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兰脸色挣扎,进退两难。
韩东看了眼时间:“我要去见她了,你如果真的关心我,就早点调节好自己。”
出门,他没再让梁海跟着。一个人驾车游荡近半小时,停在一条无人,无车辆通行的乡道入口。
海城很冷,天色却不错。皎月高悬,雪景映衬下,不开车灯,能见度也很高。
路面积雪残留,几道车轮碾出的痕迹清晰。雨刷停下片刻,温度的反差就让车窗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唰,唰!
韩东盯了一会,远处少顷有车灯闪过。
又几十秒钟,转弯间一辆黑色奥迪跟他车子对向停下,他视线中能模糊看到车里只穿着毛衣的女人,是汪冬兰。
他开门下车,随意拉开她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你选这地方,连车子都错不开,等下咱们俩谁倒回去?”
汪冬兰眉眼弯了下,三十几岁的女人,风韵正浓。
“认识很久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魏海龙那种人想叫我爷爷,你们俩关系不浅,你随他叫呗。”
汪冬兰撇了下视线:“嘴巴这么臭,你老婆嫌弃不嫌弃!看来应该是嫌弃,都离婚啦。”
韩东调整了下坐姿:“对啊,你会不会为此觉得把握更小。女人跟衣服差不多,穿旧了,就换件新的。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到。”
“这我信,何况还是韩总这么一表人才的。说真的,我觉得海城男人是国内最有男人味的,直到碰到韩总你,我才发现,他们根本比不了”
话落,汪冬兰手似无意放在了韩东胸膛,摩挲着,蔓延往下。
“连身材也是,这么棒”
韩东反手卡住她手腕,将人从驾驶位置拽到了自己怀中。
汪冬兰先惊,进而挽住了他脖子:“怎么,不怕我有病了!”
“我是让你摸的更方便一点,看我有没有带东西来。”对视着,韩东右手在汪冬兰脸上捏了捏:“汪厅长,快五十岁了,保养还这么好。我要是不认识你,肯定看不出你年龄来!”
汪冬兰脸上红晕升腾,眼中遮不住的狠厉闪烁:“老娘今年三十六岁,离五十还有十几年。”
“那真抱歉,看走眼了!”
汪冬兰再也没了任何媚态,想挣开,被男人死死固定住,动弹不得。
她渐渐有些惊疑不定,实难将这会地痞无赖做派的韩东跟记忆中的那个坚忍决绝的禁毒局长联系起来。
只紧跟着,也在笑,推了一下,感觉力道松了,又跨步回到了主驾驶位。
男人穿的本来就极单薄,便是这种天气,上身也仅仅一件衬衫跟外套。贴身接触,确实没发现带什么东西。
且这种德行,应当也没再耍花样的必要。
韩东又点了支烟,烟灰顺手弹在车上:“这么着太累,说,怎么才能老老实实的打开天窗。”
“听不懂啊,那再简单点。我怎样做,你才能相信咱们俩真的是一条线上的人。”
“男人的话我听太多,张嘴即来,信了就死定。先说说你跟白市长的来历!”
韩东笑道:“我以为你真的很聪明,不过如此。来历,还用说么,有谁能在海城轻易动用任何部门的人。能动,就是志在必成。别兜圈子,我比你更想除掉桑剋。觉得可以聊,坦诚一些。再这么绕,没精力陪你一块应付下去。”
汪冬兰略有深意:“你好像没有坦诚过。”
韩东丢掉烟头,抬眼:“大姐,你不要把自己看成贱货,动不动就谈床。自己看法如此,别人真的很难不把你当成这种人”
汪冬兰骤然冷目:“姓韩的,老娘是不是刨你家祖坟了,嘴巴这么欠!”
韩东乐不可支:“走吧,走吧。去酒店,咱们俩在床上坦诚以后,再谈其它不迟。我就当今天买了个年龄大点的娃娃!!”
“你他妈给我闭嘴。”
汪冬兰陡然掏枪,牙齿咯吱作响。
韩东不紧不慢将枪口拨开,也自冷然:“谈不了这些,非犯贱往老子面前凑。我再给你最后十分钟的考虑时间,想清楚,就拿出点诚意来。否则,尽管鱼死网破试一试。”
汪冬兰气到极点,却不敢看对方似比窗外温度更寒的眼睛。
这人,她一丝一毫都看不穿。更看不穿,他家人在他心里还剩多少份量!!
第九百七十八章 毒蛇
无声的气氛,一秒,两秒。
又有碎雪顺风卷来,打在窗上,轻微作响。
汪冬兰心里天人交战,持枪手臂下坠,涩笑:“桑剋找人袭击你那次,是我故意给他的情报。那次以后,他应该是对我不完全放心,很久没再联络过。但近两天,突然又找到我,要见一面!”
