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发泡试验，就是用一管生理盐水、空气、血液混合的液体，充分震荡（两个注射器来回注射）产生气泡，然后快速从人体手臂静脉打进去。
理论上，这些充满气泡的液体进入静脉后，会马上进入上腔静脉→右心房→右心室→肺动脉→肺毛细血管→肺静脉→左心房→左心室→体循环（各种动脉，比如大脑中动脉）。
如果患者没有卵圆孔未闭，那么充满气泡的液体就会按照上述路径进入肺毛细血管，气泡会被毛细血管吸收掉，不会进入体循环，所以我们给病人做经颅多普勒彩超监测大脑中动脉的时候，是不会看到有气泡的痕迹的。
但如果患者存在卵圆孔未闭，且在操作时吸气屏气憋住（Valsalva动作）就能加大右心房压力，那么充满气泡的液体就会直接从上腔静脉→右心房→卵圆孔→左心房→左心室→体循环（包括大脑中动脉）。
部分气泡会直接穿过卵圆孔，来到左心，从而马上进入大脑动脉，这时候做经颅多普勒彩超，就能检测到气泡信号，从而推断会存在卵圆孔未闭。
……
陆晨立刻就带着女人来到超声检查室，进行发泡实验。
果然，不出陆晨所料。
经过检查，在女人的大脑中找到了气泡信号！
这就意味着，女人的心脏真的可能存在着卵圆孔未闭。
听到结果，“关系大户”女人又惊又喜。
惊的是，自己的心脏竟然出了问题，而且听陆晨所说，似乎还是先天性心脏病。
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导致“偏头痛”的原因了！
第569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如果不及时修补这个卵圆孔，下一次可能会有大的脑卒中！”
陆晨缓缓道。
他这可不是吓人。
通过评估女人的目前的症状，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大概率事件！
这句话又让女人开始担惊受怕。
“那是不是马上可以治疗了？”女人迫不及待问陆晨。
陆晨微微摇头，“发泡试验只是说明你的心脏存在卵圆孔未闭的可能性而已，不一定就是，还可能是房间隔缺损啊，或者其他的先天性异常，只要能导致气泡通过左心房的疾病都可能造成你现在的情况。”
所以，接下来还是要去进一步做心脏彩超，看看能不能直接发现卵圆孔未闭，那就能石锤了！
陆晨将患者的情况，汇报给了肖世康。
“发泡试验阳性，卵圆孔未闭？”肖世康同样十分惊讶，他看了眼陆晨，这小子还真是厉害，怎么突然就联想到了这种疾病？
“肖老师，我先带患者去做超声。”陆晨道，“暂时就先不转到神内科了。”
“行。”肖世康点点头。
不过他突然想到，董峰上午还提醒到，待“关系户”转入神经内科后，要把陆晨的独立管床资格撤销……
“算了，再等等跟陆晨说吧。”
……
陆晨立刻给女人安排了普通的心脏超声，但似乎没发现卵圆孔未闭，可能太小了，不好看。
但发泡试验的确证明了是有问题的，所以陆晨动员了患者，进一步做经食管心脏彩超。
“虽然难受一些，但是这个检查看起来更准确。”陆晨解释道。
女人答应了，忍住着痛苦，做完了经食管心脏彩超。
幸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经食道超声检查以后，证实了卵圆孔未闭的诊断！
就在这时，陆晨的系统面板弹出两条提示。
“恭喜，收到来自丁荣丽的感谢值＋1！”
“恭喜，系统升级完成度上涨！”
陆晨脸色一喜，对于这个诡异的偏头痛，终于找到了最终的病因！
不过这一下，患者更不可能转入神经内科了。
“这是个心脏介入手术，手术不复杂。”陆晨对丁荣丽道，“我们自己就可以做，不需要去外科开刀开胸。”
丁荣丽自己也查阅了治疗方法，知道卵圆孔封堵术，是治疗卵圆孔未闭的主要方法。
道理很简单，两个房间之间有个暗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暗道堵起来，就完事了。
……
“手术肯定要做的，而且要技术最好的医生来做。”
丁荣丽又开始发挥了自己关系户的能量。
她直接来教授办公室，找到了秦四峰。
“秦教授，如果您能亲手做这个介入手术就很好了。”丁荣丽坐在办公室中，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你可是搞错了。”秦四峰背靠在办公椅上，“我现在年龄大了，一般手术也不上，可没有那些年轻人的熟练度高。要我说啊，你找个年轻医生做就行了，绝对比我要好！”
丁荣丽知道这是变相拒绝，虽然秦教授现在很少亲自上手，但是他肯定比一般的手术医生要厉害！
“那您一定得给我介绍一个技术比较好的医生啊。”丁荣丽退而求其次道。
就算是秦四峰不亲自做，那也得让一个资历深、手术熟练度高的医生来做。
