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中露出一片惨白泛灰之色。
却是几具枯骨。
“啊!”
“哪里来的枯骨?”
朱家众人纷纷奇怪。
这些骸骨看起来干枯腐朽,一眼看去就像是在土里埋了几百年一样。
江舟只扫了一眼,就朝朱家老二道:“朱二爷,这就是贵府被妖邪拖走的几个家仆吧?”
朱家老二惊疑不定地看着坑中的几具枯骨。
别人或许认不过,但他再清楚不过。
这几个枯骨身上还穿着衣服,虽然已经有些腐朽,却明显是他院中下人的穿着。
可这……这怎么会呢?
那几个下人被那只大手拖入地下,死了倒不足为奇。
可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朱二爷?”
江舟又催问了一句。
朱家老二一愣,也顾不得多想,连忙点头:“确是无疑,那人是我院中的护院首领,曾是江湖上的好汉,有个匪号唤作六指金刚,便是因其左手天生六指,不会错的。”
他指着坑中一具有着六指的枯骨道。
“那就好……”
“呵呵呵……”
江舟发出一阵莫名的笑声。
果然如此。
郭家兄妹不过是其中一着棋罢了。
他不上套,仍然有着下一着棋等着他。
这着不中,下着来来。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他再是精明,也不可能看破一切。
“大人,这里有东西!”
一个巡妖卫从那具“六指金刚”的骸骨上翻出一物,直接越过想要接来看看的梅清臣,跳出坑来,送到江舟手上,看得梅清臣直磨牙根子。
江舟随手接过,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去看。
因为他早在问朱家老二那句话前就已经发现这东西。
众人伸长脖子来看,却见他手上之物,只是一个半尺长的书卷,隐隐透出黑迹。
朱家人都是读书人,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卷书稿。
“这是……”
朱家众人还在疑惑,江舟已经举着手里书卷,朝朱家二爷冷笑道:“本官还道你为何处处阻扰,原来你果真是勾结妖邪……”
第六百二十六章 锁拿入狱
“什、什么?”
朱家二爷被江舟这一声质问搞得有点茫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二爷我不是受害者吗?
怎么就成了勾结妖邪了?
这时,朱一颢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
也无法再沉默下去,上前两步,站了出来。
笑道:“多谢小大人替我朱家找出这为祸妖邪,来日朱家必有大礼奉上。”
他转眼看向梅清臣和其他肃靖司众人:“还有肃靖司的众位差爷,此番有劳了,这个人情,我怀右朱家记下来,他日定有回报。”
梅清臣眼珠微微一转,目光在江舟与朱家二爷间来回扫了一下,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面上却不动声色,陪笑道:“老卿相言重了,职责所在,哪里敢求什么回报?事情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
他回头道:“江大人,既然没事了,那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吧?弟兄们,都回吧!”
“……”
片刻令人尴尬的沉默,一众校尉巡妖卫中,并没有人听他的,反而看向了江舟。
令梅清臣又暗暗磨起了牙根。
虞拱凑了过来,看着江舟手中的书卷,有些惊疑:“大人,这难道是那个东西?”
江舟没有回答,虞拱却从他神色中得到答案,不由奇怪道:“此物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呢?”
江舟玩味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卷,把玩了一下。
不管是谁将这东西放到这里来的,既然对方把刀子递到了他手上,他也没有必要客气。
两句话就想打发他?
没这么简单。
当下抬起头道:“本官近来正巧在查一桩邪祟惑人,祸乱科场的案子。”
他摇了摇手中的书卷:“此卷书稿,乃是一位大儒手书,原是三年前那场秋闱中一个学子所有,却因邪祟所惑,不止丢了这书稿,还丢了功名,连性命都没了。”
江舟似笑非笑地看向朱一颢:“老卿相,你说,这桩案子,够不够大?本官应不应查下去?”
朱家众人在听到江舟说起“科场”的字眼时,就有不少人都是神色微变。
那朱家老二眼中更是有一丝惊惧一闪而逝。
只有朱一颢神色未变,沉声道:“江大人,科举大事,事关国之选才,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他这时已经想通了江舟的目的。
称呼从“小大人”变成了“江大人”,言语间已经不将其当成无足轻重的小辈。
说明他已经承认江舟有资格与他正面说话。
“呵呵,是不是乱说,让本官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江舟脸上笑容陡然一沉:“来人啊,朱双明勾结妖邪,祸乱怀右朱府,杀害家丁五人,且涉嫌谋害科举学子,即刻锁拿入狱,不得有误。”
“是!”
