦满江终于是暂时撇开了那些重要的“胡思乱想”。
  他也看向了梅思君。
  这位梨园世家子弟,此刻神情无比安宁。
  他仰头看向了月亮,河上的风带着寒气与湿气,吹动了他的头发。
  无论梅思君,还是林烟清,亦或是李云秀。
  他们三人,都是世间绝色。
  梅思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老掉牙的戏本,的确该被扫进故纸堆了。”
  秦满江神色复杂,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个“怪谈”到底该如何通关?
  古代的李云秀首次被怪谈选中,触发了“黄泉戏”。
  而那时的黄泉戏,并不是现在的终极游戏,它只是一个因为班主赵启功无意中发现了井底石墓,因为贪心偷偷拿走五枚玉蝉,导致被封印的厉鬼重新脱困的,一个老掉牙的故事。
  李云秀找回五枚玉蝉,将其重新放回石棺里,就能将其终结。
  然而,人的欲望是极其惊人的。
  赵启功发现了玉蝉的压魂之用,他便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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