秦四峰突然一笑，“那你可没必要找我，这个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啊？”丁荣丽一愣，“您是说肖世康医生？”
她了解过肖世康的简历，才刚刚晋升到副主任医师，虽然做了很多电生理手术，但是总感觉有些不保险啊。
没想到，秦四峰却是微微摇头。
“不是肖世康？”丁荣丽愣住了，她的管床医生医疗组里，上级医生就是肖世康啊，“难不成是陆晨？”
想到这里，丁荣丽不禁哑然失笑。
她怎么会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啊！
虽然陆晨医生真的很不错，解决了困扰她多年的“偏头痛”，但是还是太年轻了，根本就不可能做这些手术。
“对，就是陆晨！”
可是，秦四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丁荣丽整个人呆若木鸡。
“秦教授，您是在逗我玩吧？”
“即便您不想给我做手术，也没有这种开玩笑的必要吧？”
不过，秦四峰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根本就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而且，以丁荣丽对秦四峰脾气的了解，秦教授应该也不是这种人啊！
难道……真的是陆晨？
丁荣丽咽了咽口水，再次确认道：“秦教授，您这话是认真的？”
“我骗你干啥？”秦四峰有些好笑道，说着他翻出了一张报纸，“你可以看看这个。”
丁荣丽疑惑地接过报纸。
这是医院内部的报纸，日期是去年的。
只见报纸的头条赫然便是——心内科完成高难度电生理手术。
她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电生理手术，主刀医生陆晨？”
丁荣丽知道秦四峰为什么要拿出这份报纸了。
如果此陆晨，就是彼陆晨，那么秦四峰说的话就不是诓人的了……
只听秦四峰继续道：“除了这个，陆晨拥有国家级介入证书。前两天还在导管室，完成了一项连肖世康都做不了的高难度电生理手术。”
“陆晨本就是你的管床医生，现在当你的手术医生，我觉得应该是最好的。”
眼前的证据，配合上秦四峰所言，这让丁荣丽不得不相信，自己那个年轻的管床医生，难道真的是这么厉害的手术医生吗？
走出主任办公室。
丁荣丽整个人都是有些发懵，她找到了肖世康。
“肖医生，秦教授说陆晨医生……”丁荣丽顿了顿，“是很厉害的心脏介入医生？”
肖世康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是的，反正比我要厉害多了。”
这一下，丁荣丽是彻底相信了。
那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年轻医生，居然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称赞，当真是厉害啊！
……
心内一区，医生办公室。
陆晨诊断的这个奇怪的“偏头痛”病例，被科里众多医生知晓。
众人在惊叹陆晨出色临床思维的同时，也在研究这个病例。
“陆晨，卵圆孔未闭可以导致中风，这个可以理解，那为什么卵圆孔会导致偏头痛呢？”突然有个来自京都大学本院的研究生询问道。
陆晨微微一笑，“其实呢，原因比较复杂，可能跟微小栓子、气泡等过去大脑了有关，也可能跟一些炎症介质有关，目前机理研究还不透彻。”
“不过，很多人长年偏头痛，后来发现卵圆孔未闭，做了封堵手术后，偏头痛就没了，从而证实卵圆孔未闭跟偏头痛之间的关系。”
陆晨对这些原理弄得很透彻。
他回到寝室以后，也翻阅了很多文献，对卵圆孔未闭导致神经系统症状，进行了更深入的了解。
看着侃侃而谈的陆晨，心内一区的其他研究生们，个个都很服气。
陆晨不仅是手术达人，更是在临床上秒杀了他们大部分人。
这个来自于京华偏远地区的交换生，着实不简单啊！
可就在这时，心内一区护士长缓缓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她站在门口，环顾众人，找到陆晨所在，随后轻轻敲了敲门框。
“陆医生，你的四张床位，我暂时交还给了肖医生。”
……
第570章 陆晨主刀
陆晨一愣，回过头看向门口的护士长。
她这是什么意思？
将他的床位收回？
科室里，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完全就没有理解护士长的意思。
“护士长，您是说让我把床位还给肖老师？”陆晨疑惑道。
“嗯，对的。”护士长面色平淡，“科里领导决定的，我就是通知你一下，接下来你暂时不用管床了。”
