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面色不变，这种患者她遇到的多了去，耐心解释道：“首先，只要你想拔牙，术前不仅需要降压，还要常规做心电图，评估心脏情况；其次，牙痛不一定就是牙齿本身问题，还有可能是心脏病导致的疼痛。”
“啊？我听说心脏病都是胸口痛，或者胸闷，难道心脏病还会导致牙痛？”
眼前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并且，我以前从来没有心脏病，父母也没有心脏病啊！”
李瑶微微摇头：“心脏病起病急骤，并不一定说既往有任何病史。而且很多疾病并不都是一个症状，有小部分冠心病病人的表现，那就是牙痛！所以，你现在不仅需要降压，还需要做一张心电图，排除心脏疾病。”
“那就做一个吧！”一旁的女人立刻道，“这心电图也不贵，我们做一张心电图，就当是买个心安。有问题，我们就去解决，没问题，那就最好了！”
男人没有理会女人，而是朝李瑶道：“医生，只要我血压降下来，心电图没问题，那就可以拔牙了？”
“嗯。”李瑶点点头，“血压稳定，心脏没问题，那就可以拔牙！”
“行，那我去做心电图！”
见患者答应，陆晨立刻打出心电图申请单和降压药处方。
“那你快去吧。”李瑶道，“心电图室在隔壁楼。”
眼前的患者便和家属点点头，然后一起离开了门诊室。
……
患者走后，李瑶赞赏地看了眼陆晨。
“不错，询问病史比较仔细。像这种牙痛的病人，一定不要忘记询问心脏病史。很多心脏病的患者，不一定是胸口痛，很有可能牙痛、喉咙痛、肩膀痛，更有甚者，是头痛！”
心脏本身是没有痛觉神经的。
一旦心肌因为冠心病而缺血，就会积聚很多代谢产物，如乳酸等物质。
这些代谢产物刺激心脏的植物神经，刺激信号经植物神经传输到脊髓中枢。
不同的人传入的脊髓节段可以略有差异，所以冠心病的疼痛症状也有差异。
由于心脏植物神经的传入节段通常是左胸部、左上肢感觉神经的传入节段，因此多数冠心病人发病的表现为左胸部或左上肢疼痛。
但如果心脏植物神经传入节段偏高就可能表现为牙痛、下颌痛。
同理，如果传入节段偏低，就可能表现为上腹部疼痛而被误以为是消化道疾病的症状。
有些人也可以表现为肩背部疼痛。
陆晨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老师。”
他的临床生涯虽然很短，但是遇到的心脏病患者不再少数。
各种奇葩主诉，都有可能是心梗！
每个患者，都不可能按照教科书上的典型症状生病，所以一定不能排除一些罕见疾病和症状。
……
处理完这个病人。
这已经是李瑶今天上午最后一个病人。
现在是十一点，李瑶已经停诊，别人挂不了她的门诊号了。
“我们再坐半个小时就下班。现在不看新患者了，但是早上有些患者需要看化验结果。”李瑶道，“我们等等他们。”
陆晨微微点头，像是乖学生一样坐在李瑶身旁。
“这段时间在科里怎么样了？”李瑶突然道。
“还好，虽然有些忙，但是能学到不少的知识。”陆晨道。
“听说你还自学了心脏超声？”李瑶笑了笑，“这可不简单啊？平时临床这么忙，还有时间去学超声技术，太不容易了。”
陆晨笑道：“就只会一些皮毛罢了，还有很多心脏切面都不太会看。”
“嗯，谦虚一点儿好啊。”李瑶道，“等你去了CCU轮转，那你有专业的超声仪器，你随时都能训练。”
目前在心内八区的便携式超声，是一个小型阉割版的超声机器。
专业的心脏超声机器，可以更精确的判断患者的病情。
“老师，我还要很久才去CCU呢。”陆晨道。
李瑶道：“嗯，你下个科室去哪儿？”
“一个半月之后，应该去急诊科。”陆晨想了想便道。
“这么快就去急诊了啊？”李瑶一愣，“还以为你会去呼吸或者消化呢！不过急诊也好，去锻炼一下，对你以后也有很多的好处。”
两人在谈话间，刚刚那个牙痛的患者也回来了。
跟他一起走进门诊室的，除了他的妻子，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李主任，这个是您的患者吧？”年轻医生表情焦急地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一份心电图。
“是我的患者。”看着他的表情，李瑶面色都是一沉。
该不会真的是心脏病吧？
“李主任，那您赶紧看看心电图吧。”年轻医生将心电图递给了李主任。
李瑶低头看去，陆晨也把头凑了过来。
“前壁导联都抬高了！”
两人心中均是一惊。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患者的心电图显示，胸前导联广泛的ST短抬高。
难怪心电图室的医生要亲自将患者带过来。
