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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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 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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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啊,还有她。

    想到方锦书,权墨冼的心头便涌上一阵暖意。

    和她之间,有不用言说的默契。

    他相信,不论他做怎样的决定,她都会全力支持他。就好像,她的决定,他也会毫无保留的信任、支持一样。

    无论,看起来有多么荒谬无理。

    外面的雨稍稍小了些,权墨冼站在窗前,吕双坐在熏笼前烘烤着身上湿透的衣物。

    他的手上仍然锁着铁链,在他的嫌疑没有解除之前,他还是疑犯。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海峰回转。

    吕双蹭地一下从熏笼旁坐起来,扯得手上的铁链哗啦作响,一脸紧张地盯着海峰。

    “禀大人,小的在酒楼后厨找到一只宰好的野狍子,另有半只以及做好的锅子。”

    权墨冼点了点头,问道:“那伙计如何?”

    “大夫说他只是皮外伤,估摸是受了惊吓才晕过去,没有大碍。”

    听完这句话,吕双一颗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去。他两腿一软,差点瘫软到地上。

    “把伙计的证词录了送去京兆府,让他们派人来将吕双的锁链给取了。”这是京兆府的锁链,权墨冼就算品级比他们高,也不能越权。

    海峰应下而去。

    这次,没有让吕双多等,京兆府的衙役便来到房中。

    “你小子好运道,遇见了权大人。”那衙役替他解开锁链,笑着跟他说话。

    吕双心有戚戚,连连点头。

    解开锁链,他揉了揉手腕,心头暗自庆幸。幸好他来的是洛阳城,还有权大人这样的好官,替他做主。

    衙役递给他一个荷包,道:“这是伙计贪墨的银钱,你好生收着。”

    吕双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居然还能取回这份银钱。

    权墨冼笑道:“这原本就是你应得的,快收好了。折腾了这一通,天色已不早。你赶紧回去,否则关了城门就麻烦了。”

    吕双看了一眼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再次道谢。

    “权大人的恩情,我做牛做马也会偿还。”他道:“我怕内人在家中担忧,今日就先赶回去。大人若有差遣,我在所不辞!”

    “快走吧,”权墨冼唇角含着笑意,道:“别让家里人惦记着。”

    他救吕双,并非为了让他报答。

    吕双匆匆离去,权墨冼伸了伸腰,道:“收好官袍,我们走。”

    这里闹出偌大的动静,齐王一准已得了消息,这才是他来南市的真正目的。

    雨一直下,权墨冼步态从容,步出成衣店。

    门外,齐王勒着马,被众人簇拥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见过王爷。”权墨冼施施然一礼,道:“这样的天色,王爷好兴致。”

    齐王一声冷笑,道:“听说权郎中在此处好大的官威,本王特意前来瞧瞧。”

    权墨冼淡淡一笑,道:“下官不过是伸手管了桩闲事,也值当王爷亲自跑这一趟?看来,王爷颇为清闲。”

    “大胆!”

    从齐王身后,策马冲出来一员银盔小将,他怒目圆睁,一张俊脸含霜,挥舞着手中马鞭,指着权墨冼喝道。

    “哦?”权墨冼眼也不眨,瞥了他一眼,问道:“敢问阁下,你又是何人,我如何大胆了?”

    被他蔑视的神情给刺激到,那银盔小将气得浑身发颤,怒道:“放肆!”

    他毕竟还年轻,又打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受这么一激,除了呵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是归信候府里的嫡幼子,名唤汤旭礼。平素里,只要他一发火,府里上下便都哄着他,何尝被顶撞过?

    汤侯爷让他跟着齐王,他这才刚刚跟了没几日,便听说了权墨冼公然让齐王下不来台一事。

    今日又碰巧遇上,他便迫不及待的想在齐王面前表现一二。

    怎料到,权墨冼却并不卖账。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总觉得旁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又羞又恼。

    另一人道:“权郎中,这位,可是最受归信候爷宠爱的小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

    闻言,汤旭礼挺了挺胸膛,一脸自傲。

    听清楚了他的名号,对方总要顾忌三分吧?

    可惜,他料错了两件事。

    头一件,权墨冼既然连齐王都敢顶撞,如何会将一个没有实权的归信候嫡幼子放在眼里?

    第二件,这本就是一场逼真的戏。齐王带着他来,正因为看上他的冲动鲁莽,整场戏才好顺理成章。

    “原来是小公子。”权墨冼略拱了拱手,道:“不知小公子有何指教?”

