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随着呼吸温度涌上,也渐渐的模糊。
他最后点了支烟,下楼,上车,拿新手机打给汪冬兰:“我准备好了!”
没错,就是今天。桑剋要求汪冬兰去见他,韩东要同行。
尤其狡诈的人,如此天气定位系统都会受到严重干扰,韩东也预料不到,此行凶险几何。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汪冬兰到底要去哪里见桑剋。
不排除境外的可能性,对汪冬兰来说,出入境极为简单。
至于信任,还是谈不上。
只不过,姓汪的是不必要用这种方式给他挖坑。就如她所说,掌握他的身份,要对付他,方法实在太多了,不必要这么费事儿。
不确定的人,是桑剋。
他若对汪冬兰有杀意,自己也必死无疑。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不多时,披着大衣的汪冬兰顶着大雪映入视线。上车,拍了拍身上,汪冬兰惯常的冷静也不见分毫,强提心思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韩东:“你不怕?”
韩东没搭理她,启动开出之后才机械问:“去哪。”
“先直行,我也并不知道去哪,他每五分钟会打一个电话给我。再有,一些窃听装置跟定位装置不要带,他们有手段能够检测,发现了,咱们俩会被分尸!”
“我车上装的是有定位。”
“那还不趁早丢掉?”
“不急,到地点再丢不迟。如果白市长连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根本谈不上其它,她会马上行动。等到一定范围内,定位如果坏掉,她才会懂!”
“默契真好。”
韩东冷淡:“所以我不怕意外。只要桑剋在国内,我死在他面前,他就一定走不出去。答应你那些条件建立在将桑剋连窝端的基础上,你真心配合白市长,最坏的结果,法律不会要你的命”
汪冬兰笑着转目:“画饼么?我以为韩总真的一点都不怕死。”
韩东点了支烟:“连你这种孤家寡人都怕丢了性命,我这种拖家带口的自然更怕。”
第九百八十二章 伪装
白雅兰对韩东实施的是二十四小时监控,大雪天气或会影响一些定位功能,可总体还能在掌控中。
禁毒局内,她亲自坐在显示器之前,看着缓慢移动的红色光点,目不转睛。
安南现在还管着特警支队,此刻站在白雅兰身后,心情说不出的沉闷。
“白市长,要不要让人跟着他。”
“不用,这些毒贩最了解警方,很有可能沿途就有暗哨。”
“汪冬兰不可信,万一出现意外”
白雅兰极冷静道:“今天晚上有可能出大状况,你再去安排一下,务必让所有人给我睁大眼睛,把控好各个关口。这边交给我。”
待人离开。
白雅兰靠着椅子,揉了揉密布血丝的双眼。
韩东从决定做这件事,要求协助,她就没睡着过。是拦不住,又是紧要关头,她心情波澜再大,也不敢稍有疏忽,扯后腿。
他面对的是很多年前就以凶残闻名,常年被国际刑警通缉的毒贩集团二把手。
这桩案子没办法以常理去思考。
普通的跟踪手段,对于桑剋而言根本是直白告诉对方,汪冬兰跟韩东都是警察阵营的人。
漫长的一个半小时,红点兜兜转转进入了永安县城。不多久,荧幕上的红点突然黯淡了下来。
她眼神瞬间收缩,心跳加剧。
定位失效只有两种可能,韩东自取。或者,身份暴露。
没多思考,她迅速放大一旁电子地图,找到位置以后。即刻起身:“准备车子,去永安分局。蒋局长,你亲自指挥,全部便车便装,暗中封锁永安县所有必要出口。切记,等不到命令,不准妄动!!”
韩东跟汪冬兰是进入了永安县,一个多钟内被电话指挥着驾车,进入这里,他就干脆将定位系统摘掉了!
无它,沿途兜了太多圈子。可所有被指挥的路线,皆有能够通往这个县城的道路。
大雪还密集飘散在空中,韩东的车速也被迫越来越慢,可见度极差。
刚到凌晨,看不清楚周边建筑,整座城市安静的像是鬼蜮。
汪冬兰手指反复不安的动着,等待着有规律响起的电话。似极端焦躁,拿着车厢里的常温水猛灌了一口。
“你要不要喝点?”
一句话落,电话再度震动。
她迅速接听,另一边颇显生硬的普通话又一次传来。
“永安车站,左转!”
“左?”
