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子之后,身上的臭毛病消失的干干净净,缝纫机踩得比谁都溜。
这天下午,古长澜吃过午饭,经过短暂午休之后,穿着囚服赶到了生产车间,开始低头干活,古长澜他们干活,不像工厂一样记件,而是每天都有指标的,这一天的古长澜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一上午的时间都在跑厕所,等到午饭过后才有所好转,所以他也想着趁下午的时候多干点活,把上午落下的进度给赶回来。
“踏踏踏!”
古长澜这边正在踩缝纫机的时候,同小队的一个犯人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古长澜身边的那个人身后,拍了下他的胳膊。
“狗哥,咋的了?”古长澜隔壁的犯人转头看了一眼拍自己肩膀的犯人,有点胆怵的问了一句,这个犯人叫做老狗,是一个被判了无期的犯人,而他这个老狗的外号,也是因为这个人的脾气很臭,像只酸脸子狗样,脾气上来,逮着谁都他妈敢咬一口。
通常来说,像是老狗这种家里条件一般,而且被判了无期徒刑的犯人,平时根本就拿不到减刑的指标,基本都是奔着二十年以上的刑期去蹲的,所以人家啥也不在乎,什么祸都敢惹,就连管教都拿他们头疼,其他的犯人更是看着他们毛骨悚然,因为一旦跟老狗这种人起了冲突,下手轻了,他往死祸害你,下手重了,两个人被关小号不说,而且搞不好还得影响减刑的事,毕竟除了老狗这种破罐子破摔的犯人,大部分的人还是想早点离开监狱这种鬼地方的。
“去,你上我那坐着去。”老狗扒拉着这个犯人的脑瓜子,直接把人从古长澜身边清走,随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椅子上。
“哒哒哒哒!”
此时此刻,古长澜依旧在踩着缝纫机的踏板,认真的缝制着手里的皮包,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边换了个人。
第383章 一分钟,二百针
监狱车间内,老狗换到古长澜身边,也开始懒散的踩着缝纫机。
几分钟后,等巡逻的管教离开他们所在的这个区域之后,老狗脚下一抬,将缝针机的钢针升起来之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手拍了一下古长澜的脑袋:“哎!”
“咋了了,狗哥?”古长澜侧过脸,发现老狗坐在了自己身边,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呵呵,没事,我就是感觉我这个机器可能缠线了,我眼神不好,你帮我看看。”老狗指着缝衣针,笑呵呵的回应道。
“缠线了,没有啊?”古长澜听见这话,单手扶着桌子,把脸凑近夹线簧的位置看了一眼:“狗哥,这也没事啊。”
“哦,是吗!”老狗咧嘴一笑:“你再好好看看。”
“狗哥,真没事,你看这个线,从线钩到针头的顺序都是对的。”古长澜伸手指着机针解释道。
“啪!”
就在古长澜伸手的瞬间,老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狗哥,啥意思啊?”古长澜因为岁数小,平时就没少被这些狱霸欺负,见老狗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没来由的就是一激灵。
“别挣扎,你能少遭点罪!”老狗说话间,拽着古长澜的手就往推板上塞进了进去。
“狗、狗哥,你别开这种玩笑!”古长澜看见机器上泛着寒光的粗重机针,再往回收手的同时,嗷的就是一嗓子:“队长!管教!救命啊!”
“嘭!”
在古长澜扯着嗓子开嚎的一瞬间,老狗按着古长澜的后脖颈子,直接往下一压,把他的脑门直接闷在了工作台上,趁着古长澜晃神的功夫,老狗把他的手往压板下一塞,开始连续的踩下缝纫机踏板。
“踏踏踏踏!”
随着缝纫机运作起来,上轮开始飞速旋转。
“噗嗤!”
“噗嗤!”
“噗嗤!”
“咯嘣!”
一时间,锋利无比的钢针开始连续刺透古长澜的手掌,随着牙签粗细的14号的机针断裂,剩下的半截钢针依旧在古长澜的皮肉中不断穿梭,并且针针见骨。
“啊——”
“啊——”
古长澜伏在工作台上,脸颊惨白无比,豆大的汗珠宛若水洗一般的开始滚落,期间他两次昏厥,又被生生疼醒了过来,哀嚎声响彻了整个车间。
“狗哥,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快把孩子松开吧!”
“老狗,你别扯淡!”
“……!”
旁边的一众犯人听见古长澜的嘶吼,全都围上来开始劝老狗住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拉架,在围观的犯人中,一个绰号叫做螃蟹的犯人,看见古长澜滋滋冒血的手掌,犹豫再三,还是站在了原地。
“踏踏踏!”
