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办法交流出什么道道来。
回过去,仅仅是确定自己何时要到海城。
以汪冬兰在海城的人脉,自己动向她一清二楚。来骚扰,无非是有变故,需要碰面。
简短交流,他顺手点了支烟。明暗不定中,脸上稍有狰动。
后天她要见自己,差不多就意味着海城必然又会起风。
就不清楚,这次到底是真正的风暴还是虚晃一枪。汪冬兰是不是要忍不住,最后摊牌了!
在等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心里却控制不住的反复动摇。
他再也做不到血一热,便将生死抛在脑后。
有了牵挂,是注定求死而不能。
身后脚步声打断了他思路,韩东转头就见何兰婷跟韩玉龙一块走了出来。
韩玉龙还是不习惯叫表哥:“诶,饭吃差不多了,还有没有别的事?”
韩东也不客气:“没了,你先把剧本给我做出来,尽快。”
待韩玉龙点头上车,绷着优雅的何兰婷一下垮了。
“哥,他对我特别冷,怎么办啊”
韩东没心情多说,淡声道:“给你个角色应该不难,怎么,还看上人了!”
“你胡说什么?”
何兰婷脸一红,少见的尴尬。
韩东先上车:“有事找你爸,他是韩玉龙舅舅,比我管用。人带你见了,机会也给你了,别再缠我。”
吐了口气,他示意何兰婷开车,又拿起了手机:“新月,我这两天得先去海城。涂氏那笔钱,你帮我给涂青山说一下情况,在办!一个月内即便到账不了,也拖不几天。”
“没事,涂总不会因为晚几天就找你要钱。他还托我给你道歉呢”停了停:“东子,你也别有太大压力,实在没办法,我这边同湾的钱在陆续到账。需要用,告诉我就行。”
韩东苦笑:“你是真不怕我把你坑的血本无归。”
关新月轻巧:“我谁都怕,就不怕你。再说你想坑我也不容易,海城我只投那么多了!”
聊着,放下手机。
韩东好一会才从女人温言细语中慢慢缓过来。
这些天所有朋友里,也只有跟她聊天,才不用去解释离婚的原因。他不说,她也不问,沟通正常,温和依故。
后天到海城,也就是说还能留在东阳一天。
挺巧和,他这边刚跟方连海达成口头协议。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由代办,倒也不必非留下不可。
次日,暂时没再工作,大约上午十点钟左右,买了点东西,开车去夏家。
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夏梦肯定在上班,两人不会碰到。
从离婚到今天,一直都没去看过女儿。不是不想看,是暂时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回去。
是随着时间变久,坦然了许多。
摁门铃,是被保姆打开的。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韩东强忍着心里反常,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茜茜呢?”
“有点咳嗽,龚姨带她去医院,应该快回了!东,东子,赶紧坐啊!”
韩东摆了下手,边往外走,边掏出手机打给龚秋玲:“妈,你们在哪,我去看看。”
龚秋玲淡声道:“电话都不接我的,还叫这么好听干嘛!”
“我没故意不接,这不来找您嘛?茜茜怎么样,碍不碍事”
“社区医院,有点发热。”
“我现在过去。”
社区医院,刚才韩东来的时候还路过了。没耽搁,又开车急匆匆往回赶。
医院人不算多,他走进去就看到龚秋玲正抱着女儿在打点滴。
韩东看孩子眼睛泪汪汪的样子,说不出什么滋味。
茜茜认得他,本来老老实实抽噎的小丫头。下意识伸手,含糊不停,在喊爸爸,想让抱抱。
龚秋玲吓了一跳,忙把她扎着针的右手压住。
茜茜眼巴巴看着,喊疼,小嘴又撇了撇,要哭。
韩东忙到近前接过了孩子:“爸爸在,爸爸在。”
“打针,疼”
小丫头泪汪汪指了指自己手面,委屈的不行。想说更多,奈何词穷。
细嫩的手指头,一本正经的用指尖指着针头方向。
韩东挺伤感的,又差点笑出来,柔声道:“不疼,不疼,扎了针就好了!”
龚秋玲怕她不小心触到,想把手拿开,茜茜马上嫌弃的缩手躲闪。还记着刚才奶奶刚才非拽着她要扎针,不想理。
韩东笑着安抚,用额头碰了碰女儿额头,还有点烫,小脸红扑扑的。抬眼看了看点滴瓶:“妈,大夫怎么说的。”
“就普通的咳嗽导致的,常见,不用担心。”龚秋玲解释着,分明很多话要说的,最终叹了口气。
韩东也不再说话,看孩子慢慢在他怀里安稳睡着。
龚秋玲终究忍不住:“你们俩真的就这么离”
韩东打断:“妈,小梦应该跟你说过一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是我人不行都还年轻着,不如早断!”