韩东往左侧看了一眼,雪雾下模糊能看到永安车站这几个字,左边只有一个宽不足三米的幽深胡同。
他不等汪冬兰吩咐,远光,转向,开了进去。
这次电话没挂,他在胡同中大概行驶了两分钟。开着免提的电话又响:“继续往左。”
胡同密集复杂,如此几下,汪冬兰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心底恐惧更胜,就觉暗处始终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跟韩东的这辆车子。
韩东则习惯了装神弄鬼,全程精准把控车速,依着电话里所言。见弯拐弯,见路直行。
他直觉快到终点了,因为偶然已经能看到一些位置特殊的摄像头存在。
所有路口都有,不止一个,恐怕只要有可疑人车进入,对方立刻就能发现。
这么警惕,难怪被国际刑警通缉数年,始终抓不到人。
大约又开了十几分钟,韩东隐约看到了一栋有些灯光的民房。孤零零的,大片空地之中显得极突兀,但又不奇怪。
韩东仔细研究过海城地图,永安作为最贫困的几个县城之一,别说建筑物稀少,连住户都极少。
当地人依托的资源稀缺,许多村庄甚至只有几户人居住。
静,车子停下来,周遭静到连狗吠声都听不到了。
汪冬兰手心出汗,可毕竟见过风浪,脸色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紧张感。
嚓嚓!
几个一身雪白的行人在这时出现在了远光灯可照射的范围内,突然,脚步声跟积雪摩擦发出的声音诡异,人若幽灵。
汪冬兰心跳暂停,低声道:“来了!”
侧目观察男人,还是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波动。
她不禁暗暗苦笑,引以为傲的定力在这人面前,还是太不够看。
韩东自没她想的那么心如止水,他只是在消化沿途比山路十八弯还要复杂的那段胡同,手指,同时在对话框里弯弯曲曲的划着一些痕迹,细看,是一副简易的路段图,以及大致的摄像头分布位置。
这里手机信号少的可怜,韩东是抱着运气的考虑,点了发送,至于白雅兰能不能收到,没办法考虑。
来到这,相当于自绑双手面对毒贩。他也不是神仙,能做到的做过以后,就该考虑自身安全问题了。
发送,卸载软件,不漏痕迹把手机装进口袋。一系列小动作完成,车窗被随之敲响。
“下车!”
韩东打开车门,举着双手走了下去。
随即,一个戴着皮帽的男子在他身上摸索检查起来,将手机跟钱包一一没收。正对着汪冬兰,能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跟烦躁,显是搜身不如他这么顺利。
韩东跟她反复接触几天都不信她会有诚意,这一瞬间突然信了。
恐怕只要是个女人面对桑剋这群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五个人,搜身完毕,又用特殊仪器绕车子差了一圈。围着韩东跟汪冬兰向民房走去。
韩东期间始终低垂着视线,在留意这些人的步伐跟特殊的高筒防滑靴。其中那个戴着皮帽的男子,步伐标准,带着某种特性,让他本能想到了军人这个职业。
异国军人,雇佣兵么?
似乎察觉到了注视,皮帽男子泛棕色的眼睛转向韩东。狼一样的眸子,目深,鼻梁塌陷,鼻头整个呈圆形。不用刻意动作,凶厉随之就将人笼罩。
韩东变了脸色,点头哈腰的挪开视线。媚俗的表情,顷刻就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人物。
他现在身份是魏海龙的堂弟,汪冬兰没定位这个人物特性,他自己有定位。南方的生意人,跟陈彦丰有交集对方落马后,他躲到近期才回海城
韩东也不知道桑剋到底有没有听说过陈彦丰这个名字,但应该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陈彦丰这人在魏海龙集团中,也是尤为重要的一个角色。最重要的,陈彦丰如今被毙,死无对证,他又恰好对这人知之甚多,不容易露痕迹。
第九百八十三章 凶残
进入房间,跟外头的寒冷不同,气温高了许多。
角落处有几个火炉燃烧着,室内因而温暖如春。发白的灯光跟炉火融合,构成了一种偏暗红的颜色。
明明挺不错的装修,分明有股怪味飘在空中,让人闻之欲呕。
血腥跟煤炭合在一起,像是被染透的铁块加热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沙发上有人,可能温度过高,仅穿着一件像八十年代风格的夹克。寸发棕目,皮肤黝黑,牙齿暗黄错乱。眉心上有疤,像刀伤,将本就不浓的眉毛从中而断。
桑剋,韩东不止一次通过各种渠道见到过这人的照片,真的就在这。
他目光一闪而过,紧跟着看向角落处一个满身鲜血,缩身卧在地上的人。活着呢,胸口微微起伏,时而可见。进门时的味道,就是来源于他身上的鲜血。
可即便是人被血给染红,韩东还是从他衣服上看出来了些端倪。
当地巡逻队的制服,肯定是巡逻队的人。
应该是不小心跟桑剋等人起了冲突。
巡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其它人呢?