现在有急性前壁心肌梗死的可能！
李瑶立刻朝患者道：“心电图有问题，我们考虑有急性心肌梗死的可能性！”
男人一听便急了，“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我心梗了？”
一旁患者妻子也有些不知所措。
“叔，你先别激动。”陆晨赶紧上前道，“我们现在只是怀疑，您需要去住院进一步检查。”
此时，心电图室医生拿出了一个危急值登记本，让李瑶在登记本签字。
男人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了，“我感觉好像不怎么疼了，一定要住院吗？”
李瑶深吸一口气，耐住性子，缓缓道：“我就直接说了，你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一旦确诊是急心肌梗死，那就很危险了。”
说完，李瑶还看了患者妻子。
“急性心肌梗死，猝死风险很高！”
女人连忙点头：“医生，我把这张心电图拍张照片，发给家里一个学医的。”
“拍照片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住院，进一步完善相关检查，如果心梗，就需要做急诊手术！”李瑶沉声道。
陆晨也在一旁不断地，向患者及其家属强调心梗的危险性！
“医生，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女人咬着嘴唇，眉眼间有一抹愁容。
“现在转去急诊科，让急诊科派护士和医生，陪着你们去CCU病房住院。”李瑶道。
虽然门诊大楼离第八住院部只有几百米远，但是保不准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碰到这种急诊的病人，一定得让急诊科护士、医生陪送。
“那就听你们的，去住吧！”女人点了点头道。
患者及其家属应允之后，陆晨便把两人带到了急诊科。
和急诊科医生交代病情之后，急诊科当班医生立刻警觉起来，给患者做了一个肌钙蛋白的快筛检查。
三分钟之后，结果出了。
肌钙蛋白阳性！
心梗确诊了！
急诊科立刻派了医生和护士，带上抢救用品，将患者送到了CCU！
……
门诊大楼这边。
陆晨和李瑶收到了这个信息，都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安心下班了。
“快下班了。”
李瑶笑了笑，她突然从随时携带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然后递给了陆晨。
陆晨下意识地接过信封，顿了顿，才便反应过来。
好家伙儿，好厚的信封啊！
第250章 一笔工资
“老师，您这是……”
信封里面是啥，陆晨不打开也知道。
他看着李瑶，满脸的疑惑。
“你这两个半月的工资。”李瑶笑了笑。
“啊？”陆晨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工资？”
“嗯。”李瑶点了点头，“不然就凭国家每个月发的那六百块钱，你们平时生活够用吗？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花销比我们那个时候大得多，万一谈了朋友，那就更不够用了。”
京华二院的研究生，除了国家每个月补贴的六百块钱，其他的经济来源，除了微薄默夜班费，几乎就没有了。
所以，大部分研究生，都还是要朝家里要钱的。
当然了，某些科室的老师会在每个月给学生部分补贴。
这一部分分补贴，学校没有强制规定，就看导师们的个人意愿，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有的老师给补贴，有多有少。
而有的老师一毛不拔，什么都没有。
陆晨能感觉到，李瑶给自己的这个信封，还真挺厚的。
至少在两千块左右。
至于李瑶为什么不直接转账，而是给现金，陆晨也不太清楚。
“谢谢老师。”陆晨连声谢道。
“这是两个半月的。”李瑶道，“你们的孙果果师姐，会根据你们平时的工作量，比如收患者的数量，办理出院的数量，进行简单的计算。每个人每个月的补贴都是不同的！”
“原来如此。”陆晨点了点头。
难怪孙果果要求他们几个学生，把收治患者和办理出院的信息，全部登记在本子上。
“不过等你们出了心内科以后，那就没钱了。”李瑶道，“除非你们平时来实验室帮忙，那还会有一些补贴。”
“好的。”陆晨笑了笑。
作为一个导师来说，李瑶已经是相当称职了。
终于下班了，陆晨和李瑶都离开了门诊室。
那个信封被陆晨放在包里，准备等回到寝室以后再打开。
……
陆晨和李瑶分开之后，他便独自来了食堂吃饭。