“你跟白市长肯定知道他什么人,如此情况下,找我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种,有去无回。第二种,走货,挟持要求我配合。”
他说辞是要走货,具体的时间地点,我暂时真的不清楚。”
脸上少了轻浮,汪冬兰双手不安交叉反复:“每个人都想活着,我找到你,找到白市长,目的就是活着。可你态度,根本就不打算给我留活路。假如你是我,会不会选择配合!”
韩东像听了笑话:“汪冬兰,这么多人在毒品侵蚀下毁灭,家亡!你好像没有考虑过那些人想不想活着,他们的家人想不想活着!”
汪冬兰无所谓:“找出证据来,证明这些事是我做的。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若配合白市长,事后你们必须放过我,给我一个机会。否则,各凭本事,互不相干!”
“你也是警察,不觉得说出这些话特别幼稚么!”
汪冬兰不答,启动车子倒退:“你要先住我家里,时机到了,陪我去见桑剋!既然让我冒险,我得拉着韩总一块垫背,这样一来,我就算倒霉下了地狱,至少不是一个人。”
见桑剋。
韩东沉吟着,打电话给梁海,让他过来把车开回去。随后,迟迟没应。
汪冬兰边看后视镜边侧目瞥了一眼:“韩总要是不敢去,我也不敢。”
韩东还是无声,明暗中,脸色愈显得苍白。但,没有一丝挣扎,纠结。
“我怎么确定,这是不是替我设的局。”
“没想到韩总也会怕?确实,我连自己命运都没办法确定,当然也确定不了韩总会不会碰到危险。不过嘛,我要真的有意害你,不出多久,桑剋就可能让人去东阳。这样,比直接害你,更简单。”
“虽然韩总口口声声说家人不重要,我也没办法断定真的重要与否。但我相信你们这些真正做过警察的,都不缺情义,同事尚且可以互相卖命,何况家人!”
韩东垂下的右手动了动:“带着我,能帮你什么。”
“安全感,韩总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角色之一,有你在,我才不怕桑剋。这是信任的基础,只有你敢豁出性命跟我一起,我才会无条件配合!”
韩东视线里已看不到自己车子,倒退的车方向完全掉转过来,进入通往市中心的主路。
他又点了支烟:“狡兔尚且三窟,你会不给自己留退路?这么干脆,你直接跳过我跟白雅兰联系就成。”
汪冬兰略玩味道:“主要是韩总人有意思。人生枯燥,能碰到感兴趣的人概率不大,碰到了,哪能轻易放手。”
韩东自动忽略废话,直言:“我若处在你境地,一定会人间消失。不会突然间想通,要配合警方。”
“为什么要消失?消失了又该去哪!韩总,我想干干净净活着,你信吗?我每天晚上睡不着觉,你信吗?我甚至有过自杀的念头,你也一定不信。”
“很多孤独的人,它们想法偏于常人,没人会懂。”
各怀心思,车停在了一栋小区内。
挺高档的地方,金池园,房价约在一万多每平,是海城最贵的地段。很巧,关新月在海城买的那套物业,就在附近。
下车,汪冬兰指了指十几楼亮灯的窗户:“那是我家,亲戚名下的房子。”
“有别人?”
“没有,喜欢二十四小时灯光都开着!你想清楚,愿意陪我一块见桑剋,跟我上楼。不愿意,现在离开不迟。关于你家人的消息,我烂肚子里。”
韩东不答复,先一步往大楼入口走去。
他不管还有多少顾忌,跟汪冬兰接触都是必然,危险也是必须要面对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见机行事。
汪冬兰不轻信他,他也不可能轻信对方。说的天花乱坠,感慨良多,仅仅是个蛇蝎。
有电话声,白雅兰打来的。
韩东猜到她来意是什么,关掉手机,心静,人静。
回到了状态中,部队之时的状态。
没有为了什么,只有要做什么!
进门,气温升高。一百多平的户型,装修简单整洁,色调蓝白为主。
汪冬兰把刚穿上的外套除去,把茶具摆好,忙着烧水,冲茶。手法娴熟,仪态从容。
“韩总,尝尝这茶怎么样?”
把茶推到近前,汪冬兰聊家常般继续:“不常住这里,也不经常有人打扫,家里是不是有点乱!”