说完，护士长就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众人听到护士长的话，每个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陆晨刚刚解决了这样一个疑难病例，怎么突然就把他独立管床的资格给撤销了呢？
按理来说，秦四峰是陆晨的导师，根本就不会做出这种撤销决定，看来做出决定的领导另有他人啊……
陆晨心中同样是诧异万分。
他刚到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心内科，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怎么会有领导针对上他呢？
不过，既然护士长都这么说了，陆晨也只能默默接受。
正好这时候，肖世康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陆晨连忙走上前，“肖老师，护士长说我的床位被收回了？”
肖世康无奈地点点头，“是的，这事儿秦教授也没办法，是上头的意思。”
陆晨心一沉，看来还真是有领导针对。
“不过，你别担心。”肖世康小声道，“这位领导是和秦教授不对头，所以伤及无辜，并不是针对你。过段时间，秦教授会让你重新管床的。”
“嗯。”陆晨微微颔首，医院其实就是个小社会，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目前他还是没有毕业的学生而已，只能默默承受着。
肖世康轻轻拍了拍陆晨的肩膀，“放心吧，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在科室里学习，至于管床，以后时间多的是，就怕你不想管。”
“好的，谢谢肖老师，我知道了。”
陆晨也安下心，不让他管床，那他就好好休息吧。
……
丁荣丽没有着急着找陆晨，她还想再好好查一下，在医院问下其他熟人，看到底谁的介入技术好一些。
可是，就在她询问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的管床医生陆晨，居然一整天都没来看她了。
“肖主任，怎么陆医生没来科室吗？”丁荣丽找到了肖世康，“我今天在科室没看到他。”
对于陆晨，她还是有一份感激之心。
毕竟是他找到了自己多年“偏头痛”的原因。
“是这样的。”肖世康道，“陆医生暂时不管床了，他的床位由我来接手。”
“不管床了？”丁荣丽怔了怔，“他是去别的科室轮转了？”
“没有。”肖世康微微摇头，“这是领导的安排，说陆晨的临床经验尚浅。暂时不管床，等以后再看情况吧。”
“陆医生的经验还少？”丁荣丽颇为疑惑。
陆晨这种医生，虽然年轻，但是经验丰富得很啊！
她之前辗转数个医院，都没能找到病因，还是陆晨的“火眼金睛”，找到了问题所在。
“京都医院这么厉害？陆晨都不能独立管理床位？”
一时间，丁荣丽不知道是京都医院厉害，还是她高估了陆晨。
……
随后的几天，丁荣丽在电生理介入圈四处打听。
这一询问啊，那可不得了。
原来陆晨在华夏电生理圈，已经小有名气！
“看来秦四峰教授并没有诓人。”丁荣丽想了想，“在心内一区，还是找陆晨医生做手术比较稳妥。”
于是，丁荣丽又找到了陆晨。
医生办公室。
“陆医生，我希望这个封堵手术，由您来给我做。”
陆晨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关系大户”来找他的时间比较好，刚好办公室没有人。
“不好意思，我在心内一区暂时没有手术的权利。”
他独立管床的资格都被取消了，更何况手术啊！
另一方面，陆晨对这个“关系户”的印象不是很好。
凭借着自己关系户的身份，藐视医院的一切规矩。
但是陆晨身为医生，管不了太多，只能尽心医治每一个病人。
丁荣丽听到陆晨这话，心里也在思索着，陆晨没有一口拒绝。现在的问题就是他没有手术的权利……
这件事，就得找上级领导了！
很快，丁荣丽就找到了管理心内科的董峰。
董峰对于这些京都的关系户可不敢怠慢，况且他听说丁荣丽背后的关系不一般。
“您现在的状态好些了吧。”董峰坐在丁荣丽身前，笑着给她倒了杯热茶。
“挺好的，找到了头痛的病因，我心情好多了。”丁荣丽微微颔首。
困扰多年的“偏头痛”，即将被解决，她心情是极为舒畅的。
“您对我们这里的医疗还满意吧？”董峰继续道。
“还可以。”丁荣丽笑了笑，“不过，我之前的管床医生陆晨，他还挺不错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被撤了啊？”
董峰心中一咯噔，但是表面上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没想到这陆晨居然能讨得丁荣丽的欢心，还真是不简单啊！
董峰缓缓道：“这是正常的轮换。”
“既然是轮换，那我希望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