    说着,他一拍脑门,道:“对了,我突然记起,那罪人肖沛,也曾经是承恩侯爷的小公子。”

    听他提起肖沛,汤旭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两人,原本是交往甚密,肖沛却落得如此下场。

===第七百七十九章 戏

    虽然因为顾尚书做了手脚,在最后在结案的折子上,权墨冼并非是首功,但是他带着人去齐王府捉拿肖沛,又是他去承恩侯府将他逮捕归案。

    肖沛的案子,乃是铁案。

    他犯下的罪行,无可宽恕。但作为同是侯府小公子的汤旭礼来说,肖沛再怎么不好,也是他们公侯之家的人。

    对权墨冼,他有一种同仇敌忾之心。

    听见权墨冼刻意提起此事,他便再也忍不住心头怒气,挥动着手中马鞭,“呼啦”一声就朝着权墨冼打去。

    海峰条件反射地脚步一动,却被权墨冼拉住了衣袖。他想起了公子的嘱咐,紧紧抿住双唇,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权墨冼只微微侧了侧身子,那条马鞭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右肩上。

    秋日的衣衫不厚,这一鞭,他刚换上的成衣从外到里破裂开来,露出里面的肌肤。

    被马鞭击中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渗出血迹。

    权墨冼闷哼一声,冷笑道:“小公子好大的威风!无故殴打朝廷命官,按律当施以杖刑!”

    他深谙高芒律法,此时随口道出。

    汤旭礼看了一眼手中的马鞭,愣在当场。他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打中,权墨冼竟然不躲。

    按律,他已经犯下罪行,且人证物证俱在。

    他虽然贵为侯府小公子,然而身上并没有一官半职。朝廷命官,受律法保护,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刑。

    要说,他不论打了谁,是不是触犯了律法,对方看在归信候的份上,也不会追究。

    但眼前这位,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什么人都敢得罪的。

    想到这里,汤旭礼有些犯怵。

    “你!你是故意的!”汤旭礼气急败坏道:“故意的!”

    权墨冼扬眉,淡淡一笑:“小公子,我奉劝你一句,在说话之间过过脑子。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

    他确实是故意的,那又怎样?

    他这个被打之人都没说,汤旭礼反倒激动起来,实在是可笑。

    齐王找的这杆枪,委实好用。

    “你!”汤旭礼被他气得直想跳脚。

    “呵呵。”海峰在权墨冼身后,嘲笑着汤旭礼。

    “好了。”齐王伸手,拦住汤旭礼,看着权墨冼道:“年轻人难免气盛,他也是为了给本王抱不平。”

    “你就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要追究。”

    “王爷,您确定要替他求情?”权墨冼问道。

    “王爷,您不用管我。”汤旭礼反应过来,连忙制止。

    开什么玩笑,他是为了在齐王面前露脸,才要教训权墨冼。结果,人虽然教训了,却没有让对方屈服,反倒让自己惹上麻烦。

    此时,更是连累了王爷。

    权墨冼若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放过了自己,那岂不是让王爷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汤旭礼的性情虽然冲动了些,但好歹也在侯府长大,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齐王身后的其余众人。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只有自己一人上前,他们都纹丝不动。

    可笑自己,还生怕被旁人抢了功劳。原来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要抢功的意思。权墨冼这个人,实在是不好对付。

    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原本只是想要吓唬权墨冼一二,让他向王爷低头认错。

    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且不提他懊恼后悔,齐王已经驱策着马上前,对着权墨冼道:“权郎中,本王也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闻言,权墨冼哈哈一笑,拢了拢身上开裂的衣物,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也就罢了。”

    他用手指着汤旭礼,淡淡道:“小公子的无礼,本官可以装作没发生过。不过,这件衣衫你总得赔吧?还要,本官要去医馆上药,这医药费,就劳烦小公子付了。”

    权墨冼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对在场所有人来说,这点银钱都算不得什么。

    其意义在于,汤旭礼只要赔付了,就等于对权墨冼道歉。

    这,实在是将汤旭礼的颜面掷于地上。

    “赔!”汤旭礼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赔!”

    他摸出腰间的荷包,整个扔到权墨冼的脚边,道:“这里都是你的,莫说小爷我欺负你!”

    这个金丝荷包鼓鼓囊囊,一望可知里面装着的银锭不少,足可赔偿权墨冼身上这套成衣,以及医馆的伤药费。

    可权墨冼怎么会去拣?