韩东晃了晃茶杯里的液体,没喝:“我人既然来了,就直说下一步打算如何。”
“魏海龙有个堂弟,失踪很多年啦,知道的人不多。你要见桑剋,就用这个身份。但他们不会轻信陌生人,肯定会有所试探,需要见机行事。你如果不熟悉一些内情,很麻烦”
起身,汪冬兰走进里间卧室,从位置极隐蔽的保险柜中,取了一丁点白色粉末丢在桌上。
“先试一下。”
韩东打开嗅了嗅,顺手抛进垃圾桶:“没有必要。我戒过毒,对毒品的了解未见得比你会少。还有别的事情么?如果没有,你确定时间,我再来找你。”
汪冬兰挪步,熟络坐在了他腿上,转身吊住男人颈部,声音微不可查中带着几分旖旎:“当然有,男人可都是色鬼一个,你这么正人君子不行!再说,桑剋在这个小区安插的都可能有人。你来到这,还想走么。”
韩东视线掠过她,落在身后悬挂的钟表上。
刚刚指向晚十点钟!
他眼神渐渐暗下,有男人本能起伏。可是,怀里抱着的是一条毒蛇,随时有可能獠牙凸显,咬上一口。
似乎察觉到男人要脱身,汪冬兰先站起走向浴室:“韩总,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在一张床,咱们俩不会有默契的!我这人执念很重,想要的男人,就一定不要扫兴!”
第九百七十九章 纠缠
浴室哗哗水声逐渐响起,韩东还坐在沙发上,手指摁在开机键上,打开。
事实上他不是什么良人,当初在柴桑克身边呆着的时候,时常需要将自己代入另一个凶残的角色中。
可现实是最具备力量感的。
那个过去的韩东早死了,活着的,是一个渴望远离那些的韩东。
他能够找回任务中的状态,找不回任务中的心境。
当然,好像也谈不上心境。
时时刻刻的面对死亡,趋近麻木和堕落。那个阶段,是跟白雅兰互相撑着彼此,才不至在难以抗拒的环境中彻底沉沦。
平心而论,汪冬兰是个很有魅力的异性。
但韩东每次闻到她身上那种偏浓郁的香水味道,心里都会翻腾。看似干干净净的一双手,之上密布着的是血腥。
魏海龙死亡,侧面指正的命案达到十几桩,经他流入海城的毒品涉及到的人员更是多不胜数。可以说,这些人的一切,包括住所,都是用别人性命堆起来的。
汪冬兰跟对方暗中做了十几年情人,两人是一路货色。
韩东从来到这里,连杯茶都没办法喝的进去,像在饮血!房间里味道,充斥着腐臭。
手机屏幕变亮,之上有几个未接电话。
韩东点开一个头像,手指跳跃:“具体的,明天有机会去找你说,别再打过来。”
退回对话框,他扫了一眼白雅兰回复的消息,再也没理。眼睛,呆然看着另外一个最熟悉的头像,突兀的头疼欲裂。
结婚纪念日就是这几天。
往年没把这日子放心上,今年特别想过,没离婚前。他都想好要送个什么礼物给她,当天抽时间去把婚纱照补全。
这一切眨眼远到遥不可及。
冲突是暂时的,恰恰是平时容易忽略的冲突,一经集中引爆,能摧毁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期许。
不是一路人,三观亦不同。熬到,放心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真正倦了!
手指摁了片刻,清除头像。韩东站起走到了酒柜前。
各种各样的红酒,白酒。他抽出了一瓶海城当地特酿,洗净杯子倒满,直接喝了一口。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了眼包着浴巾,皮肤白到晃眼的女人。指了指冰箱:“有东西吃没?”
“有啊!”
“陪我喝点。”
汪冬兰定定看了他一会:“你不是不会喝吗?”
韩东欣然:“试一下!”
汪冬兰实在弄不懂他用意,迟疑着去卧室换了套睡衣,又进厨房弄了两个简单的菜端到桌上。
韩东等她坐在对面,举了举杯子。
汪冬兰笑的奇怪:“韩总,想灌醉我。”
“你应该也想灌醉我,给你个机会。海城女人擅饮,没必要怕吧!”
汪冬兰饮水般喝了一杯:”看来韩总是想助助兴,那好,喝一点。”
韩东跟着也喝掉,再倒。一瓶酒,四杯,眨眼空了。
汪冬兰起了兴,转身去酒柜又拿了几瓶摆在桌上:“喝酒你真的不行。”
韩东头稍沉:“还别说,这酒劲儿是挺大的,多少度来着。”
“五十几度而已。”
“怪不得!”
“洗手间在哪?”
汪冬兰指了指不远处,目光奇怪的看着男人急匆匆走过去,少顷便听到有干呕声传来。
装醉还是真醉?
汪冬兰一腔心思,暂被韩东给弄的一干二净。
次日,躺在沙发上的韩东被厨房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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