肃靖司众人既然能跟着江舟到了这里,可没有什么人会对他的命令有任何犹豫,否则也没这胆子跟着他硬闯朱家。
众人齐声应是,震得朱家众人心中一颤。
有人回过神来,纷纷挡在一众巡妖卫前:“尔等贱吏,怎敢在我怀右朱家放肆!速速退去!”
怀右朱的名声终究不是等闲,众巡妖卫虽然没有有退却,但也被阻得一阻,回头看向江舟。
江舟扫了一眼朱家众人,冷然道:“但有阻拦……以同罪论处,一并带走!”
“是!”
“呛啷!”
这下众巡妖卫可就没什么好犹豫了,直接将腰间斩妖刀拔出。
朱家众人也不畏惧。
毕竟是近千年的文道世家,哪个没有习过儒门诸艺?
弓马骑射俱通,剑术更是不凡。
也纷纷拔出腰间佩剑。
一时剑拔弩张。
“住手!”
一声大喝,却是朱一颢开口了。
他目光生厉,扫过朱家众人。
朱一颢在朱家素来言出不二,只一个眼神便能压服众人,无人敢不从。
心中虽不甘,却也能按捺心中怒意,暂退下来。
朱一颢扫过依然持刀不退的巡妖卫,看向江舟,沉声道:“江大人,你真要做得如此绝决?”
江舟面色不改:“职责所在,何谓绝决?”
旋即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朝众巡妖卫一眼扫过:“尔等还等什么?还不动手?所有阻拦者,无论尊卑大小,一概拿下!”
“是!”
众巡妖卫再次冲了上去。
直接越过朱一颢,将又拦上来的朱家众人或推或踹,直接放倒在地。
一个与朱一颢差不多年岁的老者,眼看朱家受此大辱,顿时急怒攻心。
拔出佩剑,剑诀一引,便朝江舟冲了过来。
“卑贱竖子!辱我门庭,取你狗命!”
江舟负手在背,金刀被他倒握手中。
目光轻扫,也不见作色,反手一撩,金刀划出一道夺目金弧,自他手肘处滑出。
“呛啷!”
只见金玉二色光芒迸射,令在场众人都忍不住以手遮面。
再睁眼时,只看到朱一颢挡在那老者身前,手中抓着老者的手腕,却是用他手中的佩剑,挡住了江舟金刀。
剑尖处抵在金刀刀刃处,将江舟这直取首级的一刀拦了下来。
两人保持着这个状态,四目相对,僵持了片刻,江舟才忽然收刀。
朱一颢稍作沉默,缓声道:“多谢江大人手下留情。”
江舟却不予理会,横刀在侧,淡声道:“圣祖金敕,先斩后奏,再敢阻挠,绝不留情。”
“咕嘟……”
场中响起一阵吞咽之声。
众巡妖卫回过神来,便冲上去将朱家二爷朱双明扣住,用捆妖锁锁了。
这一次,却是无人再拦。
朱双明看向朱一颢,却见自家大哥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面色微白,却也并未反抗,束手就擒。
“将这些证物全都带走!”
江舟看了一眼院中埋骨的大坑,说了一句,收刀转身就走。
众人依言而行,收了枯骨,押着朱双明,便跟着离开朱家,无人敢拦。
“大哥,就这么让他把老二带走了?”
看着肃靖司众人转过回廊,已不见身影,先前想要刺杀江舟的老者不甘道。
朱一颢松开他的手,老者却是也握不住那剑,掉落地上,却是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全部化成了一堆齑粉。
令朱家人都是心中一凛。
这老者可是朱家二房的掌房,厉不厉害且不说,随身的佩剑却不是凡物,乃天下名剑,极坚极韧,却只是一次交锋,便成了这模样。
朱一颢摇摇头,沉声道:“老夫也不是他对手。”
“啊!”
朱一颢也不管众人惊骇,说道:“立刻去请史、谢、王三家到府中,就说我有要事。”
说完,忽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大老爷!”
众人一惊,朱家顿时乱成一团。
却也没有人敢把朱一颢的吩咐忘了。
那二房掌房亲自出了朱府,照着吩咐先后赶赴那史、谢、王三家。
第六百二十七章 禀公处理
“大人,您今日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啊?”
虞拱兴奋地道:“不过不重要,咱肃靖司就应该是这么威风煞气!”
“想当年,圣祖在世,咱肃靖司玄衣到处,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市井凡夫,纵然是仙门真修,那也是战战兢兢,伏首贴耳,咱想抓就抓!”
“大人您今天真是颇有此风了!”