随着古长澜发出喊叫开始,管教用了不到二十秒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事发的机器附近,同时一声怒喝:“都给我散开,全都坐回原位,快点!”
“呼啦啦!”
一众犯人闻言,全都噤若寒蝉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而老狗则对管教的到来不以为然,继续猛踩缝纫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古长澜的手上已经被扎了二百多针,整个手背全都已经烂了,露出了里面的骨骼和筋络。
“姚广新,你他妈干什么呢,给我停手!”带班管教看了一眼已经因为剧烈疼痛而不断抽搐的古长澜,和老狗依旧在踩踏板的动作,又是一声断喝。
“嘭嘭!”
另外两名狱警上前之后,掏出随身的橡胶警棍,对着老狗的后颈和后脑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砸。
“咕咚!”
老狗被管教打躺在地上之后,根本没挣扎,直接抱住了脑瓜子:“别打了,我服了!我服了!”
“嘭!”
带班管教走上前来,对着老狗的面门直接一脚闷了下去:“艹你妈,谁给你的勇气,敢让你在我工作的时间段惹事的,啊?!”
“呵呵,白教,我今天就是看这个小B崽子不瞬间,你说,我出气还用分时候吗?”大狗被管教一脚踢得半边脸颊浮肿,在活动下巴的同时,嘴角哗哗淌血的回应道。
“行,你先去小号蹲一个月,等你放出来,我跟你细聊!”
“得,谢谢政府。”老狗听见这话,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巴子上的血,摇摇晃晃的起身,直接被其他赶来的狱警带走了。
“救人,快点!”带班管教看了一眼古长澜模糊一片,已经失去了形状的手掌,眉宇间带着厌恶的回应道。
“哥们,没事吧。”距离古长澜隔了两个工位的螃蟹听见管教的话,顿时开始带着几个犯人走上前来开始帮忙,但是刚一碰到古长澜的手,他嗷的又是一嗓子,疼的嘴唇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没事,你忍着点啊。”螃蟹看见古长澜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白教,断裂的机针扎在这个小孩的骨头缝里了,手拽不出来,只能拆机器。”
“抓紧拆,完事送监区医院去。”白管教心中暗骂了一声晦气,随后看着其余一众抻脖子看热闹的犯人,再次一声咒骂:“不JB干活,都在这看你妈B呢!”
“踏踏踏!”
管教一嗓子喊完,车间内再次响起了沉闷的缝纫机踏板声。
二十分钟后,随着缝纫机被拆卸完毕,古长澜的手也被抽了出来,被送往了监区医院处置。
……
当晚七点,一众犯人结束劳作之后,螃蟹趁着其他犯人吃晚饭的时间,提前回到了宿舍,掏出了藏在铺板下面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另外一边,正躲在金Z区某废弃工厂的古保民看见手边的一部电话响起了铃声,心里咯噔一声,速度极快的按下了接听:“喂?”
“你儿子出事了。”螃蟹直言开口。
“怎、怎么回事?”古保民听见这话,嘴角颤抖的问了一句。
“今天下午,他在劳动的时候,被号里的另外一个人欺负了,当时管教让我帮忙送他的去的医院,医生说,他的右手,可能残疾了。”
“残了?!”古保民猛然提高了音量:“怎么可能残了呢?”
“对他下手的,是一个判了无期徒刑的重刑犯,说是找茬,但看他下手的程度,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找茬这么简单。”
“螃蟹,你收了我的钱,就该保我儿子无虞,不是吗!”古保民钢牙紧咬,从牙缝中迸出了一句质问。
“我当初收你的钱,只是答应你帮你盯紧他,从没说过要照顾他。”螃蟹一句话驳斥了古保民:“你要知道,我这里是重刑监狱,在这地方,谁也保不住谁,如果我因为保护古长澜出了事,以后你跟监狱的联系就彻底断了,懂吗!”