因为今天出门诊的缘故，陆晨来食堂的时间很早。
“哎，陆晨，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陆晨端着餐盘，刚坐下，便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果然是周伟。
“你今天也挺早啊？”陆晨笑了笑。
周伟端着盘子，坐到了陆晨的对面。
“嘿嘿，我在实验室，想什么时候出来就可以什么时候出来啊！”周伟笑道。
陆晨道：“我今天出门诊，所以下班得比较早。”
“陪导师出诊？”
“嗯。”
“哎。”周伟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想去呀，我还没出过门诊，门诊应该很好玩吧。”
“你以后有机会的啊！”陆晨瞥了眼周伟，“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去实验室而去不了啊！”
周伟挠了挠头，苦笑了一声：“羡慕个鬼噢！这就像是围城，我想出来，你们想进去。”
“怎么样？最近发文章了没？”陆晨又随口问了一句。
一听到这个，周伟立刻来了精神：“还别说，最近我导师还真出了几篇文章，虽然我都是打杂的，但是老师都署了我的名字，是两篇SCI论文噢！”
陆晨眉头一挑。
不简单啊，周伟这就混上了SCI论文！
“可以啊，你小子。”陆晨笑了笑，“你这毕业的要求已经达到了。”
京华二院毕业要求发表一篇论文。
中文核心论文，需要第一作者。
SCI论文，挂个名字就行。
“学校毕业要求是达到了，但是我导师对我的要求，我还没达到呢。现在最多就是个第三、第四作者，导师要求我以第一作者发一篇SCI呢。”周伟道。
“那你可得加油了。”陆晨道。
周伟点了点头：“嗯，争取明年能发一篇吧。”
陆晨笑了笑，没有说话。
现在的人的，都卯足劲儿，想要发文章！
这是个好事，但也是一件坏事！
……
吃完饭，两人各自回到寝室。
一回到寝室，发现寝室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他便打开了信封。
钱，还真不少！
陆晨拿出来数了一下，一共有两千五百块！
他现在一共上了两个半月的班，平摊到每个月，大概有一千左右。
李瑶对自己的学生，还真是丝毫不吝啬。
她现在可不止陆晨一个学生，仅仅是这一届的，就还有柯玥和江清妍两人。
将钱放好，陆晨准备过段时间再把钱存进银行，现在基本上用不上现金。
……
下午。
陆晨依旧是陪着李瑶上门诊班。
整个下午，李瑶没有看新患者，而是处理上午遗留下来的患者。
很多患者上午都是做一些化验、检查，下午就拿过来给医生看。
相对于在病房里值班，陆晨觉得在门诊还是轻松太多了。
下午的大部分时间，陆晨都在和李瑶聊天。
李瑶除了关心询问陆晨平时生活上的事情，还会问一些学术、科研方面的事情。
经过这段时间在系统虚拟空间的“临床科研”锻炼，陆晨的临床科研能力进步很快。
虽然陆晨的临床科研并没有真正实践过，但是他的理论知识十分牢靠，而且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咦，陆晨，你什么时候还学习了临床科研啊？”
李瑶在和陆晨交谈的时候，同样感到很惊奇。
自己这个学生的身上，还有多少秘密啊？
一会儿会做心脏超声，一会儿又会临床科研。
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干这么多的事情啊？
陆晨只能打着哈哈：“老师，我本科的时候接触过，现在每天晚上回寝室自学，所以可能懂得稍微多一点儿。”
李瑶也没有继续追问。
学生这么优秀，她作为导师，脸上也有光啊！
经过这一次和李瑶的交谈，陆晨对自己的临床科研有了新的思路。
陆晨决定，开始自己设定研究内容，在临床上亲自验证这种临床科研的可行性。
看到陆晨的自觉性，李瑶颇为欣慰。
“陆晨，你先自己做，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或者去找实验室的那些师兄师姐。”
“好的，谢谢老师。”
一次简单的门诊，让陆晨收获很是丰富。
除了一笔工资，还有很多临床和科研上的经验。
第251章 心电图大赛
临床生活，大部分时候，都是千篇一律。
收治病人，写病程记录，然后办理出院。
有时候甚至很枯燥。
陆晨在临床上摸爬滚打，又过了半个月。
他来到心内八区已经有三个月了。
此时已经到了11月初，天气慢慢转凉。
深夜。
陆晨躺在寝室的床上。
意念一动，系统面板出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