韩东视线垂的更低,几压不住加重的呼吸。
不是怕,是从来见不得桑剋这种杀人如麻的货色。
汪冬兰咳了一声,勉强挤出了笑容:“剋,剋爷。”
桑剋咧了下嘴角,踱步走来。
也是皮靴,哒哒哒的动静,像丧钟。
韩东保持着身体微弯的窝囊姿态,更显拘谨。汪冬兰则忍不住退了半步,强撑着道:“剋爷,您要有吩咐,尽管安排”
啪的一声!
汪冬兰惨呼,不禁退了好几步。
桑剋活动着手指,又卡住汪冬兰颈部,重重抵在墙面上:“汪局长,我那几个弟兄死的不明不白,怎么个说法?”
生硬的普通话,脸上还挂着笑,碰到老朋友一样的亲切。
汪冬兰却浑身颤抖,恐惧:“剋爷,我真的不知道白雅兰给他弟弟安排了保镖再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耍您。要是做了这种事情,今天我绝对不敢来!!”
桑剋状若认真的听着,放在汪冬兰颈部的手上扬,捏了下女人下巴,强行把她视线扳往角落处周身血腥的人身上:“咱们是老朋友了,开个玩笑。像这位,我跟他都不认识,拦车要查我身份证,你说该不该死!”
汪冬兰一边脸火热,一边又苍白如纸:“该,该死”
桑剋丢开她,似乎刚注意到韩东:“弄出去,老子最讨厌不认识的货色!”
“剋爷,自己人!”
没人听她说下去。桑剋话落,房间里至少十几道目光齐刷刷看向韩东。
玩味,残虐。
有人手已揣进怀里,似乎随时都会开枪。
韩东更显唯唯诺诺,笑着结巴:“剋,剋爷。我经常听我哥说起剋爷的事迹我是魏海龙的弟弟,一直都在帮他打理东南省的产业”
解释着,韩东身体吓的开始抖动,生恐一言不合便会死于非命。同时间,眼睛一直都巧妙锁定住了桑剋位置。
汪冬兰被提醒,也连声附和:“是我让他来的,小魏想从您手里拿点货”
“什么货?”
韩东嗓子发紧,小心翼翼:“高纯度的货兄弟实在是被底下人催的没办法了。东南那边风声特别紧,大批量的货想运进去根本不可能”
“只要您这有,钱绝对不是问题。我现在手里攥着大笔货款,用不出去”
桑剋嘿笑:“多少钱?”
“能买几个海龙酒店”
敏锐发现了对方眼中贪婪,韩东连声继续:“剋爷,陈彦丰死后,我掌握着东南省所有渠道。我知道规矩,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您能跟我哥合作,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汪冬兰本还担心韩东能不能应付对方,见状终于把心暂时放了下来。
眼前年轻人,此刻俨然就是个瘪三般的角色。如果她不了解他,仅看韩东满脸的媚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他跟警察联系起来。
至于说的那些话,看似杂乱,实则很有重心。
钱,桑剋喜欢钱,韩东表示手里有钱。只要桑剋意动,他暂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念头刚止,冷笑响彻在大厅内。
汪冬兰不知道韩东哪句话没对,桑剋毫无征兆,突的一脚踹出。
韩东闷哼,捂着肚子栽倒蜷缩在地,战战兢兢,爬不起来。
桑剋单膝蹲下身体,手掌重重拍了拍韩东面部:“小杂碎,你也配跟我谈条件。想要货简单,把钱先打过来。老子从来不玩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揪住韩东衣领,轻而易举将人从地上拖起,拽近:“听到了么!”
“剋爷,没这样办事的。”
“哦,那更要开开眼?”
桑剋转过手臂,有人随即递了把匕首。
锋锐的冷光中,韩东眼神骤缩。装不了瘪三,反不再装,急怒:“我哥口口声声说您完全可以信任,所以我才坐了快五个小时飞机跟嫂子一块来见您。要钱我给,多少我都给!你说,要多少,我马上让人打过来。至于货你给不给,我认了,权当花钱买个教训!!”
让人呼吸困难的境况,连汪冬兰都看不出桑剋会不会出其不意给韩东一刀。
可就在此时,桑剋翻转了匕首。
韩东大脑中瞬息闪过一个念头,突的想到桑剋为什么要留一个半死之人在大厅里。
他恍惚中嗓子有点干涩,抢在桑剋之前怪异至极:“剋爷,有没有注射器?干粉也行,有点难受”
眉头渐拧,韩东整个开始焦灼,视线旁顾闪烁。
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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