龚秋玲擦了下眼睛:“你是不是一直记恨我”
韩东递了点纸巾过去:“我要恨您,敢把茜茜交给您么?”
龚秋玲眼眶通红,强振作道:“以后经常回来看看她,小孩子多半以父亲做主导。你瞧,她刚刚都不敢看针头,你一来,都知道指着告我状了!”
“嗯,等我忙完这段,以后经常陪她。”
第九百七十六章 熟虑
点滴挂了一两个小时,茜茜睡了又醒。临近拔针,小丫头又激动起来,看到大夫就鸵鸟一样把头埋在韩东怀里不敢看。
韩东拍了她几下,轻巧的解缠绕在女儿小手上的固定板。
而后,摁着她手面,把针拔了下去。
“看,不疼吧!”
临出门,韩东又探了下孩子体温。觉得降下去了,松了口气。
感冒发烧常见,只发生在孩子身上,难免过度重视。
回到夏家,孩子精神差,不多会就又睡着了。
韩东把人放回小床上,很长时间,就看着她在睡觉。
细微的一举一动,他都抑不住的心思百转。
这种感觉跟对父母,对任何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血脉相连,他现在就是她眼中的世界。
想让她,永远开心下去,无忧无虑。
以前思想颇显固执,甚至支持妻子流产。无非是担心有了孩子以后,给不了它想要的,也没办法确定带一个生命来到世界中,好事还是坏事。
生下来后,便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变得特别简单。
这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他的职责仅仅是让她快快乐乐的成长。
“小东,在这吃点东西吧!”
韩东被龚秋玲在外头提醒,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都下午一点了,登机时间也更近。
他没应,低头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下,转身走出。
“妈,我下午要出差,茜茜您多费心。需要什么,就打电话告诉我。”
“饭做好了。”
“我现在就得去机场。等明儿我找员工来把我东西给带一下,电话号码给他们了,您注意接听。”
龚秋玲心里空荡荡的难受,眼睁睁看着女婿去楼上拿着行李箱离开。没办法拦,也没理由拦。
离婚了,以后他再来这个家,无非是看一眼茜茜。一家人,以后是真正的两家人。
海城,已经彻底步入真正的严冬期,温度达到每年的最低点。街头除了车流穿梭,在晚上几乎很少碰到闲逛的行人。
接近傍晚,城市开始寂寥。
刚下过一场大雪,堆积的视线之中,除了路面以外基本全是雪白。
机场,也并没那么热闹。稀稀疏疏的乘客,出门后迅速钻进车里,怕在外多呆一会,身上就会被冻的没半点热度。
韩东也刚从东阳赶到,提着行李箱,随手递给了在门口接人的梁海。
上车,搓了搓手掌。等梁海启动车子开走,当即给白雅兰打了个电话。
他不可能被汪冬兰牵着鼻子走,也不打算立刻去见人。他要先找白雅兰了解商量下具体情况,才好确定怎么办合适。
因每次汪冬兰联系他,几乎都有事情发生,这次应当也不例外。
约好的地点是餐厅,韩东先进去定了个包厢,等了约十分钟,白雅兰就带着一身冷气走了进来。
入座,随口问了几句,白雅兰直接道:“你稳住汪冬兰就行,别参与案子了。这次如果不出变故,会一次性把所有事情解决掉,包括汪冬兰。”
“私底下我已经跟上京那边打过招呼,不管她什么身份,可以先行抓人!”
韩东接触过很多这类型的事件,思维敏捷度远超常人。没立刻回应,而是点支烟思索刚才白雅兰话里带出来的消息。
桑剋的人一周内可能要有所行动,应该是找到汪冬兰要求配合,后者随即把消息通过侧面途径传达给了白雅兰。
时间段模糊,交易地点模糊。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全境盯守。这样容易惊到对方,也容易扑空。
毕竟海城说小很小,说大,却也有足足十几个县区,再多的警力都难做到滴水不漏。
汪冬兰不傻,她难道想不出白雅兰准备动她。这是故意留有余地,让白雅兰去找她。
身份对立的两个人,不现实。
韩东到现在基本确定,汪冬兰死拽着他的用意是为了牵制白雅兰,间接的通过他跟白雅兰谈条件。
否则,她就不会信任警方,更不会全力协助。
这就是求生欲么?