    他连眼风都没有投向那个荷包,道:“小公子莫非是搞错了,这些银钱并非要赔给我,而是要给店家。”

    “你若诚心要赔,随我来便是。若不诚心,就休怪我按律法办事。”

    “权墨冼!你别太过分了!”汤旭礼气得浑身颤抖,胯下的马感受到他的怒气,不安地刨着前蹄,发出嘶鸣。

    跟他去付账,那是长随小厮才会做的事情。

    “过分?”权墨冼抬了抬眼:“不若我给小公子一鞭,然后随小公子去上药如何?”

    汤旭礼打人在前,权墨冼看着齐王面上不追究,但他已经失了先机。

    “好了。”齐王道:“旭礼,就委屈你了。”

    他拉着缰绳,对权墨冼道:“权郎中,你多保重。”说罢,拨转马头而去。

    跟随齐王的众人,纷纷对权墨冼目露凶光,簇拥着齐王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门口就只剩下了汤旭礼一人。

    齐王带人离开此地,正是为了不让汤旭礼难堪。这份体贴,让汤旭礼心头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权墨冼淡淡一笑,齐王的驭下之术,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啊。

    经此一事,汤旭礼必定对齐王忠心不二,指哪打哪。

    “怎么着?”海峰道:“小公子是闪了腰,下不来马不成?”

    汤旭礼面色更红了,扶着长随的手下了马,昂着脖子道:“走,赶紧挑了衣服,再去医馆上药!”

    他快步踏入成衣店内,长随捡起权墨冼脚边的荷包小跑步跟了上去。

    “掌柜的,按权郎中的尺寸,再买一套。”长随对掌柜道。

    “要最贵的!”汤旭礼发狠补充。

    听到两人在里面的对话,海峰不由一乐,悄声道:“公子,这还是个孩子。”

===第七百八十章 孩子

    权墨冼微微一笑。

    可不,汤旭礼不就是个孩子?心思单纯到一眼就能看透,冲动莽撞。

    归信候让他来跟着齐王,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这样的性情,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就像刚刚一样。

    不过,齐王性情多疑,只要汤旭礼能撑到齐王继承大统的那一天,一切都值得了。然而,他也有可能被当做炮灰,牺牲在齐王通往那把龙椅的路上。

    对他的命运,权墨冼并不关心。

    做这一场戏的目的,正是要给顾尚书等人看。

    没想过能让对方完全相信他的立场,但若能半信半疑,就够了。齐王将归信候府搅合进来,正是要增加此事的可信度。

    “公子,你的伤如何了?”海峰有些担忧。

    “些许小伤,有什么打紧。”武勋之家自幼习武,汤旭礼这一鞭含愤出手,伤口不可谓不深。

    但权墨冼并未放在心上。

    为了大局,身体受一些皮肉之苦不算什么。

    一刻钟之后,汤旭礼从成衣店里走出来,抬了抬下巴,让长随将一个包袱交给海峰,道:“衣帽鞋袜、从里到外,我可都买好了。”

    “面料,都是挑的店里最好的。”

    权墨冼侧着身子看着他,并不说话。

    难道,要我谢谢你吗?

    读懂了他眼里的含义,汤旭礼“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正好看见海峰手里还另外捧着个包袱。看那形状,应该也是衣物。

    “这是什么?”他奇道:“你明明带了衣服,还要我赔?”

    果真是个孩子,权墨冼这样想着。

    但他不说话,汤旭礼却越发穷追不舍,追问道:“你就告诉我,是或不是。”

    海峰被他问得不耐烦,解开包袱一角给他看,道:“喏,看清楚了吗?”

    高芒王朝的官袍,是用一种特制的面料做成,而这种面料,只做官袍。伪造官袍,与伪造官印一样,乃是重罪。

    所以,汤旭礼只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权墨冼的官袍。

    他面色一白,惊得后退了一步。

    “今儿算你运气好,”海峰道:“我们公子淋了雨换了下来。若是损伤了官袍,就算我们公子想要饶过你,那也不行。”

    官袍,代表着朝廷命官的权威,乃是文武百官共同维护的利益。

    汤旭礼抚了抚胸口,顿时在心头庆幸不已,连海峰的语气也懒得再跟他计较。

    瞧着他脸色,海峰在心头偷偷一乐。

    果然是个孩子,他也不想想,如果见自家公子穿着官袍,他再生气,那一鞭子还敢真打下来不成?

    “时辰不早了,走吧,去医馆。”权墨冼吩咐。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权墨冼回到家时,天色已尽黑。

    在医馆上了药,他换上了汤旭礼新买的那套成衣,看不出来他受了伤。伤口处传来阵阵疼痛,但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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