“妈的!”古保民嗓音低沉的一声嘶吼。
“老古,我们这个监狱里,啥都缺,就是不缺重刑犯,这里穷疯的人太多了,因为三五万块钱就敢拆人一只胳膊卸人一条腿的主,有的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螃蟹听出了古保民话语中的情绪,并没有辩驳。
“你能确定,今天长澜挨收拾,是监狱外面吹进去的风吗?”古保民听见这话,再次问了一句。
“今天动古长澜的人,叫做老狗,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大家已经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儿子跟他之间什么矛盾都没有,但今天他忽然间就动手了,而且还下了这么狠的手,但是他跟管教说,原因就是看你儿子不顺眼。”螃蟹把话说完,继续补充道:“你也是蹲过监狱的人,小号的滋味你不是没尝过,老狗今天被关了一个月小号,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行,这事我知道了。”古保民此刻的情绪波动很大,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但他也知道,如果现在要动古长澜的人,是监狱之外的势力,那么单凭螃蟹,确实挡不住,想到这里,古保民强压着怒火:“螃蟹,我现在已经啥都JB混没了,孩子不能再出事,现在到处有人在找我,所以官面的关系我不能碰,监狱那边的情况,你务必帮我盯紧。”
“放心吧,我当初有几个一起在入监队认识的狱友,现在都分到监区医院去当护工了,那边有什么问题,我随时通知你。”
“拜托了。”
“行了,我这边回来人了,让别人看见我用手会很麻烦,先这样吧。”
“嘟…嘟……”
螃蟹语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丁!小丁!”古保民坐在废弃工厂的房间内,沉默数秒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哎!”隔壁房间的丁拓听见喊声,几步跑到了这个房间:“怎么了,古哥?”
“叫所有人准备一下,咱们出去办事!”
“好嘞。”丁拓听见这话,重重点了下头,随后随后问道:“古哥,咱们去哪啊?”
古保民听见这话,皱眉陷入了沉思。
“古哥?”丁拓见古保民走神,再次叫了一句。
“没事,你先去准备吧。”古保民闻言,挥手打发了丁拓,心中一阵烦躁,按照古保民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通过荀向金这件事扳倒三合公司之后,强行动手除掉杨东等人的,可是没想到三合公司这边刚毅倒,古长澜就在监狱中出事了,面对这种情况,古保民心中却是无比烦躁,因为他现在可以四处躲藏,但是身处监狱当中的古长澜,一旦身份暴露,无异于就变成了一个成为众矢之的的活靶子。
第384章 我才二十二岁,我不想死
古长澜出事的当晚十点。
“吱嘎!”
一台出租车停滞在F顺市郊的一处棚户区外,杨东付完车费之后,独自下了车,拨通了焦先成的电话,彩铃响起之后,焦先成并没有接通,而是直接将电话挂断了,杨东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忙音,开始打量起了眼前这一片住宅。
位于杨东面前的一片建筑,应该是拆迁进行了一半的老房区,以一条断壁为分水岭,右边尽是断壁残垣,和成堆的建筑垃圾,左边则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其中灯光寥寥,显然人迹罕至,巷子中是黄土道路,排水渠散发着腥臭,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惊起成片的蚊蝇。
几分钟后,焦先成从一条暗巷中走出,跟杨东在月光下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踏踏!”
杨东见状,开始迈步向前,跟焦先成一同向面前的一道巷子内走去,刚一迈步,旁边的草丛中就惊出了几只老鼠,一脚踏进巷子,脚下顿时传来了一种淤泥粘在鞋底的感觉,杨东是吃过苦的人,不过这种环境,还是让他有些难以适应,闻着空气中略微刺鼻的味道,杨东率先开口:“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焦先成在旁边带路,轻声回应。
“不知道?”杨东听见这个不满意的回答,停下了脚步。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联系的人,没办法把消息递出来给我。”焦先成听见杨东的脚步声停了,转头看了他一眼:“但事肯定能办成,我跟老狗约的动手时间是下午一点,所以古长澜现在应该已经躺在监区医院了,一小时后,另外一个人就会动手。”
“如果出现偏差呢?你能确保两次动手,都能成功吗?”杨东安排人两次袭击古长澜,为的就是在短时间内连续刺激古保民的底线,可是等了一天,什么消息都没有,这个结果已经让杨东感觉到有些不安,尤其是在听完焦先成说他的人没办法往外递消息之后,他更感觉这件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既然已经动手了,成功一次和两次,有区别吗?”焦先成笑着问了一句。
“你的人第一次得手,古保民想杀我,而第二次得手,他会求我。”杨东认真的回应道。
“放心吧,我既然接了你的活,就有把事办成的把握,古长澜现在百分之百躺在公安医院,十一点整,我的人肯定也会动手。”焦先成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踏踏!”
杨东听完焦先成的回答,继续向前迈步:“我要的人,就在这个地方?”
“把钱转给我,人你领走。”焦先成听见脚步声响起,继续带路。
……
大L,金Z区,废弃工厂内。
“咣当!”
随着工厂的铁门被推开,古保民带着丁拓那边的一行人迎着夜色走出了工厂院外,众人步行了一公里左右,走进了另外一个废弃的院子。
“哗啦啦!”
丁拓带着手下扒开院子里的一个干草堆以后,他们曾经开着用来偷袭杨东的那台面包车随之展露。
“古哥,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