汪冬兰自身是个警察,明摆清楚警方不可能为了线索跟犯罪分子扯任何条件,仍要孤注一掷。
是怕跟桑剋等人牵扯不清,还是怕白雅兰处理掉桑剋以后转换目标?显而易见,只要桑剋,或者他的那些亲信落网,汪冬兰必输无疑。
越是垂死挣扎的女人,韩东反更加不敢真的掉以轻心。
白雅兰太了解男人,见他迟迟不言,眉头渐渐锁住:“东子,你不要走钢丝。我再说一遍,你只需要稳住汪冬兰,别的我来做。”
韩东晃神,点了支烟:“姐,汪冬兰能走到今天,真的有那么好对付么?她如果不彻底放心,咱们就休想知道桑剋等人的具体动向。即便你现在将人扣住,严刑拷问都没用,她是能够跟桑剋接触的唯一人选,稍动心思,对方就可能再次人间蒸发!”
“她无非想拽我到她船上去,没关系,我上船。只要可以除掉桑剋,很值!”
冷静阐述着,韩东漂浮的心思愈发沉凝。
桑剋不单单是白雅兰执念,同样是他的,那次境外行动,连续数年都是韩东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是他部队生涯中对职业认知最深刻的一桩案件。
战友,朋友,他的线人
或死无全尸,或永坠深渊。这一切,他真正不再跟桑柴明有交集就算了。但只要有交集,就是永远磨灭不了的记忆。
对方既盯上白雅兰,说明他们一直都在对当年的事情暗中调查。距离盯上自己,盯上自己家人,也已经不远。汪冬兰既然以此要挟他,想玩下去,韩东实在找不出半点不加入的理由。
“姐,该了结啦。我跟猴子那些人比起来,算不上英雄。他们这些人,命丧异国,尸骨无存。”
“现在呢。我婚离了,孩子安排妥了,家人都好。我不做,让谁去做?禁毒局里不畏生死的大有人在,关键汪冬兰这婊子,只认为我有份量!”
白雅兰茶杯里的液体反复颤动:“根本不该让你来海城。”
韩东眉头上扬:“我还真恼过你这些,但没资格。论起来,还要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可以亲手断了这桩拖太久的案子,不然我这辈子也走不出来。虽然吧,很讨厌过去部队那些事,没办法,谁让你拿人薪水的。拿了,就该办妥!至于可能存在的危险,不算什么。太多人丢过命,我至少还活着,并且过的很好!!!”
第九百七十七章 锋芒
白雅兰不愿意韩东再次涉险,她跟他是一类人,清楚他为了退役,付出了多大代价。
部队七八年的时间,熬到正团级,职位在部门里不算高。但十六处里人人都知,傅立康是拿他当接班人在培养。
正常情况下,他退不了,也没人会允许他退役。
若非傅立康周旋,上头有人冲他面子不予追究。韩东别说回东阳,连上京都没办法走出去,军事法庭那关根本迈不过。
但不管怎么说,退了。
少年到青年最珍贵的时间留在了部队,退役后连普通军人的补助都没拿过一分,退的一干二净。
即便退了,也跟被软禁在国内差不多,不被允许出国。
部队的大好前程,跟普普通通的生活。他花费如此代价,才脱离了前者。
好几年过去,竟又要因为这桩旧案重新回归。
她不想这样,知己,战友方方面面的感情,他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自私着,矛盾着,说不清楚为什么还是把人叫到了海城。
放下茶杯,白雅兰低声道:“桑剋很可能看过你照片,咱们对汪冬兰的判断,也不见得全对。你真的不合适”
“照片?”
韩东笑了笑:“几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见过我的人或死,或被抓,那是一个模糊的旁人形象而已。至于对汪冬兰的判断准确与否也不重要,根本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该这样想,她如果跟桑剋是同伙,除非脑子坏掉,才会兜这么大圈子来间接求助你。”
“姐,你能怀疑任何事,千万不要怀疑汪冬兰这人能精明小心到何种程度。魏海龙那种称霸海城十几年的枭雄栽在她手里,俩人做了那么多年情人,她能撇的一干二净,死无对证!很明朗了,她要桑剋的命,你要桑剋手里的货跟人,目标是一致的。”
白雅兰脱口:“总之不行!”
韩东欠身看了她很长时间:“行不行你做不了我的主,除非汪冬兰这条线你不要。可哪怕你不要,我不能放。她的存在对我家人朋友而言,都是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
白雅兰脸色挣扎,进退两难。
韩东看了眼时间:“我要去见她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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