他兴奋地搓着手。
今天可着实是让他大涨了心气。
圣祖人皇金敕在手,连朱一颢那等人物也得拜他。
怎一个爽字了得?
“闭嘴!”
梅清臣在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回到肃靖司,将朱双明押入大狱后,众人聚集一堂。
朱双明虽然抓了回来,但怀右朱家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动的。
现在抓了,若是处理不好,很快就要乖乖送出去不说,还得给人赔礼,说不得,还要背罪责。
就算江舟想要走,梅清臣也是不让的,死死拉着他留下,就是要商议一个万全之策。
梅清臣算是看清楚了。
恐怕当时在场之人,也只有朱一颢和他看出了江舟直闯朱府,是另有目的。
什么妖邪为祸不过是一个发飙的借口罢了。
劝是不可能劝得了的了,他现在只想弄清楚江舟到底想干什么,也好有个准备。
以免朱家反扑之时,有所应对,不至于手忙脚乱,吃了大亏。
想着,便苦着脸叹了一口气:“江大人,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
“这姓朱的勾结妖邪,祸乱朱家,谋害科举学子,罪大恶极,我身为肃靖司人,岂能不查个一清二楚,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再说了,梅大人你不是很在意朱家么?江某也一样啊。”
“朱家是什么所在?世代文宗,礼义传家,乃文道之表,功在千秋,当年圣皇雝御赐‘怀右朱’三字,可不能让妖邪祸害了。”
信了你的邪!
梅清臣老眼一翻:“事到如今,我也拦不住你,也不想再劝,不过你要做什么,总得告诉本官,也好准备准备。”
“咱们都是一家人,难道本官还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是?”
“朱家此次虽未拦你抓人,可你要是没个交代,要不了多久,最迟明天,整个阳州的文人名士、朝廷命官,都会齐聚肃靖司问罪逼迫,你信不信?”
江舟摇摇头,坐了下来,无奈道:“梅大人,江某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那也没办法。”
梅清臣有些恼了。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还不肯坦诚,这是不信我老梅?
虞拱在一旁开口道:“梅大人,江大人说的确实是实话。”
“这些日子,就是我老虞亲自着手调查此案的。”
“哦?”
梅清臣诧异看来。
虞拱看了眼江舟,江舟点点头,他便将近日来所查的关于郭家兄妹一案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梅清臣听完,不由皱起眉。
竟也没有再叫苦埋怨,只是在堂上来回踱了几圈,才坐到江舟边上,也陷入了深思。
半晌,才肃容道:“若真是如此,那就更糟糕了。”
“哦?”
江舟道:“梅大人此言何解?”
梅清臣面现忧色:“怀右朱家虽势大,但想要操弄大比,怕是还力有未逮,毕竟是国家抡才大典,岂是一家一姓能操弄得了的?”
“若江大人你所言是真,这江都秋闱之弊,恐不是偶然为之,江都高门,怕是都有牵涉其中……”
“江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你要三思啊,要不还是把那朱二爷放了吧,这事就算要管,那也是礼、教二台该管的事,咱们肃靖司招惹不起啊。”
“好,既然梅大人您开口了,那江某也不能抚了梅大人您的面子。”
出乎梅清臣和虞拱意料,江舟竟一口答应道:“虞都尉,听到梅大人的话没有?劳您一趟,把朱二爷送出肃靖司吧。”
“啊?”
虞拱怔住了:“真、真放啊?”
别啊!咱老虞好不容易威风这么一回~!
江舟朝梅清臣看去,他正发着愣,便道:“梅大人,怎么?我没给咱肃靖司惹祸,你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啊?”
梅清臣干笑了几声:“这、这个……江大人,也不必这么急,你这刚把人抓回来,就又放了,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咱肃靖司虽然不惹事,却也不怕事,可不能让江大人委屈了,要不……缓两天再放?”
江舟摆手道:“为了肃靖司,受些委屈算什么?不缓了!现在就放!虞都尉……不,江某亲自去放,亲自礼送朱二爷回府!”
说着就站了起来。
“别别别!”
梅清臣连忙拖着他:“江大人,真的不急,不急!”
江舟顺势坐了回来,翻了个白眼:“梅大人,有事就别藏着掖着了,不瞒你说,你是江某见过最狡猾之人,主掌肃靖司,坐镇江都这许多年,这么大的事,会一点都不知道?”
“再说了,外边的事梅大人不知也就算了,可这几天虞都尉干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啪!”
梅清臣一拍桌子,正气凛然地道:“污蔑!这是污